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铜穗
她知道是会有些不妥,但也想着晏弘一个读书人应不至于出大事——真出大事反倒也好办了,可眼下这声音却来得有些奇怪!
“把门打开!”
她喝令道。
同来的丫鬟把门推开,谢夫人迈步入内,抬眼一看,当下就傻眼了!
屋里谢莹衣衫不整靠墙立着,面上惊惶而扭曲,而面前则有人在急速地喘息,细一看,这不是何桢吗!
居然是他们俩衣衫不整地关在房里头!
谢夫人当下觉得有些血冲顶,扶着门框才能站直。
谢莹看到她,也是神色裂变,嘶哑着声音道:“您怎么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谢奕的怒吼声,他冲进屋里,看看谢莹又看看何桢,当下揪住何桢胳膊就扇了两巴掌:“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跟莹姐儿这副样子!”
何桢落在地上,连连撞翻几条板凳。
谢夫人腿都软了,何桢这副样子,以她过来人看来,明显是着了暗算!
但谢莹不是跟晏弘在这里吗?怎么会变成何桢?明明做了那么多准备,不可能会出现差错,那么晏弘呢?!
她扶着眩晕的头,转身大唤:“关门!快关门!”
“关什么门?!”
这时候门外又传来声音了,这声音高亢中还带着点霸道,谢夫人回头一看,更是吓得连魂都没有了!
来的这人岂是别人?正是东乡伯夫人鲁氏!
这下连谢奕也陡然变了脸色,站在狼狈不堪的谢莹何桢面前,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不是莹姐儿么?!亲家!这是怎么回事!”
鲁氏一个行镖出身的人,不但身板扎实,而且嗓门尖利,跨进门后看到这一幕,她当下就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这人是谁?!我们家未过门的儿媳妇怎么会跟他衣衫不整同处一室!”
“亲家母——”
“你住嘴!谁跟你是亲家母!”鲁氏气急败坏,扯开嗓子道:“来人!快去请伯爷过来!让他来看看谢家是怎么教唆着女儿欺负我们杜家的!”
“亲家母!杜夫人!——”
房子地板是木制的,楼上声音早已经传到了楼下。
楼下人闻声到了楼上,紧接人又交头接耳口沫四溅地传开!
李南风听完回话放下茶杯,道:“回府去禀告太太,就说谢夫人与东乡伯夫人在莲香居为着儿女之事打起来了,她是媒人,请她赶紧过来调解!”
谭峻道着是,又立刻下了楼!
李南风留下疏夏结账,也到了莲香居。
因着楼上的争吵,楼下原本济济一堂的茶客全涌到楼上去了,事发的房间门外人挤人,谢夫人带来的人尽管不少,但此刻又哪里抵挡得住围观茶客们的好奇心?
更别提还有东乡伯府的人在旁横着脸替鲁氏壮声势!
雅间地方并不大,此时杜家的人挡着门不让关,屋里挤着两边人马,更加宽敞不起来!
“你我两家可是已经在议婚的,要不是你们提出挪期三月,这门婚事是已经下了聘的!
“你们读书人家讲究礼义廉耻,我们杜家也不是可以任你们玩弄于股掌的傻子!
“你们一面放纵她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一面又想把闺女塞到我们杜家来,你们居心何在?!
“我们杜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来坑我们?!
“今日这事你无论如何得给我个交代!否则我们杜家跟你们谢家绝没完!”
屋里充斥着鲁氏的怒斥声。
谢家夫妇已经只有铁青脸立在旁侧的份了。
鲁氏太强势,此刻谢莹即便是狼狈得不成样子,也被杜家婆子牢牢看着不能避于人前。
而旁边何桢的丑态则不必说了,谢夫人是强忍着不往那边看去,她怕一看去就会忍不住想要立刻掐死他!
晏弘这边本就属于试试看,并非一定要求得结果,因而她千叮咛万嘱咐谢莹要小心,千万不要弄得鸡飞蛋打。
杜家二公子再不如人意,杜家也是响当当的勋贵,也有莫大的皇恩摆在那里,实在不行,就是去了杜家也比嫁去一般人家要强。
可前后不过半日,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鲁氏来的太及时,她想问问谢莹都没机会!
“此事恐有误会,夫人息怒,还请等我关上门仔细问过再给夫人交代可好?”
谢奕忍着额上汗给鲁氏作揖。
鲁氏却道:“还有什么好问的?谢大人,你是读书人,懂得比我多,我且问你,倘若你们家没过门的儿媳妇,跟个男人衣衫不整同处一室,你还能不能冷静?!
“倘若谢夫人也跟别的男人这么在一屋里呆着,你还会不会劝自己要大度?!
“你要敢说能,我就答应你问!”
东乡伯夫人的彪悍不是吹的,这话撂得掷地有声,外头人群里竟还有人喝起彩来。
鲁氏气势更甚,想起这桩婚事还是李夫人撮合的,当下又道:“快去请郡主过来,我要请她过来评评理!”
“不用去了。”顺着声音有人跨门进来,声音温淡平缓:“我来了。”
第108章 是祸害谁?
