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咳血还能篡位成功吗 第186章

作者:匹萨娘子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他问都不问,在清澈的护城河里洗了洗手,习以为常地给她剥了起来。

  少年剥一个,她吃一个,等她吃到第八个的时候,他忽然幽幽叹了一声:“……好像在喂猪。”

  秦秾华睨他一眼:“你不愿意?”

  “愿意。”他低头靠近,舔走她唇角糖水,在她唇边低声道:“我想喂一辈子。”

  秦秾华脸上一红,额头朝他鼻子撞去。

  这是个平日都在装蠢的大尾巴狼,惯会分清厉害,旁的他不躲,这一下他立即退后,灵敏地躲了过去。

  “阿姊——”他慢吞吞道:“你爱慕过别人吗?”

  秦秾华冷眼瞧着他:“你想怎样?”

  “我是阿姊第一个爱慕的人最好。”他重新靠近,将一颗水润饱满的荔枝塞进她嘴里,冷冷道:“不是的话,我杀了他,一样是阿姊第一个爱慕的人。”

  “……你的脑袋里每日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我也想叫你看看我的脑袋里每日都在想什么。”他低声道:“这样,你就知道你防的根本不是我要的。”

  秦秾华一愣。

  他已经收回目光,将荔枝的果皮和果核一齐埋了起来。

  他的有意回避给了她喘息的空间,否则她根本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秦曜渊捏准了她的奇经八脉,每次一到真正的边线,他退得比谁都快。

  他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在她心里开拓出了属于他的地盘。

  地主的野心都是无穷无尽的,他如今仍在一点一点地撬着她的心防。这是阳谋,她知道这是阳谋,却找不到抵御的手段。

  世上若还有人能让她步步败退,那也只能是眼前的少年。

  秦曜渊埋了荔枝——因为她耳提面命的“保护环境,人人有责”,走到河边蹲着洗手。

  她看着他的背影,百感交集。

  从前她还担心他缺乏心计,现在看来,她多想了。他不是没有心计,只是全用到她身上来了。

  若她不在了……想必他也能在这条路上好好走下去。

  少年走了回来,重新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两人踩着清凉如水的月光前进,走到一个路口时,秦秾华被前方明亮的光线和嘈杂人声吸引了注意。

  瓜州初定,夜市并不热闹,除了打更和巡防的人手里提的灯笼,城中原本不该有此夜景。

  她心中狐疑,不禁加快脚步。

  转过街角,她被万盏明灯一起闪耀的灯海晃住了眼。

  如纱月色溶解在缥缈的万盏烛火中,灯笼在清风中飘摇,灯笼上的丽影也在随之忽隐忽现,或在伏案写字,或在端茶细品,或在侧头微笑,寥寥几笔,神韵十足。

  若非日日揣摩,怎么能画出如此传神的作品?

  “七夕节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他在身边说道:“我提前给阿姊过,希望你在那一天,能抽空想一想我。”

  秦秾华想现在就叫他滚回沁州了。

  这哪里是要叫她“抽空想一想”,这分明是要让她今后提了灯笼如厕都能想起他来。

  “你大老远跑回来,就是为了陪我过七夕?”秦秾华道。

  “不止。”

  他牵着她往灯海里走去。

  “阿姊还记得我们一起过的那个中秋灯会吗?”

  “记得。”

  “我一直有个遗憾。”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白狐面具下的她。

  “那日,阿姊也是戴的白狐面具,灯会还没完,天上先下起了大雨。你和我躲在一个屋檐下,细雨打湿了你的发,你的眼,你的唇,你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说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

  “后来,我很后悔——”

  秦秾华问:“后悔什么?”

  “我很后悔,没有在雨里吻你。”

  不等她反应过来,两张面具已经落在了地上。

  他用唇堵住了她的嘴。抵在脑后的手让她只能被动承受,他的怀抱很热,她的呼吸也很热。

  她分不清自己心跳是否失常,因为夜色中只有一个急促的心跳,难分你我。

  时间像是被暂停了,这个吻总也不结束。她被他的热情和赤诚吻得头晕眼花,双腿发软,全靠他握着腰才能继续站立。少年激烈地吻她,腰上的手却格外温柔,若有若无的摩挲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秦秾华气喘吁吁,推不开他。

  她总也推不开他。

  陆雍和她能推开,燕王她也能推开,不论是谁想占她便宜,都得做好掉二两肉的准备,只有他,次次全身而退,她次次都推不开。

  也许只是不想推开。

  他这么聪明,若是她当真不愿,早就飞身退走了。

  聪明的狼。

  狡诈的狼。

  让她无可奈何的狼。

  一滴雨水落在她的发顶,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一定已经发现了,因为短暂的一顿后,他吻得更凶,就像一头几天没见过荤腥的饿狼,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吃干抹净。

