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亦语
“姐，你别管我，你自己也去吃饭。”林蓉蓉虽然没有经历过，也知道这种坐席，去晚了很可能什么都不剩下。
顾清月没有推迟：“好，你慢慢吃。”
林蓉蓉点点头。
于是她一个人在这所谓的新房里，慢悠悠的喝着豆浆粥，就着顾清月端来的菜吃着，菜里肉菜竟然比素菜多。
这让她很确信，顾清月是个好人，至少性格非常好。
一会儿后，门又被推开了，林蓉蓉有点不满的看过去，这里的人，为什么就没有敲门的习惯？
以后她生活在这里，必须锁门，让人推也推不开，无法做到想进来就进来。
进来的是顾成北。
“走，出去认人了。”
认人？林蓉蓉想了下，这就和结婚时的敬酒差不多，只是没有酒，于是由新郎带着新娘子去给亲戚们认识，以后见了面，也知道该喊谁。
她点点头：“你吃了吗？”
顾成北摇头。
她笑：“来，多吃几口。”
她夹着菜喂顾成北，顾成北挑挑眉，张口吃了：“我媳妇不仅长得好，夹的菜都好吃。”
林蓉蓉瞪了他一眼，说得因为她夹的变了味道似的。
林蓉蓉跟着顾成北走出房间，就见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分别端着两个碗，一碗菜一碗饭，向着对面的屋子走去。
这一看就是给顾成北的大嫂和二嫂端去。
顾成北也看到了，不大高兴：“顾家梁顾家和，你们干啥呢！在饭桌上吃饭不好，非得端到屋子里偷偷摸摸吃？”
两孩子不知道顾成北话里有话。
“不是，是给我妈端去的。”
“幺爸，我也是给我妈端去的。”
顾成北撇撇嘴：“我大嫂二嫂还真是病的不轻，连饭都不能出来吃，还得让人端进去。”
林蓉蓉拉了拉顾成北。
顾成北也不大高兴：“平时甩脸色就算了，都今天还这样。”
顾成北觉得，至少今天和和气气的嘛，过了后，要怎么再商量，今天还这个样子，那就过分了。
林蓉蓉把顾成北给拖出去，顾绍季和陈明英等在外面，见他们出来后，就开始一桌一桌的认人。
一共六桌，但人太多了，基本都站着吃，一张桌子围着的人很多，大家都吃得很欢，甚至可以说抢着菜吃。
林蓉蓉就跟着顾成北喊人。
一共其实就四家人而已，从顾成北爷爷奶奶两人传下来，到了现在，每一家人人口都暴涨。
一人生好几个，好几个再生好几个，然后继续……
林蓉蓉都分不清谁家是谁家的，只机械喊人，然后在心里嘀咕，她觉得自己开始理解计划生育了。
而且到了此刻，她才知道，原来计划生育并不是独生子女的意思，她还以为计划生育就是只能生一个呢！
计划生育早就开始施展了，六十年代的时候能生三个孩子，现在是能生两个孩子的时候，生三个的话要罚款，而且还会被队长啊妇女主任啥的天天来你家做思想工作，因此没几个人会愿意超生，毕竟现在都吃不饱，再被罚了，一家人就真的只能顿顿喝水了。
她点点头，再过几年，就只能生一个了，还挺循序渐进的。
等到最后一桌，感觉就明显不一样了，没有人站着吃饭。
这一桌的人，身份自然是不同，分别是顾成北的奶奶和大伯二伯三伯，然后是顾青梅顾成平和顾成安夫妇，要么是长辈级别，要么就是整个顾家最有出息的人。
林蓉蓉挨着问好，几个伯伯则以长辈的身份嘱咐顾成北，结婚了就踏实点，千万不能像以前那样。
尤其是顾绍伯，看着顾成北严肃道：“成北啊，你也该懂事了，你看看你爹妈，因为你结婚的事多操劳，以后和你媳妇好好过日子。”
“我晓得。”
林蓉蓉也点头：“我会监督他的。”
顾成北的奶奶王碧英是个小老太太，已经快八十岁了，头用黑色的细棉布缠着，此刻眯着眼睛看顾成北：“我这些孙子，还是这个娃子长最好，媳妇也最乖……”
小老太太点点头：“以后生的娃肯定也好看。”
顾成北赶紧道：“奶奶，就你最有眼光。”
林蓉蓉发现，这还是个洋气的奶奶，不仅跟着男人们一起喝酒，还会抽叶子烟，看身体也挺好的，就是比较矮小。
她低头看了眼，果然，奶奶是缠过脚的，小脚老人。
这个过场走完后，除了顾成北几个伯伯那一桌，基本上都下席了，桌子上的菜都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大人们簇拥在一起说话，孩子们则追赶者玩闹。
随着时间渐晚，顾成北的伯妈们都带着儿女孙子外孙等回去了，顾家也就只剩下几个长辈在。
顾成北和林蓉蓉就坐在外面，刚刚伯妈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把各自的桌椅啥的收拾好了，碗筷子借的也洗了拿回去了，所以院子外面的地方又空旷了出来。
顾绍伯看向顾绍季：“你去把晓兰和娟子喊出来，太不像话了，这种时候都还藏着躲着。”
顾绍季点点头，但他没有亲自去，而是让自己大儿子二儿子去。
这些日子，家里不太平，顾成东和顾成南也说过自己媳妇了，但除了吵架，啥也没有得到。
徐晓兰和陆子娟前所未有的团结在了一起，用行动表示她们的不满，这个家必须分，不分家，这日子就不过了。
顾绍伯走到坐得乖乖巧巧的顾成北和林蓉蓉的面前：“你们两心里也明白你们嫂子在不满什么。”
顾绍伯叹了口气：“你们两的事太复杂，你们父母都想借你们结婚出一口气，所以啊，我理解他们。但从你们嫂子的角度，他们结婚的时候什么样子，你们结婚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人啊，最忌讳的就是不公平，所以我也理解他们。”
另外几个伯伯也赶紧发表看法。
