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豆麻麻
叶惊澜牵着缰绳慢慢带着顾软软走向草场,它走的很平稳,顾软软也渐渐放松了身子,开始欣赏马背上的辽阔,这草场是真的很大,碧草连天,一眼望去看不到头,烈阳在头顶,心神却很阔朗。
叶惊澜牵着缰绳走在前头,身姿欣长,步伐慵懒,背对着顾软软没有回头,“软软,你知道我为什么送你一匹小白马么?”
回身看着顾软软,倒退着走。
顾软软摇头。
看着坐在马上属于自己的小姑娘,叶惊澜无声的启唇:因为你是我失而复得的小白马。
十岁那年因为自己选了小红马而生生将自己饿死的小白马,它存在的痕迹很小,小到经常忽略它,可每当自己以为彻底遗忘了的时候,它又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冒出来,是自己幼年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如今,它回来了。
年幼的我看着它死亡,长大以后,我会护你终老。
顾软软没看清,正要问他,却见叶惊澜忽然灿烂一笑,居然拉着缰绳小跑了起来,顾软软微张着嘴巴,连忙抓紧了缰绳。
*
陆湛站在树荫下,那匹小黑马在他手边,一边摸着它,一边见着草场里面悠闲慢走的叶惊澜和顾软软。
隔的有些远,即便叶惊澜倒退着走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隐约看见他的嘴角始终上扬,比天上的朗日还要灿烂。
他很开心。
视线顿了顿,渐渐移到了顾软软的身上。
她坐在马背上,穿了一身烟霞紫雾的裙子,衣摆随着马蹄的前移而荡出漂亮的波纹,大大的斗笠几乎将整个人都笼罩了,只隐隐看见薄纱之下娇小的倩影。
她很美,和母妃一样美。
她也很贤惠,是母妃一样的贤惠,她照顾叶惊澜,就像母妃照顾父皇。
当日叶惊澜还在场内考试,俞三爷问俞凛家中情况的时候,自己就坐在一边,听着俞凛说她如何贤惠,如何能干。
当时是什么心情呢?
当时的心情时,原来母妃并不是个例。
是不是所有女子都会对夫君这样好?好的完全抛弃了自己,抛弃了家族,抛弃了孩子。所以初见时,见她姿色妍丽更甚母妃,明明素不相识,却还是控制不住情绪迁怒了她。
那她会和母妃一样吗?
不为权势,就为了那抓不住的情爱,利用一切又抛开一切,最后疯魔自戕。
出神之际,远远的看着那边的她正弯身对叶惊澜说些什么,叶惊澜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然后点头。
眼帘垂下,神情并无悲喜。
所以,又要被抛开了是吗?
就如同以前的母妃,让自己装生病引父皇来,父皇一来自己就被抛
在一边,后来父皇发现自己装生病,生气了,她把一切都推到自己身上。
装生病不管用了,她就让自己真生病,寒冬腊月只着里衣站在廊下,三日不给饭食饿的胃口似要灼烧起来,她不会要了自己的命,她只要自己重病。
只要重病,父皇就会来了。
父皇来了以后,自己只需要虚弱躺在床榻就好,等父皇走了,汤药好了几日,她又开始琢磨其他让自己生病的法子。
周而复始,年复一年。
缠绵病榻之际常常在想,自己的命怎么那么硬呢,怎么这样折腾都没死呢。
那些经年累及的晦暗日子,直把陆湛拉入了暗无天日的深渊,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桃华殿就是一座精致而冰冷的牢笼,它长着大大的嘴,随时随地想把自己吞噬。
因为“身体虚弱性情乖张”甚至从来都没有出过桃华殿,长在深宫,都不知道皇城是什么样子。
而关上这个牢笼的,却是自己的母妃,何其可笑。
“想什么呢你?”
叶惊澜微喘的声音传入耳内,陆湛回神,并未抬头,只低声道:“我就先回去了。”
就和母妃一样,父皇是为了探病而来,但自己不能留住父皇,因为这是她费尽心思得来的机会,最多一刻钟就必须“睡着”,睡着了,母妃才能带着父皇走。
现在,自己也该离场了。
“走什么走?”
“你都还没玩呢。”
话音刚落,还没抬头,就被人掐着腰提了起来。
叶惊澜直接把陆湛提上了马背,自己也踩着脚踏翻身上了马,一把拉住缰绳,陆湛扭头看向叶惊澜,不送自己走么?
见他眼睛瞪的大大的,叶惊澜以为他害怕了,勾唇笑道:“软软跟我说,要我带你跑一圈,你是男孩子,走一圈怕是不畅快。”
“我还说是我思虑不当,我原本确实打算牵着你走一圈就算了,怎么现在看来竟是害怕?”
伸手弹了弹他的脑门,“这样可不行,男孩子怎么能怕骑马?”
所以,她刚才不是叫他送自己走,而是带着自己跑马?
陆湛想回身去看顾软软,叶惊澜却以为他是真的害怕了,这样可不行,直接扬鞭,骏马一声嘶鸣,扬蹄飞奔。
跑一圈他就知道骑马多畅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