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槐序
俞小绵扯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我同意!”
沈向容很是诧异,“小绵,你……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沈向阳也是为了救我。如果不是他,刘强不会放过我。我也一样会被欺负。而且,如果真像沈煦同志说的那样,刘强的失踪惹来公安,查到他对我们做的事情。我们的遭遇也还是会被众人所知。既然都要承受这种后果,我们为什么不现在主动出击,至少可以把隐患解决掉,不是吗?”
沈向容拉住俞小绵的手,“小绵,谢谢你!”
沈向阳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怔怔的,神情恍惚。
如果不是他杀了刘强,他们又怎么会如此被动?如果不是他杀了刘强,姐姐跟俞小绵又怎么会需要承受这些痛苦。
一切都是因为他。
沈向容察觉到他的情绪,轻轻拍着他的手背,“不要钻牛角尖。不是你的错。你救了我们。如果没有你,我跟小绵现在就不只是承受流言那么简单了。如果……如果真被刘强得手……我宁可死!”
沈煦浑身一震!宁可死!
书中,沈向容就是这么死的。不堪受辱而死!
书中,沈向阳并没有及时赶到。他赶到时,看到的是沈向容衣不蔽体的尸体。他疯了般拿刀要杀了那些畜生。是的,那些!书中对沈向容施暴的,不只一个人。
可惜,他没能成功,那些畜生没死,只是受了伤。而沈向阳却因为伤人被抓了起来。袁家舅舅花了不少关系和钱财,保住了沈向阳。
沈家平反后,那些畜生才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沈向阳却已经因此变得内向、沉默,甚至有些阴郁。
书中,花钱找上那些畜生的是袁家舅母。
那时,沈向容因为沈家的牵连婚事不顺。眼见她年纪渐大。袁家舅舅费了不少心思,帮她找了个样样出色,尤其不在意沈家的现状,不在意她是所谓“资本派”女儿的人。
可是偏偏这个人是袁心慧的意中人。袁心慧是袁家的女儿。她为此郁郁寡欢,甚至绝食自残。袁家舅母不去管其实男方压根不喜欢袁心慧的事实。她只觉得袁家舅舅明明有能力招来这么一个金龟婿,却不帮自己女儿,一心帮外甥女。沈向容简直就是个狐狸精,专门跟她作对的。
眼看女儿日日消瘦下去,又哭又闹,命都去了半条。袁家舅母一狠心,就找人对付了沈向容。她的目的很简单。沈向容被人毁了,这门婚事也就成不了了。
但,书中此事发生是在一年后。可如今沈向容和沈向阳已经来了上水村,袁家舅舅从没起过给沈向容介绍对象的心思。沈向容与那位男士更是素未蒙面。没有袁心慧的事情作为□□。沈家姐弟之前在袁家住的时间也并不是特别长,与袁家舅母的矛盾也没有达到峰值。
事情却还是发生了。相似的手法,相似的桥段。
这一刻,沈煦忽然有种,会不会是袁家舅母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呢?书中,袁家舅母的举措尚能找到原因。然而现在这个点,袁家舅母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合乎常理?
沈煦晃了晃头,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先解决眼下的情况要紧。
他看着沈向容和俞小绵,接着说:“那么你们要做好准备。一旦报案,公安必定会跟你们了解事情的经过,尤其是一些细节。比如,刘强是怎么欺负你们的。他对你们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你们可能会被一遍遍询问当时的情况。”
回忆当时的场景,也是一种伤害。但确是公安了解案情的必须经过,不可避免。
俞小绵点点头,“我没问题。”
沈向容身子微微颤了颤,转瞬握紧了拳头,“我也没问题。”
“好!”沈煦从厨房拿来一把刀问沈向阳,“怕疼吗?”
