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第87章

作者:归去闲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夜色渐深,等盛煜听完卢璘想禀报,兜着满袖夜风回到屋里,却没瞧见魏鸾。

  床榻早已铺好,侧间里春嬷嬷和洗夏正在熏笼旁摆弄衣裳,他迟疑了下,走到内室旁,没听见里面沐浴的动静。最后,盛煜想起这屋里还有个小书房,顿悟似的往那边过去。

  魏鸾果然在里面。

  灯架上明烛高擎,临窗养着几瓶时令鲜花,长案上摞了高高的卷册,她手握兔毫,正伏案细翻。屋里静悄悄的,她看得专注,连头都没抬,倒是旁边伺候笔墨的染冬察觉动静,起身道:“主君。”

  声音不高,却唤醒了认真算账的人。

  魏鸾抬起眼,目光挪向门口的人影,脑海里应还在默算账目,目光失焦似的。片刻后,她在纸上做了记号,才搁下兔毫起身,脸上认真严肃的表情也换成了欢喜,婉声道:“夫君回来了。外面没出事吧?”

  “没事,卢璘禀报近况而已。”盛煜说着,倾身看她案上的卷册。

  全都是账本,想必是她的陪嫁。

  最里侧是还有玉轴绢帛,看质地是上乘之物。

  敬国公府以文墨起家,最初受封的老公爷藏书颇多,这些年积累下来,更有许多名家书画之作,便是相府那样的书香门第亦有所不及,盛煜早就有所耳闻。他虽手握利剑查案杀伐,其实文武兼修,寻常没空理会这等闲情逸致的东西,此刻倒有些好奇。

  遂拿手指轻碰了碰玉轴,“这也是陪嫁的?”

  “这卷不是。那些都装在箱子里,在厢房放着呢。”魏鸾见他有兴趣,将玉轴徐徐展开,口中道:“过两日是父亲的生辰。自从出了章家的事,他就闲居在家,不用管衙署的琐事,倒能花心思赏玩书画。这是时画师的新作,父亲瞧过后就惦记上了,我托人求来送给他。夫君瞧瞧,好不好?”

  画上是高山野松,溪边白鹤。

  时虚白的画技没得挑,加上本就是个仙风道骨之人,游历四方看遍山河,最知这闲云野鹤的乐趣。这幅画是他在云游途中所作,颇有隐逸之乐,去岁拿回来后搁在书房,前阵子装裱出来示人,艳惊四座。

  魏鸾得知父亲喜欢后,花了不少心思求得。

  此刻拿出来看,颇有点得意。

  盛煜的目光扫过画轴,落在她的脸上,片刻后又挪回画轴。

  不得不说,时虚白确实有天赋。峰峦松枝不必说,那两只白鹤姿态矫矫,栩栩如生,一眼瞧去便如置身旷野溪畔,有清风徐徐,双鹤悠悠。于见惯杀伐的盛煜而言,那是隔岸的世界,美好而遥远。而这画中的气韵,须有闲逸的心胸做底子,绝非技艺所能雕琢。

  坦白讲,盛煜对这人是有点佩服的。

  从时虚白迅速琢磨透章念桐的笔法,模仿出那封乱真书信的本事,到他虽出身高门,却不为名利权位所惑的心性。

  但一想起时虚白那间书房,盛煜便觉得有些别扭。

  他的目光在画上来回逡巡了好几遍,最后半倚长案,不咸不淡地道:“拿这幅画给岳父做生辰贺礼,会不会太单薄?”这话虽不点评优劣,但言下之意却十分明白。

  魏鸾心里轻嗤了声。

  不过鉴于京城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她也没多夸时画师,只笑瞥了盛煜一眼,缓缓将画轴收起,淡笑道:“看来,夫君是不太瞧得上时画师的画艺。也难怪,这东西本就见仁见智,夫君能入眼的,应当是这种——”

  她说着,笑眯眯望了盛煜一眼,回身去取书架上的一副锦盒。

  那眼神狡黠而揶揄,似憋了招数。

  盛煜心里陡然腾起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魏鸾将那印着海棠花样的宽敞锦盒揭开,里面是另一副熟悉的锦盒,再往里,则是象牙为轴的画卷。那象牙轴和画卷太过熟悉,熟悉得盛煜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它的模样,甚至都能清晰想起那份触感——成亲之前,他犹豫着抚过无数遍,每一丝纹路都能记得清楚。

