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曾经,苏鹏对陈月牙是真不错,那么些年,跟秦三多,以及王区长几个,一手把陈月牙的工作给扶持了起来。
所以,她专门给苏鹏带了几大盒北京的点心,提着上了楼。
“苏经理,苏煜人呢,是不是在家?”进了门,陈月牙问。
苏鹏比前些年更胖了,头发几乎全白了,看着腿脚也不太方便,不过,精神还不错:“先进来再说,你来就来,还拿东西干嘛?”
陈月牙带着超生一进屋,先看着一台缝纫机,旁边还堆着一大堆的衣服,而缝纫机前坐着个女同志,乍一看,她以为是苏煜,等人抬起头来,她才发现,这是苏煜的妈妈,陈桂芬。
苏鹏俩口子真算得上乐天派了,陈桂芬抬起头说:“家里也没个坐的地儿,苏煜才出门摆摊儿卖衣服,估计晚上才回来,要不,我带你去找她?”
“苏煜在家里做衣服?”
“可不嘛,她老师的工作已经没了,现在要离婚,还想自己把孩子争取过来养,可不得自己干点儿啥嘛。”陈桂芬说着,把几件衣服收拾好了,然后说:“走吧,咱们出去,找苏煜去。”
本来,陈月牙还觉得离婚是天大的事儿,不过,给苏鹏和陈桂芬这笑呵呵的俩口子一闹,反而觉得自己轻松了好多。
苏煜,陈月牙上一回见,还是去年夏天的时候,毕竟要带俩闺女,那时候就觉得她特别憔悴,现在反而好,她看起来没有原来那么憔悴了。
就在百货商店的大门前面,她支了个摊儿卖衣服,毕竟她自己曾经就是服装模特儿,自己穿,自己卖,看起来生意挺好的。
“陈大姐,你咋来了?超生,丫头长大了呀。”苏煜笑着摸了摸超生的脸蛋儿,说。
陈月牙摸了两把苏煜做的衣服,发现衣服的料子挺不错的,看苏煜手里捏着一把零钱,毕竟都是做生意的,顿时不由得说:“不错嘛,我看你这生意挺好的。”
“凑和吧,回来这一个月,赚了四百多块,要论工资,我也算个拿高工资的人了。”苏煜说。
苏煜一直在清水县,肯定会看到报纸,当然,间谍的事儿,她肯定也知道,但这跟她没关系,她这儿,最重要的事情是:出轨,以及离婚。
陈月牙把跟张开商议的,处理事情的方法跟苏煜讲了一下,然后说:“要不等你卖完了衣服,咱们就上趟北京,把那事儿处理一下,至少保住付敞亮的工作,你觉得呢?”
苏煜想了一会儿,干脆把摊子交给了她妈陈桂芬,让她妈守着,然后说:“既然陈大姐你来了,那正好儿,咱们这就走吧,我赶晚回来,明天还能继续做生意。”
上了车,陈月牙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婚姻这东西,看似一张纸,可它也神圣着呢,你对付敞亮有任何不满,都可以当面提出来,私底下跟胡俊俩……”
“陈大姐,我和胡俊之间是这样的,在北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我难产,付敞亮不在,我也找不到别人帮我,当时正好在医院碰上胡俊,他帮我找主任接生过,第二次,是他在一个公园里排节目,正好我带着孩子在公园里玩儿,然后碰见过一次,第三次是他来我们家,可是,那一次孩子发高烧,公公家的电话打不通,我又不知道付敞亮人在哪儿,所以,喊他帮我往医院里送了一趟孩子,我得承认,从那以后我们俩就有来往了,但是你说后悔吗,我一点都不后悔。”苏煜立刻说。
事实上,感情的事儿,别人是很难理解的。
也确实,只要做了,就不应该后悔。
超生一直坐在后面,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但是,正如她原来所认识的那样,她觉得,苏阿姨似乎也没错啊。
“离婚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陈月牙问苏煜。
苏煜倒是很明理:“自打付敞亮到了北京,工作任务那么忙,我过的基本上就是单身生活,根本没什么可适应的,反而没他,我晚上还能睡的踏实点儿呢,现在唯一的困难就是,我争孩子有点儿难,所以,陈大姐,你们也别催我离婚,我可以帮付敞亮保住工作,但是,我得先赚到足够的钱,有经济基础了才好从他们手里要孩子,这时候,我才会自己提离婚。”
超生听了苏煜这一席话,又觉得,苏煜的脑子其实足够清楚的。
她现在要提离婚,格格和涵涵那两个孩子,付家是根本不可能给她的,就算打官司,她也要不到孩子。
但是,要是一旦她做生意赚了钱,手里有了足够的资本,再提离婚,再要孩子,那可就容易得多了。
这不,车到医院楼下,陈月牙上楼,喊张开去了。
这时候超生才解开安全带,把两只手伸到前面,从后面把苏煜给搂住了:“苏老师!”