  秦秾华环住少年的脖子,抬头迎了上去。

  下雨了。

  这下,他没有遗憾了。

第115章

  春去秋来, 一眨眼, 便是两年。

  马蹄踢踢踏踏, 一队马车从小路尽头转了出来。近百名高大健壮的将士护送车队, 金戈铁马,威风凛凛。被众星捧月的那辆马车外观低调简朴, 车身无一处纹饰, 若是开进车水马龙,就像一滴水汇进大海,激不起一丝波澜。

  空中落下一只灰黑色的鸟儿,轻轻抓住一根纤细的树枝, 压得枝桠轻颤。

  鸟儿歪头注视着匀速前行的车队。

  翠绿的叶片在枝头颤抖,掩映着被捧的月亮。

  雕鸟刻花的镂空木窗后,倚着一个绛紫色的身影,她以帕掩嘴,压抑轻咳,那压着缠枝花纹的五指, 实在纤美柔弱, 哪怕沾了鲜血, 恐怕也会叫人觉得楚楚可怜。

  窗外无法窥见女子全貌,然仅凭这堪称绝色的一只手, 再平静无波的海面也能荡出无穷涟漪。

  正值六月酷暑,马车里却燃着火盆, 橘红色的火舌舔舐闷热空气, 车内只她一人。

  除了她, 旁人也受不住这般烘烤。

  秦秾华看了眼帕子上染的血星,将棉布绣帕扔入火盆。

  从去年开始,她就不再用丝质手帕,即便她烧得起,也难免心疼。

  马车门开了一小条缝,种玉塞了半个脑袋进来:“夫人,我听见你咳了。可要喝水,吃些水果?”

  “略微小咳罢了。”秦秾华笑了笑,轻声道:“还有多久才到涿州?”

  种玉回头对外边驾车的车夫说了什么,又转过头道:“快了!日落前就我们就能进涿州城门!”

  秦秾华没有接话,种玉仍然兴致不减,自顾自道:“我听说将军在涿州都准备好了,刺史府改得和我们在瓜州时一模一样,夫人一点儿也不用担心不便。将军真有心,得知夫人今日抵达后,特意令涿州商铺夜市今夜通宵达旦营业。”

  她捂嘴笑道:“现在大家都知道,将军要和夫人要在今晚约会呢。”

  秦秾华也跟着笑了笑。

  两年半的时间里,秦曜渊先后光复了瓜、寰、沁等八州,秦秾华也遵守诺言,在他打下第八城檀州后,从大后方瓜州转移至地处中央的涿州。

  车队进城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氛。

  长街两旁的围观人群鸦雀无声,一双双忐忑害怕的眼睛看着这金戈铁马的车队,忽然,一个孩童挣脱妇人的束缚,冲出人群,正对车队扔出一物。

  “有刺客!保护夫人!”

  刷刷刷地一阵刀剑出鞘声,夹杂着一声淡淡的“住手”,那几乎横上孩童脖颈的刀刃又收了回来。

  鸡蛋砸在马车身上,发出一阵恶臭。

  孩童母亲这才回过神来,面无人色地冲了出去,一把抱住孩子,将其护在怀中。

  “夫人慈悲……夫人慈悲……我儿还小,不懂事,饶了我儿吧……”

  她不断朝马车方向砰砰磕头,间歇想要按下自己儿子的头,可是孩童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不肯跪,不肯拜,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走下马车的绛紫色人影,面红耳赤地怒吼:

  “你也是夏人,为什么要帮着他们?!叛徒!叛徒!叛徒!”

  他不过七八岁年纪,那双本该无邪的眼睛却已知晓仇恨。

  秦秾华抬手示意不需护卫,走到孩童面前,先扶起了已经将青石地面磕出斑斑鲜血的妇人。

  “童言无忌,你放心吧,我不怪他。”她轻声道。

  不等妇人开口,男童先气得五官扭曲:“不要你这个卖国贼假好心!要杀要剐冲我来!”

  秦秾华终于看向他,不急不怒,缓缓道:

  “谁告诉你,我是夏人?”

  周围人群响起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男童激动道:“你叫毘汐奴!肤色和我们一样!你还说自己不是夏人?!”

  男童肤色白皙,有胡人特征,五官轮廓却是标准的汉人模样,长街两旁多的是像他一般的混血,金雷十三州失陷四十余年,百姓已更迭数代,祖辈仍知自己是朔人,父辈也知夏人是侵略者,而这些孙辈呢?

  在他们看来,真武军才是侵略者,大夏才是他们的归属。

  “你是夏人吗?”秦秾华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