  那是他藏在心里的秘密,多年来从未示人。

  其中的煎熬挣扎更不为人所知。

  当初决意将它送出,是怕魏鸾心生误会,情急之下不得已的举动。

  盛煜并不后悔拿这份厚礼讨她欢喜。

  但以他二十余年来高傲冷清、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情,其实盼着魏鸾消除误会后,最好忘了此事。可惜魏鸾早就不是初嫁入曲园时如履薄冰的少女,她留着最后的一点良心,并未将那卷轴展开,只捧在手心里摸了摸,抬眉瞧向他。

  “这幅画是夫君送的贺礼,不知是出自谁手?”

  烛光下她笑靥娇丽,眼底藏满了得意。

  其实答案早就已清晰明白。

  以盛煜这等性情,因京城里那些无稽的传闻,便对时虚白抱有微妙的态度,绝不可能从时虚白手里讨美人图,便是旁人画了,盛煜也不屑要。以纸笺来看,更不可能是生辰前临时画成。且看这幅画像的笔法……不客气地说,虽然画得好看,但比起画师来火候还颇为欠缺。

  这种天赋异禀的门外汉,也就盛煜本人了。

  魏鸾早已猜到答案。

  但她还是想听盛煜亲口说出来。

  有些话,自己推测出来的毕竟不算数,感情中,必得他亲口说了才能笃定而心安。

  魏鸾细白的十指捧着画轴,目光清澈含笑,落在盛煜脸上。

  烛光静照,男人峻整的脸上掠过一抹狼狈。

  但这狼狈在看到她得意的笑容时,又成了一种近乎宠溺纵容的无奈。他保持着半倚长案的姿势,目光掠过画轴对上魏鸾的双眼,被戳穿后微微僵硬的手指轻捋魏鸾耳畔的碎发。这样的亲密,多少缓解了深藏在暗处的狼狈。

  在短暂的天人交战后,他终于点了点头。

  “我画的,就在前年。”

  原以为极难宣之于口的秘密,说出来时也只几个字而已。盛煜似如释重负,忽而躬身凑近,温热的鼻息落在魏鸾脸上,声音也变得暧昧起来,“见色起意,念念不忘。”

  

第91章 咬你

  秋夜静谧, 他的呼吸扑在脸颊, 痒痒的。

  魏鸾倾身后靠,眼底笑意却愈来愈深。

  “见色起意”四个字听着虽然直白浅薄,细品起来却是令人欢喜的。京城内外美人如云,娇艳清丽各有所长,盛煜这样挑剔冷傲、克制自持的性子,居然能因色相而起意, 着实令她意外。魏鸾背靠书架, 轻抬眼睫觑着他, “那,是何时起意的呀?”

  盛煜故作拧眉思索。

  魏鸾好奇死了, 催着他坦白, 却反被盛煜捞住手臂, 低声道:“很想知道?”

  “当然!”

  她答得极快,目光晶亮,凭添灵动。

  盛煜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将脸颊稍侧,递到魏鸾唇瓣,那神情姿态, 分明是要她亲一口才肯说。魏鸾没有他刑讯逼问、掘地三尺的本事,聊着这副厚颜模样,只好踮起脚尖亲在他侧脸,换来的却是盛煜的低叹,“还不够。”

  这可就是耍无赖了!

  魏鸾心里气哼哼, 半个字都没说,径直张口,拿细白的牙齿轻轻咬他的脸颊。男人轮廓冷硬,脸上亦颇消瘦,一口咬下去没多少肉,竟是扑空。她不气馁,两只手臂紧紧缠在盛煜腰间,凶巴巴地道:“再敢耍赖,还咬你!”

  这般撒娇耍横的姿态可不多见。

  盛煜记得魏鸾初嫁入曲园时,虽年岁尚幼,行事却颇老道持重,除了几回欢喜雀跃,甚少流露真性情。如今倒是渐渐露出这年纪该有的娇憨与任性,非但对他出言威胁,还敢张嘴咬人。那双清澈如波的眼里露出软软的凶光,像是祖母从前养过的那只张牙舞爪的猫。

  他顺势坐在长案上,修长的腿散漫伸开,笑着将她兜在怀里。

  “又咬又啃,你属小狗的?”

  “属豹子,能咬断脖子吸血那种!”

