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心菜
她轻咳了两声,细细叮嘱:“若是累了,莫要硬撑着。”
临妃的眸底闪过一丝笑意:“看来你对自己的体重,很有自知之明。”
沈楚楚:“……”
她的面色通红,耳根不易察觉的泛起一抹淡淡的粉红色。
其实原主还挺瘦的,但她这两个月没有控制过自己的饮食,仗着自己底子好,日日都是三五道荤菜,难免就比原来吃胖了一些。
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纤瘦美貌的男性说沉,心中总归是有些羞愤的。
沈楚楚张开嘴又合上,最终还是决定闭上自己的嘴,免得她还没被毒死,倒是要先被临妃给气死了。
临妃见她一副鹌鹑的模样,便也没再拿她说笑,他并不是觉得她有多沉,只是想让她心情保持畅快,这样可以缓解毒素蔓延。
说是地牢,其实也不然,像是姬钰这种造反的罪犯,怎么可能和普通犯人关押在一起?
不过是沈嘉嘉随口胡编乱造的,说白了沈嘉嘉自己也不清楚姬钰关在哪里。
沈嘉嘉不清楚,但临妃却一清二楚。
沈楚楚不想知道临妃是怎么知晓此事的,单单是从临妃出城时的轻而易举,她也能大概想象到了。
临妃说,姬钰被关押在大理寺的天牢中。
而大理寺刚好离午门比较近,临妃就直奔午门而去。
先不说旁的,这午门乃是皇宫的正门,沈楚楚和临妃根本就没有资格走午门。
抛去这个不谈,如今他们还是偷偷跑出宫去天牢探望姬钰,也就是沈楚楚看不见路,只能全程两眼抓瞎的随着临妃,要不然打死她,她都不敢这般明目张胆。
可临妃不光敢,他还觉得十分理直气壮:“午门离大理寺比较近,若是从神武门走,太耽误时间。”
还有一句话,临妃没有说出口,他能从这身体里出来的时间有限,他怕自己还没将沈楚楚送到天牢里,就又变了回去。
他给自己下了蛊,但蛊虫只能帮他延迟一段时间,并不能让他一直留在外面。
总有一天,他要将妲王霸取而代之。
看到临妃和沈楚楚,午门的侍卫自然要将她们拦了下来。
侍卫们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事,往日从未有过宫嫔敢走午门,他们只好请来了侍卫长,不敢轻下抉择。
当那侍卫长听清楚了侍卫的请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什么宫嫔也不能这般失了规矩。
他活到这么大,还没听闻过哪个妃子胆敢私自从午门出去的。
侍卫长冷着一张脸走了过去,可质问的话还未说出口,临妃便懒洋洋的抬起了眸子:“我要出去。”
侍卫长:“没问题。”
刚一说出口,侍卫长便愣在了那里,他刚刚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眉头皱的更甚,刚要开口呵斥,只听临妃轻描淡写的缓缓开口:“开门。”
侍卫长:“是。”
一直到沈楚楚被临妃抱出皇宫,沈楚楚还一脸呆滞,没有缓过神来。
其实她早就察觉到,临妃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魔力。
也不知这是什么蛊术,只要临妃对视一个人的时候,那人绝对不会开口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就像当初临妃问她能不能教他打马球,她明明不会打马球,却毫不犹豫的应下似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请求临妃带她偷偷去看一眼姬钰。
沈楚楚垂着头,低声喃喃道:“所以,这世间没有人能拒绝你?”
如此说来,那临妃若是跟太后要解药,太后也会给吗?
临妃不以为意的看着她:“你想嫁给我吗?”
沈楚楚:“……”
即便她没有说话,临妃却也能从她沉默的神情中看出一丝抗拒,他敛住眸底的一丝怅意,低声一笑:“看,你拒绝我了。”
只有在人意志力薄弱的时候,才会受他蛊惑,而若是那人神智坚定,便是他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过是白费功夫。
沈楚楚扯了扯嘴角,心中有些惆怅,她不着痕迹的转移开了话题:“若是累了,便将我放下。”
临妃没有回应她,他很快便抱着她走到了大理寺外。
沈楚楚攥住临妃的手臂,她轻声叮嘱道:“如果皇上来了,你便说是我强逼着你陪我出来的。”
司马致如今应该已经下早朝了,待到他回宫之后,知道她和临妃走了,怕是此事会牵扯到临妃受罚。
只要临妃按照她说的,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她身上,有了台阶下,司马致便不会迁怒于临妃。
不管怎么说,临妃都是和亲公主,身份不同于常人,只要临妃不干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司马致看在凉国女皇的份上,也不会动临妃。
至于她会不会受罚,她倒也不是很在意,反正她如今都快要嗝屁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好了。
临妃沉默了一阵,什么都没说,迈步带着她进了大理寺。
这一路走来,格外安静,一直到了天牢门口,都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拦他们的狱卒。
沈楚楚有些奇怪,这天牢里关押着的罪犯,一般都是皇上亲口下令关押的重刑犯人。
按理来说,此处应该有重兵把守才对,可怎么一路走来,安静的都不像话,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沈楚楚正纳闷着,临妃俯下身子,那薄薄一层面纱垂在了她的脖颈上,他贴在她耳边:“那个黑衣人,还记得吗?”
