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鸿呀红呀
“怎么了怎么了?”小四儿正对着一个花瓶发花痴呢,听到砸门声吓了一跳,刷的蹦了起来,差点儿把花瓶撞倒了,不过还好他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
开了门,就见荆希指间正夹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长长银针倚靠在门口。
这银针就是邵启送给她的谢礼了,一共三十六枚,说实在的,这样的银针在古代真的很珍贵,而且工艺确实考究,荆希是真喜欢,爱不释手。
不过,对着人看起来就没那么友好了。
小四儿吞了口口水退了一步,“……希姐,怎,怎么了?”
荆希看了一眼房间中还在晃荡的花瓶,“哟,怎么,盘算着怎么偷出去卖钱?”
“哪有!”小四儿撅起了嘴,“我只是看看,我以后真的再也不会偷了!我可是……”小四儿小声嘟囔,“未来要做大官的人呢。”
“啧,有出息。”荆希摸了摸小四儿的狗头,“行吧,你去看看时及在不,在的话把他叫上,我们一起出去探听探听消息。”
很遗憾,时及不在。
荆希和小四儿上了街。
来古代这么多天,荆希是第一次看到古代繁华的城市是什么样的。
此城为绥州下的一座城,名为安阳城,
因为地处西南与北方水路交通要道处,来往商人络绎不绝,因而商品货物种类繁多,还有来自全国各地形形色色的各类人,让这座古代都市热闹非常。
小四儿嘴都张大了:“这,这也太热闹了,比清溪县热闹多了。”
可不是。荆希顺着人流向前走,时不时会停下脚步瞅瞅路边摆放的各种小玩意儿,还顺手买了用两包油纸包起来的一个个分开还没有进化完全的原始糖葫芦,一包递给小四儿,一包留给自己边走边吃。
“希姐,咱们出来究竟是干嘛来的啊?”小四儿口齿不清的问,糖渣子都喷了出来。
“吃完再说话。”荆希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离他远了些,道,“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人听说过杏林谷这个地方。”
杏林手札这本小册子小四儿也是知道的,他闻言犹豫道:“这里应该没人知道吧。连青囊楼那里面的楼众都没有人知道杏林谷,更不要说这些人了。”
“我当然也知道。”荆希晃了晃腰间的令牌,“我这不是出来碰碰运气,万一就有人听说过呢?”
“那你也说了是万一了,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小四儿嘟囔道。
但荆希没空理他了,她的视线被一堆围着的人勾引走了。
“走走走,凑凑热闹。”荆希朝着人群走去。
刚走近,就听到一个女人的河东狮吼:“你什么意思?老娘没病,你是不是就是想要说老娘病了然后娶那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你个挨千刀的,你要是敢,信不信老娘弄死你……”
费劲儿挤进去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大型家暴现场。
年龄四十左右的女人一手鸡毛掸子一手拎着半跪在地上的男人的耳朵,脸皮红的像是初升的太阳,眼睛里的红血丝更是几乎要破裂出血一般,咬牙切齿的,牙齿在口腔里发出咯吱咯吱摩擦的声音,那模样,恨不得把男人吃了似的,浑身还在颤抖,嘴里骂人的脏话一刻就没停过,一副气的不轻的样子。
荆希眼皮一跳,任由女人这样再气下去,肝火过于旺盛攻上头面,那可是能引起心脑血管破裂引起死亡的啊,即便症状轻一点儿那也会引起中风,中风够指不定就痴傻了!
荆希随便拽了拽旁边一个大妈,“大娘,这大姐是怎么了?他男人干了什么事,让他老婆气成这样?”
“害,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大娘见有人问她,立刻来劲儿了,一副八卦的口吻道,“这不,就这男人带媳妇儿来看病吗?瞧着也是为她好的事,可这女人呢?死活觉得自己没病,不愿意看,这也就算了,逼急了就说男人给她看病是想要纳小,这不,都动开手了。”
“那她丈夫有再说什么吗?”
