作者:七杯酒
“这是应该的,你救下我独子,我怎么谢你都不为过。”白龙王又叮嘱:“不过这解毒的药汤既不能内服,也不可外敷,须得用一个大铜盆灌满汤药,底下燃火保持温度,人这时候再坐进去泡药汤,这时候才能起到效用。”
裴青临应了个好。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以后的合作,白龙王这才道:“裴先生先去休息吧,待解药配好,合作章程拟好,我会派人送给你过目的。”
裴青临被人引着退了出去,他随着下人进了一处宽敞的客房,就见屋里沈语迟抱着一匣子珍珠发呆,旁边地上还散落着许多珠宝首饰,她见裴青临进来,举起匣子问道:“段秋鸿这是什么意思?他一个字没说,就派人送了这么些东西来。”
这匣子珍珠澄净滚圆,微微泛着玫瑰粉的珠光,更难得的是颗颗大小都差不离,打什么首饰都尽够了,只怕比一匣子黄金还贵重,她自己也才二三装点门面的珍珠首饰罢了。
裴青临摸了摸她的头,她头发细软,摸起来缎子似的,手感极好:“你觉着消气了吗?”
沈语迟愣了下:“他是来道歉的?”
裴青临唇角微勾,嗯了声。
沈语迟‘哎呦’了声:“那我可得狐假虎威一把,他那天打我的时候,可用了好大的劲儿呢,到现在我脖子还疼着呢,就这么几箱珠宝就想收买我,做梦去吧!”
裴青临手指摩挲着她的脖颈:“哪里还疼?这里?还是这里?”
他找到她乌青的那处,拇指用力一按,沈语迟立即倒吸了口气:“轻,轻点。”
裴青临反而更加重了几分力道:“下回还敢不敢再喝酒了?”
沈语迟没想好怎么回答,他立即又用了几分力道:“嗯?”
她疼的吱哇乱叫:“不敢了,我以后滴酒不沾!”
他唇角勾了勾,低头亲亲她的额角:“乖。”
沈语迟对他的毛手毛脚好不憋闷,于是转头把火儿全洒在段秋鸿身上,把段秋鸿折腾的生不如死,简直要把劫持沈语迟列为人生最后悔的事儿之一。
她除了折腾段秋鸿,还找到一桩事干,由于心理实在不能接受裴青临是个男人的事实,她这几天定点蹲守,准备挑他上厕所或者洗澡的时候,偷偷瞄上一眼,她死也要死个明白,不看一眼,她心里实在没法信裴青临是个汉子啊!
她最近简直魔怔了,以致于裴青临近来都给他骚扰的十分头疼。
她听说他今天要跑药汤,逮着机会特地溜了进来:“要不要我给你搓背啊?”
裴青临:“...”他扶额:“你真是...”
沈语迟为了掩饰心虚,十分热情的:“搓背一两,加奶五两,加花瓣八两,要是选全套套餐给你打个折,算十五两哦亲。”
裴青临一手随意地搭在浴桶上,微微斜她一眼:“亲一下多少银子?”
沈语迟给堵了个半死。
他微微直起身,揽住那把纤纤细腰,在她唇瓣上轻咬了下,又含住了细细尝着,呢喃般的轻声道:“说啊,怎么不说了?”
他最后摸出一块玉珰塞进她怀里,戏谑笑道:“就算按百两银子一次算,这块玉也够我亲你好几回的了。”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下回补上。”
沈语迟看着手里的玉珰,深深产生了一种被嫖了的屈辱感。
她表情狰狞地回嘴:“那我要给多少钱,你才能让我摸一次奖杯?!”
裴青临把打湿的长发别在耳后,笑问:“你真这么想看?”
沈语迟坚定地点头,不然她实在不能接受裴青临是个男人啊,哪怕长针眼她也认了!
裴青临直接站了起来,‘哗啦啦’带出一片水声。
等水光散尽,沈语迟才发现...他...居然穿了裤子!她差点吐血!谁特么洗澡还穿着裤子的!
裴青临又坐了回去,笑悠悠的:“好了,记着你又欠我一次,回去吧。”
沈语迟:“...”奸商,呸!
“若是还想看...”他手指敲了敲浴桶边沿,勾唇笑道:“记着晚上洗好了,在床上等我。”
沈语迟满头大汗地溜了。
......
裴青临自不可能在白龙王这里待太久,沈语迟更是惦记家里人,着急回去的不行了。
两边谈妥一应事宜,白龙王便送二人回登州,两人自然不可能一道走,白龙王先派人送的沈语迟,直接把她送到了沈南念的营地。
沈南念最近状态极差,一见到她,一口强撑着的气儿便松了下来,喉头微哽,也不知说什么,反复喃喃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沈语迟见亲哥紧张成这样,鼻根酸胀:“哥...”
