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佳人
不过,待众人仔细一瞧,车里的“公子”脸蛋白得跟梨花似的,嘴唇像是涂了艳红的口脂,漂亮的眸子惊慌地打量着他们,那娇怯妩媚的模样,一定是个美人!
二十来双眼睛火辣辣地盯着她,正邪难分祸福难料,苏梨不敢轻举妄动,便像一个正常的普通女子一样,惶恐地低下头。
开口挑衅的武将看向殷翃,等待总兵大人发落。
殷翃瞥眼小美人紧张地攥着衣摆的手,率先朝北而去。
那些武将便哗啦啦地跟着他走了。
苏梨立即放松下来。
盘子也哆哆嗦嗦地爬上马车,要关上车门的时候,见里面的小美人很害怕的样子,盘子回想一番听说过的传言,安慰小美人道:“姑娘莫要怕,刚刚那位是晋城总兵殷翃殷大人,我跟着老爷在外走动,听说过不少总兵大人的事迹,都说他因为少时受伤容貌丑陋所以不近女色,今年都三十多岁了吧,别说妻妾,便是连个通房都没有,是个最最正派的好官,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欺负人。”
苏梨点点头,道:“继续赶路吧。”
盘子哎了声,关好车门,他继续赶车,与殷翃等人走的一个方向。
车厢里,苏梨兴奋地攥了攥手。
刚刚听滋事的武将介绍刀疤脸是总兵大人时,苏梨就动了一点利用刀疤脸摆脱盛元庆的小心思,只是苏梨不清楚殷翃的为人,怕自己草率之下从狼窝跳进了虎穴,才没有轻举妄动。如今得知殷翃不近女色是个好官,苏梨便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殷翃或许不近女色,但他刚刚看她的眼神,分明有那么一点意思。
苏梨挑开窗帘,抬头看去,还能看见殷翃等人的背影。
办法是有了,该如何搭上殷翃?
——
夕阳西下,暮色就要笼罩下来了。
盘子赶着车停在了驿站前,苏梨刚下车,忽闻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往后看去,就见下午才见过的殷翃单人单骑天降下凡般朝驿站而来。
驿站是朝廷为了能够及时快递军事情报而设立的,供传讯官员休息换马之用,其他路过的官员也可再此下脚,除此之外再也不得他用。盛元庆是地方豪绅,与大小官员都有交情,这次苏梨单独出门,盛元庆不放心她住普通的客栈,才提前与驿丞打了招呼。
驿丞收了盛元庆的银子,而且以后还想继续收,愿意给盛元庆行个方便,只是他还没带人进去,总兵大人竟然来了。
驿丞飞快朝盘子与苏梨使个眼色,叫他们先去一边等。
苏梨、盘子走远几步,殷翃的马也停在了驿丞面前。
驿丞神色凝重道:“总兵大人行色匆匆,可是有要紧军务要传进京?”
殷翃淡淡道:“驿站关乎地方军务能否及时传达给朝廷,本官近日会突击抽检各个驿丞的管束情况,今晚便轮到你了。”
驿丞额头冒汗,结结巴巴地道:“应该的,应该的,您,您要检查什么?”
殷翃看向驿站里面,道:“你给本官安排一间客房,其他本官自己会看。”
驿丞转身就要去安排。
殷翃扫眼苏梨二人,叫住他问:“这两人是?”
官帽要紧,驿丞只好对不起盛元庆的银子了,假装不认识苏梨二人道:“他们是过路的普通百姓,不懂规矩把咱们驿站当普通客栈投诉。”说完,驿丞不耐烦地瞪着盘子道:“快走快走,驿站乃军务要地,岂是你们想住就住的?”
盘子想走了,苏梨见殷翃目光几次扫过自己,猜到这男人多半是为了追她才来的,便楚楚可怜地道:“两位大人,夜色将至,小女子实在走投无路才想在驿站借住一晚,请两位大人行行好通融一次吧,否则我与家仆孤男寡女在外过夜,传出去我如何解释得清?”
