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咳血还能篡位成功吗 第95章

作者:匹萨娘子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谁若拔得头筹,谁就是这把‘黄泉刀’的新主人!”

  这把黄泉刀三面带槽,刀尖细如毫毛,在烈日下闪着冰冷的寒光,一看便不是凡物。

  光是看着这把杀气腾腾的刀,好像就能看见刀身抽出人体后血流喷涌的惨状。

  甲板上有半晌的寂静,燕王十分满意这把宝刀带给众人的震撼,得意道:“本王先给诸位示范一次。”

  他接过小侍递上的弓箭,来到顺风的船舱门口,其他人连忙给他让路。

  燕王当着众人拉开金光闪闪的长弓,花了好一会瞄准,然后松手——

  离弦之箭眨眼射中木墙,穿透一只老虎耳朵,将它钉在原地不得进退。

  “好!”

  木板上响起一阵叫好声,燕王意气风发,原本说好的示范一次也变成了两次,第二次,他一箭射中先前那只已经不动的老虎眼睛。

  甲板上响起了更为热烈的叫好声。

  燕王忽然看向脸色难看的福王,他递出手中弓箭,不怀好意道:“五哥,这第三箭你来吧。”

  福王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六弟不是已经示范了么?我看,我就不必了……”

  “父皇派五哥来主持会武宴,定是相信五哥的武功,既然父皇都如此看好你,你又何必谦虚?”燕王露出讽刺的笑容:“大伙都等着你露一手,五哥还是别摆架子了罢!”

  弓箭递到福王面前,他面色难看,转头看了秦秾华一眼。

  秦秾华走出船舱时便已戴上帷帽,此刻在帷帽下嘴唇微动,轻声道:“尽力而为,此时未必不是机会。”

  福王这才接过镶满珠宝的长弓,慢慢走到步射的起点。

  他手握宝弓,眼神在围观的众多武进士和燕王身上扫过,心里快速权衡利弊:在场的都是武进士,十个九个都是外放的份,剩下那个,以后大不了也就是个五品指挥佥事,而燕王,气焰嚣张,位高权重,为了这群日后的兵痞子落燕王面子,不是上策……

  虽然秦秾华建议他尽力而为,但福王只作参考,最后还是采纳了自己的看法。

  嗖——

  一箭射出,牢牢钉在虎头旁边的树冠上。

  甲板上哄然大笑,尤以燕王笑得最开心,他心满意足道:“江上风大,射歪了也情有可原,来来,下一个谁来?”

  立即有武进士毛遂自荐,是那名拍马屁最为积极的马脸男子。

  他走到船舱前,接过宝弓试着手感。

  燕王袖手旁观,慢条斯理道:“本王忽然觉得,光有一把宝刀,这奖赏似乎还轻了点——”

  众人面露疑惑,好奇地继续听下去。

  “再加上,本王刚刚看这百虎屏,想起一桩流传许久的故事。”

  “燕王想起什么故事?”船上立即有人捧哏。

  “雀屏中选。”燕王掷地有声说出四个字。

  甲板上众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到秦秾华身上。

  燕王不怀好意地笑道:“古有雀屏中选,今有虎屏中选,谁要是拔得头筹,本王就代他向父皇求一个重赏,未免不可再造一段雀屏中选的佳话——七姐,你说如何?”

  帷帽下的纱罗遮挡了他的视线,他想看见的惊慌失措忐忑羞愧——一个都没有。

  秦秾华,在飘飘纱罗背后朝他露出一个晦暗不清的微笑。

  毫无缘由的,燕王后背一寒。

  他强忍住想要错开视线的本能,逼迫自己按照原来的戏本,继续说道:“七姐一直戴着帷帽和人说话未免不便,这里两个弟弟都在,不拘旁的规矩,七姐不妨揭下帷帽观赛,说不准,一眼就相中自己的心仪驸马,为自己和父皇,解决一个大难题呢!”

  甲板上有的人粗鲁大笑起来,有的人眼神躲闪不言不语。玉京长公主再是美名远扬,也不能让人遗忘她二十未嫁的事实。

  皇家的公主出降是要晚些,但桃李年华依然未定亲事,这也太晚了,不论放到何处,都算得上是老姑娘。

  燕王在话里话外嘲讽她老而未嫁,笑的武进士认为嘲笑能伤害她,不笑的武进士也认为嘲笑能伤害她。

  就连身边忍不住捏着拳头沉声一句“燕王!玩笑也要适可而止”的福王也是如此认为。

  嘲笑的人和旁听的人都认为这把刀子戳到了痛处,再是坚强的女子也该眼眶泛红,强颜欢笑,若真如此,这帷帽便是最后的遮羞布,是万万取不得的了。

  谁也没料到,甲板上的女子伸出如雪堆积的素手,轻轻取下头上帷幕。

  “六弟说得是,戴着帷帽说话不便,七姐便却之不恭了。”

  纱罗之后,露出一张清丽出尘的面容。

  女子肤若初雪,眼若寒星,唇边含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亭亭玉立站在船头,仿佛为炎日注入一股清风。

  上一刻还在捧场发笑的武进士们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野鸡,倏然没了声音,就像有什么看不见的连锁反应发生在船头,接二连三的武进士红了耳根和脸颊。

  秦秾华丝毫不受燕王之前的奚落影响,神色云淡风轻,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父皇点头,本宫又有何不可?”