丫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就是觉得吧,一个苏煜,一个付敞亮,一个胡俊,这三个人都是自己最爱的人,突然之间有一天,他们三个反目成仇了,她心里觉得可难受了。
当然,苏煜对超生的感情,跟别的孩子也是不一样的。
她第一次当老师,就是给超生当老师,为人师表,总得以身做责,做个榜样给孩子看嘛,对不对?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和你小胡叔叔之间不清不楚的?”苏煜回过头,转身问超生。
超生坚定的摇头:“没有!”
她是一颗有灵力,能感知的小人参,她一直坐在苏煜的身后,能感觉到,苏煜现在的痛苦,以及,她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撒任何的谎。
“我和胡俊这几年是往来过,但是,除了偶尔见面聊聊天,连坐在一起吃顿饭都没有吃过,因为我要照顾俩个孩子,实在是太忙了,我也不知道照片是谁拍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但总之,原来我也是一个人带孩子,就算离婚了也不过如此,那就离婚吧,我并不后悔,你也别为我伤心,好不好?”
好好的,这就无法挽回,要离婚啦?
超生还想多说一句,陈月牙带着张开下楼,把超生往就近的路口一放,就得去办正事儿了。
超生下了车,再过两个路口,就是自个儿家。
她一直摸着小脑瓜子,总还是觉得不对。
是,小付叔叔工作忙,没时间陪伴孩子,陪伴家庭,有他的不对,苏煜和胡俊往来,没告诉付叔叔,这也不对,但是,这种不对,没必要上升到家破人亡的程度啊。
跑到一半,超生去敲盛海峰家的门了。
“小盛哥哥,你在吗?”超生敲着门问。
当然,不一会儿小盛就来开门了:“在呢,怎么啦?”
超生连讲带比划,就把苏煜和胡俊,以及付敞亮之间的事情,给盛海峰讲了一遍。
总之就是,付敞亮认为苏煜出轨了,但是,超生坚定的认为苏煜没有出轨。
而且,付东兵和付敞亮,都认为是苏煜把他们的作息时间,规律泄露给胡俊的,但是超生觉得这也不对,她认识苏煜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呢,小丫头,你想怎么做?”盛海峰站在门口,笑着问这小丫头。
超生想了想,说:“如果不是苏煜,那是谁把付叔叔的行动计划给泄露出去的,肯定有这么一个人,把付叔叔的工作泄露给了胡叔叔,咱们该到哪儿找这个人呀?”
“这事儿不难办,不过,我看你养那条狗,养的挺好的呀。”盛海峰说。
张津瑜虽然最近没出现过,但是,张津瑜的狗超生可爱着呢,只要回家,抱在怀里,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是啊,你想要吗,我可以抱过来让你摸一摸,现在我的动物园对你是免费哒.”超生说。
盛海峰回身关上了门,然后笑着说:“走吧,咱们俩一起去趟公安局,我帮你这个忙,我还保证只要我和胡俊一谈,他们那些知识青年们会乖乖的离开北京,他自己也会告诉咱们,到底泄露武警工作机密的人是谁,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超生问。
她觉得,小盛哥哥肯定会提个特别特别难得,她很难做到的条件,所以深吸一口气,捏紧小拳头,郑重其事的听着呢。
“张津瑜的妈妈出了事情,最近他挺沮丧的,好几次,我看他骑着自行车从这儿路过,但总是不敢进来,明天,你跟我一起去他家做个客,看看他,好不好?”小盛说。
超生憋了半天,没想到小盛哥哥的要求居然如此简单。
“就这?”
“就这!”
不论俞敏人如何,张津瑜是个好孩子,为了不影响他的高考,盛海峰决定,让他和超生的友谊,还是走的长远一点吧!
第170章 170
其实这会儿, 贺译民也正准备跟胡俊谈一谈呢。
毕竟他是个知名主持人, 号召力放在那儿,能让那帮子一直盘踞着不肯走的知识青年们赶紧散开,该回哪儿就回哪儿去。
但是, 正如审讯科的人所言, 胡俊笑眯眯的, 嘴巴子可紧着呢,不但不跟贺译民谈他那帮知识青年的事儿,反面, 就从腐败啦, 经济发展的乱象啦, 各方面的, 跟贺译民夸夸其谈了起来。
贺译民跟他聊了一个下午, 出来的时候, 脸色都是青的。
审讯组的人可乐呵了:“贺局, 怎么样, 你也搞不定他吧?”
