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第78章

作者:归去闲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话虽如此,魏鸾却还是觉得不安。

  翌日清晨到西府问安时, 盛老夫人也提起了盛煜。

  比起曲园的心神微绷, 西府那边除了盛闻天身任千牛卫要职, 肩负御前安危的重任外,甚少卷到朝堂事端里。章家的起伏盛衰于她们而言皆是茶余饭后的闲话, 近来京城的暗潮也未波及女眷避暑的兴致, 长房婆媳和魏鸾的婆母这两日去京郊山中, 游氏也一道去了。

  魏鸾去问安时,乐寿堂里唯有盛老夫人。

  祖孙俩一处用了早饭,因没人陪着在屋里推牌,盛老夫人觉得闷,便到后园走走。

  临近大暑,腐草为萤, 热气蒸腾。

  这种节气里原本该抱着冰镇甜汤躲在屋里消暑,好在昨晚下了场雨,今晨薄云遮日,满园清新,倒颇适合散步透气。祖孙俩将在西府后园溜达了会儿, 因盛老夫人难得有兴致,魏鸾便又陪她在曲园走走。

  闲谈时,不免又提起盛煜。

  盛老夫人许久没见孙儿,听魏鸾说他在外无恙,便慈爱笑道:“他自幼在外折腾惯了,时常如此。一旦出了京城,别说十天半月,连着两三月不露面也是有的。我老婆子向来心宽,从前也没太在意,近来倒屡屡想起他,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祖母这是担心他吧?”

  “哪能不担心呢,玄镜司瞧着威风凛凛,其实风里来雨里去,走的全是刀刃儿铺成的路。他手里经手的全是别处啃不下的硬骨头,那些人哪个是好对付的?稍有不慎,旁边就是悬崖。”

  “是啊,上回镜台寺的事,这会儿想着都后怕。“

  “他怕是已习惯了。”盛老夫人提起旧事,苍老的脸上浮起疼惜,道:“这孩子命苦,生下来没了娘,打小儿没过几天安生日子。能走路时就被他父亲带着习武,旁人捉蟋蟀逗蛐蛐儿,他就在屋里读书。十几岁就进了玄镜司,好几次险些丢掉性命,却是越挫越勇。”

  “你也知道,他父亲在御前的差事疏忽不得,没法时时照料。你婆母跟他又隔阂生疏,体贴话都没说过几句,他每回受了伤总是闷声不吭,跟谁都不提,就咬牙忍着。次数多了,对伤病不以为意,多凶险的事都敢做。”

  说至此处,盛老夫人轻拍了拍魏鸾的手。

  “好在如今有了你,能在身边照应。”

  魏鸾抿唇轻笑,心思却渐渐飘远。

  若盛煜身在京城,出了岔子她自会竭力照顾,可如今两地相隔,却束手无策。

  她不敢让祖母过分担心,就着话头,问了许多盛煜年少时的事情。

  到了晚间却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这世间没有谁是钢筋铁骨,金刚不坏之身。盛煜能有今日之威仪冷厉,所向披靡,是从前枪林箭雨历练出来的。魏鸾犹记得先前帮他怀药时,他胸膛的那道狰狞伤疤,瞧着就让人心惊胆战——玄镜司有上等的药,便连镜台寺那样重的伤,愈合都没留下太多痕迹,那道伤疤在结痂前,定是极为严重的。

  他毕竟是血肉之躯。

  看似权倾朝野,实则步步惊心。

  魏鸾认真斟酌了整晚,实在放心不下,终决定亲自去瞧瞧。

  ……

  自镇国公从庭州回来后,京城里还不知混入了多少牛鬼蛇神,魏鸾当然不敢轻举妄动。且盛煜是对付玄镜司的利剑,这回镇国公能老实伏法,必定跟盛煜出京城办的差事有关。她闺中年少不知内情,章太后那对姑侄定然清楚。

