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胡
再说了,有他看着,总好过放他出去,又让别人坑了。
“那我想想,先不要通知我家里人。”刘春生回道,他之前的计划,是今年年底退伍回家,上辈子那样艰难,首长都给他安置了工作,这一辈子,首长没有下、放,就更不用担心了。
李师长点了点头,“你慢慢想,不急,想好了,你告诉我一声,我把小冯留下来照顾你。”
刘春生忙道了谢,李师长摆了摆手,站起了身,“你好好养伤,不打扰你休息,我先走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说完,把外面的警卫员小冯叫进来,又叮嘱一番才离开。
刘春生目送老首长离开后,不知是不是麻醉药效已过,胳膊上传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痛,痛得他都快躺不住了,他不是没受过伤,比这更严重的都有过,只是距离上次受伤的时间,有点太长了,而这回受伤,太过突然。
近一年里,他做的一切事情都很顺利,所以,他没想过,还会出意外。
当枪、声响起时,他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生生打了个激凌,算是第一遭认识到,自重生以来,他太过依赖前世的记忆,凭着先知,改变了一些事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添了许多未知,危险来临时,他万心不甘心,就此丢掉性命。
硬生生伸出胳膊去挡,吃了一粒子、弹,却也打中了对方。
此刻,仍旧心里有一丝余悸。
军、队里,只有副营级以上的军官,才能允许家属随军,他在连长的位置上,打转了十几年,何况,边境这几年不安稳,老首长没和他提,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老首长如今和他提了,年底肯定就没法退伍。
不退伍,就不能回家。
不回家,自家媳妇和老娘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就不会吵架,不回家,自家媳妇和凌云翔以后隔得天远地远,他再也不用担心了,这么一想,不退伍对他来说非常好。
只是不退伍,也意味着,今后的路,与上辈子将完全不同……
他心里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想了半天,痛得麻木了,昏昏欲睡前,脑子里隐隐升了个念头,等到他能动了,写封信回去,问问自家媳妇和那个鬼精似的大儿子,看看他们的想法。
反正老首长说了,不急的。
第93章 不速之客
果然不出陈春红所料, 杏花的脚伤完全好了之后,老三还没有来接人。
胡老太就开始念念叨叨了,这样过了半个月, 越发不待见两个孙女, 尤其两人干活还不利索,挖的野菜,用胡老太的话说,老得连猪都咬不烂,烧个火,能把灶房烧掉, 怎么看都闹心,时常骂她们俩赔钱货、吃白饭,等着人煮好了来喂。
梨花好死不死地强了一回嘴:我们没有吃白饭,我们干了活, 我爸给了钱……
这话就像点燃了□□桶, 胡老太当场就炸了, 抄起火钳, 追着梨花打。
梨花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 在院子鬼哭狼嚎的。
当时, 刘艳正坐在桌子旁看连环画, 大哥在教二哥做百以内的加减算术, 二哥注意力不集中,很快就分了心,“她怎么不往外面跑, 这么大了,竟然还跑不过奶,让奶追上了。”
大哥刘军微微撇了撇嘴,嘴唇嚅动了下,没有出声。
刘艳一眼就看出来,大哥是在说蠢货,于是,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口吻,“我也这么觉得,她有点蠢。”