驿丞当然想留她,抬眼看向殷翃。
殷翃沉默片刻,冷声道:“朝廷律例不可违,不过,本官今日来的匆忙,没带家仆,你们二人若愿给本官当一晚家仆,倒是可以让驿丞给你们安排两间客房。”
苏梨面露犹豫。
驿丞朝盘子使眼色。
盘子想想小美人刚刚的话,那意思是如果今晚投宿驿站失败,老爷便会怀疑他与小美人有什么?
盘子不敢啊,连忙朝殷翃道谢:“多谢总兵大人收留,能伺候大人,是小的的福气!”
殷翃骑在马上,目光移向苏梨。
苏梨只好为难地答应了。
殷翃吩咐驿丞:“他们俩的客房就安排在我旁边。”
驿丞笑着奉承道:“大人爱民如子,真是百姓之福。”
换个人,驿丞定要怀疑对方看上了这位小美人的姿色,但这位可是殷翃,据说殷翃曾经有位未婚妻,因为殷翃战场归来毁了容,未婚妻嫌他丑陋便以性命威胁家里悔婚,殷翃听说后,主动退了这桩婚事,并深受打击,变得再也不想接近任何女人。
这样的总兵大人,又怎么会贪图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的美色?也许连家仆之说都是为了帮那两人一把,总兵大人并不会真的使唤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盘子:老爷放心,我成功将芍药姑娘送进驿站了,小的绝不敢与芍药姑娘单独在外面过夜!
第58章
不仅驿丞觉得总兵大人只是换个说法给苏梨主仆行个方便, 小厮盘子也是这么想的。
只有苏梨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驿丞亲自带路,将殷翃、苏梨三人领到了驿馆招待高级官员的一栋两层小楼前, 毕竟是驿站,全都是客房形式的房间, 没有独门小院。
驿丞介绍说今日这栋小楼并没有官员入住,殷翃可以好好地休息一晚,不必担心有人打扰。
殷翃吩咐他道:“备饭。”
驿丞点头哈腰, 看着殷翃进了客房关上了门,驿丞才分出时间嘱咐盘子道:“承蒙大人照顾你们主仆才得以歇宿驿站, 稍后大人若有吩咐,你们好好伺候着。”
盘子连连点头。
驿丞悄悄告诉盘子一会儿会派人将主仆俩的晚饭一并送来, 让盘子留意外面的动静,自己出来拿,别等着他叫门, 弄得堂堂官员在伺候普通百姓似的, 惹总兵大人怀疑。
盘子都记住了。
驿丞看眼苏梨, 转身走了。
盘子低声对苏梨道:“姑娘快进屋歇息吧, 门先插上, 饭来了小的再叫您。”
苏梨嗯了声, 进了殷翃与盘子中间的客房。
这边的客房都是招待高级官员的, 客房里面分主内两间, 比不得富贵人家精心装饰的卧室,但宽敞干净,比普通客栈舒适不知多少。苏梨简单地逛了一圈, 坐了一天马上实在酸乏,她便先趴到床上休息,一边听外面的动静。
两刻钟后,驿丞亲自带着下人来送饭。
盘子守在门边,等殷翃那边送了饭进去,他再出去悄悄拿了主仆俩的饭食。
苏梨吃到一半,听见隔壁殷翃出门了。
盘子吃的也很快,趁总兵大人不在,他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苏梨的饭桌,再去端了一桶兑好的热水来,对苏梨道:“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姑娘暂且洗洗手脸擦擦脚,明日到了晋城再叫丫鬟好好伺候。”
苏梨明白,盘子出去后,苏梨想了想,还是脱了衣服将身上都擦拭了一遍,以备不时之需。
穿好衣服,苏梨恢复男装打扮,将木桶拎到门外交给盘子时,殷翃回来了。
苏梨受惊般退回了房间,迅速关上门。
盘子提着木桶下楼,去送回水房。
殷翃已经走到自己的客房前了,见盘子身影不见了,殷翃目光微变,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苏梨的房门前,敲门。
苏梨能看见他魁梧的身影,紧张问:“谁?”
