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上
刘嬷嬷收到画册的时候,双眼有些湿润,她没白疼这孩子。
然后是喜鹊和黄莺,正脸、侧脸、背影,做针线活的时候、行走的途中,各种姿态都有。
宝娘前世学过画的,她把自己的画风和原身的画风融合在一起,既有了意境、又能写实。
等她把水平练好了,开始给赵传炜画小像。
第一张是在一壶春楼下,少年郎骑在马上,抬头往上看,窗户开了一角,略微露出丁点美人倩影;第二张是在卫家校场,少年郎挥鞭,姿态洒脱;第三章 是在大相国寺门口,他拾阶而上,偶然一个抬头,双眼露出惊喜;第四张是在庄园,梨树下,少年郎用手拨开树枝,旁边的少女荆钗布裙;第五张是在酒楼里,少年面带笑容,少女羞涩低头。
宝娘想了想,觉得自己好惨啊,谈个恋爱,整日见不到男朋友的面。掰着指头数一数,二人总共见过七次面,还有一次她被流氓调戏,很是狼狈。
这五幅画,费了宝娘一个多月的功夫。等她把画画好了,就藏在书房中,除了喜鹊,禁止任何人进入。
喜鹊偷偷看过那五幅画,惊叹不已!
画完了这些,宝娘开始画自己单独的画像。吃饭、梳妆、读书写字、庭中散步,加上今日的雪景图,也是五张。
两份加起来,一共十张画。
宝娘画好了之后,自己看了看,非常满意。她心里起了促狭之意,又提了句诗,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她放下笔,等笔墨慢慢干掉。
等待的途中,她拿出一本策论集,自己仔细研读。这是杨太傅的手书,上面有许多他的注解。这书有两本,杨玉昆那本是原版,这本是宝娘自己手抄的。
抄录的过程中,她仔细询问杨家父子,学到了许多写策论的方法。有时候,她自己也写了文章给杨太傅看。
宝娘不是不通俗物的大小姐,她知道民生疾苦,知道官场黑暗,知道人心险恶和世间百态,她的文章,虽然构思和笔力不如杨玉昆,但内容丰富、角度新颖,杨太傅每每看了之后都很满意。
宝娘抄这个,一来是为了学,二来是想送给赵传炜。他独自上京,虽说在最好的学堂读书,每日却没有良师单独辅导,宝娘有些为他着急。
这本手抄书,宝娘自己已经吃到了肚子里。她还在上面加了许多自己的注解,又特意把自己和杨太傅的注解用两种字体分开。
这本心得和十张画,是宝娘下午要送给他的礼物。除了这,还有一只荷包。
宝娘做荷包的时候可开心了,仔细绣了一棵松树在上面。月白色的面料,石青色的松树,下面坠了暗红色的鸡血石璎珞。
为了掩人耳目,她给杨太傅和两个弟弟也各做了一个荷包。
等下午,宝娘带着丫头婆子和侍卫,禀报了陈氏之后,她就出发了。因她好久没出门了,今儿忽然这样要求,陈氏也没为难。
“去吧,多带几个人,逛一圈就回来。”
杨淑娘在一边噘嘴,“二姐姐,我也想去。”快过年了,家里女学放假了,杨淑娘整日在陈氏这里。
宝娘摸摸她的头,“外头雪大,过两天我请你们去我院子里玩。”
杨淑娘这才放下了撅起的嘴。
宝娘辞别二人,坐家里的车往外去了。
喜鹊提前亲自去定了包间,并叮嘱她哥莫要到外面多说。
主仆几个到了之后,宝娘带着喜鹊进了包间,小莫管事在门口守着,随从和侍卫们在楼下的大厅里喝茶。
宝娘进了屋子,喜鹊给她去了大氅,宝娘坐在了桌子边上。等了一会子,店小二送来了茶果,喜鹊亲自去接的。
这包间极大,分里外间,里外用帘子隔开的,她们坐在外间里。宝娘才喝了一口茶,后面帘子就被人撩起了,走出个面如冠玉的少年郎。
喜鹊一抬眼看见赵传炜,立刻冲宝娘眨眼睛。
宝娘心领神会,吩咐喜鹊,“你去给我买些点心回来,等会子带回去给两位妹妹。”
喜鹊屈膝行礼,领命出去了。到了门口,她一再嘱咐小莫管事,“大哥,我去买些点心,二娘子没叫,你不要进去。”
小莫管事挠挠头,“我晓得了,你去吧,带两个人一起。”
喜鹊才出门,赵传炜走到宝娘身后,双手环住了她,把脸埋在她的发间,瓮声瓮气说道,“宝娘,我想你。”
宝娘眯着眼睛笑,“你不是经常去我家。”
赵传炜有些气闷,“我又看不到你,每次休沐日我都来一壶春来,可一次也没见到你。”
宝娘笑了,“你好生读书才是正理。”
赵传炜转到前面来,先去把门插上了。然后坐到了宝娘身边,依旧头抵着头,“你想不想我?”
