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咳血还能篡位成功吗 第85章

作者:匹萨娘子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罢了。”她叹了口气,道:“记得你自己的话,下次再犯,便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这次先放过你,自己去控兽处领罚吧。”

  她一句话,让他从地狱重回人间。

  “……喏!”他激动应声。

  陆雍和离开后,结绿随后入殿。

  秦秾华伸出手,任结绿用绞过的湿帕子细细擦拭她先前碰过陆雍和的手指。

  “乌宝呢?”

  “奴婢在。”

  乌宝跛着右腿,从门外趋步走进。

  “你也多日没去探望醴泉了吧。”她说。

  乌宝不明所以,谨慎道:“是有几日没见了……”

  “今日放你的假,去控兽处看看吧。”

  “喏。”

  乌宝刚要转身,又听公主说:

  “记住,我今日心情很差……因谁而差,你就实话实说罢。”

  乌宝眼珠子一转,立时明白了,他朗声道:“奴婢明白了!”

  乌宝离开后,结绿开口道:“公主要派人去找九皇子吗?”

  “你带人去看看吧。”她顿了顿,说:“若是在办事……只要对象是未婚且自愿,那就不要打扰他了。”

  “结绿知道。”

  没一会,出去寻的人带回了意料之外的消息。

  秦曜渊出宫了。

  “公主,要让宫外的人再找吗?”结绿问。

  秦秾华犹豫一会,说:“……算了,等他自己回来吧。”

  “喏。”

  她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脱口而出:“佛堂里的那个女子,他碰了吗?”

  “何止没碰,那宫女哭得可伤心了,说自己貌若无盐,九皇子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险些拿被子捂死她……”

  秦秾华不由笑了出来:“那助兴香想必不是好货,听说西域那边有种助兴的熏香,能让人把母猪都看做貂蝉。”

  “活该陆雍和被忽悠!”结绿气哼哼道:“一个毁容的阉人,还敢肖想我们公主,醴泉和蛊雕一会得知公主为他动气,定然会使劲折腾他!”

  “好了,瞧你气的。”

  秦秾华自玉瓮里拾起一枚白子落下,完成了绝杀黑子的小包围圈。

  “好狗要驯,好人要教。”她微微一笑,取走棋盘上自己吃掉的一大片黑子,温柔道:“我会教他做个好人的。”

  ……

  广威将军府,武岳亲自将第八桶井水送进浴室。

  冰水重新倒入木桶,泡在桶里的人面色潮红,眼神却和井水一般透骨冰寒。

  “你这是何必呢?”武岳叹了口气,坐到一旁的小板凳上:“给你安排启蒙女官,你就学呗,我听说宫里的皇子都有经历这么一遭,就是宫外的男子,像你我这般大,就算没有一两个通房,那也早经人事了。”

  他又羡慕又遗憾道:“我是地里的小白菜,爹娘压根不管,你遇到这么好的事,怎么跟个贞洁烈……”

  话没说完,木桶里的水瓢从他头上飞了过去。

  武岳识趣闭嘴,提起空了的水桶往外走去。去哪儿?还能去哪儿?看这样子,还得再来个八桶十桶的。

  秦曜渊坐在木桶里,身体滚烫,血液一直往下涌。

  大约是身体的影响,他心里也前所未有的乱,一会恨她安排什么启蒙女官,气得再也不想回朔明宫,一会又恨不得她现在就在面前,他好……

  他好什么呢?

  秦曜渊脑子乱乱的,思考也不利索了,眼前不知为何浮出佛堂里看到的那些怪异佛画。

  想起佛画,他心跳得更快,身体好像也更热了,再想起佛堂里那个不认识的女子,秦曜渊更是火冒三丈。

  一想到她希望他和别的女人滚到一起,他就又是恶心又是愤怒。

  他实在气不过,猛地从水里站起,狠狠一脚踹在木桶上。

  轰的一声,木桶上破了一个大洞,井水哗啦流出,打湿了刚刚提着第九桶井水进来的武岳的靴子。

  “殿下!你怎么……这,你打坏了我的浴盆,让我一会洗什么……”

  秦曜渊翻出木桶,带着一阵如注水流,他敷衍着绞干衣裤,从他身边经过,留下冷酷一句:“去湖里洗。”

  “殿下!”武岳不可思议道:“我为你鞠躬尽瘁,流血流泪,你就让我去湖里洗吗?!”

