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兔崽
萧重淡淡瞥了眼裴宜笑的小米粥,绷着唇,别扭地敲了下桌子,说:“要你喂。”
裴宜笑:“…………”
将军变坏石锤了。
·
皇城之中,也是第一日下雨颇大,到了后面,雨势也就小了下来。
可裴宜笑听闻江南那边的雨,滂沱不停,好几十年都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雨了。
回到皇城之后,侯夫人问了裴宜笑的去处,裴宜笑只说去了庄子里,侯夫人也没有怀疑,拉着裴宜笑的手说:“都快要嫁人的人了,还不知道好生准备嫁衣,乱跑什么。”
裴宜笑温顺点头:“母亲说的是,我一会儿便回房间里准备去。”
“这还差不多。”外面的风吹进来,吹着凉快,侯夫人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你昨日不在,定然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裴宜笑淡淡问:“发生了什么?”
侯夫人幸灾乐祸一笑,连要端庄都忘了,“还能怎么的,温故知亏心事做多了呗,晚上喝了酒回去,路上被人打了一顿,听说鼻青脸肿的,这些日子都没去上值。”
“被人打了?”裴宜笑瞪大了眼,“可听说是谁了吗?”
还能是谁,当然是那夜与温故知去“叙旧”的大将军了。
裴宜笑偷偷笑了下,将军真是,下手还挺重的。
侯夫人与裴宜笑咬耳朵:“温故知去告了状,说是萧重干的。纪寺卿也不能不接受此案,就去请了萧重去,萧重一口咬定不是他,不知道,与他无关,翻来覆去也就这三句,案子也没有一个证据,只好当悬案了。”
“噗。”裴宜笑没忍住,竟然笑出了声来。
侯夫人看过来,嗔怪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愈发没有规矩了。”
裴宜笑抿住笑意,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晕染着笑意,看起来欢喜极了。母女俩对视片刻,侯夫人竟然没绷的住,笑了出来:“萧重还挺有意思的。”
裴宜笑收敛笑意,“母亲,将军说没有,应当就不是他,他是个好人,不会动手的。”
侯夫人一想,平时见到的萧重,虽说凶悍威严,可也守礼懂事,正经严肃,半夜把人打一顿还耍脾气不承认这种事,应当做不出来。
母女俩说了些许温故知的惨事后,裴宜笑便回房去绣鸳鸯去了。外面的雨,淅淅沥沥还下个不停,裴宜笑绣到一半,放下绣绷子,推开窗看了眼窗外。
雨水如珠坠般,一直落着,青墙外的花花草草,被雨打得抬不起头来。
裴宜笑忽的想起了萧重,定亲那日,他就是站在那堵墙外瞧她,一身玄衣,笔直端正,正经严肃。
她不禁抿唇弯了弯眼眸,可看到雨水如注时,又不禁叹了口气。
只希望这一年,莫要像上辈子一样,死那么多人了。
天灾人祸,最是让人伤怀。
后头些许日子,皇城中的雨渐渐小了,可是护城河的水位颇高,雨大的时候,百姓压根儿不敢出门。
江南传来紧急折子,说是发了大水,淹了不少村庄,百姓民不聊生,希望朝廷能下派赈灾银和粮食。
皇帝近来身体本就不好,一听竟然出了这事儿,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太医扎了针,缓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
后来刚能下床的温故知提出与二皇子一同去湖州治理水患,皇帝一思量,也就同意了。
风娘趁着温故知去湖州治水,抓住了机会,将温暖谋害人命的证据呈了上去,裴宜笑托裴侯爷疏通了下关系,让温暖直接定了罪,三日后就要在菜市场问斩。
这个消息,就算是传到湖州去,也得要十天了。温故知就算有心救温暖,怕也是回不来。
问斩前一日,裴宜笑提了不少饭食去死牢看望温暖,外面依旧下着雨,一连十多日的雨,让死牢也潮湿不已,地上蟑螂老鼠乱窜,空气之中还弥漫着一股子霉臭味。
一只黑老鼠猛的从脚下窜了出来,吓得裴宜笑往后退了两步,狱卒帮忙把老鼠赶开了,露出歉意表情来:“裴大小姐,这死牢就是这样,莫见怪。”
裴宜笑温柔点了点头,端庄有礼,虽浑身矜贵,可微微扬起的唇角透露出温柔的气息来,并不让人觉得高高在上,反倒亲近。
温暖进来也已经有些日子了,裴宜笑一时间还没认得出来,铁栅栏里毫无形象坐在草席上,浑身上下乱糟糟的女子,竟然是温暖。
裴宜笑给了狱卒一些银钱,便退了出去,让裴宜笑自个儿和温暖说话。温暖听到动静,抬起头,见是裴宜笑,满脸怨毒,抓着草席吼:“裴宜笑你个贱人!!!”