要是聪明点,就不会挑在这个时候回嘴,家里大人都出门上工去了,就剩下晚点去生产队喂猪的胡老太,被打了,连个上前来扯架的人都没有,要回嘴,也该挑刘老头或其他大人在家的时候。
要是再聪明点,就该跟大堂姐刘夏花学学。
自从接到那个爸刘春生的回信,刘艳对胡老太重男轻女的思想,有了深刻认识后,越发觉得,大堂姐刘夏花是个人物,大半年里,从来没见胡老太骂过她半句不是,还能讨胡老太的喜欢。
这一点,连她妈和二伯娘朱红英都赶不上。
梨花挨了顿打,胡老太出门去了养猪场,晚上的时候交待刘夏花从第二天开始,好好教两人洗衣做饭,挖野菜,拣柴火,除此外,还特地给她们俩接了个打猪草的活,每天打一百斤猪草交到生产队养猪场,这样一整天下来,几乎没得歇息。
活没干完,就没饭吃,饿了两顿后,梨花老实了不少,连带着杏花都跟着蔫了。
刘艳没再多去关注她们俩,倒是自家二哥刘华想放牛,一直没有机会,为了躲避写字学习,他私自跑去生产队接了打猪草的活。
陈春红见二儿子主动赚工分,心里挺高兴的,私底下和大儿子刘军说:“华子不愿学,你也别逼得太紧了,他心思不在上面,能学多少是多少。”这么长时间,她也看出来,二儿子不是一块读书的材料,所以她的期望很低,会写自己名字,不会被人诳了去就行了。
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干点活,多分点粮食,填饱肚子来得实在。
怕打击大儿子,她还有句话没说:读书也没什么用,没见现在学校停课,老师下放。
之后,刘军对弟弟刘华不像先前那么严格了,把注意力放到妹妹刘艳身上,还好,还好有妹妹这个得意品,把他从教弟弟的挫败中拯救回来,妹妹学什么都很快,几乎一教就会,极大地满足了他做老师的劲头。
刘艳看破没点破,她知道将来会恢复高考,知道学习很重要,更何况,她需要这么一个契机来掩盖她对知识的了解,于是,很积极配合大哥刘军,也不像之前那样刻意地放慢速度和二哥一起学。
春回大地,草长莺飞,到处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等到红艳艳的杜鹃花开满山头,刘艳跟着二哥一起上山折小竹笋,摘三月泡,却没有再找野物,一来春天是繁衍的季节,二来如今家里条件改善了,现在不缺肉吃。
大家都开始赚工分,满打满算,只她一个闲人,她尽可能在家里多干一些家务活,喂养那两只小鸡,近来,大哥上午去洪顺家,下午去放牛,二哥上午出门去打猪草,刘艳不跟他们出门的话,就一个人待在家里。
自从二伯一家搬走了,她也不用担心,再被刘伟过来抢东西了。
这天上午,刘艳正在家里用米糠拌野菜喂鸡,小鸡崽经过两个多月的喂养,长成半大的鸡,能够看出来是两只黑母鸡,家里却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的是位年轻的妇女,大约只有二十岁上下,扎了个大辫子,中等个头,脸面有几分熟悉感,一身褡袢扣子上衣,下着直筒裤,上面只零星点缀几个补丁,收拾得十分干净,一看就是不常穿的衣服,此刻,从侧门走了进来,突兀地出现在院子里。
“你就是刘艳?”
对方先开了口,询问中,带着一丝笃定的口气,由远及近,目光上下打量着刘艳。
刘艳满眼警惕地望着对方,“你是谁呀?”她可以确定,她没有见过这个人,但看着对方的眉眼,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所以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往屋子里跑,关上房门。
“我是你小姨,我过来找你妈的,你妈是我二姐。”
一听这话,刘艳心头警铃大作,难怪她觉得对方看起来面熟,原来,眉眼长得和她妈有几分相像,几乎一下子,刘艳就相信了她的话,这要是在半个月以前,对方出现在这里,她只当是一个亲戚来访,但眼下,她实在无法以平常心对待,心里充满了厌恶,皱着眉头,问道:“你过来找我妈有什么事?”