她怔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临妃口中的黑衣人,指的是上次那个在丞相府,蹦出来阻止临妃亲她的那一个。
见她想起来了,临妃挑唇一笑:“他在房顶上。”
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啧……除了他,房顶上还蹲着十个。”
沈楚楚下意识的抬起头,可除了一片空洞的黑暗,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蹙了蹙眉,那个黑衣人是司马致身边的下属,可他为什么会在房顶上?
沈楚楚清晰的听到临妃推开天牢大门的声音,她蓦地想起一路的寂静无人,这才将临妃的意思理解透彻。
临妃是想告诉她,从他们出了景阳宫,那黑衣人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许是从他们走的路线,猜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便去请示了司马致。
司马致没有让黑衣人阻止她,而是命黑衣人赶在他们到这里前,率先清空了大理寺以及天牢内的狱卒和士兵。
沈楚楚长吸了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有些错乱的心跳,缓缓恢复了原样。
她就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被临妃抱进了天牢中。
浓重的血腥味,肆意窜进了沈楚楚的鼻息间,她有些不适的蹙起了眉头,抬手掩住了自己的鼻子。
临妃很快就带着她找到了姬钰,姬钰和姬家其他人是分开关押的。
许是因为司马致提前交代过,怕天牢中的其他人惊扰了她,这偌大的天牢里,除了姬钰一人,其他的囚犯都被转移走了。
察觉到临妃停住脚步,沈楚楚伸手胡乱的摸了两下,尽量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姬钰,你在吗?”
空气寂静了一瞬,一个略显嘶哑低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我在。”
沈楚楚听到姬钰的声音,稍稍的安心了一些,她记得昏迷之前,姬钰被她用弩箭刺伤了胸口。
这两日,她总是会偶尔想起他的伤口,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临妃将她放了下来,扶着她走到了关着姬钰的牢狱外,神色淡淡的瞥了一眼姬钰。
姬钰被关押的这几日,多少也是受了刑罚的,但姬钰看起来除了面色煞白之外,和之前似乎没什么两样。
“你不该带她来这里。”姬钰的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嗓音中带着一丝冷淡。
临妃望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庞,微微一笑:“但是我不光来了,还是抱着她来的。”
明明临妃的声音宛如天籁,说出来的话却怎么听怎么欠揍。
沈楚楚也不知他们何时熟稔起来的,她怕他们会吵起来,只好插嘴打断了他们:“你小时候是不是曾在雁塔村住过?”
姬钰瞳色一紧,垂着身侧的手臂下意识的绷起:“你……想起来了?”
沈楚楚摇摇头:“记不清楚了,只是隐约想起一些旧事。”
姬钰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两下,遮挡住了眸中的失望之色。
临妃挑了挑眉,神色懒散的瞥了他一眼:“记起来又如何?就凭你现在的模样,莫非还想越狱不成?”
姬钰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着临妃:“我杀女人。”
临妃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将眸光投向沈楚楚:“巧了,我也杀女人。”
姬钰:“……”
沈楚楚见两人拌嘴,本想说些什么制止他们,但她脚底下没站稳,下意识抬手在空气中乱抓两下,险些跌倒过去。
临妃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她的胳膊,这才堪堪没有摔倒。
姬钰皱起眉头,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眸底闪过一丝慌张:“楚楚,你的眼睛……”
沈楚楚的眼神空洞洞的,她对着空气摆了摆手:“我没事,你别担心。”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姬钰颓然的攥紧了双拳,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凸了起来。
他的耳畔边,似乎又响起了贺柠曾经说过的话。
——无情无欲之人,方能百战不殆。
——那哀家就击溃你的信仰,让你的软肋消失。
姬钰陷入了沉思,如果他的软肋是沈楚楚,那贺柠的软肋是什么?
临妃本来挺有耐心的,但手腕上时而传来一阵不明显的钝痛感,那是他设下的蛊虫要死了,也是妲王霸快要出来的信号,他没有时间了。
“该走了。”
临妃叹了口气,将她重新抱了起来:“祸害遗千年,他暂时死不了。就算是问斩,也要秋后问斩,还有小半年呢。”
沈楚楚有些犹豫,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问,她急切的想要恢复记忆,想要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待到我妲殊再回来的时候,必定会将无情蛊的解药制出给你。”临妃一边走,一边承诺着。
他又想起了什么,轻笑一声:“至于你身上的毒,你考虑清楚,希望我回来时,能听到你给我的好消息。”
沈楚楚愣了愣,算是明白了临妃为何这般着急。
原来是临妃感应到自己妲殊的人格,马上要被妲王霸取代了,所以才急着带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