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亦语
“不是吧，这点小事你都不能做主？”
“这不是做不做主的问题，而是承诺的问题。”
郭栋梁有点无语：“那行吧，你和你家那位好好说说。不过我已经和我媳妇娘家亲戚承诺了可以，你小子可要好好说说，别让我为难。”
“嗯。”
郭栋梁瞧着顾成北的背影，眉头皱得更深了，这顾成北到底是怎么回事，暗示了好几回，还是把那林蓉蓉看那么重。
……
顾家晚上的时候吃的是筒子骨炖土豆，由顾家栋他们几个炖的，做法简单，林蓉蓉出门前告诉了他们一次后，他们就拍拍胸脯表示自己会了，林蓉蓉他们回来只需要放盐调味就可以了。至于饭，也是顾家栋他们做的，做的荒瓜饭微微有点糊了，徐晓兰再次教导几个孩子，离米后火候还得小一点。
吃干饭，配骨头汤，这样的伙食，让顾家的人吃得特别香。
尤其是顾家梁，他现在特别期待吃饭，尤其是中午的时候，一下课就往家里跑。
顾家梁喝着骨头汤：“像过年一样。”
顾家栋：“我们天天都在过年。”
顾家和：“不对不对，是我们顿顿都在过年。”
陈明英看着几个孩子那开心满足的模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埋头喝汤，确实很好喝，她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就算这样的日子不长久又能如何，至少享受过啊！
她和顾绍季，这辈子，都没有像这些日子这样吃得好了。
至于顾成东顾成南更不用说，吃饭有速度得很，可惜被徐晓兰和陆子娟给骂了，顿顿都是这样的好菜好饭，完全用不着抢，慢点吃，反正都有。
至于骨头里那点东西，被林蓉蓉做主，分给几个孩子了。
吃过饭，回到房间里，林蓉蓉就教训了他一顿，他昨儿个的换洗衣服脱下来就丢在一边，是顾清月帮他洗的。
林蓉蓉对这个没意见，但她让顾成北养成习惯，洗澡后顺手把内裤给洗了，其余衣服可以暂时不洗。在林蓉蓉这里，这是个非常大的问题，必须这样。
顾成北一开始没有当回事，看到林蓉蓉表情变了，这才痛苦的点点头，好麻烦啊好麻烦。
见顾成北答应了，林蓉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她也有点感觉出来，只要是顾成北答应的事，他多半都会做到。
“我有事和你说。”顾成北突然想起了郭栋梁找他说的事，“郭栋梁媳妇娘家那边的亲戚找我们借衣服，就是我们结婚那天穿的衣服。”
“好啊。”林蓉蓉直接回道。
顾成北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
“为什么不愿意？两块钱呢！”
“两块钱？什么两块钱。”
“借我们结婚穿的那套衣服，两块钱一次。”她想过了，现在的人都瘦，很少有胖的，那身衣服都应该能穿下去，借一次赚两块钱，可以算是不错的收入了，而且还是公认的可行的事。
顾成北挠挠头：“我没有和郭栋梁说要收钱的事。”
“郭栋梁就是你那好兄弟？”
顾成北点头：“对，我们一起长大的呢！”
林蓉蓉点点头：“凭你们的关系，确实不应该收钱。但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他借一次不收钱，借第二次呢，第三次呢？要是他自己要用，我也就认了，可他帮别人借，他得到了人情，却是我付出的东西，凭什么呢？你就直接告诉他，我同意借衣服，但要两块钱，他那亲戚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了。”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顾成北是很少拒绝郭栋梁他们的。
“不会。你就说是我说的，他们肯定不会为难你，如果为难你，那肯定没有把你当好兄弟。”
顾成北抬眼瞅了林蓉蓉两眼：“我怎么觉得，你在离间我们呢？”
“嘁，真正的好兄弟不会这么容易离间。”
“你不高兴？”顾成北这时候才感觉到了。
林蓉蓉点点头：“我们要借衣服的事，在村里都传出去了，都知道要花钱。我不信郭栋梁没有听到，这时候来借衣服，又不提钱的事。哼，我就觉得他是故意来占便宜。”
顾成北拧着眉头，思索了半响，没有说话。
顾成北站起身，直接走出房间，没有一会儿，就直接走出了院子大门。
徐晓兰和陆子娟偷偷摸摸往顾成北背影瞅了眼，两人互相使眼色，又暗地里猜测，隐隐的感到兴奋。
这下子是不是顾成北要为了郭栋梁和林蓉蓉闹起来？
别人家的八卦，听着爽，自家的八卦，那可是更爽了。
两人激动了好一阵，又恹下来，要是林蓉蓉和顾成北真闹翻了，好像对她们也没有任何好处？