既然说刘强割伤沈向阳,那么沈向阳身上必定要有伤口。这样才能个现场的血迹对上。
沈煦拽过沈向阳的胳膊,不深不浅地划了一道口子。转头又马上用准备好的药物给他包扎。
好在如今侦查手段并不高明,检测技术更是落后。如果是在京城总局,或许还能提取现场血迹与沈向阳做血型比对。但在阳山县,血迹已经干涸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他们可以直接让所有人都以为,现场的血迹是沈向阳的。刘强是罪大恶极的潜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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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下定决心。几人便不再耽搁。沈煦花了半个小时, 将前前后后的线索都捋了一遍, 能补齐的尽量补齐,又与几人对了一遍说辞。
他甚至特别注意说辞只针对关键点, 其他地方刻意避开,不谈不说不问,让几人自由发挥。因为倘若每个细节都去强调, 录口供时,三人的证词会出现一模一样的情况。太过完美, 毫无漏洞本身就是一种漏洞。所以,他们不能将所有细节都核对好。
当然,如此一来, 可能会造成三人在某个地方说辞不一致的情况,但只要关键点对上了,这些便都不是问题。因为三人刚经历巨变,沈向容与俞小绵作为女性, 更是作为此案的受害者,惊慌失措,对部分情节记忆混乱,很正常。
甚至沈向阳由于太过在意姐姐,亲眼看到姐姐差点被欺辱,心神大震, 自己没能抓到恶徒不说,若非反应及时,侧身避开要害, 刘强那一刀恐怕已经要了他的命。两厢惊惧之下,有所错漏或遗漏,也是完全可能的。
比起事事完美,毫无漏洞。这种反而更能取信于人。
他们没有等到天亮,而是趁夜赶往县城公安局。
清晨,上水村的村民们相继起床,洗衣做饭,准备新一天的忙碌。就在此时,两个公安进村,直奔知青点,抓走了文敏。
全村哗然。
“怎么回事?之前是红袖章,现在是公安,你说咱们村今年是不是犯太岁?文知青这是犯什么事了?”
“我在大队长家听了两耳朵,好像是联合刘强耍流氓?”
“刘强?隔壁下水村不干好事的那个刘强?文知青啥时候跟他搭上了关系?耍流氓,她一女同志还能耍流氓?”
“什么耍流氓,她心坏着呢!刘强要跟沈知青俞知青好,她帮忙把人约出去送给了刘强。这哪里是什么耍流氓,分明是强女干。要吃木仓子的!”
哗一下,全场震惊。
“怪道一直没见沈知青跟俞知青呢。沈知青多温柔多好的人啊,还有俞知青,可讨人喜欢了。这还都是知青,一个院里住着呢!文知青怎么就能这么狠心!也不怕遭雷劈!还有刘强,以前偷鸡摸狗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打上女孩子的主意了。气人的是,还把手伸到咱们上水村来!”
“那沈知青俞知青怎么样了?这女孩子要真被人给糟蹋了,那可怎么得了哦!”
“说是没得手呢!人家沈知青的弟弟赶到的及时,刘强跑了。”
“呸!这种混蛋早年就该让他吃木仓子!”
“就是没得手,两位知青以后要说人家恐怕也难了。”
“哎,谁说不是呢!”
“对了,你们知道吗?出事的地方就在咱们村外边不远的那片芦苇地,那头也有公安在搜着呢!”
“是吗?那要不咱去瞧瞧?”
……
林青云脚下一滑,扑通摔在地上。
她们怎么敢!即便刘强没得手,但这种事情对女孩子的伤害有多大,她们难道不清楚吗?别人都是藏着掖着,生怕人知道。哪怕真被人知道了,也是能控制则控制,把影响缩到最小范围内。她们居然主动报公安,把事情往大了闹?
沈向容跟俞小绵究竟是怎么想的,脑子有病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在不是他接触的文敏,文敏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他的手笔。他不能被牵扯进去。
林青云眼珠转动着,眼见村里众人也大半前往芦苇地看热闹,悄悄溜进知青院,找上此时同样吓得一脸菜色,慌乱无措的高峻。
********
芦苇地。
公安忙前忙后,上下搜查。
沈煦站在一边,面上淡定,可双手藏在裤兜里,手心全是汗。
他虽然决定报案,却也知道自己的计划并非万无一失,很多细节都可能让人发现端倪。
他所能仰仗的不过是现在的侦查手段落后,检测技术匮乏。再有便是利用了人的惯常思维误区。
没有人会在杀人后,大大方方去公安局报案。尤其他们连夜报案的原因,是想让公安及时抓到刘强,严惩恶徒。这般一来,便给了所有人刘强潜逃的印象。加上沈向容与俞小绵差点被糟蹋的是事实,又有刘强身为前科人员自带的反感BUFF。公安的判断会有一定的倾斜。
可以说,这是一场豪赌。
沈煦屏气凝神,看着公安在芦苇地进进出出。
酷夏的天气炎热。几位公安皆是汗水淋漓。
为首的大队长身材肥胖,此时更是衣衫湿透。他点了根烟,“怎么样了?”
