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只想做咸鱼 第120章

作者:甜心菜 标签: 女配 甜文 欢喜冤家 穿越重生

  沈楚楚还没刚顶着一双黑眼圈,从榻上爬了下去,临妃便哭唧唧的闯了进来,抱住她就是一顿梨花带雨:“贵妃娘娘,昨日吓死臣妾了,臣妾差点就见不到娘娘了……”

  她有些无奈的拍了拍临妃的后背,低声安抚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昨晚上在路上听那个车夫说,姬六将军的属下闯进花楼解救临妃时,临妃正骑在老鸨的脖子上,当场表演了一个倒拨垂杨柳,锤的那几个壮实的龟奴直叫娘。

  临妃别说受伤了,就连根头发丝都没掉。

  倒是那花楼损失很大,先是被姬六将军的人砸了一遍,沈丞相赶到后,又以花楼匿税漏税的名义,将花楼给封了。

  沈楚楚觉得,若是相比起来,花楼老鸨的心理阴影,会比临妃要大上百倍。

  临妃像是个水龙头,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约莫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好不容易才将临妃哄好。

  沈楚楚找了个借口,让碧月陪在临妃身旁,又找了几个楚轩阁的男丁守在院子外头,这才安心去了沈丞相的书房。

  她有必要跟沈丞相解释一番昨天的事情,顺带再问一问太后的事情。

  沈楚楚到沈丞相的书房外,她叩了叩门:“爹爹可在?”

  沈丞相听见她的声音,连忙疾步上前打开了门:“在,爹在。”

  她被他迎了进去,沈楚楚望着与昨日大相径庭的书房,不由得感叹沈丞相的办事效率。

  昨日堆放在书房里的卷宗都不见了,想来应该是沈丞相熬夜将那些卷宗都审阅一遍,今日把卷宗送还给了刑部侍郎。

  沈楚楚刚一坐下,沈丞相便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进宫半载有余,楚楚已然不同往日。如今看来,当初是爹太固执,对那皇宫与皇帝都有偏见,百般阻挠你进宫。”

  放在以前,她最是讨厌进他的书房了,每次他想亲自教她练一练书法,或是陪她读一读书册,她都一脸的不情愿。

  进宫这半年,她的变化翻天覆地,性格宛若两人,似乎也明白了他当初的苦心。

  沈楚楚苦笑一声,原主都嗝屁了,自然是不同往日。

  她垂下眸子,刚要开口,眸光却不经意的扫见,桌子脚下垫着的一沓子白纸:“这是什么?”

  沈丞相看向她手指的方向,老脸不禁一红:“上次与刑部侍郎比武切磋,不慎用剑砍断了桌子脚,还未来得及更换桌子,便先用纸垫上了些。”

  什么比武切磋,其实就是那个老东西被夫人赶出房门了,老东西一置气,便跑到他这里蹭吃蹭喝蹭睡。

  他嫌那老东西太烦,就将老东西赶到了书房里睡觉,谁知道这老东西竟然跑到他书桌上睡觉来了。

  本身这书桌就已经用了很多年,被压了一晚上,最终不堪重负的瘸了一只桌子脚。

  沈楚楚看了一眼那沓子白纸,白纸看起来微微泛黄,上面还有黑色的字迹,想来这些纸应是放了不少年了。

  她蹲下身子,将白纸抽了出来,她随手翻了翻,嘴角不禁抽搐两下:“这是丞相府家仆的卖身契?”

  沈丞相未免也太粗心大意了,这些卖身契都是终生制的,就算是家仆往后有钱了想赎身都不行的那一种。

  这种卖身契随手乱放,会不会不大好?

  沈楚楚刚想再说些什么,她的动作一顿,眼睛黏在了最后一张卖身契上。

  贺柠?这名字好像有点眼熟?

第84章 八十四条咸鱼

  她正想仔细将这张卖身契从头至尾看一遍,沈丞相却突然跳了起来, 从她手中那一沓子卖身契中, 独独抢走了这一张。

  沈楚楚不解的抬起头:“爹?”

  沈丞相将那张纸攥成一团, 手臂微微有些发颤:“楚楚啊,爹刚想起来刑部侍郎找爹还有些事情, 待到爹处理完事情,再去看你。”

  沈楚楚不为所动的看着沈丞相,要真是有事,他早就走了, 便不会陪着她说这么长时间的话。

  她也不是傻子, 沈丞相方才的动作实在太可疑了,如今又突然说自己有事要走,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 让人很难不多想。

  而且贺柠这名字,怎么看着就那么眼熟?

  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撇开这张奇怪的卖身契不谈,沈楚楚也不想和沈丞相绕弯子, 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丞相府,此行最大的目的便是要问清楚有关太后的事情。

  若是让沈丞相就这么走了,万一他因为这张卖身契, 故意躲着她一日, 她明日一走, 往后想再单独与沈丞相交谈就难了。

  “女儿不久之前, 曾在慈宁宫无意间看到了爹爹少年模样的画像。”她开门见山, 丝毫没有给他逃避的余地。

  沈丞相起身的动作一顿, 手指不自知的紧紧收缩着,将那攥成一团的卖身契,捏的哗啦作响。

  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引起了沈楚楚的注意,她眯起眸子望着他手中的纸团,眼前突然闪过太后面瘫的脸庞。

  是了,她知道贺柠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眼熟了。

  那是太后在那副画下的落款,她只来得及匆匆一瞥,甚至都没看清楚那落款的全貌,太后便神出鬼没的站在她身后,开口说了话。

  虽然没看清楚全部的落款,但是贺柠两个字,她算是在慌乱之中记了下来的。

  沈楚楚紧紧的咬住下唇,如果那副画是太后亲笔所作,那落款贺柠两字,莫非就是太后的名讳?

