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小团
他一看是个小毛孩儿,本不当回事,就安排在后方做个伙夫,转眼就把这事儿忘了。
有一天,益州人突袭了后方粮草,这小子抄起菜刀就冲进敌军中,左冲右突的,竟让他砍了敌方的一个小首领。
那放在伙夫军里真是大材小用了,就编入了前锋营,没想到他艺高人胆大,竟立下不少军功。
王冲又破格提拔了左陆,放在自己身边好好培养,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愿意,非要留在前锋营。
老何说,这孩子心细如发又聪明,就一个毛病,倔的跟头牛一样。
果不其然,他把人绑了第二天,这小子就跪在帐外说一定要回去。
为何?王冲实在不解。
我要多攒点儿功劳,回去娶媳妇。左陆昂着脑袋骄傲得不行。
他们一帮人笑得东倒西歪,打了这么多年仗,第一次看见如此憨头憨脑的。
毛都没长齐的个小子就想着娶媳妇了。
“你们笑什么,我说得都是实话!”
“我要风风光光的娶!”左陆脸红脖子粗的与众人辩白。
既然人家如此坚决,王冲就又把人放回了前锋营,强扭的瓜不甜,就让他在前锋营发光发热吧。
晚上,萧策以主公的身份命令蒋远一定要作陪。
蒋远闻言立刻成了苦瓜脸,他宁愿三天不吃饭,也不愿意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吃炮仗。
“程将军真是女中豪杰,妾身十分敬佩,这杯敬程将军!”四人一人一案,对坐而食,崔妙之对面就是程傲,萧策与蒋远也赶紧举杯作陪。
“夫君,你伤刚好,少喝点儿!”待人一饮而尽后,崔妙之在萧策手背上轻轻一拍,娇嗔道。
“不碍事,不碍事。”萧策闻言差点儿被呛着,赶紧点点头。
崔妙之看见程傲见状皱眉,越发有些小得意。
“蒋将军也辛苦了,这杯是妾身敬您的。”
蒋远忙称不敢,都是他保护不力才导致主公受伤,实在不敢居功。
萧策这杯子都举起来了,想起妻子说少喝点儿,又尴尬的放下了,反正蒋远是自己兄弟,喝不喝都一样。
“程将军将凉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又与中原互通有无,真是能文能武,真不知道今后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儿才配得上将军的品格呢?”
酒过三巡,崔妙之明显的恭维下敲打之意溢于言表。
看对面的人装模作样,程傲觉得胃里隔夜饭都在作呕,强忍着不让自己掀了案几,往两边各瞥了一眼,心下冷笑。
萧策与蒋远老老实实的低头吃菜,只当做没听见,这是女人的战场,男人最好装聋作哑,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
就在此时,有下属说张掖有要紧军情,程傲紧绷的脸色略和缓了些,沉声道,“进来回话吧。”
第86章 李铸
程傲的下属着急又兴奋,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凉州也算立了大功了, “主公将军, 李铸抓到了!”
萧策闻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大喜, 连道三声好好好!
“已经将其和手下都押在张掖郡的大牢严加看管,如今他插翅难飞。”来人继续回禀。
程傲也掩饰不住面上的高兴,转向萧策建议, “主公, 咱们是否立刻启程前往张掖?”
萧策自然想要立刻带人前去审问, 但是想到明明今日还答应了妻子去鸣沙山游玩骑骆驼,转头就因为公事又反悔,因而有些犹豫。
“咱们一路上最好快马加鞭, 夫人身子刚好,只怕经受不住颠簸。”程傲十分关切,言下之意, 拖后腿的人就别碍事了。
崔妙之自然不愿意程傲与萧策独处,但是没有办法,她实在也不想再受一遍奔波之苦, 深明大义的表示自然正事要紧,让萧策尽快赶去张掖, 自己慢慢的回武威郡就是。
“不能陪你多走走看看,是我的不是,以后再补上。”翌日一早, 崔妙之送萧策出门,临上马前,萧策环住妻子紧紧抱了一下,十分抱歉。
“咱们夫妻之间说什么见外的话呢,再说我可恼了,回了长安罚你天天陪我。”
崔妙之推了人一把,俏脸飞红,娇嗔道,这么多将士看着呢,也不知道收敛些。
萧策用力握了握妻子柔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翻身上马,带着一众将士绝尘而去。
程傲居高临下的冲崔妙之点点头,娇滴滴的弱柳扶风,花瓶一般的人物罢了,若论手段,根本不需要把她放在眼中。
若不是有扬州崔简在后面撑着,萧策怎么会将这样无用之人当成宝贝,一夹马腹,追上萧策的乌霸。
“看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琼露碰了碰琼枝的肩膀,翻了个白眼。
崔妙之不知听没听到,但是巍然不动,依旧望着萧策远去的方向,数百坐骑扬起满天沙尘,渐渐的就看不清了。
独孤辽倒是把这句话尽收耳底,不由得失笑,这凉州女子大胆热情,自己就敢表明心迹求亲。
但是有个不好的地方,被拒了就基本上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像人家扬州有策略,派人大张旗鼓的来,声势浩大,晓明利弊。
我们娘子可是连皇后都不做的人,嫁给北境,那还不是你们捡了大便宜。
而且这事情说不成,我们就住在北境不走了。
当年若是程傲如夫人一般换个方式,天下格局只怕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先生在想什么?”崔妙之转向一旁若有所思的独孤辽。
独孤辽请崔妙之先行,呵呵笑道,“不过是在想这姻缘真是世上最最奇妙的事情,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能给这红线牵到一处,有人看似有缘,但是中间月老偏又没有牵线。”
此话不假,崔妙之点头赞许,二人相视一笑。
就让程傲得意一阵子吧,回了长安她还能追过来不成,再说她也是相信萧策的定力的,而且明显程傲就不符合萧策的审美。
如今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别的女人自然连看都不会看。
况且她还再三叮嘱过蒋远,不要让二人有机会独处,不然就把他宝贝女儿接进长乐宫做自己的养女,吓得蒋远拍胸口保证,有他在,主公就是个无缝的鸡蛋,谁也叮不进去。
第二天,崔妙之在大部队的护送下与独孤辽一起慢悠悠的启程了。
“先生来到敦煌多日,可对当地今后发展有无建言?”
