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咳血还能篡位成功吗 第116章

作者:匹萨娘子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如果不是男女之意,结绿为何又对秦曜渊青眼有加?

  ……

  皇宫里的中秋灯会,华丽至极,也无聊至极。

  漫长的宫道上挂满形状各异,色彩缤纷的宫灯,每盏灯上的图案都极尽想象,让肃穆的宫墙在灯火掩映下辉映成趣。

  天寿帝和穆皇后结伴而行,力破皇室要对穆氏下手的传闻。

  趁着众人三三两两分散赏灯的时候,周嫔亲自送来一个精美的食盒,她收下后,周嫔手里提着剩下的那个食盒,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秦秾华笑道:“我正要去向德妃娘娘问安,母妃一同前去吗?”

  周嫔露出感激神色,忙点了点头。

  她将周嫔带到舒德妃和福王面前,福王见着她没和秦曜渊同行,很是高兴:“阿姊留下和我们一同赏灯吧。”

  “我过会还要回宫吃药,还是不打扰了。”秦秾华笑道。

  福王面露遗憾,只能收下周嫔寻了个由头送上的食盒。

  “周嫔如果无事,不妨和我们一道走走?”舒德妃笑道。

  周嫔又感激又激动,忙不迭答应了。

  秦秾华笑着看,脚步越走越慢,渐渐落在了后头。

  她打开结绿提着的食盒,里面是一碟月饼,一盘姜醋香螺,还有几个精致的小菜。看得出来费了心思,也看得出来,这心思不是为她而费。

  “……拿回去,你们分食了吧。”她道。

  “喏。”结绿低头。

  秦秾华再抬眸往前看去,她已落出了队伍,谁也没为她停留半步。

  在更前方,兖王逗得天寿帝开怀大笑;周嫔紧随在舒德妃身后,目光牢牢追随福王一家。

  夜风吹过秦秾华的裙摆,她收回视线,轻声道:

  “回去罢。”

  对宫中灯会没有兴趣的秦曜渊先她一步回梧桐宫,她回宫的时候,他正垂着一条腿坐在泡桐枝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好玩吗?”他问。

  少年背后,月光皎皎。

  万里疏星,他眼中却盛满星芒。

  她站在泡桐树下,看着枝头上的少年,说:

  “……不好玩。”

  少年扬起嘴角,寒风吹动他脑后一束微卷长发,他神色飞扬,眉宇桀骜,几个跳跃间就轻巧落地,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逃吗?”他说:“就今夜。”

  沉默许久,她道:

  “……逃。”

  伪装久了,有时候会连她自己都以为刀枪不入。

  偶尔的时候,人之所以为人的脆弱,会像仙人掌上的尖刺一样,突然出现,刺她一下。

  让她想起,原来自己还是个人的事实。

  她并非无所不能,并非刀枪不入,但她必须装得无所不能,刀枪不入。

  这便是为君之道。

  二人乘了马车出宫,守门的侍卫见了长公主的牌子,并未过多盘问。

  西市刚过了中秋灯会,临街商铺已经有一小部分收走了装饰用的灯笼。

  即便如此,街上依旧人山人海,摩肩擦踵,走商叫卖的吆喝声络绎不绝,叫人难以想象两日前的中秋当日又是怎样一番盛况。

  秦秾华戴着帷帽走在街头,在许多戴着帷帽出行的女子间并不显眼,然而走在她身旁的秦曜渊身量出众,容貌出众,一双黑中带紫的眼眸寒星般清亮,走在人群中十分打眼。

  为避人耳目,秦秾华在路边小摊处,拿了个龇牙咧嘴的狼面具要他戴上。

  他嫌狼面具凶恶程度不够,嫌弃道:“我要恶鬼面具。”

  秦秾华不管三七二十一,踮着脚强行给他戴了上去。

  “什么恶鬼,你就是小狼。”

  秦曜渊虽未说话,但面具底下透出的眼睛充分地表达了他的不满。

  “……你也要戴。”