  若是这般说来,这张卖身契,难道是太后的?

  正当她失神之际,沈丞相长叹了一口气:“她发觉你看到那副画了吗?”

  沈楚楚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关心之意,她犹豫着摇了摇头:“女儿不知她有未发觉,想来是没有。”

  太后若是知道她看了那副画,还会让她安然无恙的离开慈宁宫吗?

  “爹爹,女儿想知道,您和太后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蹙起一双罥烟眉,忍不住开口问道。

  太后给沈丞相作画,沈丞相手中又攥着太后的卖身契,这怎么能不让人好奇?

  沈丞相十指攥紧又松开,半晌之后,才将手中团的皱皱巴巴的卖身契,放在了书桌上。

  “这件事,太久远了。你若是不提起,爹已经忘了。”他坐了回去,侧过头望着窗棂外的一株红梅。

  沈丞相给她讲了一个故事,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那是三十多年前,他还是弱冠之年,刚刚从五国游学回来。

  一回到丞相府,还未下马,便有个书童跪在了地上,抱着他的小腿痛哭流涕。

  他认出了那书童,是他曾经私塾先生的伴童,往日经常与私塾先生一起出入丞相府。

  好不容易等到那书童止住了眼泪,他才知道书童嚎啕大哭的原因。

  私塾先生于五年前被父亲选中,做了他的教书先生。

  当时先生那一届乡试的解元,虽还未等到三年一次的会试,不过先生满腹经纶与才华,父亲相信先生可以考中一甲进士及第,最起码也要是个榜眼或是探花。

  先生其实与他只相差了六岁,但先生成亲早,他初见先生时,先生只有二十一岁,却已经有个六岁的女儿。

  他见过几次先生的女儿,性子活泼开朗,小小年纪便有不凡的画技,几乎是将先生的才学继承了八、九成。

  他与先生朝夕相处了两年的时间,他们两人惺惺相惜,先生把他当做知己,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后来先生不负众望,在他和父亲的支持下,顺利的通过了礼部的会试,一举考中了状元。

  先生入了翰林学府后,虽然忙碌起来,但只要先生一有时间,保准会来丞相府与他对月畅饮。

  又过了一年的时间,先生的官途顺风顺水,已经成为了太子少师,官从正二品。

  那一年,他十八岁,已然到了该去游学的年纪,只好与先生告别分离。

  走之前父亲让他转告先生,切记要与太子保持距离,太子性格软弱胆小,若是走的近了,怕是要惹来杀身之祸。

  当时他年纪轻轻,也没将父亲的忠告当做一回事,父亲一直都是中立党,从不参与夺嫡之争,对于先生之事,未免管的有些太多了。

  当晚先生与他畅饮酒水,对月作诗,好不快哉。但喝酒喝得多了,他便将父亲让转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到他翌日离开晋国之后,他才想起此事,不过那时他已经到了藩国,再让人回去送信,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他嫌麻烦,还是没让人给先生送信。

  本以为只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可他万万没想到,两年之后游学回来,先生会因为涉嫌与太子谋逆造反,而被下旨满门抄斩。

  他带着书童赶到了地牢外,却被狱卒拒之门外。

  那地牢中关押的都是死囚犯,即便他是当朝丞相之子,一样没权利进去。

  后来他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网,再加上父亲暗中的帮助,他才得以在先生被处死之前,与先生见上一面。

  他备上了先生最爱喝的女儿红,带着满腔的悔恨,见到了狼狈不堪、浑身是伤的先生。

  先生说,这辈子最愧对的,便是他的小女儿。

  先生还说,若是有来生,便再也不为官了。

  三日之后,午时一刻,先生一家在菜市口被斩首示众。

  他日夜颠倒的饮酒,他知道先生是冤枉的,可他救不了先生,只能用酒来麻痹自己。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几日,父亲忍无可忍的用一巴掌打醒了他。

  那一日,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毛毛细雨,春日的温风拂过面颊,迎面吹来了生命的气息。

  听闻先生的尸首被抛掷于乱葬岗,他孤身一人,撑着一把竹骨伞,徒步去了城郊外的乱葬岗。

  他闻到了尸首腐烂的味道,那一阵阵恶臭,熏得他险些将隔夜饭都呕出来。

  在那堆积如山的尸首中,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那尸体中,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看着那女孩,呆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是先生的小女儿,名叫贺林宝。

  贺林宝是贺家唯一的幸存者,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但他还是将她带回了丞相府。

  先生入仕为官后,将家人保护的很好,特别是贺林宝,除了与他见过几面之外,她几乎未在外人面前露过面。

  为了掩盖贺林宝的真实身份,他同时往丞相府买了一批仆人,将她夹杂在其中,名正言顺的混进了丞相府内。

  他为她改名为沈柠,但她死活不愿意改掉自己的姓氏,他知道她是想守住心中最后一丝执念,最终还是向她妥协了。

  贺柠喝的是假的鹤顶红不错,但那鹤顶红只是兑水稀释了,虽说毒性因此而减弱了,却也不代表她喝下去就一点事都没有。

  原本身体健康的女孩,卧病在床了将近两载有余,他悉心照料,用最昂贵的药材吊着她一口气,活生生的将她从黑白无常手中抢回了性命。

  努力了两三年,也只是堪堪保住性命,她还是病恹恹的,身子更是落下了宿疾。

  贺柠不像幼时那般活泼开朗了,她最多的时候,是趴在窗户旁,对着窗外发呆。

  为了让她重燃活下去的希望,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他每日都会抽空陪她一同作画,帮她找回兴趣爱好,让她对生活有些盼头。

  开始作画的贺柠,似乎慢慢走出了阴影,与他说话的次数多了,偶尔还会对着他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