独孤辽言明,敦煌内联中原,外接番邦,是多元文化融合的地区,从前听说时还不以为然,来了几次却发现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
商品琳琅满目,但是却没有统一的质量价格标准,一样的东西,有漫天要价的,也有中规中矩的,价格差了十几倍都是正常。
而且连交易的方式都和中原大不相同,有以物易物的,有用他国货币的。
而且有些商贩没有固定的地点,今天在城东明儿就到了城西,后天可能又去了其他郡县,想要管理起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崔妙之谈到,她首先想把中原的产品大力推广到凉州,加强凉州乃至西域与中原的经贸往来,特别是南方的先进丝织技术与锻造技术。
“前日里去了集市,这边物品工艺粗糙,但是价格还高了不少,不过就是让大家买个新鲜劲罢了。”
“咱们中原的物品比之更有优势,不过运输困难,到了这边也就物以稀为贵了。”
“不如就在当地发展作坊,把技术引进过来,授之以渔,咱们凉州的百姓方能更富裕。”
同时她还想把西域的开放文化引入中原,希望汉族的女子能更自由些,并且有更多受教育的机会。
独孤辽听闻十分支持,真真与他不谋而合,“夫人久居内宫,却有如此抱负,实在是我北境之幸,传闻崔公一直拿您做男儿教养,果不其然啊!”
二人一路上高谈阔论,也就不觉得无聊了。
萧策等人在第三日傍晚入了张掖郡,郡守郭轲诚惶诚恐的迎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萧策,气势凌人,真是名不虚传,不然怎么年纪轻轻就坐稳了北境雄主的位子。
“人呢?”程傲问道。
“回主公将军,在地牢,是否现在就去?”郭轲谨慎的询问。
“下官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扮做农夫藏在一个庄子上。”
“他的一个下属出来采买,说话口音暴露了身份,店主觉得可疑,就报了官。”
“下官立刻派人把庄子围了起来,这厮想从暗道逃走,幸好被我们的人追上,但是还是有些小喽啰给跑了。”
郭轲亲自引路,擦了擦汗,一五一十的汇报。
“剩下的人仍要仔细排查,他们主子被关了,这些人不会轻易回益州的。”程傲吩咐,这些人就是回去只怕也无法活命,极有可能劫狱放手一搏,“一定要加倍严守此处!”
李铸已经被用了重刑,郭轲心想在萧策程傲来到前先审出点有用的消息来邀功。
没想到李铸也是个硬骨头,愣是一点儿有用的消息也没有透露,反而自己还被他奚落一番不够格跟他说话。
剩下的几个小喽啰更是咬紧了牙关,还咬舌自尽了一个。
“来人,快把李铸那厮提上来!”郭轲下令。
李铸满身是血的被人拖了上来,两天严刑拷打又滴水未进,他的体力也到了极限。
此时也强打起精神,昂起头盯着前方那个背影,呵呵,想必这就是令父亲和大哥一直忌惮的萧策了。
“久闻渤海侯大名,终于李铸有幸得见了,哈哈!”
李铸的笑声在这阴暗的审讯室回荡,押解他的士兵一脚踢上他的腹部,怒喝,“主公面前岂容你放肆!还不老实低头认罪!”
萧策缓缓的回过身来,眯起眼睛盯着地上这个阶下囚,并没有出声。
“说来咱们都是刺史之子,你看似棋高一着,不还是折了个弟弟,那可真是个蠢人,和我那幼弟不相上下,不过看你亲手杀了他,实在是痛快!”
李铸放声大笑,他深恨自己的次子身份,若不是怯懦的大哥在上面压着,他肯定能够一展拳脚,与萧策堂堂正正的争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玩些阴谋诡计。
若是他为嫡长子,那该有多好。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出身好而已,有个做公主的娘,谁都赞一句幽州萧策人中龙凤!”
他不甘心,他也是嫡出,但是父亲出身草莽,母亲就是普通富户的女儿,他再出色,也没有人真心实意的夸赞,反而受到同母兄长的打压,一腔抱负无处施展。
“明日一早,押他上路送到两军阵前,让李晗好好看看你这个窝囊废儿子。”萧策面无表情,也许李晗会像他一样,选择自己结果李铸,以稳军心。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主公,您也乏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办吧。”程傲靠近萧策开口劝道。
由她安排人押送李铸,这是她展现能力的好机会,一定将人顺利送到荆州去,在凉州地界上谁也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这就是程大娘子吧,原是个美人儿,百闻不如一见啊!”李铸轻佻的大笑。
被士兵狠狠地重击在背部,不由得卷曲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