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花绽月华
八爷这会被晾在一边，到像是个多余的人。本到了嘴边的话也问不出口了。
肖嬷嬷掀了门帘进来，就见八爷杵在一边，连忙福身行了个礼，又问道：“贝勒爷这么早过来可用早膳了？若是没用，老奴这就让人准备去，福晋正好也没用呢！”
“嗯，爷还没用。”八爷点头。
肖嬷嬷察觉气氛不对，看一眼只专注照镜子的池小河，转身正准备退出去，就听池小河道：“嬷嬷，我想吃鲜虾小馄饨！”
“好，老奴这就和厨房说！”肖嬷嬷应了，又看了一眼八爷，见八爷的目光都在池小河身上，这才默默地退了出去。
梳妆台边，春桃给池小河挽好发髻，打开首饰盒开始挑簪子，旁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这屋里除了她们主仆三人也就是八爷了。春桃很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八爷在首饰盒里找了一下，才看到池小河说的那支玉兰花簪。他记得这支簪子还是去年秋天内务府送来的新样式。池小河很喜欢，那段时间戴得特别多。倒是入冬后就收了起来。不知为何今日又想起来了。
八爷拿起簪子，轻轻地插在了池小河的发髻上，还特意退后打量了一下，才道：“福晋看看，爷插得可正？”
池小河目不斜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展颜一笑，道：“贝勒爷的手艺当然好了。”
这话明明是夸赞，可八爷却觉得不太对味。只是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见池小河起了身。她本就跛着个脚，还挺着个大肚子，这一起身，就感觉晃晃悠悠的不稳当。八爷也就顾不上还去琢磨那话里的味道，慌忙伸手扶住了池小河的胳膊。
“爷放心，臣妾摔不着的。”池小河笑了一下，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八爷的手。
要是此时八爷还不知道池小河在生气，那他脑子就太迟钝了。
“爷看福晋眼下发青，可是昨儿没睡踏实？”八爷凑上去问道，手还是虚扶着。
池小河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朝着一会儿要摆膳的桌子走去。
一旁春桃扶着池小河的胳膊，连忙给夏莲使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开口道：“昨儿贝勒爷走后，小阿哥闹得厉害，福晋几乎没合眼。”
“孩子闹这么厉害怎么不叫柳大夫来看看？”八爷皱眉道。
“不过是胎动，没必要让柳大夫半夜跑一趟。”池小河淡淡道：“这孩子平时也还好，不是受了惊，也不至于这样。”
这话倒是让八爷想起昨晚沉香那惊天动地的喊声。不过那是因为担心梅氏才乱了方寸，倒是不好说什么。
“爷不必担心，这会已经好多了。”池小河瞥了一眼八爷，“倒是梅氏还不到三个月，正是胎像容易不稳的时候，贝勒爷还是多去陪陪她吧！”
“福晋这是吃醋了？”八爷失笑问道。
池小河却是面无表情的道：“臣妾有什么好吃醋的。梅氏怀的孩子也叫臣妾一声嫡母。臣妾是体谅贝勒爷，免得两边记挂。”
她心里当然是不舒服的。但让她承认吃醋是不可能的！
“福晋这么大度，那爷今晚可就宿梅氏那了。”八爷道。他本意是想逗逗池小河，让她承认吃醋，或是撒个娇。谁知池小河却一本正经的道：“梅氏身子不适，晚上有贝勒爷陪伴想来会心安些。”
春桃和夏莲在一旁急得不行，怎么说着话就把贝勒爷往外推呢？以前福晋都是想着法子让贝勒爷留宿的呀！
八爷也没想到池小河会这么说，一时间还真下不来台，于是便硬邦邦的顺着她的话道：“福晋说的是，那爷今晚就不过来了。”
“左右过年贝勒爷不用上朝，多陪两天也无妨。”池小河还又加了一句。
八爷脸色本就不大好看了，这一下更是连话都不想说了。
等早膳送来的时候，屋里的气氛就已经降到了冰点。偏池小河像是一点都没意识到似的，自顾自的用着早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八爷。
第44章 偶尔任性一回
八爷可没想到自己一大早的过来，竟是用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他虽然知道池小河是吃醋，可他都放下身段又是帮忙戴簪子，又是关心的，池小河竟然还冷着脸，也就没耐心了。
他到底是皇子出身，从小都是身边的人顺着他。池小河虽说是正经娶进门的嫡福晋，可要说也是皇家的奴才。
眼看着八爷是带着怒气离开的，春桃便忍不住劝道：“福晋，贝勒爷特意一大早过来，您又何必置气呢！这下不是正好趁了梅格格的意了？”
肖嬷嬷也是一脸的不赞同，“昨晚说不定就是梅格格使的手段。您这个时候更应该抓着贝勒爷不放才是！”
