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咳血还能篡位成功吗 第61章

作者:匹萨娘子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衣袂翩翩,飘带飞舞,少女绯色的身影有如流风回花,让人目不转睛。

  他的双手远离了长杆,腰也直了起来。

  他突然觉得,应该量力而行。

  “哎,表弟!你去哪儿?你还没举呢!”武岳对转身走出的少年急忙道。

  秦曜渊走到几十步外的三足圆鼎前,不顾身后惊呼,弯下腰来握住圆鼎两足。

  人群中发出阵阵嘲笑,南蛮少年反而收了玩世不恭的神情,露出寒芒的琥珀色眼睛定定看着正在运气的少年。

  一声大喝!

  少年青筋毕露的双手举起三足圆鼎,在胸口停顿不过一瞬,再次高举——

  过耳——

  过眉——

  最后,竟然将鼎举过头顶!

  武岳惊到说不出话,而他身边的人交头接耳,纷纷打听少年举起来的圆鼎有多重。

  “这……”

  考官既震惊又无措,他的确是让武生选择场内所能举起的最重之物……但是,他也没想到,有人不举杠铃,会去举大鼎!

  东风楼上,所有见过三名青年合力搬鼎的人都变了脸色。

  秦秾华目不转睛看着广场中央举鼎的少年,他身在鼎沸的人群,无论旁人对他投以何种目光,他的眼神始终执拗在她身上。

  他一直举着大鼎,直到考官手忙脚乱地招呼他放下。

  一声连东风楼这里都能清楚听见的大响后,圆鼎重回地面,烟尘飞散后,全场寂静无声。

  秦秾华身边,有人从嗓子眼里挤出近乎恐惧的质疑:“这不可能……”

  她视若未闻,露着微笑,向目光灼灼的少年做出嘴型。

  “我的小狼,做得好。”

  他认出了她说的话,因为就在片刻后,少年望着她笑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笑。

  少年意气风发,桀骜眼眸里闪耀的是野性锋芒。

第42章

  数日后, 东郊华学门前聚集了大量学子。

  沉稳肃穆的大门前人声鼎沸,不断有人蹦着,跳着,踮起脚尖去看华榜上张贴的录取名单。

  “太好了!我被录取了!我被录取了!”

  “这下要怎么和爹娘交代……”

  “这几个名字……这是女子吗?难道女子也要和我们一起上课?她们都不要名节了?”

  “听说女子有专门的学楼……难道是学绣花?”

  “一千八百多人, 只录取了前三百,那剩下的这么多人怎么办呢?”

  “我是从岭南坐极天商会的货船来的, 商会的人和我说好了, 回去的时候也免费捎我一程……”

  仇远往分发学生证的华学管事面前一站, 原本围在周围的汉人学子纷纷自发避让, 神色各异地看着他。

  “什么名字, 来自哪儿?”华学管事看他一眼。

  “王斗星, 黎州安抚司。”

  华学管事在桌上几沓证件里翻找, 片刻后, 拿出一张方方正正的木制名牌递给他:“收好了啊,没有学生证的开学进不了华学。”

  仇远在这张写有他外貌特征的学生证上扫了一眼,收入怀中, 问道:“我来之前,听说华学可以提供食宿……”

  管事神色不耐, 手指往一旁指去:“去华报上看。”

  华报?

  仇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许多已经领到学生证的新生进了华学大门,正围着大门不远的一处布告观看, 议论纷纷。

  他走去一看, 榜上张贴的大幅字报样式奇特, 最醒目的就是顶端“华学日报”四个字, 下

第43章

  位于东郊的玉京公主府建好了数年,今日忽然开起大门, 挂上一张崭新的牌匾。

  围观的几个百姓满脸好奇, 看着独眼内侍和几个青壮年将“控兽处”牌匾遮在“玉京公主府”的牌子上。

  “这里不是公主府吗?”身穿栗色裋褐的男子忍不住扬声问道。

  “是公主府,但玉京公主还未出降, 所以公主府先作他用。”

  独眼内侍没发话,反而是指挥挂牌的一个老者发话了。他冲围观的几人拱了拱手, 笑道:

  “玉京公主以重金求购擅猎的奇兽,诸位若有引荐, 一并重金酬谢。”

  “擅猎的奇兽?老虎算吗?”