屋里刹时肃静,鲁氏抬起头,只见李夫人在梅氏相伴下大步迈了进屋。
“挺热闹。”
李夫人立在屋中环视众人。
原先就显得拥挤的屋里更加拥挤起来,众人脸上都有了诧异。
鲁氏这时候回了神,提着裙子走过来,大声道:“郡主您来的正好!
“这谢家小姐人前装得冰清玉洁,私下里却与男子在外头私会苟合,您得给我评评理,他们欺负人也没有这样欺负法儿的!”
当初结这门亲也是因为不慎入了李夫人的坑,但眼下鲁氏再不忿,也不会傻到再冲李夫人来,只能把矛头朝向谢家!
李夫人目光就直接投向了衣衫不整的谢莹。
谢夫人忍受了这半日,到这里终于也是忍不下去,脱口道:“你说话要凭良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姑娘跟人苟合了?!她是被陷害的!”
“好一个被陷害的!”鲁氏反唇相讥,“她若是被陷害,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开门离开?非得等到咱们来?
“她堂堂正四品官员家的小姐,还自称是清流出身,怎么身边连个丫鬟也没有?
“她是被陷害的,连丫鬟也被陷害了吗?还要我凭良心,我要是不凭良心,我就不冲你们来,冲着她来了!”
“杜夫人!”谢奕走出来,“你若觉得我们谢家高攀,大可以直说,我谢某人的女儿岂会是那等没有分寸之人!
“她这分明就是中了暗算!
“一个弱女子,且还是朝中官眷,尔等不帮忙寻出凶手,反倒在此嚷嚷起事,落井下石的事情做起来就那么称心吗?!”
谢奕能得李存睿的赏识,自然在处事上也有他的长处。
此刻义正辞严这么说毕,鲁氏便有些语塞。
谢奕自知眼下该走为上策,趁机跟李夫人作揖,便要唤人带着谢莹越过鲁氏离去!
刚抬步,人群里就有人高声道:“杜夫人不要被骗了!这个奸夫是谢夫人的外甥!他跟谢小姐青梅竹马,相互之间还送过肚兜的!
“您喊个人去捉来这姓何的书童打听打听,就知道谢小姐和奸夫为何会是这副模样了!”
这人嗓门又大又宏亮,吼得屋里屋外人全听见了!
李夫人本来就阴寒着的脸色,听到这里就更加难看起来:“青梅竹马?”
谢奕立在原地,一个斯文体面的读书人,此刻面肌颤抖,怒瞪着门外哄堂大笑的人群,面上已经红透了顶!
“我要是没记错,当初我可是着人亲口问过你谢莹有无婚约的,你说没有。既然没有,为何又冒出来个在外苟合的竹马?合着你们谢家的规矩,是婚可以不订,但人可以乱来?!”
李夫人拍案大怒,投向谢莹的目光,已经跟看只破鞋没什么两样了!毕竟眼前这位,曾经还在李挚身上下过不少功夫!
“有这使下三滥招数糊弄人的功夫,也不想着怎么正正自己的家风!连廉耻都不要了,还在人前装什么正派人家,又装什么大家闺秀!”
李夫人一旦动了真怒,便气势全开,把当初他们算计李挚的那股子火气也一并激了出来。
谢夫人攥拳咬牙,全无招架之力。
鲁氏得到提醒,也立刻恢复斗志:“我还当这是谢姑娘自己的主意,没想到原来还是你们夫妻给她养熟了的姘头!
“这是还没过门就算计好我们杜家来当这个冤大头,这绿帽儿是要连同婚书一道送到我们杜家去了!
“你一个六部官员,你竟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给我去请伯爷来!我要让伯爷出面来跟谢郎中理论理论!”
鲁氏出身不高,东乡伯素养也没高到哪里去!
人家趟过的尸体搞不好比你认识人的还多,东乡伯要是来了,那今儿哪还能收得了场?!
关键是向来要体面的李夫人今儿也亲手撕破了脸皮!
谢夫人又急又气,无可奈何屈膝要跪在李夫人跟前,被眼疾手快的金嬷嬷挡住了:“夫人是诰命之身,我们郡主虽然身份高些,却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夫人下跪,落个苛刻命妇的名声!”
谢夫人被架着到了旁侧,谢莹呜地一声终于哭了起来。
谢奕焦头烂额,辩也无话可辩,走又走不脱,发红的两眼瞪着谢莹与何桢,两只拳头已经快攥出油来!
终是没能按捺住,照准何桢心口便狠踹了下去!
何桢口角喷血,又能如何?
李夫人怒色未退,又添了狠色:“当日我撮合这桩婚事,你们若是不答应,当时就该拒了我!
“明面上应着,背地里却又干这些勾当,这跟勾栏院里的买卖又有什么区别!
“杜家功勋之家,难道还配不上你们谢家小小一个四品官的女儿?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男人?!”
谢夫人呜咽:“郡主明鉴!——”
“鉴什么鉴!你们家一个个贱到家了都!”
鲁氏口水都溅到了谢夫人脸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