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毒唯
靖安王沉思良久,要不要逐家搜查,这是个问题。
就在此时,一旁的男子上前半步,拱手说道:“王爷,在下有一计。”
“说。”靖安王回头看他。
“世人不会追究祝先生到底逃了还是死了,只要王爷让天下人都知道祝先生已经死了,便没有人能借旧事要挟咱们。”
闻言,靖安王神情微动,这倒是个主意。只要他一口咬定祝之涯死了,将来祝之涯勾结旁人再回京城,他就能治其诽谤之罪。
“先生果然是惊世之才。”他欣然笑道。
月末,南方的战报陆续传到京城。谢杳用兵精妙,打的文郡王节节败退,就差卸甲投降。原先出兵支持他的锦宁王见势不妙,某日夜里带着自家兵马灰溜溜逃回锦林,之后绝口不提将景柔嫁给文郡王的事情。
京中的形势也大抵安定下来,大行皇帝中毒一案已经查明,是太子命人挟持了御厨的家眷,逼迫他做出这弑君之事。
还没等朝臣商议出如何处置,东宫那边就传来消息,东宫书房失火,事发时太子和‘祝先生’正在书房内闭门议事,因此没能逃脱。两人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生息,身上肌肤都烧的焦黑,只能凭腰上玉佩辨认身份。
民间传言纷纷,多是唾弃太子大逆不道不忠不孝。然而靖安王十分宽厚,没有追加罪责,仍让人以太子的规制将其下葬,并下旨追谥他为‘恪行太子’。
两度牵涉谋逆案,却得了恪行的谥号,何其嘲讽。
此时朝中官员大多已经默认了靖安王就是继任新皇,只差走个流程再办登基大典了。
五月伊始,内阁杨大人率领百官请靖安王继位,靖安王再三推辞,终是拗不过满朝官员的请求。他‘勉为其难’地接过传国玉玺,走向大殿最上首那方龙椅,心中略微忐忑,又似乎有些激动。
他坐在龙椅上,再看底下群臣。
“国有圣主,泽被万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跪伏在玉阶之下,山呼万岁的声因在大殿中久久不绝。而这恭敬又响亮的声音之下,亦有人神情复杂,却迟迟不敢提出异议。
靖安王大势已成,旁人无力与他相抗。
*
新皇继位不久便让王府里的家眷迁入后宫,靖安王妃林氏受封皇后,侧妃杨氏受封贵妃,其余妾室多数只被封为贵嫔,甚至更低。
三日之后的正午,新上任的太监总管杜公公带着几名侍卫来到谢府,指名让谢夫人接旨。
楚晴岚刚用过午膳,听到外边的动静,便放下碗筷起身出门看去。一见是宫里的人,她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杜公公,可是宫里有旨意?”
杜公公似笑非笑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去从小太监手里拿起圣旨,朗声道:“谢夫人接旨!”
楚晴岚没怎么迟疑,闻声后提着裙摆便跪下了,目光轻落在地面,直到他宣读完圣旨才缓缓抬起头。
“陛下召我入宫?”
她眉头微皱着,心里隐隐猜到新皇此举的用意。
听闻文郡王死在乱军之中,南方大定,谢杳功成身退,此时大军已经在回京的途中。新皇命她入宫,就是要拿她当人质,以此要挟谢杳。
杜公公含笑说道:“陛下知道夫人与皇后娘娘是旧识,想着谢大人不在京中,夫人独自在府里也是无趣,便召夫人和小少爷到凤宁宫小住,闲暇时也能陪皇后娘娘说说话。”
楚晴岚接过圣旨后站起身来,听到他这番话,眼中却有几分难色。
“陛下降旨臣妇自然不敢违抗,但是承嗣……只怕无法奉旨入宫啊。”
“夫人这是何意?”杜公公笑容一僵。
楚晴岚道:“前阵子承嗣生了一场大病,大夫看了几日仍不见好,我听说他这症状不像寻常风寒,倒像是中了邪……”
“小少爷还未痊愈?宫中御医医术精湛,夫人不妨让御医替小少爷看看。”
“多谢公公美意,只是我早已让人送承嗣离京,去了一位高人处清修养病。”
这回杜公公的脸色彻底变了。
京城守备森严,要进出城门谈何容易,她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又是什么时候把人送出去的?
第73章
谢承嗣已经不在京城, 杜公公再怎么惊惶也只能先领着楚晴岚入宫复命。
进了宫门之后,杜公公要去向皇帝禀明情况,于是一旁小太监上前两步, 引着楚晴岚直接去了凤宁宫的正殿。
凤宁宫有几名宫女守着, 却不见林思安的身影。
“皇后娘娘不在宫中?”楚晴岚随意挑了个宫女问。
宫女道:“夫人稍安勿躁,皇后娘娘去了长乐殿,一会儿就回来了。 ”
长乐殿,那不是先帝宜贵妃住的地方?
恪行太子谋逆弑君的罪名已经坐实, 又因东宫失火薨逝,宜贵妃最终没做成皇太后, 也不知新皇要如何处置她。
楚晴岚心里暗自嘀咕,没有留意到自己从殿内往回走,已经快要迈出主殿门外。两旁宫女相视一眼,其中一人伸手拦下了她。
“夫人,皇后娘娘很快就会回来, 请您在殿内等候。”
楚晴岚回过神,挑眉看了她二人一眼。这算怎么个意思?合着从她踏进凤宁宫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她有些不悦 。
“若我非要在院里等呢?”