“这些孩子，还是不会想。哪像我们那时候，妈老汉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家人哪里就这样了。”
只有王碧英一个人，坐在凳子上，优哉游哉的抽着叶子烟，嘴里吐出一口青烟，眯着眼睛看顾成北和林蓉蓉，一句看法都不发表，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没一丁点关系，只是在二儿子和三儿子说他们多听父母话时，她目光闪动了下。
顾成北乖得跟鹌鹑似的：“我知道，都是因为我名声差，让我爸妈担心了，也让他们丢脸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都明白。所以等会儿随便你们安排，我都没话说，我都可以。”
顾成北直接摆明了态度。
顾绍伯满意的点点头：“你们家要分家的话，你结婚确实花了不少钱，所以啊，家里的东西就要偏向你大哥二哥他们了。”
顾成北没意见。
顾绍伯就和顾成北他们说起之前是如何讨论的，毕竟这事，也不是现在提起，顾绍季肯定和这几个兄弟提过，也有了一定的想法。
林蓉蓉则在想着分家后，她和顾成北要怎么才能把日子过得好起来，虽然很艰难，但她会逼着顾成北努力的。
她看向顾成北的目光灼灼——你一定要加油啊，养活你自己，也好好养我。
这会儿，顾成东和顾成南终于把他们的媳妇给喊了出来。
徐晓兰穿着蓝色碎花衣裤，匆匆的跑出来，脸色惊慌失措，仿佛才做了噩梦醒来。
陆子娟也比徐晓兰好不了多少，她脸色微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似乎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林蓉蓉吓一跳，开始怀疑顾成北的两个哥哥是用什么方式把他们媳妇喊出来的。
不会采用暴力了吧？
看到徐晓兰和陆子娟这个样子，大家也都愣了，纷纷看向顾成东和顾成南，以谴责的眼神。
顾成东和顾成南都一脸无辜和莫名——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别问我，问就是真的不知道。
陈明英虽然生气两个儿媳妇在今天掉链子，但见她们这样，还是很担心：“你们这是咋滴了？”
徐晓兰身体更是颤抖了一下：“我们家……这是分家了？”
陈明英没好气：“马上就分，马上就分……不得少了你的。”
徐晓兰嘴里嘀咕了一句：“还没分家……”
陆子娟也听到了，她目光逡巡了一圈，停留在林蓉蓉脸上，看了林蓉蓉好一会儿，突然大声吼了一声：“不能分家。”
徐晓兰也反应过来：“对对对，不能分家，坚决不能分家。”
众人：……
要死要活分家的是你们，现在要死要活不分家的也是你们，你们到底要怎样？
第十七章
林蓉蓉好奇的打量这两个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打交道的女人, 一个是顾成北的大嫂, 顾成东的媳妇徐晓兰, 另一个就是顾成北的二嫂，顾成南的媳妇陆子娟。
两人的皮肤都不白，属于长期辛劳积累的黑, 但也不是特别黝黑, 女人嘛, 就算一直干活, 也不会真像男人那样完全不讲究，多少还是会保护下自己的皮肤, 所以她们比正常的黄色皮肤要黑那么一些, 而皮肤颜色如此, 还在此刻天色黑尽, 只靠着顾家一根电线接出来的昏黄电灯看出她们脸色发白, 那看来就是真受到了很大惊吓。
这更让林蓉蓉怀疑，顾成北这两位哥哥，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把各自媳妇喊出来了。
不只是林蓉蓉这样想，周围的所有人，都用一种莫名而疑惑的目光打量顾成东顾成南两人。
徐晓兰和陆子娟, 此刻都还浑浑噩噩, 有种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感觉, 眼神都是飘的，身体也略为颤抖，仿佛受到惊吓, 又仿佛是处于某种巨大震惊当中。
这可把顾成东顾成南两个大男人弄得不知所措极了。
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就真的只是单纯的喊自己媳妇出来，如果说真要有问题，那就是媳妇在睡觉，他们给推醒了。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干过，没见过她们这样。
在众人指责的目光下，顾成东的脸也是发热，他拉拉徐晓兰：“晓兰，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说话。”
顾成南也差不多是同样的动作。
然后，让大家震惊的事再一次发生。
徐晓兰看了看顾成东，眼睛一酸，直接哭了起来，拉着顾成东的手，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在不停的动。
顾成东直接懵逼了。
陆子娟的表现比徐晓兰还夸张，直接扑进顾成南的怀里：“顾成南……成南……”
顾成南的脸，飞快的涨红，黝黑的颜色都压不住，整个人僵住了，虽然结婚多年了，但要在人前这么亲密，一点不习惯，更别说大家伙都看着。
林蓉蓉看着也很新奇，她眨眨眼睛，看向身边的顾成北，结果顾成北比她还觉得新奇，表情兴味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