宝娘把脸扭到一边,“不正经!”
他笑了,“哪里不正经了,我是京城公认的懂礼又正经的好孩子。”
宝娘抬起眼帘,“你这些日子读书累不累?”
赵传炜轻声回答,“读书不累,就是夜里睡不着。”
宝娘奇怪,“为甚睡不着?是不是官学的床铺太硬?屋子太冷?我阿爹也说年后让昆哥儿住到学堂里去呢。”
赵传炜没有直接回答她,他脸上多了一丝羞赧,“床铺不硬,屋子虽然冷,但我每日坚持习武,不怕冷。”
说完,他低头凑到她耳边,用低语呢喃,“我夜里想你,睡不着。”
宝娘的脸顿时爆红,“呸!不要脸!”
赵传炜伸手把她揽进怀中,用脸贴着她的额头,“我就不要脸。”
说完,他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两口。不是他不要脸,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白天还好,读书写字做文章,打拳舞剑,他忙的很。一到了夜里躺倒床上,那温柔的触感和娇俏的声音又窜入他脑海里,让他辗传反侧。等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都是她,笑语晏晏,温柔可爱。
他去抱她,一伸手,她就没了。有时候能抱个满怀,还没来得及说两句话,他又醒了。只有那么两三次,他搂着她低声说话,她羞得满脸通红要跑。他把她捉回来,上下其手一顿搓揉。有一次,他炸起胆子,问她胸口疼不疼,还轻轻用脸蹭了蹭。
宝娘有些风中凌乱,她,她还不满十三周岁,大姨妈都没来呢。这是她自己的算法,放在这里,连头带尾,说她十四了都不为过。
她红着脸去推他,赵传炜习武之人,宝娘虽然会耍鞭子,都是些花拳绣腿,怎么能跟他比,推了两下,他不动如山。
宝娘连忙转移话题,“你放开我,我给你带了东西。”
赵传炜这才放开了她,双眼发亮地问,“什么好东西。”
宝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把旁边的一个包袱打开,拿出那本书,“这是我阿爹以前读书的手记,我抄了一份,给你拿去看。”
她又把那一叠画拿出来,冲他扬了扬,“想不想看?”
赵传炜把脸凑了过来,“好宝娘,给我看看呗。”
宝娘把画放下,打头一张,是他在一壶春楼底下的骑马像。赵传炜拿起仔细看了看,非常喜欢。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趁着宝娘不注意,飞快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好宝娘,你画画的本事真高,怪不得人传你是京城闺阁里的书画双绝。我以前以为是太傅大人给你造势得来的假名头,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宝娘笑了,“什么书画双绝,都是唬人的。论起读书,我比你和昆哥儿都差多了。”
赵传炜一边和她说话一边看第二张,这是大相国寺门口,“你画画好,有这一项就行了,谁还能样样好呢。”
二人一张张看画,赵传炜一张张点评,宝娘画画用的手法,和他所学略有不同,却更能将人完整地呈现出来,连表情都表现的很清楚。但其中又揉入了泼墨手法,意境也不差。
等看完了画,时间过去了不少了。
宝娘拿出那个荷包,把他身上那个荷包拆了,换上了新荷包。她去扯他的腰带上的荷包时,赵传炜紧张的直冒汗。
宝娘换过了荷包,笑着看向他,“喜不喜欢?”