  上回镜台寺差点要了盛煜的性命,这回还不知会怎样报复。

  魏鸾不能自投罗网,须暗中潜出京城。

  这件事,当然得跟卢珣商议。

  好在卢珣并非畏事退缩之人,见魏鸾执意要去寻盛煜,且没打算乘马车招摇,而是乔装改扮暗中潜行,并未反对。魏鸾见他肯帮忙,心中踏实了几分,又问盛煜如今身在何处。卢珣并未隐瞒,只低声道:“主君此刻还在朗州,此事关乎机密,少夫人切不可说与第三人。”

  “朗州?”魏鸾闻言,面露惊愕。

  她记得盛煜离开的前两日,太子辂车出京,东宫出巡的阵势不小,却至今未归。

  那日周骊音来时,提及宫中之事,说周令渊是去朗州查案,才会对镇国公的事鞭长莫及。

  偏偏盛煜也是在朗州。

  魏鸾眉头微蹙,忙道:“他前阵子也在那里?”

  卢珣颔首,“一直都是。”

  “果然。”魏鸾喃喃。

  太子出京必定是永穆帝安排,盛煜亦是奉皇命办差,两人一明一暗去了朗州,定是坐镇京城的永穆帝蓄意安排。难怪镇国公手握重兵居功自傲,这回却反常地撒手回京,想必京城的汹涌暗潮之外,朗州那边也有大事发生。

  周令渊虽长在妇人膝下,行事不够利落,毕竟是东宫太子。

  在盛煜手里吃了亏,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身为太子可随意调动人手,盛煜潜在暗处,虽能攻其不备,行事却也不便。

  若当真出什么岔子……

  魏鸾再不迟疑,忙道:“从京城到朗州,骑快马日夜兼程,得多久?”

  “若是日夜兼程,无需三日。”

  “那你尽快安排。”

  卢珣拱手应命,“少夫人放心,属下这就知会主君一声,安排人手。路上有玄镜司的哨点,咱们既乔装改扮,不招人注意,主君想必不会反对。”

  “等等——”魏鸾瞧着他那副迫不及待要行事的样子,猜得此事没她想象的那么难,稍加思索,又有了主意,“若主君不会在咱们抵达前离开,便无需知会他。咱们到了朗州,径直找他就是。”

  卢珣一愣,想起上回盛煜斥他疏忽时的严厉,不太敢擅自做主。

  魏鸾端坐在椅中,淡声道:“放心,我担着。”

  说话间,面上露出淡淡笑意。

  卢珣又不傻,瞧得出自家主母的小心思,不敢违命,只拱手道:“遵命。”

  迟疑了数个日夜的事轻易敲定,魏鸾轻舒了口气。

  旋即,心里又生出期待。

  盛煜送家书时,只字不提生辰之事,却在次日送了那样两份厚礼,自是存心讨她欢心。来而不往非礼也,魏鸾许久每件事恒宇,本就被那幅画牵动好奇,又日夜担心牵挂,如今既要前往,自然要顺便给他点惊喜的。

  不知盛煜见到她从天而降,会是怎样的表情?

  到时候定得让他招供画像的事!

  魏鸾走在暖热晚风里,竟有些迫不及待。

  ……

  卢珣办事很利索,很快挑好了随行的人手,连同行头一起备好。

  动身之前,魏鸾又迎来了位访客。

  ——是周骊音。

  她上回来曲园时愁眉苦脸,这回虽不似前次愁眉紧锁,脸上却也看不到半点欢喜的表情。到了曲园,也没打算跟魏鸾到后园细说,只挽手进了霜云山房,捧着冰镇的乳酥,缓声道:“鸾鸾,我今日是来辞行的。那日从曲园回去,我跟父皇深谈了许久,他已答应,安排我出京城住一阵子。”

  “出京城?”魏鸾闻言愕然。

  周骊音颔首道:“母后仍执迷不悟,听不进去劝谏,甚至把主意打到我的婚事上,等皇兄回来后,定会一道来劝。我不想把事情搅得更乱,也不能让父皇因这些琐事分心,心里又乱得很。出京城住段日子,能静下心想想,也可避过母后胡乱安排。”

  这话着实让魏鸾意外。

  她知道章皇后心思深沉歹毒,为了保住章氏荣宠,不惜拿敬国公府垫背,甚至妄图用她这点色相,将盛煜拉拢到东宫翼下。却没想到,对疼若珍宝的女儿,章皇后也会用上这些心计——周骊音若是为朝堂天下联姻便罢,为章氏联姻算怎么回事?