顾星帷脸色也没比沈南念好到哪里去,而且他还要抗住上面的压力,只有更累的。他哑声问:“可有伤着哪里?白龙王和段秋鸿是否对你...做了什么?”
沈语迟摇头,她想了下,撇开裴青临那段不说:“那日我被段秋鸿带走之后,他带着我一路回了白龙王那里,白龙王将我软禁了几日,就把我送回来了。”
白龙王虽然不是穷凶极恶,可也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至少得敲点好处才是。顾星帷拧眉思量,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叹道:“大概是因为质子回归,他觉着你没什么用处了吧。”
沈南念也问了几句,确定沈语迟平安,这才放下心来,又道:“回去好生养几日吧,家里头你嫂子一直记挂着,她这几天总是说是自己没看好你,心里愧疚得紧,一晚上要醒来好几遭,生怕你在外出了什么事。”
沈语迟忙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再说谁知道那段质子会闯进行宫呢?这也怨不得嫂子。”
沈南念给她备好马车,沈语迟好些日子没回家,迫不及待往家里赶。
为了沈语迟的名节清白着想,她被劫持这事儿沈南念和顾星帷死死地捂住了,旁人都以为她出城去玩了,因此来接她的只有白氏一个。
白氏一见到她,就搂着她哭个不住,沈语迟劝慰了好一时,她这才堪堪止住,又命人带沈语迟下去休息。
沈语迟这番出去不过短短十日,过的确实惊心动魄,狠狠地歇了两三天才算好点,又跑去问白氏家里最近有没有新鲜事。
白氏情绪和精神都好了不少,拿着一件小孩肚兜,临窗做着针线。她听沈语迟问便笑道:“说到新鲜事,还真有几件。”她把绣针在鬓角磨了磨:“太子过些日子,可能要莅临登州。”
沈语迟一惊:“太子跑天高皇帝远的登州来干嘛?”
“好似是因为质子丢失一事,听你哥说除了这件,太子还有别的要事,不过对咱家来说,要紧的不是这个...”白氏穿针引线:“太子这回前来,除了带太子妃,还带了几个得脸的妃嫔,沈侧妃就在其中。”
沈语迟一愣,白氏放下绣活,笑:“沈侧妃未出阁的时候就最疼你,现在虽然经年不见,你也别跟她生分了,该好好亲近亲近才是。”
沈侧妃如今在太子跟前极能说得上话儿,和太子宠妃亲近,对沈语迟而言只有好处的。白氏又提点:“二娘那边已经开始商量拿什么去拜见侧妃了,你也该好好想想,送点什么才能讨侧妃欢心。”
沈语迟虚心请教:“嫂子有主意?”
白氏笑着提点她:“金银珠玉这些东西,侧妃是不缺的,送那些东西也没有人情味,你亲手做几样绣活送给侧妃,侧妃定然欢喜。”
沈语迟看着自己棒槌似的十指:“我哪里会绣活,要不...我找人替我?”
白氏立即驳了回来:“这怎么行?侧妃难道不知你绣工如何?侧妃喜欢你,你哪怕绣的不好,她也会夸你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弄虚作假反而让人不痛快。”
沈语迟心情沉重地答应了。
白氏又叹:“裴先生连着病了小半个月,如今身子终于大好了,后日应该能上课,明日你要不要去瞧瞧他?”
沈语迟:“额...我还是后天见等着上课吧。”他病个鬼,活蹦乱跳比她还精神呢!
白氏嗔她一眼,表情有些古怪:“还有件事...”
她露出几分难以启齿的表情:“你也知道,自打夫人被移居别院,父亲身边也没个人照料,而且夫人前几日染了重病,听说现在病的床也下不来,父亲便想着...抬个正经二房,料理一下府中的事,或者等夫人...不成了,就再续娶个端庄贤明的...”
她一脸头疼:“父亲现在把这事儿交给我,让我帮着留意一二。”
沈语迟嫌弃道:“他想的倒挺美。”她冷笑了下,鄙夷道:“也不知道当初夫人间接逼死我母亲,费尽心机要嫁进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要她说,沈正德就该跟楚姜好好过,渣男渣女凑一对儿,别去祸害好人家的闺女了!
白氏最近当家做主正痛快呢,也不想来个人碍事,姑嫂俩吐槽一通,身心舒畅许多。
沈语迟就回去纠结绣活的事儿了。
......