他高兴地环住她,“喜欢,我也有东西给你。”
宝娘眼里有了一丝雀跃,“什么好东西?”
他笑了,“你等着。”
说完,他起身进了里间,拿出一个小匣子。匣子一打开,只见里面是各种颜色的珍珠,个个粒大饱满,色泽光滑。
小娘子们谁不喜欢这个呢,赵传炜看宝娘欣喜的样子,心里更高兴了,“这是前几日我阿娘送回来给我的。”
宝娘奇怪,“你阿娘为什么要给你送珍珠?”
赵传炜忽然红了脸,他也不知道阿娘的意思,就是说给他玩,随意送人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注: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是作者借用唐朝韦庄的名句,此处做出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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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学管家珍珠手串
赵传炜得了珍珠, 本来说分给两位侄女一些,可晋国公夫人自然也给两位孙女送了珍珠, 他这一小匣子, 就是单独给他的。
赵传炜默不吭声留下了珍珠, 就想着找机会给宝娘。可宝娘不出门, 他就算有再多主意都没用。
他就像和尚撞钟一样,有空就去一壶春报到,没成想宝娘却主动约他今日来见。他高兴地揣上了一匣子珍珠, 准备送给自己心爱的小娘子。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 他还没送东西呢, 宝娘却给他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他越想越高兴,那一幅幅画,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他以为自己一个人苦苦思念, 没想到在他想宝娘的时候,宝娘在给他做荷包、画画、抄书。他心里高兴极了,越看越觉得宝娘温柔可爱, 他忍不住想把她揣进兜里不给任何看,这是他一个人的小娘子。
他放下匣子,宝娘正看的高兴呢, 见他把匣子放到一边,愣住了, 旋即,她就感到上面一片阴影袭来。
宝娘顿时惊得心要跳了出来。她伸手就去推他,被他死死搂住。
宝娘感觉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 渐渐开始手脚发软,连下巴都在打颤。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主动放开了她,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宝娘,你是我的人了,再过一阵子,我一定去提亲。”
宝娘本来脑子正像浆糊一样晕晕乎乎,她第一次和男孩子这样亲密接触,从惊恐到害羞到绵软无力,这会子软的像棉花一样,要不是赵传炜抱着她,她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听见他说你是我的人了,宝娘又觉得好笑。这个傻孩子,可能觉得这样抱过了亲过了,就是最亲密的人了吧。
她心里顿时又柔软了下来,“你,你好生读书,别为我分了心。”
赵传炜觉得二人已经是可以做夫妻的人了,把她搂进怀里,“你放心吧,我一定好生读书,以后让你凤冠霞帔、诰命加身。”
宝娘低头笑,“好。”
赵传炜闻了闻她的头发,“宝娘,我真高兴,没想到过年前还能看到你。”
宝娘低低的嗯了一声,“我也高兴。”
他放开她,二人四目相对,宝娘被他火热的目光看的垂下了眼帘。
赵传炜摸了摸她的头发,“年前就别出来了,天冷,你们小娘子怕冷,屋子里要拢个炭盆,窗子要开个缝,别中了炭毒。每日也别总是坐在屋子里,晌午不冷的时候,到院子里走一走。你不是会用鞭子,多耍耍鞭法也不错的。”
宝娘抬眼看他,“你不用担心我,我整日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你读书也要注意身体,莫要累的太狠了。我听阿爹说,科举难得很,非一朝一夕之功,若是急功近利,反而不得要领。”
赵传炜轻笑,“但行好事,不问前程,我阿爹和太傅大人都跟我说过。”
宝娘抿嘴笑,“时辰不早了,喜鹊该回来了。”
赵传炜恋恋不舍地松开她,“过年我去你家里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