不是搞不定,而是胡俊这孩子,属于那种特别执拗的, 脑子一根筋的, 从他当初能在地道里躲一整年, 就可以看得出来嘛。
“现在咱们怎么办,那帮人要不散,咱们的治安就得出问题。”审讯组的人说。
贺译民不是没有办法, 真来点猛的,像胡俊那种没有受过皮肉之苦的孩子,肯定能招,但问题是,他对于胡俊这种孩子,总还是想,从心理上说服他,让他心甘情愿的不要闹事儿才好。
但是,胡俊那家伙太能说了,贺译民嘴巴又不行,还真说服不了他。
这不,正愁着呢,盛海峰和超生俩来了。
“你们放心吧,我去跟胡俊谈,我保证我能让改变观念和看法,好不好,贺叔叔?”盛海峰说。
这可是公安局,哪来的小伙子,说话口气这么大?
局里的人其实都不太相信盛海峰,不过呢,贺译民是个开明的领导,就好比总书记说的,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嘛,于是,他就把盛海峰给放进去了。
等盛海峰进去以后,贺译民指了一下闺女的鼻子:“你最近可在外面晃得够多的啊你。”
超生吐了一下舌头:“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开始认真学习,我保证给你考个好大学还不行吗?”
对于一颗修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小人参来说,学习并不算什么大事,她只要肯用功三天,就保证自己绝对能学好。
事实上,很多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胡俊。
因为,像胡俊这样的人,你拿那套宏观的,大理论去说服他,是根本说服不了的。
所以,盛海峰一进去,大家就在外头听着呢,看这小伙子要怎么说这事儿。
“胡俊同志,你好。”盛海峰说。
胡俊是张娃娃脸,都三十岁了,虽然看得出来有了年纪,但还是个娃娃样子,相比之下,盛海峰个头高大,眉挺目毅,一身男子汉的气息,反而比他更像一个成年男人。
“前些年吧,我妈曾经疯过一段时间,这么坦白的跟你说吧,那时候,有个女同志,曾经蓄意的,破坏过我爸和我妈的感情,而且,她是我的小舅妈。当然,我和贺帅俩查过,我爸跟我小舅妈之间,没有过任何实质性的往来,而且,我们还把我小舅妈苏小玉,给抓了个现形,所以,我父母的婚姻才得以保全。但是从那以后,至少有七八年的时间,我爸我妈之间没有真正交过心,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呢。大多数有这样的,单方出轨经历的夫妻,最后都是离婚收场的。”盛海峰说。
胡俊这孩子吧,他有一种天生的感染力,一笑起来,就会让人觉得,他非常亲和,而且,他口才特别好,天生就能说服别人。
但是,这得是在他做主场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要谈时事,谈现在的政策,民生,以及社会现状的情况下。
不过,要说谈一些家庭琐事,他其实并不擅长,因为他从小家庭和睦,而且家里人单薄,父母之间没有出现过感情问题,在这方面,你跟他不论谈什么,是引不起他的共鸣的。
“你是局里新来的公安吗,看起来好小啊,不过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胡俊笑呵呵的问。
盛海峰说:“就比如苏煜和付敞亮这种,他们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因为没有人能把你和苏煜之间到底是怎么往来的,又发生过些什么事情查的清清楚楚,而苏煜呢,是个女同志,但凡男同志遇到出轨这种事情,大多数人会说,为了孩子忍一忍吧,他只要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就好。可要是女人遇到这种事情,人们总会说,离婚吧,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要不得。没人会想,苏煜那个女同志,常年一个人带一对双胞胎有多辛苦,丈夫常年不在家,她又有多无助,而你这种,蓄意接近她的人,又有多卑鄙。”
胡俊的脸色慢慢的变了。
是,虽然胡俊不肯承认自己是蓄意接近苏煜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苏煜是付敞亮的妻子,和已婚的她私底下往来,对她的伤害特别大。
“苏煜会和付敞亮离婚,然后呢,她就会成无业,并且自力谋生的个体户,然后去摆地摊儿卖衣服,并且,辛辛苦苦攒钱,以备打官司,争到两个女儿的抚养权,但是,她争到抚养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付部长的家庭背景,是她不可比拟的,而且,她出轨在先,也就是说,她的下半辈子,可以预见,除了攒钱,就是不停的上法院,打官司,争孩子,一直到孩子长大,她慢慢变老,而这种事情,在你们这帮知识青年的眼里,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吧?”盛海峰又说。
胡俊这下终于不笑了,咬一下唇,没说话。
“所以,你们为之奋斗的人民,他们又是谁,那其中也不包括苏煜吧,至少在你的意识里,不包括苏煜,对不对?”盛海峰又说。
胡俊的脸慢慢垮了,但依旧没说话。
“你们的思想确实足够先进,手段也足够光明,苏煜说,你曾经去过她家一次,就是在那一次吧,你装了什么东西在付敞亮的身上,或者衣服里,然后,才能一直监视他的,对不对?”盛海峰突然又是一句。
外面,审讯组的人和贺译民眉头都皱起来了。
为什么呢,因为付敞亮出了问题,武警大队把付敞亮的办公室,以及他平常坐的车,家里头,任何地方都搜过,没有搜出任何东西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