  跟她章氏站了血缘,就得为章氏卖力,肝脑涂地?

  当真是病急乱投医!

  魏鸾瞧着周骊音竭力隐藏的眼底黯然,并未多说关乎章皇后的事,只温声道:“也好,跳到京城外面,会比身在其中看得更清楚。既是皇上安排,我也不瞎担心了,到得那边保重身子,做阵子闲云野鹤吧。长乐——”

  她握住周骊音的手,由衷道:“但愿回来时,你仍是从前天真烂漫的小公主。”

  “但愿吧。你在京城也要保重。”

  “放心。”魏鸾颔首,瞧着她勉强撑出的笑意,只觉心疼。

  虽说天家亲情向来凉薄,但永穆帝对女儿却是极为疼爱的,纵朝政繁忙,亦时常抽出空暇亲自指点教导。周骊音是嵌在宫城上的明珠,被帝后捧在掌心里长大,如今至亲反目,彼此算计争执,她孤身出了京城,定会格外孤独难受。

  可惜魏鸾却没法去陪她。

  佛经上说苦乐自当,无有代者,有些路终得踽踽独行,才能拨云见日。

  ——如同前世她被困在地牢的时光。

  小姐妹又说了会儿话,因周骊音是出京前来辞行,马车还在外头等着,便没多耽搁。

  魏鸾送她至府门,依依道别。

  等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渐渐走远,魏鸾转身进了府门,便见影壁后面忽然有道人影转了出来——淡青色的锦衫衬得身姿挺秀如翠竹,冠帽下面貌精致如琼玉,沉默着往她跟前走过来,竟是盛明修。

  他似是有事,规规矩矩地招呼了声二嫂,欲言又止。

  魏鸾难得见他如此,不由道:“来找你二哥?”

  “不是。”盛明修摇头,瞧了眼早已空荡的府门口,有点不自在地道:“我刚才在霜云山房外。她……瞧着气色不太好,是出事了吗?”

  

第81章 狂喜

  盛明修觉得他已许久没见到周骊音了。

  自从那晚被盛煜警告, 说章皇后最终或许会败在玄镜司手里, 他便知道,他跟周骊音之间横亘的东西,不止先前父亲所说的私仇那样简单。章皇后母仪天下,身份尊贵,是周骊音的亲生母亲,那是谁都抵不过的血缘亲情。

  相较之下, 他于周骊音而言不过是个特殊的朋友。

  倘若章氏因盛家而一败涂地, 周骊音会怎么看他?

  盛明修不用猜都知道答案。

  他是个男儿, 有勇悍坚毅的父兄做榜样,承受得住任何变故。

  周骊音却跟他孑然不同。自幼养在皇宫的公主, 金尊玉贵顺风顺水, 行事也任性肆意。这会儿她不知内情, 觉得他好看有趣便缠着不放,待相处日久,真的用了心,再碰见盛章反目的事,她该如何面对?

  与其到时候痛苦,不如此刻趁着陷足未深, 早早远离。就算周骊音会失望,觉得他混账,也只在这段时日,总比往后让她难过得好。

  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

  盛明修做出这决定时,内心十分失落。

  活了十五年, 他从未如此失落过。

  少年张扬,如渐趋中天的烈烈骄阳,这些年过得顽劣而肆意,从不知愁苦滋味。如今却不得不迫于朝堂情势,早早做出割舍。这份失落,不止是因往后再难看到韶华少女的任性笑闹,更因这背后的世事无奈。

  失落过后,便是不舍与担忧。

  盛明修一头扎进书堆里,每当读书得空时,却总是忍不住想起周骊音。想起曲园初见,她站在树荫底下抬头找寻,招鹤亭畔,她将热腾腾的酸辣汤推到他面前,不怀好意。乃至后来的戏弄、逼迫,假借学画的名义黏着他,当时觉得少女任性,此刻想来全是娇憨。

  没了对往后的期盼,记忆全都成了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