“请夫人不要为难奴婢们。”
“你们也别为难我啊。”
“谢夫人, 皇宫不是您任性的地方。”
楚晴岚不喜欢被人说教, 从前张姨娘自恃长辈身份念叨两句都会被她堵回去, 如今一个小小宫女敢说她任性, 她自是十分不满。
然而凤宁宫与忠义侯府到底不同, 在宫里她只是客人而非主子,不能像在宫外一般随心所欲,更不能僭越管教宫里下人。
她耐下性子望一眼院外,沉默半晌,像是认命了一般退后两步回到殿内,挑了张椅子坐下。过会儿脸上露出浅浅笑意, 回眸看向那名宫女。
“姑娘叫什么名字?”
宫女有些惊讶,她没料到楚晴岚这么轻易地让步,更不知她突然问起名字做什么,略带几分迟疑,小声应道:“奴婢采荷。”
本以为楚晴岚问过名字之后会继续刁难,可她却只是面露了然之色不再有下文。
楚晴岚靠在椅子上随意把玩腕间白玉镯子,竟当真安分地待着等候林思安回来。
不多时,院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是熟悉的女子话音。
“谢夫人来了?”
“回禀娘娘,已经来了,就在殿内候着。”
话音刚落,林思安已经一条腿迈进正殿,抬眼便望见楚晴岚靠在椅子上出神的模样。还没等她走近,楚晴岚听到动静匆忙起身,却不像从前那么亲切地唤她姐姐,而是神情恭敬地向她屈膝行了大礼。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怎么才几日不见就生分了许多?”林思安没等她行完全礼便伸出手,一把将她扶起。
楚晴岚缓缓起身,依旧低眉顺目态度恭逊,“几日不见便是君臣有别,臣妇岂敢疏忽礼数。”
林思安嘴角笑意顿时凝滞了。她听得出楚晴岚话中暗藏不满,更听得出字里行间夹杂的埋怨,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苦涩。
“你们退下吧。”半晌,她冲两旁宫女吩咐一声。
待殿中再无外人,她才牵起楚晴岚的手到座前坐下。
“你在怨我?”
楚晴岚下意识要回句不敢。而林思安早有预料,抢在她开口之前沉声说道:“这会儿没有外人,你跟我说实话。”
“是。”楚晴岚眼波微动,很快应声承认了。
“你怨我瞒着你?”
“不是。”楚晴岚摇了摇头,“事关陛下的数年隐忍与谋划,姐姐不能告诉我,我无话可说。”
“但是今日,姐姐让我心寒了。”
林思安怎会不知她指的是什么,却强笑着故作不解,“你在府里一个人也是无趣,进得宫来咱们姐妹好歹能时常说说话,这有什么不好?”
“你分明知道陛下把我留在宫里是为了什么。”
说着,楚晴岚抬起头望着她的双眼,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躲闪之意,心中多了几分失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林思安对她多了一层隔阂,眼神里总带着她看不懂的愧疚。
“陛下念及谢大人远征在外,让我对你多加照拂,仅此而已,还能有什么原由?”林思安目光沉着,轻轻拍了下楚晴岚的手背好似安抚。
“你别想太多了。”
这番话说出口,林思安自己都不愿相信,但她夹在二人之间别无他法,只能如此来掩饰太平。
以谢杳如今的权势以及在朝中的威望,无论是谁继位称帝,都不可能坐视不理。她只是一介妇人,阻止不了君臣之间的这场交锋,能做的仅仅是保住楚晴岚而已。
好在陛下向她承诺了,只要谢杳放弃权势远离朝廷,他可以既往不咎。
楚晴岚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出她此时心事不浅,可她显然没有要开口相告的打算。于是沉沉叹息,悄然移开了目光。
“待谢杳回京之后,希望你我还能如今日……不忘故旧。”
*
傍晚,新皇处置完前朝事宜,总算有闲暇时间听杜公公禀报谢府的事。一听说谢承嗣早已离京,新皇发了好大脾气。
想起祝之涯失踪那一日,他特意问过守城将领。就是那日清晨有一妇人携幼子和丫鬟离京回乡,可他当时只顾追查祝之涯的事情,忽略了这不起眼的三人……
斩草不除根,终归难以安心啊。
新皇的眼底寒芒闪烁,随后突然暴怒,狠狠拂袖推倒桌案上一摞奏章,吓得殿中太监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半晌之后,新皇坐回龙椅上,沉声下旨将当日守城的士兵尽数革职。
新皇踏进凤宁宫正殿时已是两刻钟后,他恢复了平日在人前的沉着冷静,大步迈进殿中。一进门就瞧见林思安与楚晴岚坐在桌前,两人正准备用膳。他也不让下人通传,就径自走上前在林思安身旁坐下。
“皇后也不等朕过来,这么早就传膳了?”
桌前二人俱是一惊,忙起身行礼问安。新皇扶着林思安起身,挑眉看了一眼楚晴岚,示意她也坐下。
“天色都暗了,哪里还算早?”林思安笑了笑,命人添了一副碗筷。“臣妾以为陛下又像平日似的忙到深夜才肯进食……”
“今日事情不多,朕早些过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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