顾成北抄着手就向上湾走去，下湾到上湾距离最远，过去需要两三分钟。一路上但凡遇到人，别人都想从顾成北口中问出点信息来，比如林蓉蓉那么嘴馋把家里鸡给祸害了，他大嫂二嫂啥子想法，他妈又怎么样……
顾成北皱着眉头，没有理会这些闲得慌的人，直接走到郭家。
郭栋梁是分家分出来单独住的人家，房屋远远不如顾家大和多，也就和顾家的一排房屋大小差不多他一敲门，屋子里的人很快就来开门。
郭栋梁一见顾成北，立即就知道了他是来回复自己下午提到的事。
“快进来快进来。”郭栋梁招呼着顾成北。
顾成北点了下头，迈过门槛就直接进去了。
这会儿赵春花也挺着肚子走了出来，眼神狐疑的落向顾成北，随后灿烂的一笑，看顾成北的眼神别提多温柔热情了。
顾成北咳嗽了一声，单刀直入：“你亲戚家要借衣服的事，我和我媳妇说了，她同意借衣服，但要和别人一样，要给借衣服的钱，两块钱。”
赵春花一听这话，脸上笑容立马垮了下来，当下就开始甩脸色：“两块钱？怎么不去抢？”
郭栋梁当即白了赵春花一眼：“你说的是什么话？男人说话，有你们女人插嘴的吗？”
顾成北抿了下嘴，他都不知道有这个规矩，哪家男人说话没有女人插嘴了，不让她们说，她们能闹翻天的。
赵春花生气的瞪了顾成北一眼。
郭栋梁深呼吸一口气，看向顾成北，他表情十分不好意思，以至于有点局促的样子：“这……这可怎么办才好。春花她已经答应了那边，我也点了头，没有提到钱的事，现在又去和人家提钱，这有点得罪人。而且我说句实话，就算我去和人家说要两块钱，他们也不会信，只会觉得，觉得我贪了他们的钱，这事，这事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整了。”
赵春花这时候收敛了神色，变得可怜兮兮了：“都怪我，是我妈屋头那边的人，我就答应了。我那不是，那不是觉得你和我家栋梁感情这么好，这些都只是小事而已，哪里就知道……”
郭栋梁神色微微一变，就开始训斥赵春花：“谁让你不经过别人同意就私自答应的？现在好了，让事情闹成这个样子？让顾成北那么为难。”
“顾成北，你就回去和林蓉蓉好好说说，行不行？凭你和郭栋梁的感情，我们就借这一次衣服，以后我再不敢答应了，就把这事糊弄过去，行不行？”
郭栋梁没有出声，心里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借了赵春花的口而已。
顾成北摇摇头：“不行。我要回去找我媳妇，肯定得被她骂。我都能够想象到她会对我说些什么。她会说，凭借我和郭栋梁的感情，要借衣服，她没有二话，问题是衣服不是借给你们的啊，是借给我压根都不认识的人。她也会教训我，借给了你郭栋梁不收钱，那是不是陈刚来借，也不该收钱啊，否则凭什么就只借给你不要钱？所以这事，一开始就得按规矩来，谁来借衣服，都得给钱，价格谁都一样，绝不欺瞒谁。”
赵春花着急起来：“可是，我这不是为难吗？我保证就这么一次，真的，以后我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
顾成北摇头：“嫂子，我就和你说实话，要我现在回去，我媳妇只会和我说。这事都是你自己闹出来的，关我什么事，关我媳妇什么事。所以你也别说了，就去你娘家那边，和人说清楚，要借衣服的话，两块钱，衣服的质量没有话说，绝对值，他们要借就借，不借就算了。”
赵春花气得脸都红了：“顾成北，我还当你把我家栋梁当成最好的兄弟，要不是当时也不会就应下。你现在，明知道我们为难，明知道你兄弟为难，要这么逼他，我们真和人那么说，那门亲戚还走动不啊！你这样，真的太过分了。”
顾成北摊手：“我也想回去和我媳妇这么说啊。但她一定会说，你们为难就来为难我，那肯定是因为郭栋梁没有把我当成好兄弟，否则你们就不会来为难我。还有嫂子，我媳妇小气得很，她还会乱想你，觉得你现在的这些话，是郭栋梁故意让你说的……那样的话，我媳妇只会对郭栋梁有意见。”
郭栋梁心里一震，狐疑的看着顾成北，都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被人点出了什么，还是怎么了。
郭栋梁摇摇头：“春花，你也别说了，我们别为难成北。他是什么人，我都了解，他但凡能借出来，都不会二话，现在这样，应该是他也没有办法。”
赵春花不肯：“不就两件衣服吗？这明明就是一件小事，在我们家，我能做主，你也可以做主，为什么顾成北就无法做主了？顾成北，你是个男人，不至于那么没用，啥事都得听林蓉蓉的吧？你这也太那啥了，你在家就这么没有地位？还有那林蓉蓉，也太不靠谱，还出去买鸡肉来吃。你应该好好说说她，而不是什么都听她的……你可以从现在做起，自己决定那衣服，以此来那啥你的家庭地位，应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不是那林蓉蓉说啥就是啥……”