“说什么呀,”老大娘语气酸酸的,“这男人就又多劝了两句,这女的就炸了,现在谁说的话也不听了。要是是我家男人,我这么做,估计早都挨上打了。”
荆希:“………”
老大娘继续说,“要我说,还是这老爷们儿太懦弱了,怕媳妇儿怕成这样,能有什么出息。”
如果忽略老大娘阴阳怪气嫉妒语调,这话可能会更可信。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被揪着耳朵龇牙咧嘴,但还是在尽量柔声安抚她,可惜女人早已失去理智,男人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女人地怒吼声中。
“哎呀,大妹子啊,要不今天就算了吧,你家男人也是好意,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女人转头就对劝架的大娘展开人身攻击,恨不得冲过来的样子,若非男人紧紧抱着女人的腿,她都能扑过来咬说话的大娘一口。
“这至于吗?不就这点儿小事,就发这么大脾气!”小四儿吓得退了两步,大概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紧张的直咽口水。
没办法,女人此时的模样实在太凶悍了,就像一条逮谁咬谁的疯狗,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这可不一定,”荆希盯着女人看,随口回道,“指不定还有以前积攒下来的怒火,今天有了□□才一起发泄出来,不然平白无故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眼瞅着女人的眼睛越来越红,越来越怒,而且时不时击打自己的头部,整个人越来越暴躁。
荆希拧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任由发展,这个女人的性命可能真的不保了。
荆希想了想,看了一眼人群,还是决定绕到了女人身后,这个时候,这女人的情绪已经失控,谁也不认识,谁劝都没用,不如动手来的直接。
荆希绕过去后脚步极轻地慢慢靠近毫无所觉的两人,周围人群此时看出了荆希的意图,倒也配合,竟然无一人出声。
女人无所察觉,还在破口大骂,连声音都嘶哑了还不停下来,荆希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的怒气。
接近了女人,距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荆希猝不及防地出手,一根细细的银针在她颈侧快速的扎了一下,女人狰狞的表情一僵,很快便不可控制的软软地朝地上倒去。
跪着的男人愣了一下后才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妻子软倒的身体,然而怒而抬头:“你干什么?!”
然而,看清荆希的脸后,他却很快的眨了眨眼睛,速度太快,荆希都没有发现。
她晃晃手腕,收了银针,“愣着干嘛?赶紧带你家媳妇儿看病去啊,你说得对,她确实生病了,赶紧好好治治,更年期情绪也不是这么个情绪啊。”
“哦,好。”男人起身低下头把女人背了起来,竟然也没有再问他的妻子为什么会晕就走了。
“姑娘好身手啊!”人群发出喝彩声,荆希谦虚的朝众人笑了笑,心里获得极大的满足。
不过正主连句谢谢都不说的吗?荆希啧了一声,跟着退散的人群汇入街道大流,“走,四儿,咱们去酒楼去转转。据说,这些地方,可是消息集散的中心呢。”
第57章 怒伤证(3)
两人找了一家看起来很是热闹的酒楼, 此时还不到饭点,里面就已经坐了许多人了,走进去找了一个方便听消息又不惹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点了饭菜, 荆希就竖着耳朵专心听楼里的人侃大山,旁边小四儿坐不住想要出去浪, 荆希随手挥了挥让他滚了。
而她没注意到,送往她的桌上的饭菜在经过一个男人时不小心和他撞到了, 男人五大三粗, 颇有点儿凶神恶煞的样子,小二紧张的道歉, 那男人虽说看起来是凶,脾气倒还好,只笑了笑说没事。
饭菜上来了,小四儿不在,荆希一边吃一边听着那边男人们天花乱坠吹牛, 倒是觉得颇有意思,只是, 听着听着, 荆希却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重了,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 头也越来越晕,眼前的饭菜都旋转了起来,有了重影,仿佛随时都能睡过去般。
这不正常, 怕是被人下药了。
荆希很掐了一把自己。
掐完……
哦豁,她没有痛觉。
晃了晃脑袋,荆希的手伸到腰间,想要取银针自救,可还没摸到针呢,模模糊糊间就看见几个向她走来的高大身影,荆希心里一惊,忽的就有了点力气,猛地站了起来,不到一秒,眼前就突然一黑,身体一软,失了力气,狠狠地跌坐回凳子,同时也彻底失去了知觉。
*
“这小娘们儿确定就是狗王爷的小情人了?”
“确定了,和那人说的一模一样,再说还有咱们兄弟亲眼看到他从狗王爷马车上下来,那就肯定的没错。”
狗王爷?