  老者笑道:“诸位,奇兽和擅猎两点,缺一不可。”

  “重金是多重?”有人试探着询问。

  老者笑眯眯道:“上不封顶。”

  扶好牌匾的醴泉刚踩着梯子走下,差点一脚踩上狮子猫的蓬松猫尾。

  “回去找你的小主人。”他低声说。

  小秾华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喵了一声, 几下跳上出檐深远的屋檐,踩着屋脊, 悠悠往里走去。

  玄色屋檐连绵不断,朱白楼阁相属, 雪里拖枪狮子猫晃动着猫尾, 悠然漫步过细瘦屋脊。

  宽阔的庭院一角中, 垂丝海棠枝叶茂盛,绵软腰肢上缀着妩媚的簇簇花团。

  小秾华从屋脊跳上海棠树枝, 惊动粉雨零落。

  穿着绛紫襦裙的女子轻轻拂去落在手稿上的一瓣粉花, 指若凝雪, 纤长细腻。

  “原以为蔡主簿拥有开阔心胸, 原来不过如此。”

  蔡中敏变了脸色:“公主何出此言?”

  “蔡主簿认为,人生来就有贵贱之分吗?”

  “当然不是如此!”蔡中敏生气道:“若是乞丐生在王侯之家,一样也能成为王侯!就像这花瓣,同样都是一棵树上掉下来的,有的落在了公主身上,有的却飘进了那臭水沟里,但不管如何,它们都是一样的东西,没有本质之分!”

  “既然先生认为人生来没有贵贱,那么又为何宣称男子应以才华为主,女子应以德行为主呢?”

  秦秾华将手稿放回开阔的矮桌之上。

  “这……”蔡中敏被问得一愣。

  “这本蒙学之书的教导对象是学子,学子便是学子,无男女之分。‘男子尚才,女子尚德’,诸如此类的句子,我不想再看见了。”

  蔡中敏脸色羞愧:“微臣明白了……”

  “先生的书写得很好,只是若这般书写,却永远没有可能流通大朔。”

  “若是公主说的男女之别,微臣改便是了!”

  “先生这篇手稿中的男女之分只是为我不喜,但无神之说,却是为天下所不喜。”秦秾华抬起眼,轻声道:“既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么是否九五之尊之位,也是人人都坐得?”

  蔡中敏一惊,脸上血色骤失,伏地就拜。

  “公主明鉴,微臣——”

  蔡中敏一窒,说不出后面的话。

  秦秾华端起矮桌上的茶盏,神色平静,缓缓道:“虽无此意,但确是如此。是这样么?”

  蔡中敏沉默许久后,面色转青,怒声道:“微臣知道这番话着实不妥,但我绝不承认有天命一说,若公主强要扭转微臣观点,我宁可敝帚自珍,放弃著书立说!”

  蔡中敏情绪激动,被他怒目而视的秦秾华依然神色淡淡。

  “先生可知,君权天授之说是从何时开始?”

  “始于汉朝大儒,董仲舒提出的天人感应一说。”

  “非也。”秦秾华说:“君权天授,自周朝时就已经存在。”

  她抿了一口飘着枸杞的碧螺春,在蔡中敏屏息凝神的注视里放下茶盏。

  “据《周书》记载,周文王乃‘受商之大命于皇天上帝’,而同一时代的殷人则将神明称为上帝,主宰风雨灾祥及人间祸福。先生可知,历代君王为何要强调‘天’的存在?”

  “……”

  秦秾华看着欲言又止,神色窘迫的蔡中敏微微一笑:“看来是知道。”

  “既如此,先生又可知,百姓为何要相信‘天’的存在?”

  蔡中敏气愤道:“百姓愚昧,自然是上行下效,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百姓为何愚昧?”

  蔡中敏又是一滞。

  “百姓愚昧,是因为缺乏开蒙的机会。而先生此刻进行着许多思考,是因为受过市井百姓,山村野夫拍马难及的教育,是与不是?”

  “……是。”

  “蒙学之书就是为此而生。民间有句俗话,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开蒙百姓,也是如此。先生只要在他们心中种下一个一视同仁的种子,这枚种子,早晚有一天会成长为遮阴大树。到那时,人们自然会思考,既然四民无贵贱,两性无尊卑,那么君臣之别,人神之别又在何处呢?”

  雪地拖枪狮子猫跳上秦秾华的双腿,她低下头,轻轻抚摸狮子猫雪白的毛皮。

  女子的每一句话都如此轻柔,听到蔡中敏耳中却无异于平地惊雷。

  “圣人之所以为圣人,是因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不降其志,不辱其身是小节,济世□□,利国益民是大仁。只要大仁不辱,小节有亏又如何呢?”

  蔡中敏醐醍灌顶,再次跪拜在地,真心实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