  他不由分说取下她的帷帽,代之以摊位上的一张白狐面具。

  “多少钱?”他看向摆摊的老人。

  老人拘谨道:“二位是宫里的贵人吧?小老儿以前远远见过一眼……这两个面具要不了什么钱,二位直接收下吧。玉京地龙翻身的时候,小老儿一家还领过公……贵人的粥呢。”

  “老丈的面具做得精巧,我很喜欢。”

  秦秾华笑了笑,正要从荷包里掏钱,身边人已经递了一块碎银过去。

  “使不得使不得……几个铜板足以,这太多啦……”

  老人惊慌摆手。

  “给你就拿着。”

  秦曜渊把碎银扔进老人怀里,拉着秦秾华往大道前方走去。

  “我的帷帽……”

  “回来再取。”

  少年独步前方,气质锋利肃杀,如一把出鞘长剑,肩宽腿长的优越身量让他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他头也不回,紧扣着她的右手却没分毫懈力。

  “渊儿,你到底要带阿姊去哪儿?”她问。

  “看灯。”他道。

  入目所及的都是灯,而他视若未见。牵着她在笑容不断的人群中逆行,往人烟稀少的方向径直而去。

  他要看的,究竟是什么灯?

  道路一边的高层阁楼里,醴泉按住正要发射信号弹的钩蛇。

  “干什么?没见着长公主都要被他带出城了吗?”钩蛇不满道。

  “长公主还没发信号。”

  醴泉目不转睛看着逐渐远离人群的二人。

  “公主就要被带出城了!”

  醴泉面不改色,沉声道:

  “……再等等。”

  “他身上可有一半异族的血统!谁知道私底下有没有勾结乌孙——你就这么信他没安坏心?”钩蛇不可思议道。

  “我如何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醴泉道:“公主此刻还信他。”

  醴泉在楼台边站直身体,冲另一栋楼上的护卫打了手势,转身往外走,继续追踪二人远去的踪迹。

  西市举办的灯会有多热闹,西市之外就有多冷清。

  不知不觉,秦秾华耳边只剩彼此脚步落在青石地面上的声音。

  天门街上空无一人,清冷月光铺洒宽阔街面,一盏熄灭的灯笼在屋檐下随风飘摇。

  秦曜渊松开她的手,转身对她说道:

  “闭眼。”

  秦秾华迟疑地闭上眼。

  他的脚步声先是远去,再是靠近,重新停在她面前。

  “可以睁眼了。”

  她睁开眼,一盏天灯出现在她眼前。

  雪白纸面上绘着一个手执书卷的女子。虽然笔触稚嫩,但她依然从那并不高明的笔法中瞧见了他的专注与悉心。

  那与她相像的画中人,其神采,胜过她千分万分。和画中人的容颜无关,只取决于作画者充满感情的一笔一划。

  “……这是什么时候画的?”她问。

  “半个月前就在画了……一直不满意。”他说着,炫耀似的举起手中天灯:“灯也是我自己做的,摘星宫地道里,现在都是我扔的废灯。”

  秦秾华愣住:“你在摘星宫地道里,为的是做天灯?”

  他从灯上收回视线。

  “不然呢?”

  白狐面具后的凤眼和恶狼面具后的星目相对,世界倏地安静了,微凉的夜风翻弄着二人的衣边,远处,西市的灯会进入**,无数耀目的天灯升入夜空。

  天地无声,风月无边。

  少年递来天灯,她下意识地接住了。

  天灯上残留着他的温度,似火,炙烤着她不安的内心。

  不然呢?

  她曾以最卑劣的恶意去揣测他。

  即便冲动之下随他出宫,她也不忘安排控兽处把守各个要道,一路武装随行。

  揣度一个居心叵测之人,她心安理得,但切开一颗坦荡真诚的心,却使她感到愧疚不安。

  他准备充分,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灯芯。

  秦秾华仍不死心,问:“……宫门处无人通报你出宫,你是怎么把天灯带出来的?”

  “走空路。”他头也不抬,理直气壮道。

  秦秾华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