裴宜笑神情温和,将食盒放下,“阿暖,如今,整个皇城,竟然只有我肯来送你最后一程了。”
温暖快要疯掉了。
知道自己要被问斩那一刻,她快疯了,疯狂怒吼,却没有人搭理她,温故知也不在……她还不想死!
“裴宜笑!都是你!你就是个害人精!你非得要把我害死才甘心!!!”温暖吼着吼着,眼泪纵横在脸上。
裴宜笑淡淡笑了下,将食盒里的东坡肘子、酱鸭子、糖醋鱼都摆了出来,色香味俱全,浓郁的香味充斥在整个牢房之中。
她朝着这些东西努了努下巴:“阿暖,最后一顿了。”
“你给我滚!给我滚!!!我做鬼也不要放过你!”身下垫着的潮湿的茅草,被温暖抓起来,直往裴宜笑的身前扔。
可那稻草才多大的劲儿,还没砸到裴宜笑,就轻飘飘落地了。
裴宜笑提起空了的食盒,目光冷淡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的女人,有些像是蜷缩在黑暗里的虫鼠,狼狈极了。
她抹了绯红口脂的唇瓣抿了抿,抿出一个细小的弧度来。
裴宜笑:“事到如今,你对我竟然没有一丝愧疚之意吗?”
温柔的声音细细的,很是悦耳清脆,落入温暖耳中,温暖只怨恨看着她,只是悔恨,当初碧游山上,她怎么就没死得成!
裴宜笑冷笑,闭了下眼睛,她看明白了温暖的眼神,须臾,她又睁开眼,声音冷了下来:“没有也无所谓,左右我不稀罕你的愧疚。”
她手指攥着食盒木柄,深深吸了口气,死牢里的霉臭味有些呛人,她差点呕了出来。
温暖依旧用怨毒的眼神看她,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是说“裴宜笑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裴宜笑道:“当初我并未想要你的性命,可惜,是你自己自找的。”
“曾经,我对温家一心一意,不知哪里惹得你们不快了,你竟然把我推下碧游山,如今还一丝悔恨之意都没有!”
温暖终于有了点动静,混浊的眼神瞥过裴宜笑身上的衣服玉佩香囊,咬了咬牙,嘟囔声大了点:“应该早点弄死你的,早点弄死……”
裴宜笑嗤了一声:“你想害我,想要我死,我怎可能让你如愿。”她转过身,脚下踏过稻草,窸窣作响,“阿暖,我本就个睚眦必报的人,你想害我,我也要还回去。”
她提着食盒,缓步离开。
身后的阴暗之处,不知藏着多少怨毒与龌龊。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偶尔下偶尔停的雨,忽然很想要去见见萧重,告诉他,她好想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将军:别乱说,我没变坏
第41章 仲夏(9)二更
雨又开始下大了。
绣花鞋面都湿了不少, 裴宜笑提着空了的食盒, 不知不觉就停在了萧家的门外, 雄威宽敞的大门外, 伫立这两个石狮子, 许是刚翻修过,瞧着很新。
裴宜笑垂眸看了眼自己湿掉的绣花鞋, 撑伞站在雨中没动。
不到片刻的功夫,伞檐上就滚着大颗大颗的雨珠子。
雨中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听着还有些远,可架不住说话的人嗓门儿大,这么远也让她给听到了。
卢沙粗着嗓门儿说:“等将军成了亲,我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唉!”