她隐隐有预感,这位五姨的到来,会扰乱家里的平静。
“你外婆生了很严重的病,想让你妈回去一趟,艳儿,你要不要跟着一起过去看看你外婆,她老人家一直都想见见你。”陈春芳一步步走近前来,脸上露出一丝亲切的笑容,“来,快叫小姨,让小姨抱抱你,咱们艳儿长得这么好看,谁见了,都会喜欢的。”说着,朝刘艳伸出双手。
看来大姐说得没错,二姐家的日子过得很好,瞧瞧这小丫头片子,脸上白白净净的,还长了肉,微微有些圆胖,像年画上的福娃娃,一团讨喜。
一双灼热的目光望过来,让刘艳觉得自己好像被恶狼盯上了,猛地一阵恶寒,急忙退后几步,“我不要人抱,我已经长大了。”扔了手里的鸡食碗,离开鸡栏,转身从屋子里搬了一张椅子,放到露天的院子里,“我妈去上工了,不在家,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妈回来。”进屋子是别想了。
“你给我倒碗水,我走了一路,也渴了。”陈春芳倒是毫不客气,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支使着人。
让她倒水?
刘艳顿时气乐了,因为大姐的事,她可没办法把对方当成长辈来尊重,要是二哥刘华在家的话就好了,她直接让二哥用大扫帚把人打出去了,想到这,刘艳决定去找二哥,搬了张小凳子,咣当一声,拿大锁把房门锁上。
“艳儿,你锁门干嘛?”陈春芳问道。
刘艳从小凳子上跳下来,看了这位五姨一眼,“我要出门去找我哥。”把脖子上的钥匙往衣领里面一塞,就往外跑去。
“喂,你先给倒碗水……”
“水在水缸里,你自己舀。”刘艳头也不回地说了句,走出家门,原本想去河边找打猪草的二哥刘华,突然改了主意,先去洪顺家找大哥刘军,和大哥商量一下,怎么把人赶出去,最好不让她妈见到,免得惹她妈生气。
只是赶到洪顺家时,她却扑了个空,“你哥有点事,去了牛棚那边,你先进来坐坐,等会儿他就会回来的。”
刘艳听了洪顺这话,直接拒绝了,没有进屋,“不用了,我去牛棚那边看看。”扭头要往外走,却听洪顺喊了声,“你等等。”没一会儿,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抓着一把松子,直接塞进刘艳衣服的口袋里,“这个你拿着,听你哥说你爱吃,刚好我今天收到一大包,我和你哥不爱吃,都给你留着了。”
什么叫她爱吃?
刘艳微微有些不自在,她什么时候变成吃货了,绝对是让大哥给坑了。
两家因为大哥和洪顺的关系,近一年里,常有来往,但是吃食在这个年代里,始终很稀缺,这不年不节的,很少会去别人家蹭吃蹭吃的,原本,她还想讲客气地推辞一番,可是一听这话,刘艳没有推却。
相比于家里的零食,每样都甜得发腻,她的确更喜欢吃松子,上次大哥从这里带回去一把,绝大部分进了她的嘴里,可惜,百货大楼里没有卖。
洪顺家有这个,是因为他家有个人在北边的林场,给他寄了些过来。
“多谢了,我走了。”收了人家的东西,刘艳道了声谢,以后从其他地方补给对方吧,刘艳心里想着,逃也似地离开了洪顺家。
好像她每次来他家,总会蹭上点吃的,所以,这就是她不喜欢来洪顺家的缘故。
出了洪家的门,和风吹来,一下子把这些杂念都给吹散了,刘艳急急忙忙往牛棚走去,只是赶去牛棚,依旧没有找到大哥,听牛棚里的人说,大哥去了河边,她只得又跑了过去,几乎转了一圈,才在二哥打猪草的地方找到了大哥。
早知道这样,她一早过来就好了。
第94章 揍一顿
“艳儿,你怎么跑出来了?”刘军抬起头来, 把割下来的一把猪草, 扔在旁边的草垛上, 这个时候还早, 小妹一般都待在家里, 要上山, 也要等二弟打完猪草, 回家后, 再一起去山里。
“家里来人了。”
“是谁呀?”
“她说她是小姨, 我锁了门, 就跑来找你们了。”
听了这话, 刘军弯腰的动作一滞,“你说谁?”