  秦曜渊已经走出了浴室。

  ……

  秦秾华都已经熄灯了,窗户那里突然发出一声响动。

  夜色深沉,她却没一点儿害怕。

  “渊儿?”

  秦曜渊带着一身热气蹲到床前,黯淡月光照耀,她这才发现他一身湿透,脸颊潮红。

  她一时拿不准他是着凉感冒了,还是药效仍在,但看他双眼,依然清澈。

  秦秾华从床上坐起,皱眉摸向他的脸颊:“药效还没过?”

  他抬头盯着她,像是一只蔫头耸脑,夹着尾巴刚从雨里回来的狼。

  “……为什么?”他委屈巴巴。

  秦秾华不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和不认识的女人搂搂抱抱?我不喜欢。”

  他鲜少说这么长的句子,也因此,秦秾华认真听取了他的想法。

  “那你喜欢和谁搂搂抱抱?”秦秾华问。

  “你。”

  他似乎是要抱她,但在那之前,他先看到了自己半干的衣袖,那手刚刚伸出,又在半空中缩了回去。

  “……我只想抱你。”他又说。

  秦秾华好一会没说话,因为她在思考如何措辞。

  秦曜渊十岁那年,她在摘星宫血变里发现了他,他不认字,不说话,连筷子都不知道怎么拿。

  他就像是兽群里长大的人,杀戮为本能,天真而残酷。

  现在他会读书写字了,也会骑马射箭了,但是有些常识,依然和世人脱节。

  秦秾华头回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内政外交,甚至行军打仗,这些都难不倒她,要她说,她宁愿去行军打仗,也不想回答这个让人无从下手的问题。

  终于,她开口道:“渊儿,你还记得阿姊从前和你说过,结发这回事,只能和妻子结吗?”

  “记得。”

  “世上有许多种正面的情感,大致可以分为三种,一是亲情,二是爱情,三是友情。像这样的拥抱……”

  她俯下身,轻轻抱住少年。

  他浑身一僵,一动不动,发烫的体温透过半湿的衣物,变成蒸腾的热气向她扑来。

  她轻轻抱了抱,随即松手。

  “对亲人,爱人,友人都可。”她谆谆善诱道:“但是佛堂里的那种拥抱,却只能抱爱人。”

  “爱情和亲情混合的叫什么?”他忽然说。

  秦秾华一愣。

  这是什么问题?

  她毫不犹豫道:“没有这种感情。”

  他又问:“……那亲人和爱人结合的叫什么?”

  ……好哲学。

  秦秾华想了想,不确定道:“……合法夫妻?”

  少年眼睛一亮,看他眼珠子往哪边转秦秾华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她沉下脸道:“亲人是不可能做夫妻的!”

  所以你去别的地方擦你那滑板鞋吧!

  他也沉下脸:“为什么?”

  “世人不许。”

  她原以为这堂伦理课该结束了,万万没想到,厌学症少年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思考热情。

  不过片刻,他就给出了解决方案。

  “等我当了皇帝,谁敢不许我就杀谁。”

  “你会遗臭万年——”

  “那又如何?”

  秦秾华皱眉,抓起软枕按在少年不以为意的脸上。

  “越说越不像话!你再胡言乱语,以后就不要来见我了!”

  “阿姊——”

  少年拉长声音,抓住她按在软枕上的右手,紧紧握了起来。

  大概是药效还在的缘故,他的声音不如平常总是泛着一股冷意,而是软的,绵的,就像撒娇一般。

  秦秾华也不忍心再说重话,只得在他头顶拍了一下,假怒道:“快去把衣服换了,要是还不好,就去太医院找人开药,别在这里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