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只想做咸鱼 第117章

作者:甜心菜 标签: 女配 甜文 欢喜冤家 穿越重生

  若非是走投无路,他怎么可能会违背父亲的命令,不顾一切的将她绑过来?

  父亲近来正在筹备一件决定姬家生死的大事,父亲特意叮嘱过他们,在这特殊时期,不能打草惊蛇,不管做什么都要与父亲报备一声。

  司马致那般在意沈楚楚,将她绑过来之后,即便她没有受伤,但只要她将此事告诉了司马致,姬家就会完蛋。

  他知道司马致正愁抓不到姬家的把柄,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八郎去死,他知道八郎为什么要把汤药吐出来。

  八郎是自己不想活了。

  他和八郎幼年时从未见过面,直到他十三岁才在边关的军帐之中,第一次见到八郎。

  八郎看起来那样羸弱不堪,父亲让他们比试,他不屑一顾的瞥了八郎一眼,只觉得父亲是在侮辱他。

  然后他被八郎这个瘦弱的病秧子,打的整整七日下不来床,从那一次之后,他便诚心的佩服起八郎来。

  后来他与八郎同吃同住,渐渐生出兄弟之情。

  在边关与敌国打仗的那些年,八郎数次救他与危难之中,粗粗一数,前前后后整整救过他八次。

  兄弟之情,救命之恩,无一不比姬家更加重要。

  他在赌,赌她对八郎也有一分的情意。

  若是他输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八郎活下来的一丝希望。

  如今能救八郎的,只有沈楚楚了。

  沈楚楚怔怔的看着姬六将军,她像是看透了他眸中的决绝,垂下眸子问道:“你想让本宫去探望他?”

  姬六将军松开叩在她下颌的手指,他吸了口气:“是,我想让你陪八弟说说话。”

  “本宫有个条件。”她咬住下唇,舌尖微微有些泛苦:“临妃被沈三爷卖到了花楼,你将临妃安全救出来,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姬六将军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临妃被沈三爷卖进花楼之中,这事若是司马致知道了,丞相府必定会受牵连。

  沈丞相丢官都是轻的,若是临妃真的出事了,那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她愿意将此事说出来,让他帮忙救出临妃,便相当于是将沈家的命脉交付到了他的手中。

  临妃之事,就犹如他绑架贵妃一般,都是大逆之罪,要牵连家人的那一种。

  她说这番话,目的便是想告诉他,她不会将他绑架她的事情说出去,让他放心。

  姬六将军的厚实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临妃被卖进花楼里,这并非单单只是沈家的事情,若是临妃出事,凉国女皇发了怒,整个晋国都要遭殃。

  抛去父亲要做的事情不谈,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临妃绝对不能出事。

  姬六将军喊来绑架沈楚楚的摊贩,与摊贩详细的了解了一番关于临妃的事情。

  摊贩恭声将事情的经过全都讲了一遍,末了还加上一句:“小的见那临妃出府时悠哉的模样,不像是被沈三爷强迫的,倒像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沈楚楚一愣,而后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临妃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被卖进花楼里?”

  这话她说的有些发虚,临妃在皇宫之中,干过那一桩桩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连自己跳进莲花湖的事情都能干得上来,她也不确定临妃是不是以为花楼是什么卖花的地方,所以就跟着沈三爷走了。

  摊贩也不敢跟她争,连连附和道:“许是小的看错了,您莫要生气。”

  姬六将军将此事交给了自己的亲信,他迈步走出屋子,对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跟上来。

  “这事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我带你去八弟的房间,你去陪他一个时辰就好。”

  沈楚楚没有说话,她沉默不语的跟在他身后,朝着武安将军的房间走去。

  一出房门,她才知道,武安将军的房间,就在她刚刚和姬六将军说话的房间隔壁。

  虽然院子里四处都挂着灯笼,外头还是黑漆漆的,她左右环顾一圈,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

  这院子的格局很大,有些像是现代古典中式别墅的后花园,有长廊,有鱼池,有古树,有石路小道,她很喜欢这种风格。

  每间房门前,都种着一大片竹林,微风拂过竹林,响起‘簌簌’的声音,令人心情瞬时间便宁静了下来。

  “你和武安将军住在一起?”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姬六将军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你当将军府穷成什么样子了?”

  说罢,他又补充一句:“这是八弟的院子,我不住这里。”

  沈楚楚被他哽的闭上了嘴,她以为姬家这么多儿子,若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单独的院子,再加上姬旦将军侍妾住的地方,那这院子岂不是最少要有三十个以上才够?

  似乎是她想太多了,姬家的将军府远比丞相府要奢华多了,有三十个院子,好像也不足为奇。

  姬六将军打开房门,屋子里死气沉沉,连一盏灯火都没点,入眼皆是一片死寂。

  他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些,疾步走到柜子底下,从柜中取出了十几颗散发着淡淡光晕的夜明珠。