刘艳见大哥变了神色, 似乎不敢相信,忙回道:“就是妈最讨厌的那个五姨。”
刘军皱了下眉头, “她来做什么?”
“说是外婆得了重病,过来让妈回去看望外婆。”刘艳说到这, 微微一顿,接着, 神情有些严肃, “大哥, 我觉得妈应该不想见到她,所以出来找你商量,要不我们直接把她赶走。”
刘军沉默了一下, 妹妹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他妈因为那个早夭的大姐菱花,与外婆家断了联系,更别提这个罪魁祸首了,“赶走的话,她有脚,还会跑回来的,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怎么着,也要让她吃点苦头,让她不白来我们家一趟。”
刘艳心下愕然,再抬头,正看见大哥蹙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眼睛微眯,掩去了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算计,还有……一股子狠劲,似笑非笑的样子,仿佛她妈的翻版,她立即猜到,大哥有新的想法,于是问道:“大哥,你想怎么做?”
“揍她一顿。”
“怎么揍?”刘艳瞬间鼓圆了眼,她心里不待见这位小姨,但这样做太直接了,没想到这一回,大哥也简单明了地说要揍人,怎么看,这种横冲直撞的鲁莽行为,都不像是大哥的行事风格。
倒有点像二哥刘华的风格。
不过,她一点都不怀疑二哥的武力值,她和大哥在一旁打下手,干翻那位绝对没有问题,问题只在于怎么善后,他们不占理,最好是把人打了,他们还占理,想到这,刘艳恍然大悟,这才是大哥的行事风格。
大哥不会干不占理的事,就算不占理,也会有一套歪理。
刘艳见大哥已经重新弯下腰去割猪草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的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扭着四处望去,不远处,就有杏花和梨花姐妹俩在打猪草,一对上她的目光,忙惊慌地垂下头,掩没于草丛中,刘艳移开了眼,没理会他们。
河两岸的农田里,三五一群,牵着大水牛在犁田,吆喝声此起彼伏,正值春耕时节,田野间一片忙忙碌碌,她妈今天不在这片区域干活,和另一拨人,在山脚下那边的田里育秧苗。
刘艳没在周围见到二哥的影子,“二哥呢,二哥去哪里了?”
“我让他先去养猪场送猪草了。”刘军回道,头都没有抬一下,忽然想到什么,于是叮嘱小妹,“艳儿,等会儿,华子来了,你先不要告诉他,小姨来了,一切听我的安排,等割完猪草,我们一起回去见见。”
“好。”刘艳心如明镜,一口应承了下来。
伴随着霍霍霍的声响,大哥刘军加快了割草的速度,不一会儿功夫,小草垛已堆积到有她腰高,及到二哥刘华回来,看到那一堆猪草,略微有些吃惊,“割了这么多,份量差不多够了,之前一共交了八十斤,这一堆不比我刚才那一背篓的份量少,应该能凑到一百斤。”
“那就赶紧装背篓。”刘军松了手里那把草,直起腰,催促道。
“今天时间还早,等交完了这些草,我们还能去山上转一圈,打一捆柴和折一捆小竹笋回来,”刘华虽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快速放下背篓,又喊了声艳儿,“你也出来了,现在天气很好,外面一点都不冷。”
“天气是不冷。”刘艳附和一声,蹲下身,和二哥刘华一起,把地上的猪草,装进背篓里去,一开始二哥出来打猪草,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要拉她一起出门,却让刘艳以外面太冷为由,给拒绝了。
如今快到清明时节,天气越发地暖和起来,今天更是风和日丽,天空中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格外舒服。
二哥刘华估计得没错,地上的草,堪堪装满一背篓,去养猪场过了称,除去背篓的重量,正好二十斤出头,交完猪草,看到胡老太煮好了猪食,提着猪食出来,三人忙喊了声奶奶。
胡老太看到是他们,说了句,“你们干活倒是利索。”然后,转身提着猪食往猪舍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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