郭栋梁摇摇头：“你就会胡说。什么衣服不衣服的，那都是次要的。顾成北，我也觉得，你连一两件衣服都做不了主，这实在有点那啥了。这样下去，真不行……”
顾成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忧伤：“你们以为，我不想在家里有地位吗？但林蓉蓉现在在我家，谁都动不得，她说一，没有人敢说二。”
“怎么可能？”赵春花压根不信，“你妈呢？”
顾成北：“我爸妈也只能排第二。我也不哄你们，现在在我家啊，我大嫂二嫂全听我媳妇的，就连我姐姐姐哥也这样了，至于我大哥二哥，他们一向不管家里的事，于是就像现在了，林蓉蓉说啥就是啥。你们别以为我怕林蓉蓉，我是怕她背后站在的人啊，我要回去和林蓉蓉对着干，我大嫂二嫂立即能上门来……都不知道她们三个女人怎么就感情那么好了，我是怎么都想不通了。这就是我为啥不回去找我媳妇的原因，找也没有用，她们规定了借衣服出去要两块钱，那少一分就不行。”
郭栋梁和赵春花立即想起了村子里的传言，那三妯娌诡异的感情变得特别好，而借衣服出去赚钱的事，就是徐晓兰和陆子娟传出来的，这传出来原来就是为了赚钱。
这下子，郭栋梁和赵春花相信了顾成北的话。
顾成北：“所以你们就去和你们亲戚家好好说说这事，我这里是没有法子了。”
赵春花还是想能免费把衣服借出来：“可是那林蓉蓉不是你媳妇吗？你就不能给她把工作做通啊！”
“哎……”
郭栋梁大手一挥：“赵春花你给我滚进屋去。顾成北，这事是我为难你了，兄弟对你不起。刚刚，也不知道事情背后这么复杂，还以为你对我也有想法，两件衣服也不肯借出来，心里还生你气。现在我知道了，你也别为难了，我们得罪亲戚就得罪吧，先问问他们借衣服要钱，还借不借，有结果了我再告诉你。这样你也不用为难了。”
“嗯，好。”顾成北点点头，“要不是因为我嫂子们，两件衣服，随便借给你，但这事，是真没法子。”
“我明白，我都懂……”
顾成北和郭栋梁又聊了点兄弟情深的话，这才离开了。
等顾成北一走，赵春花就把盆子也摔了，两件衣服的便宜都占不到，这让她很不舒服。
赵春花冷着脸：“顾成北都多久没有给我们提肉过来了？他们家自己吃鸡肉，吃得好得很哟，结果啥都不拿来了。”
郭栋梁一想：“他和林蓉蓉的事传出来后，好像就不怎么拿东西过来了吧？”
顾成北一路走着回家，脑子里却有点乱，不知道怎么说那种感觉，就是他老觉得自己和郭栋梁陈刚他们的关系不大对劲，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不对劲，越来越严重了。
倒不是他觉得对方好不好的问题。
而是以前的他对陈刚郭栋梁他们毫无保留，什么好东西都要给这两人拿去，跟中邪了似的。
刚才出门的时候，他就盯着自家没有吃完的筒子骨，当时就想到一个问题，要是以前的他，肯定偷偷摸摸都要给郭栋梁提去，让郭栋梁怀孕的媳妇补补身体。
但他刚才出门的时候，一想到那是他辛辛苦苦背回来的，就舍不得了。
好吧，实际上他就背了一袋米，其余的米和肉啥的，都是放在另一个背篼里，让隔壁村的人背回来的。
这更显得他顾成北辛苦了，人家背东西回来，可是能得到五毛钱，他顾成北那是又累又没有钱，所以还是他更加辛苦。
这么辛苦背回来，那骨头又是抢到的，给郭栋梁他们，他自己舍不得。
于是他就感觉到奇怪了。
为何以前就舍得了？而且以前给出去的可不是一点骨头，而是实实在在的肉，还是他花钱买来的鸡或者兔子，还要伪装成自己没有花钱在山上撞到的。
顾成北越想越觉得怪怪的。
而这种舍不得，其实也不是从现在开始，而是从他认识林蓉蓉开始，那之后，他弄到的肉，就全拿去卖了，而不是偷偷摸摸的给郭栋梁他们。
他龇龇嘴，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会这样的理由。
看来男人还是得有媳妇，有了媳妇，就更为自己这个小家考虑了，有东西也只想着自己的小家。
顾成北一回来，林蓉蓉就从房间里蹿出来，站在门口看他：“事情解决没有？没有解决你今天就不用进屋了。”
“那要去哪里？”
林蓉蓉原本想说滚出家门的，但想到现在可不是她上辈子的时候，没有回家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都可以居住，朋友电话一打，去朋友那里睡一晚上，去网吧通宵，去KTV通宵唱歌都行，实在不行，还可以自己去住酒店旅馆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