日子重新回到正轨,沈语迟还有点小心思,等到后天,她赶早就收拾好书包去上课了。
果然,裴青临又矮了回去,他还换上一身女装,天青色对襟立领长袍,底下露出一尺的素白色褶裙,长袍上绣着悠远山水,头上簪着赤金步摇,宛若从诗作中迈出的仙人神女,美不胜收。
不怪沈语迟到现在都没法接受他是个男的,怎么会有比女人还漂亮这么多的男人呢!她表情恍惚,甚至在想那晚海岛上发生的事儿是不是真的,还是她做的一场梦呢?
沈语迟越想越钻牛角尖,视线时不时地往他腰部瞄,裴青临都给她看的不自在了,他点她起来:“大娘子,我方才讲了什么?”
沈语迟劈头一问,蒙了下。
裴青临一叹:“下午留堂,把《茶经》抄上五遍再走。”
沈语迟:“...是。”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更让她恍惚的事儿发生了,沈正德还邀了裴青临和沈家人一道用晚膳,他特意摆开铃兰桌,一人一席,还把裴青临安排在下首,离自己很近的位置。
沈家大小几个主子,瞧见这一幕都面面相觑,往常沈正德虽然待裴青临亲近,但也从来没邀请过他参加沈家家宴啊,这怎么...
沈正德没理会儿女们的诸多心思,只一意和裴青临说话。他还很机灵地拿沈语迟说事:“语迟性子鲁莽冲动,原来我总是担心她惹出祸事来,如今她给先生这么一调理,人也稳重大方的多了。”
裴青临漫应了声:“大娘子心思纯善,伶俐聪颖,这些本就不是人教的。”
“那不是,自打你教她之前,她可一直是咋咋呼呼的性子...”沈正德叹:“这也怪我,她少时丧母,楚姜人品堪忧,连带着语迟幼薇都学坏了,可见这府里没个贤明懿德的主母,就是不行。而楚姜又迁居别院,她品行实在不堪,我又放心不下几个孩子,就想着,再择一良人,托付中馈,教导子嗣。“
他说完,用炯炯的目光看着裴青临。
他最开始的时候对裴青临是有些个想法,但后来知道裴青临的才能之后,就没有把他当寻常女子看待。而如今楚姜迁居别院,府上这一摊事没人料理,他这才又动了心思。况且门客的身份,能比姻亲靠谱吗?假若裴青临跟他成了一家人,他更能为自己所用了。他也不会嫌裴青临没出身没地位。
他已经打好主意,假如楚姜没熬过去,他就正经求娶,若是楚姜熬过这场病,那就只能先委屈裴青临当个二房。沈正德越想越美滋滋,拿期待的小眼神看着裴青临。
裴青临:“...”
沈语迟没听清两人在说什么,只是见裴青临面色诡异,她张嘴想要解围。
白氏忙一把拉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沈语迟的表情渐渐从疑惑变成了震惊,一脸的颠覆三观。
额滴个神呀,裴青临不光从女人变成男人,现在还要变成自己小妈了,这个世界实在太玄幻了!
第54章
裴青临一直觉着,沈语迟和沈正德并不相似, 她品格性子都胜过其他沈家人太多, 但就脑回路而言, 两人还真有些父女缘法。一个想跟他当姐妹, 一个想纳他为妾...
他瞟见沈语迟颠覆三观的小眼神,心情更加错杂,他沉了沉心,淡淡道:“公爷说的是,我先在此祝公爷早日择得良人了。”
沈正德倘是个有眼力价的, 现在就该知道裴青临无意了, 可他偏生不是, 犹自喋喋:“我记得裴先生也不曾许过人家...”
裴青临已经站起身:“沈府家宴, 我一个外人,还是先走为好,诸位请便。”
他说完便起身离去了, 沈正德面上极为尴尬,不过他这人有一点好, 只要是对他有用的,脾气大点, 他也不会记恨, 于是坐在原处,慢慢忍成内伤。
这无非是个插曲,裴青临拒了,大家也没放心上。沈语迟近来忙的脚打后脑勺, 她除了每天的课业之外,还另外新加了个课程——刺绣,白氏特地请了城中绣坊有名的刺绣大家来给她指导,沈语迟把五根手指扎了个遍,仍旧没学会,人家刺绣大家看她这资质,学费都没敢收就跑了。
白氏头疼:“那可是登州最厉害的刺绣大家,一幅绣图卖过上千两的高价,她都教不好你,别人想必也不敢来教了。”
沈语迟也是郁闷:“我是实在没这个天赋,我画的画儿还成,要不画个画给侧妃送过去?”她顿了下,又道:“再说刺绣大家,只能说明她在刺绣上有能耐,教人就不一定厉害了。”
白氏嗔她一眼:“能把你调理出来的,也就只有裴先生了。”她难免牢骚一句:“裴先生琴棋书画样样都能教,为何不把刺绣也带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