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心菜
沈楚楚跳湖了?
她现在可还怀着身孕,这湖水那么冰冷刺骨,她怎么能跳下去?
司马致再也顾不上多想,他脱下披在身上的大氅扔给杨海,伴随着一声声杂乱无章的尖叫声,他已经跃进了寒冷刺骨的莲花湖里。
他这边刚跳下去,沈楚楚便从湖底下冒出了头,她拖着手中已经昏迷的临妃,吃力的朝着莲花湖边游去。
见她缓缓游上岸,莲花桥上原本惊叫的众人,一下安静了下来。
碧月的泪水还含在眼眶里,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主子怎么自己上来了?
杨海愣了愣,哭笑不得的对着莲花湖,扯着嗓子喊道:“皇上!皇上!楚贵妃上来了——”
许是杨海的嗓门太尖细,潜入湖底的司马致一下从湖面上跃了出来。
沈楚楚刚把临妃放下,便看见了湖里冒出一颗黑色的脑袋,待她的视线与那人相交,她略显兴奋的挥了挥手:“皇上,你来的正好,麻烦皇上帮臣妾把那个宫女一起带上来!”
司马致:“……”
沈楚楚用尽了全力,才将临妃从湖底下拖上来,若是此刻再让她去救临妃的婢子,怕是会因为体力不支而遇险。
现在好了,狗皇帝在这里,她便不用自己下水去捞了。
沈楚楚想的简单,莲花桥上的众人听到她的话,只觉得可笑至极。
这婢子算什么东西?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的真龙天子,能为了救楚贵妃跳下去已经算是破格,楚贵妃倒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让皇上屈尊去救一个奴才?
除了杨海和碧月,其他人都面上带着一抹不屑,咖妃嘴角带着淡淡的讥笑:“呵,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皇上肯定不会去救临妃的婢子,楚贵妃真是仗着自己得宠几日,便已经不懂‘僭越’二字是何意了……
其他的人虽然不敢附和咖妃,可心中却也和咖妃所想的差不多。
杨海瞥了咖妃一眼,只觉得咖妃蠢不可及,正常来说,皇上自然不会屈尊降贵去救一个奴才。
但这是楚贵妃的嘱托,就是再不合规矩,皇上也会去照做。
当她们洋洋得意的准备看沈楚楚笑话时,下一瞬她们便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打脸。
原本正在湖中央的皇上,在听到沈楚楚的话后,改变了自己的运动轨迹,缓缓朝着落水的婢子游去。
咖妃:“……”
沈楚楚安排完落水的婢子,便将视线转移到了临妃身上,她看着临妃脸上依旧紧紧带着的面纱,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临妃这面纱是什么东西做的?
瞧着只是挂在了耳朵上,可临妃掉进湖里这么长时间,面纱竟然没被湖水冲掉。
沈楚楚趴在临妃的胸口,细细的听着临妃还有没有心跳声,可是不管她换什么姿势来听,临妃的心口都是一片寂静。
她微微一怔,连忙清理干净临妃口鼻中的淤泥和脏物,左手压着右手,平放在胸骨下,对临妃进行心脏复苏。
约莫是按压了两分钟左右,沈楚楚再次趴在临妃心脏的位置,仔细聆听临妃有没有恢复心跳。
依旧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临妃安静的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像是一具尸体。
沈楚楚咬了咬下唇,按理来说,临妃刚一往下沉,她便跳下去救临妃了。
从她跳下去,到将临妃拖上来,不过是两三分钟的时间,临妃不至于死的这么快吧?
莲花桥上的众人,已经朝着沈楚楚围了过来,见沈楚楚一脸呆滞,咖妃高高提起来的一口气,总算是稍稍舒缓了些。
相比起临妃活着跟皇上告状,还是临妃死了比较好一点,反正只要临妃死了,想怎么说还不是她们一句话的事。
司马致像是拖死狗一样,一手拽着宫女的脚腕,将宫女从莲花湖里拖了出来。
宫女太能折腾,他过去救她,她还想往他身上扒拉,他懒得和宫女浪费时间,所幸便将宫女打晕了过去。
刚一上岸,他便看见沈楚楚正对着临妃发呆,他不知道今日这一场闹剧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看着她额前往下淌水的碎发,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杨海知趣的走了过去,将方才司马致扔下的大氅,递还给了他,而后吩咐身后的小太监去请来太医。
司马致扔下救上来的宫女,拿着大氅披在了沈楚楚的身后。
他刚要问她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却见原本僵硬如石的沈楚楚,突然掀开了临妃的面纱,俯身朝着临妃的唇上压去。
司马致:“……”
这一幕,其实他是有幻想过的。
但他想的是自己吻她,而并非是这样辣眼睛的场面。
他感觉自己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他垂头一看,地上赫然是一坨绿色的水草。
“……”
连水草都觉得他绿了吗?
司马致内心战斗的激烈,但沈楚楚却一门心思扑在如何救人上。
她不太精通人工呼吸,只是原来学游泳的时候,教练曾给她详细的讲解过一次,并未有过实战经验。
沈楚楚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反正如今的临妃已经没气了,她就把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的唇还未碰到临妃,刚一掀开面纱,临妃就蓦地睁开了双眼。
沈楚楚被临妃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啊——”
她胆子特别小,连看恐怖片都不敢,平生就看过几部鬼片,还吓得她彻夜失眠,睁眼到天亮。
这次来个真人版的诈尸,她感觉灵魂都已经从天灵盖飞出了肉体,这感觉简直太刺激了!