“现场有两块凌乱痕迹,那里,还有那里……”小公安指了指,“这边还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和血迹。初步判断符合他们的口供。”
大队长一根烟吸完,扔地上踩灭烟头,“那就行了。回去吧!”
“不看了?”
“不是都看过了吗?刘强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只要有钱,这事他还真干得出来!等着吧。不是抓了那个叫什么文敏的知青吗?给她录个口供,看她怎么说。还有,小李跟小陈去下水村回来了吗?”
“回来了。没找到刘强。他没回家。刘家人听说他又犯了事,吓得一直说跟刘强已经断绝关系,他干什么都跟刘家无关。
“小李发现他们同村的一个二流子在旁边缩头缩脑,鬼鬼祟祟,抓住问了问。那二流子说,昨天下午,刘强跟他吃酒,说起接了一单生意,对方出手大方,一次性给了一百五十块钱。
“还说没想到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白得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败火,还有钱拿!不过刘强当时没说具体情况。那会儿两人都喝大了,二流子没信,还笑话他吹牛,世上哪来这样的好事呢。”
大队长啧了一声,“一百五十块,倒是都对上了。行了。派几个人去问问平时跟刘强玩得好的狐朋狗友,看他们知不知道刘强的下落。告诉他们,窝藏犯罪分子,是大罪。让他们摸清楚脑袋,是不是想去吃牢饭。要是不想,就把刘强交出来。
“其他人跟我回队里。咱们审审那个文敏!这不是还有个帮凶吗?她就是突破口。TMD!前两年下乡的知青出了几档子事,家属闹得满城风雨,还登报了。为着这个,上头一再强调,知青是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不是去接受欺负的。怎么还有人这么搞!不要命了!
“他刘强不要命可以!别牵连我们啊!亏得没得手,要不然闹出去,我们一个个都得受批评。晦气!别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地里使坏!还花钱找人搞知青,挺能耐啊!这么能耐,被我抓到,我也让他看看我的能耐!”
大队长啐了一口唾沫,抹了把额头的汗甩掉,“走吧!热死了!”
听着他的话,沈煦心里松了口气。他赌对了。
阳山县的公安,查案的敏锐性不高。这位大队长又不是个细心耐性的。加之前两年发生的那些事。下乡的知青被强行“嫁”给当地村民。一村人都盼着多分点女知青到村里,因为这样,男人可以娶上免费的媳妇,还是读过书的城里姑娘。
这种事,在沈煦上辈子那个年代,也是存在的。书中故事虽然为作者构造,因着剧情需要,有许多与历史不相符的地方,但大致背景,尤其是书中没有提及的部分,这个世界的自由意志予以补全,全部套用的已有历史。
因此,在这里,这样的事情也发生过,甚至闹大过。也正是如此,上面对知青下乡后的生活予以重视,才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知青被害的事情发生。
公安走了,沈煦等人作为受害者和证人,不需要跟着走。大队长只交代了一句,若有需要,再找他们。
沈向容三人皆如释重负。
至少,这第一关,也是最重要的一关,算是过去了。
没了公安在场压阵,村民们胆子大起来,开始毫不避讳地指指点点。
对于沈向容和俞小绵,有人可怜,有人同情,有人打抱不平,也有人阴阳怪气。
“要我说,也是这些知青自己不检点,平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是故意在勾/引男人嘛!”
“尤其是那个沈向容,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
诸如此类话语,不绝于耳。
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沈向容和俞小绵也难免愤慨难当。
“行了!人家两姑娘够可怜了。你们嘴上干净点吧!合着长得漂亮还是错了!这长相是老天爷给的,人家能怎么着?难道就因为男人好色,人姑娘就得自己把自己给毁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