殷翃声音很冷:“我,过来伺候本官端茶倒水。”
说完殷翃便走了。
苏梨咬了咬唇,她就知道这男人对她有意思,只见过一面便追她追到这里,看来这位总兵大人并没有外面传的那般不近女色,或许只是家里没有妻妾,在外面不定欺负过多少女人。
但那又如何,她现在的处境,殷翃是她目前唯一摆脱盛元庆的机会,殷翃也许会善待她,也许不会,但至少有一半善待她的可能,盛元庆父子却是百分百她必须摆脱的渣男。
苏梨慢慢吞吞地去了殷翃那边。
她刚站到殷翃门前,还没敲门,里面便传来殷翃冷淡的声音:“进来。”
苏梨微微低着头进去了。
“关门。”
苏梨忐忑地看他一眼,再转身关上。
殷翃如鹰隼审视猎物一般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盛元庆并没有给苏梨准备住宿换洗的衣物,她穿的还是那身青色的男装,衣衫偏大,上面下面都松松垮垮的,便显得被腰带勾勒出来的小腰不盈一握,这也是这身衣裳唯一能显露出来的女子身形。
当小女人转过来,殷翃便又看到了那张让他过目难忘的妩媚小脸。
殷翃确实不近女色,当年未婚妻嫌弃他面容丑陋宁可悬梁自尽也不要嫁给他,殷翃怒而退婚,后来身边的丫鬟们怕他,殷翃都打发了,出去应酬歌姬们见到他都强颜欢笑,殷翃既恨又不屑强人所难,久而久之,殷翃对女色越来越淡。
可是今日,她那声隔着车窗传出来的惊呼,只是一声,那么短促,竟勾起了殷翃的一丝色心,见到她娇媚楚楚可人的脸,殷翃越发想要。
他故意带着属下们离开,只派一个心腹盯着她的行踪,得知她要借宿驿站,殷翃便来了。
苏梨低着头,做出畏惧他的样子。
殷翃使唤她道:“倒茶。”
苏梨抬起头,确定茶壶的位置,她忐忑地走过来,伸手去拿茶壶。
殷翃看到一双细白柔嫩的小手,指头尖尖嫩如春笋。
“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为何做男装打扮带着一个家仆风尘仆仆地赶路?”
殷翃这一天都在琢磨她的事。
苏梨先倒了茶送到他面前,再退后两步,低着头,惶恐地回答道:“小女子是安州人士,姓李名离草,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孪生姐姐。姐姐从小被平阳城富商盛元庆盛老爷的母亲抚养,月前盛老太太病重,姐姐为给老太太冲喜,嫁给了盛家已亡的二老爷为妻。盛老太太病逝后,姐姐守寡寂寞,托盛老爷接我过来作伴,本来要去平阳城的,后来不知出了何事,又叫我先去宣城暂住。”
与一个假死的寡妇相比,苏梨更喜欢盛元庆为她安排的新身份。殷翃不查就保持现状,殷翃去查了,到时候苏梨只需推脱是盛元庆逼她的,便也能解释过去。
殷翃只管带兵镇守晋城,周围的大小文官他都认不全,更不知晓这一带都有哪些豪绅富商。
殷翃对那些也没有兴趣。
他喝口茶,继续问苏梨:“今年多大了?”
苏梨垂眸道:“十八了。”
殷翃看她一眼:“这般年纪,可有嫁人?”
苏梨摇摇头:“姐姐说我,我容貌尚可,等她在盛家站稳了脚跟,会给我找门好婚事。”
殷翃嘲讽道:“你这样的身世容貌,豪门大户不会娶你做正妻,普通人家不敢娶你,大概只能给人做妾吧。”
苏梨知道这位总兵大人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又是高官,会这么想很正常,所以她也没有反驳,除非真爱,谁会费事娶芍药这种明明可以直接玩弄的美人做正妻?而想要真爱,没有一定的了解相处,谈何容易?
面对殷翃的嘲讽,苏梨只是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