  听着倒是挺凶。

  盛煜想起在朗州时,魏鸾痛得趴在他肩上,拿牙齿咬出的两排细细压印。若真叫她往脖子上嘬一口,盛煜倒是不怕疼,只怕留下印记,明日去衙署甚至入宫会遭人调侃——先前他将魏鸾送的那串佛珠戴在手腕时,玄镜司那几条臭光棍仿佛见着铁树开花似的,愣是冒着挨揍的危险调侃了两句。

  若明日他扛着脖子里两排压印去衙署,威风何在?

  盛煜掬紧怀抱,摆出商量的神态,“别咬脖子,换个地方给你咬。”

  这还有讨价还价的?

  魏鸾被问得措手不及,下意识道:“换哪里?”

  换在……

  盛煜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个荒唐的念头,眼底深晦的暗色瞬息闪过。但她还小,初为人妇脸皮薄,他要真敢拿这事调戏,怕是能被轰出北朱阁去。遂竭力压下旖念,只拥着她腰肢,俯首吻在她唇上,任由她咬。

  窗隙里有风漏进来,吹得烛火轻晃。

  盛煜拥着怀里娇软的细腰,温柔的亲吻渐渐用力,几乎将她整个人抱上书案。

  纠缠迷乱之间,魏鸾已浑然忘了这亲吻为何而起。

  亦未能深想盛煜这番含糊逃避的行径。

  她只是软软靠在他怀里,眸光迷离。

  ……

  翌日清晨,魏鸾去婆母游氏那里问安时,碰见了盛闻天。她这位公爹虽不像盛煜那样手握重权、张扬惹眼,却也是永穆帝跟前举足轻重的人物——千牛卫是皇帝的贴身护卫,永穆帝敢把这群侍卫交到他手里,可见信重。

  盛闻天不弄权贪势,每日只恪尽职守地护着皇帝安危。

  难得有空歇息,也甚少出门闲逛。

  魏鸾嫁入盛家快一年,也渐渐摸熟了婆家这两位长辈的关系。因盛煜权势煊赫、生杀在握,他的身世在京城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这样的外室子身份,比之妾生的庶子更为敏感,搁在哪对夫妻中间,都是横在心底的刺。

  在出阁前,魏鸾以为盛闻天夫妇应是貌合神离的,毕竟盛闻天曾移情别恋,还将外室子的事闹得满城皆知,令游氏脸上十分无光。甚至阴暗些猜想,盛闻天能在年轻时在外行风流韵事,又将外室子栽培得比嫡子还出息,应是对盛煜生母怀有特殊的感情,对发妻则未必。

  在盛家的日子久了,却发现并非这么回事。

  游氏对盛煜有芥蒂是真的,便是盛老夫人都不讳言此事,游氏对她恨屋及乌的态度更是摆得清晰分明。

  但游氏跟盛闻天的感情比她预想得好。

  就算盛煜身居高位,有足够给母亲加封诰命的资格,盛家的祠堂里也没摆放他生母的牌位。整个盛家上下更是没残留关乎他生母的半点消息,仿佛众人早就忘了她的存在,就连盛闻天也不例外。

  而除了早年的那桩韵事外,盛闻天这些年未添半个侧室通房,哪怕游氏对盛煜横挑鼻子竖挑眼,二十年了都不收敛芥蒂态度,他对妻子亦颇为耐心——魏鸾曾在给祖母问安的路上瞧见过盛闻天追着盛明修胖揍教训,却从未见他对游氏说过重话,便连冷脸都没给过。

  那种深藏在铁血之下的温柔,不是装得出来的。

  这样的发现,令魏鸾深为诧异。

  而后,渐渐笃定这对夫妻的融洽感情。

  不过今晨去问安时,院里的情形却出乎意料。

  夫妻俩像是刚刚吵过架,魏鸾进院时,盛闻天刚从屋里冲出来,那张端方坚毅的脸上笼着怒气,出门时甚至重重摔了下帘子。见着魏鸾行礼,他才硬生生克制住怒气,仿若无事地颔首,问了句盛煜是否去了衙署,而后抬步离去。

  等魏鸾进屋时,游氏果然也是一脸怒色。

  这可真是罕见的事情。

  魏鸾就算不会胡乱打听长辈的事,心里也存了好奇。

  到得后晌,这份好奇便寻到了答案。

  ……

  因时序已是仲秋,暑热渐渐消退,树荫遮蔽的园中也渐渐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