  原本黑暗的像是深渊无底洞的屋子,一下被夜明珠给照亮了,沈楚楚这才看清楚屋子里的陈设。

  简单到令人匪夷所思。

  一对缠枝莲纹的花瓶,一个摆放在角落中的衣柜,一张圆桌并着几只椅子,再加上墙边的两只小柜子,这便是外室中的全部家当了。

  虽然家具少,屋子里却一点寒酸的感觉都没有。

  清风透过窗棂吹了进来,拂起了红漆柱子旁的白色纱帐,沈楚楚轻手轻脚的走近内室,在夜明珠的照明下,她一眼便看见了床榻上的男子。

  他的头发不似以往绾在玉冠之中,只是随意的披散开来,一袭墨发散落在玉枕上,衬的他原本就苍白的面庞越发的虚弱无力。

  姬六将军走到榻边,伸手将姬钰垂落在外的手臂放回锦褥中,而后将被角细细的掖好。

  “从那日之后,他便一直躺在榻上?”沈楚楚的声音犹如羽毛从空中坠落,若是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楚。

  姬六将军微微颔首:“八弟身子骨便孱弱,原本发烧算是常事,可这一次回来之后,他便烧的昏迷起来,已然好几日了。”

  “不管我想尽办法,八弟都不肯喝药,我好不容易动用蛮力将汤药喂下去,不出片刻,他绝对要将汤药再吐出来。”

  说到这里,姬六将军有些无奈,能想的法子他都想了,若非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冒险将她劫来。

  “你能将汤药拿来吗?”

  沈楚楚看着榻上呼吸微弱的武安将军,眼眶便忍不住泛红:“我想试试。”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反应,即便武安将军救过她几次,但她一向不是个泪点低的人。

  他虽然虚弱至极,却也还没死,她有什么好哭的?

  可她就感觉到喉间哽塞,像是卡了鱼刺似的难受。

  姬六将军一愣,他注意到,她没有用自称,她说‘我想试试’。

  “好,我这就让人拿来汤药。”他急匆匆的转过身,走了出去。

  姬六将军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沈楚楚和姬钰两人。

  她拉了一把圆凳,坐在了床榻旁,手臂撑着下颌,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他。

  其实他不算是个好人,她很清楚。

  若是她没有猜错,在斋宴上,她去侧殿换衣裳时,那个从身后捂住她眼睛的男人,应该就是他。

  之前她只是怀疑,但上一次在马球场的宫厕外,他捂住她的嘴,那感觉简直跟斋宴上那次的感觉一模一样。

  冰冷没有温度的手掌,不易察觉的汤药味,低低的轻笑声……

  和皖嫔偷欢的男人,大概就是姬七将军了,武安将军动手,是为了给他收拾烂摊子。

  皖嫔怀的是姬七将军的孩子,所以姬家的三位将军,其实早在两个多月前便已经偷偷的回到了京城。

  回京的目的很简单,不过是为了筹备造反之事。

  本身没有圣旨私自回京,捅出去就是死罪,原本这事也没人发觉,可偏偏姬七将军胆大包天,与后宫嫔妃有私不说,还令那嫔妃怀了身孕。

  从皖嫔存了私心,留下孩子的那一刻,就注定会死无葬身。

  而她则是因为在御花园中撞见了姬七将军与皖嫔的私情,所以一并受到了牵连。

  武安将军那时候,是真的要杀了她。

  她也不清楚他是因为什么改变了想法,不管怎么说,他在最后停住了手。

  说不膈应是假的,她又没有受虐倾向,被人如此对待,她怎么可能还像往日一般,与他毫无隔阂?

  她猜到他可能认识原主,而他对她的那些爱慕和心悦,其实说白了都是对原主的,跟她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所以面对他的一次次相救,一次次付出,她没有沉沦,有的只是清醒。

  往日她总在刻意的躲避他,也在刻意的躲避着自己的内心。

  她不清楚每次看到他笑时的心跳加速,是原主残留下的感情,还是她自己的感情。

  就这一次,她想看清楚自己的心。

  姬六将军疾步小跑进来,手中端着两碗汤药:“药来了!”

  沈楚楚侧过头,抬手覆在了姬钰的额头上,滚烫的吓人,像是被烤熟了一般。

  她起身坐在床榻上,一只手臂从他的后颈伸了进去,另一手扶住他的身子,缓缓的将他抬起一些,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前。

  姬七将军识趣的将药碗递到了她的手中,沈楚楚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另一只药碗,不解道:“为什么准备两碗?”

  “哦,我怕他吐出来,所以多准备一碗,以防万一。”他挠了挠头,如实答道。

  沈楚楚也没多说什么,原本她还有点怀疑姬六将军说话的真实性,现在看来,他倒是没有撒谎。

  武安将军倚靠在她身前,她一只手端着碗,不方便喂他,只好将右手环过他的身子,半搂着他拿起汤匙。

  她舀了一口汤,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两下,反复几次之后,她将汤匙放在唇边碰了一下,试了试汤药的温度。

  见汤药的温度适宜,她才小心翼翼的执着汤匙,朝着他泛白的薄唇上递了过去。

  似乎是感觉到了嘴边的异物,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牙关紧闭,筑起了刀枪不入的城墙铁壁。

  沈楚楚将汤匙往他嘴里塞了两下,怎么都塞不进去。

  几次失败后,她实在想试一下用喂司马致吃饭的方式,喂他喝下药去,但姬六将军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她只好将这个想法打消了。

  姬六将军见她几次都喂不进去,不由得大感失望:“若不然,还是让我来吧。”

  沈楚楚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消沉,倔劲一下就上来了,她摇了摇头,垂下头对着武安将军说道:“你不乖乖喝药,我往后再也不来看你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那如蚌般紧闭的齿关,竟奇迹般的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