突如其来的诈尸,不光吓到了沈楚楚,还将咖妃她们吓得也不轻。
临妃目光略显呆滞,缓了片刻,她怔怔的望着身旁的沈楚楚,缓缓的朝着沈楚楚伸出了手臂:“你救了我?”
许是她的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她甚至连自称也忘记了,脱口便是‘我’。
沈楚楚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刚刚临妃明明已经没有心跳了,她给临妃做过心脏复苏也没有用处,怎么临妃突然就醒过来了?
临妃见她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勉强,她把手里紧紧攥着的珐琅錾花护甲套,扔到了咖妃的脚下。
“这是你让我找的护甲套。”临妃轻轻的将面纱放下,轻描淡写的说道:“姐妹便不必了,心有污秽之人,不配与我做姐妹。”
司马致皱了皱眉,将沈楚楚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瞧见她们一个个的反应,想来应是临妃因为咖妃落了水,而沈楚楚跳湖则是为了救人。
平日里他很少涉足后宫,对后宫里这些女人们暗地里较真的事情,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别太过分,小打小闹的不触犯宫规,他便也懒得去管。
可临妃乃是凉国送来的和亲公主,凉国的女皇最疼爱临妃这个公主,凉国的百姓也以临妃为荣为傲。
凉国并非是好战之国,可不好战并不代表惧战,临妃是自愿来和亲,只为让凉国百姓不用再承受征战之苦。
若是临妃今日死在了这里,凉国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倾出举国之力,也要跟晋国死刚到底。
便是他都对临妃都要敬上三分,言行举止也要三思而后行,她们竟然敢对临妃下这种毒手?!
司马致强压着怒气,黑漆漆的眸子瞥向咖妃:“临妃落水是因为你?”
咖妃被他身上散发出来无形的压力,压的胸口隐隐作闷,喉间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不,不是臣妾……”咖妃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抬起发颤的手臂,将躲在她身后的常贵人推了出来:“是她非要让临妃跳湖,臣妾什么都没说过,更没有逼着临妃跳下去捡护甲套。”
常贵人瞪大了眼睛,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自己。
分明是咖妃给她使了眼色,若不然以她的身份,就是再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让临妃跳湖。
可偏偏她却还没办法反驳咖妃的话,咖妃从始至终只是说过一句那护甲套很重要,根本就没提过让临妃跳湖去捡护甲套的事情。
常贵人咬了咬牙,这事她可担不起,要知道临妃差点淹死在莲花湖里,若是她承认下来,皇上定是要将她大卸八块的。
她刚想将这事推到嘉答应身上,可她一扭头,嘉答应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司马致冷着一张脸,眸光沉了沉:“咖妃说的可属实?”
常贵人被他瞥了一眼,吓得腿脚直发软,她哆哆嗦嗦的往后退了退:“嫔妾,嫔妾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临妃会当真……”
司马致冷笑一声,从沈楚楚头上拔下来一根发钗,抬手扔进了莲花湖里:“楚贵妃的钗子掉进湖里了,你去将钗子捡回来,今晚亥时之前若是找不到,便将你送去慎刑司去受罚。”
沈楚楚:“……”
他想罚常贵人就罚,为什么要拔她的钗子?
那金钗子是原主带进宫里的,万一哪天她出了皇宫,金钗子还能当不少钱呢。
司马致似乎是察觉到了怀里的女子看着自己,他以为是她受了寒觉得身体不适,连忙轻声安抚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再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到。”
除了对她的心疼和担忧以外,他还感觉到一丝不可言说的满足感,她依偎在他怀里,满心满眼都是他。
仿佛此刻他就是她的唯一,独一无二的唯一。
沈楚楚咬住下唇,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不是……”
“那金钗子是臣妾花了二百五十一两银子买的,皇上要是方便的话,可以给臣妾折个现吗?”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司马致:“???”
沈楚楚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不方便的话,皇上先打个欠条也可以。”
司马致:“…………”
沈楚楚还真是贴心到家了。
众所周知,皇上出门是不会随身带着银票的,整个皇宫都是皇上的,所以皇上根本用不到银票。
最终司马致还是给沈楚楚折了现,他咬牙切齿的跟杨海借了二百五十一两银子,从杨海颤颤巍巍的手中抢过了荷包,塞到了沈楚楚的手里。
沈楚楚拿到银子,瞬间满血复活,她从司马致的怀里跳了下去:“臣妾并无大碍,若是皇上无事,臣妾便先回永和宫沐浴更衣了。”
司马致被她的动作吓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他板着一张脸:“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知轻重?”
虽然这话听着像是训斥,可那宠溺的语气,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众人呆若木鸡的看着沈楚楚,也不知道是她们疯了,还是皇上疯了,难道皇上就好受虐这一口?
沈楚楚耳朵一红,连忙往后退了退,狗皇帝这两日怎么了?
就跟吃错了药一样。
刚刚沈楚楚急着去救临妃,急出了一头汗,现在冷风一吹,沈楚楚才感觉到冷。
她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声音响亮至极,口水像是花洒一样,喷了司马致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