荆希被外面若似无的交谈声吵醒,意识迷迷糊糊间听到了这么几句。
链条被拨弄的声音哗啦啦的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厚重的脚步声,那声音停在她耳边不远处,随即,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用脚踢了踢,“喂,醒醒,赶紧起来,装什么死!”
这声音,听着竟然还有点儿耳熟。
荆希睁开了眼睛,适应了一阵,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她在街上见到的那个被女人暴打的男人!
他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戴着红黑色布条缠绕起来的长麻花绑在头上,光着膀子,身上涂着一些黑红的彩色颜料,下半身穿着一条彩纹的裤子,腰上扎一条绚丽的布巾,这个穿着打扮也是非常具有民族色彩了。
荆希:“…………”
观察周围的环境,这地方有点儿阴暗,四周是青灰色长着苔藓的墙壁,头顶是还有缝的挂着蜘蛛网的破旧屋顶,门是木门,拴着一根铁链子搭着锁,此时被打开了,动了动,她才发现她正被绑着手脚扔在只简单铺了一层茅草的地上。
这是……因为不满她动了他老婆,来报复来了?
“哥们儿,”荆希撑着还有点儿软的身体艰难的半坐起来,咽了口口水,捋了捋因为药而僵硬的舌头,“你听我说,今天在街上我不是故意动你夫人的,只是因为你夫人要是再那么气下去绝对会气绝身亡,所以我才出手了。我是救人,不是害人啊,大哥,可否麻烦你放了我?”
“我夫人没事,她早都醒了。”
“那你还……”
“抓你可不是因为我老婆,”男人全然不像初遇时那副懦弱的样子,“我们是来让你当人质的!”
荆希懵了:“什,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要不是你们汉人搞出的那些事,我们会这么做吗?”
荆希闻言更懵:“………汉人、搞事?不是天下民族一家亲吗?还分什么汉人少数民族啥的?”
男人冷哼一声,“放屁!你们汉人贯是说得比唱得好听!说什么西南州设置后会让我们地位等同于汉人,还会给我们减免税赋,承诺什么开设学堂,教我们读书认字,让我们入朝为官……结果呢,都是狗屁!你们就是嘴皮子上说说,你们说的的这些,哪一条做到了?还要剿灭我们我们这些南蛮子,来啊,你们来啊,看谁剿灭谁!”
荆希:“……………”
她算是听出来了,她这是平白给赵钰背了锅。
应该是朝廷收复西南这个地区后将之归入朝廷版图,且为了安抚这些百姓都有一定好处的许诺,但是很明显朝廷并没有实现,不仅没有实现,可能还触犯了他们其他的利益,让这些少数民族兄弟不满了,而恰好她又是和赵钰一起的,他们就想着绑架了她来威胁赵钰,以此来捍卫自己的权利和利益。
只是,剿灭这回事应该是不可能的吧,照赵钰那种性格,怎么可能做的出这种事?
“哥们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啊?我和赵钰就是普通朋友关系,你拿我威胁他,没用啊。”
“普通朋友?男女之间还能做朋友?我看是奸.夫淫.妇吧!”
“阿巴,跟她废话什么?”屋外又走进来一个汉子,他的腔调听起来有点怪异,像是对汉语还不太熟练的样子,听他狞笑道,“赶紧把她手指头剁下来送给那个狗王爷,我就不信他自己女人被捉还能坐视不理。”
“好嘞。”
叫阿巴的男人刷的就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又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小块磨刀石,“刺啦刺啦”磨了两下。
荆希都能看到有摩擦产出来的火光!
许是觉得刀锋不够锋利营造不出血溅当场威武霸气的血腥场景,阿巴又摘下腰上系的酒壶,拿起来灌了一大口,然后“噗”地一声全喷在了刀上。
然后又是一阵“刺啦刺啦”要命的放慢地磨刀声。
荆希脑子里蓦地想起一句诗:磨刀霍霍向猪羊……
荆希欲哭无泪。
“喂,喂,大哥,等等啊,等等,有事好商量,咱们是文明人,别这么暴力啊啊啊啊!!!”
然而男人并不鸟她,只专注于刀刃,磨两下后还停下看一眼刀锋,仿佛在确定够不够锋利,然后再继续。
荆希死死地盯着那刀,银白色的刀刃反射出一阵寒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