  玉京长公主都发话了,甲板霎时沸腾,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步射队伍立即爆满,本不想出风头的也开始悄悄往前头挤去。

  草根出身的武进士奋斗一生撑死也就是个佥事,绝大多数人都要被外放,能够留京的哪个背后没有点关系?与其去边疆冒险,或者外放蹉跎一生,还不如尚个公主,留在玉京城里吃香喝辣——

  更何况,玉京长公主名动天下,又是实实在在的绝世美人,娶到就是赚到。现在不上,何时才上?

  燕王看着陡然火热起来的局面,面色不善,一记阴沉的眼刀投向武进士中的其中一人,随后大声道:

  “罗奎!听见长公主的话没有,这可是你来之不易的机会,一定要把握好了!”

  被燕王点名的一人从人群中走出,阴沉,面恶,个矮,看上去就像神鬼画上举着叉子捅人心腹的小鬼。

  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也是武进士的一员。

  “多谢燕王美意,在下不才,斗胆一试。”罗奎向着燕王行了一礼,走到船舱门口,接过烈日下闪着璀璨金光的长弓,摆出标准的步射姿势,拉弓、射箭、射中——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瞄准的时间不超过一个眨眼。

  “好!”燕王大喝道:“不愧是新科状元郎!”

  原本还嘈杂的步射队伍立时安静了。擅武科,不代表脑子傻,没点才智,首先答策就过不了。

  柳清泉还没走远,谁想跟他一起左迁?

  罗奎将弓箭转交给身后的武进士,阴沉的视线扫了他一眼,抬脚站到燕王身后去了。

  这个暗示,够明显了。

  步射的进度明显变快了,接下来的武进士大多只是敷衍六箭,然后就把弓箭递给下一人。

  福王压低声音,不安道:“阿姊,那罗奎要是真的赢了……”

  “不急。”

  秦秾华站在船头,仿佛事不关己,还有心思唇角带笑。

  不急?福王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火都烧到眉毛上了她还不急,难不成要等到出降给这容貌粗鄙的小矮子的时候才开始急?

  ……

  华学夏游的队伍浩浩荡荡走在曲江边上,三百多人汇聚,无论谁经过身边都要多看一眼。

  “这江边上这么这么多人?”武岳牵着一匹油光水滑的黑色骏马,扫着江边围观群众,视线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疑惑道:“那是谁家大船,这么气派?”

  其他华学学子也注意到江边这诡异的一幕,纷纷停下脚步观望。

  曲江边上,本来应该三三两两散开的游人挤满江堤,目光望着相同的方向,偶尔交头接耳,彼此神色各异。

  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可以见到一艘在东风推动下快速驶向下游的超大画舫。

  武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狐疑:“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画舫……不过,也不至于就聚到一起这么看吧?”

  谭光眯眼望着游船甲板,说:“……船头好像有很多人,他们在做什么呢?”

  乐意解答这个问题的人很多,谭光话音未落,一个背着手站在江边看热闹的布衣男子就开口道:“公主在选驸马呢!”

  “什么?”武岳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反问:“哪个公主?”

  “玉京长公主啊!”

  “……谁?”

  又一个声音响起,布衣男子脱口而出:“玉京长公主!长公主啊!”

  话已出口,他才察觉刚刚问话的和再先前问话的不是同一个人。

  后面响起的声音又冷又沉,每个字底下好像都缀着冰棱子。他抬头往上一看,高壮的黑色骏马上不知什么时候坐起了一个少年,他面如寒冰,眼如利刃,那抹异族象征的幽紫,更是让人心生恐怖。

  布衣男子脚下一软,险些当场跌坐在地。

  “玉……”他哆嗦一下,忽然说:“不不不,我不清楚,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我根本没看清船上那人长什么样呢!”

  他一口气说完,像白日见鬼似的,转过身慌慌张张地跑了。

  “……你去打听打听。”秦曜渊对谭光开口。

  谭光刚要去办,一个古铜色肤色的少年走到马下,吊儿郎当道:“问清楚了,船上的是参加会武宴的武进士和福王燕王,还有玉京长公主。”

  谭光面露不快,旋即压下。

  仇远继续道:“燕王不知从哪儿搞了个百虎屏风,说要用这个来为长公主招驸马,上面的武进士都在排队比步射呢。”

  “长公主的婚事怎能如此儿戏!”武岳震惊道:“燕王又不是长公主的父亲,怎么能插手姐姐的婚事?”

  “……燕王势大,这又有什么办法?”谭光叹了口气。

  马上的秦曜渊不这么觉得。

  他向谭光伸出手,冷冷道:“弓箭给我。”

  “殿下!”事关重大,谭光不得不低声叫出尊称:“燕王势大,此时不宜和他正面对抗!”

  然而秦曜渊伸出的手很决绝,眼神也很决绝。

  短暂的对视后,谭光不得不交出了背着的长弓和箭筒。

  武科学子,出游不带笔墨,带刀枪弓箭。

  他带的弓箭,恰好是秦曜渊用的。

  秦曜渊用的力弓他拉不开,但是用来作负重练习的重物却是正好,谁知道,竟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弓箭到了秦曜渊手中,黑色骏马的四只马蹄肉眼可见地往下陷了少许。

  “驾!”

  少年面色冰冷,双腿猛地夹紧马肚,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出。

  ……

  不知不觉,木墙上的箭矢已经清过几轮,木墙背后操控百虎运动的小侍们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