方必略含笑意的声音响起:“这不还有我的吗?老卢你急什么?”
卢沙:“放屁!你愁个屁,就你那小白脸的样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多少小娘子上赶着要嫁给你。”
方必:“你少说点放屁, 指不定就有人喜欢你了呢。”方必眼眸一斜,指了指萧重, “你瞧瞧将军, 回来之后变得多文雅,这不,人家裴大小姐就瞧上了?”
萧重斜斜睨了方必一眼, 抿着唇,没说话。
卢沙跟到萧重的身后去,“将军, 以后嫂子有什么闺友朋友的,都可以给我介绍介绍,别忘了我啊!”
方必道:“拉到吧,我与将军比亲兄弟还亲,将军自然是想着我的。”
卢沙正要说话,却见萧重身躯猛然一停,他急忙刹住脚,才没往萧重身上撞,卢沙粗着声音问:“将军,你这儿停下干嘛?都快到家了!”
方必扯了下卢沙的袖子,朝着雨幕之中的朦胧倩影努了努嘴。
雨幕之中,倩影浮动,卢沙秒懂,笑嘻嘻地说:“将军,我们进府中等你,可别说太久了啊!”
萧重哪里还听得到卢沙说话,在裴小姐面前,兄弟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快步走过去,裴宜笑垂着脖子看自己湿掉的绣花鞋,雨中,脚步声近了,眼帘之下,出现了一双黑色靴子,她才闷着声音唤:“将军。”
萧重手中也撑着一把伞,两把伞交叠在一起,挡得连风都吹不进来。萧重声音低沉,隐隐带着几分雀跃问:“这么大的雨,怎么忽然过来了?”
裴宜笑将伞檐抬起来一些,仰头才能看到萧重,他生得高大,此时沉着脸,有些像是在教训新人的铁面将军,要是换成了思琦过来,怕是早就被他吓到了。
裴宜笑不怕他,柔软笑了下:“刚从大牢里出来,去看了温暖,回来时特别想要见见你,就来了。”
“想见你”三个字,直戳萧重心脏。
他将这三个字在心中绕了一遍后,说:“我亦是如此。”
方才见过温暖的不悦,与这些日子担心洪灾瘟疫的沉闷,在萧重这句话里渐渐消散了。
她的将军,是个很好的人,虽说不善言辞,可句句都是真心话,待她更是真心,每每见他,她都欢喜。
此时也是如此。
雨水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这么大的雨,萧重可不敢让裴宜笑一个人回去,便领着她回府中歇一会儿,等到雨小了再离开。
裴宜笑仍有顾虑,还没成亲,就成天往他家里跑,于礼不合。
要是让人知晓了,背地里怕是会说些闲话。
她站着没动,裙边已经被雨水打湿了,萧重看了眼,知道她的顾虑,他也跟着在伞下站了一会儿。
半晌,裴宜笑才扯了扯萧重的袖子,哭笑不得:“将军且快些回去吧,卢将军和方都统还等着你呢。”
萧重应声:“他们不重要。”他顿了顿,“裴小姐,没人看到你在,不必顾虑。”
没人看到……就是没去过。
萧重说得有些许道理,裴宜笑也想与萧重好生见见,与他在一处时,心里的不快都会消失。
她目光扑朔犹豫,歪头想了半天。
萧重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蓦然弯下腰来,凑近了她,吓了裴宜笑一大跳,手握着伞柄紧紧的,“将军作甚?”
“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去。”萧重说。
他如此坚定,四周也的确没有人看到,裴宜笑便含笑点了点头,一手撑着伞,一手拉扯着萧重的袖子,软软说:“那说好了,等雨停了,将军要送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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