“嬷嬷，我就不能任性一回么？”池小河轻笑了一下，垂眸抚着肚子道：“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赌气，我知道梅氏在耍手段，我也知道贝勒爷今儿一早是在哄我。可我就是心里膈应，我就是不想看他！”
肖嬷嬷和春桃俩顿时哑然。什么都明白，可偏偏就是不这么做，那她们还能怎么劝？
“嬷嬷，时时刻刻都分析利弊，不管自己高兴不高兴都按着最有利的做，这样的日子真的好累。”池小河苦笑道。
她是个人，不是个机器。她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情绪支配理智的时候。从进八爷府的那一天起，她的神经其实一直都是绷着在的。看似她过得不错，顺利怀孕，也得八爷宠爱。但她知道历史上八福晋是没有孩子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无法平安生产？可这种担心她没办法和任何人说！因为这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昨晚八爷那么果断的抛下她去了梅氏那，理智上她能说服自己八爷只是担心梅氏肚子里的孩子。但情感上她却受到了伤害！哪怕她并不爱八爷，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八爷的，她每天都在为这个孩子提心吊胆！更何况她还因为这个孩子遭人陷害，现在还跛着一只脚！
所以，她为什么不能任性一下！她为什么明明心里不高兴还要用手段把八爷留下来？她就不！就要随心所欲依着自己的性子来一回！
肖嬷嬷听她这么说，一下就红了眼眶，“福晋您快别这么说，您说得老奴心都疼了！格格在天之灵会护着福晋的，一定保佑您生个小阿哥！等您在府里站稳了脚跟，谁也越不过您去！”
池小河笑了笑，摇摇头没再说话。从踏入这个八爷府，坐在嫡福晋的这个位置上开始，就注定她不可能只在后院混吃等死。她会放纵自己偶尔的任性，但也深知抱紧八爷的大腿才是立足的根本。没了八爷的宠爱，即便生了嫡子又如何？这后院会生儿子的女人可不止她一个！要想真正在这府里站住脚，孩子和宠爱一样都不能少！
想着当初进府时只求一个孩子的自己，池小河在心里自嘲的笑笑，果然生活教人成长！不过短短的半年，她的想法就一变再变。
这天晚上，八爷果然没来正院。春桃等人虽然担心，但看池小河神色淡然，也不好提起，只伺候她早早的洗漱歇息了。
再说八爷这一日早上从正院出来后就回了前院，在书房里关了一天。赵仁宽心下发颤，心知八爷憋着气，伺候的越发小心翼翼。到了傍晚，他见八爷还坐着看书不动，想上前问一句晚上在哪歇，又怕触了霉头。于是在一旁憋屈的犹豫了半晌，愣是没敢开口！最后还是八爷自己主动说去梅氏那，赵仁宽才松了口气！
梅氏在屋里早就等的心焦。她早起没看到八爷就有点慌，听沉香说八爷走时还特意关心过，心里才稍稍踏实。可接下来的一整天八爷都没来，她心里又不安起来。
“格格放心，贝勒爷今晚肯定来。”沉香道，“昨晚您后来睡得香，贝勒爷肯定觉得不对劲，今晚怎么都要来再看看的。”
“你可都准备好了？”梅氏低声问道。
“奴婢都安排好了。”沉香笑了一下，也压着嗓子道：“格格只需记着子时惊醒就行。”
“我就怕睡沉了。”梅氏皱眉道。她如今正是嗜睡的时候，昨儿晚上要不是沉香和木香叫她，还真难得醒。
“您晚上和贝勒爷说睡外面。”沉香出主意道：“就说您如今晚上爱起夜。等到了子时，奴婢想法子弄醒您。”
“不会把贝勒爷也弄醒吧？”梅氏还是有点不放心。
“只要格格睡在外面，奴婢保证不会弄错。”沉香道。
梅氏看着这个从她进府就跟在身边的丫鬟，终于是平静了下来。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再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了。
门外正好响起了脚步声，沉香眼睛一亮，低声说了句“肯定是贝勒爷来了”，便到门口迎接去了，然后就碰上了正掀门帘进来的八爷！
“奴婢给贝勒爷请安！”沉香连忙行礼。
梅氏听得一喜，也连忙迎了出来。
“今儿早上可睡得好？”八爷问道。
“奴婢睡到辰时三刻才醒！”梅氏脸上带着笑，“奴婢好几日没睡这么沉了！多亏了贝勒爷昨晚陪着奴婢！”
“爷看柳大夫的安神药还不错，今晚再开一剂吧。”八爷道。
梅氏眼神一闪，忙道：“贝勒爷，是药三分毒。奴婢还是不喝了。说不定今晚没事的！”
八爷看了她一眼，也没强求。用过晚膳便陪着梅氏歇下了。
到了子时，梅氏突然惊醒，虽没像昨晚那样吓得连人都快不认识了，但也脸色苍白，神色惊慌。嘴里还叨叨着又听到那些可怕的声音。
八爷自然也是醒了，一边安抚梅氏，一边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但什么都没听见。
“贝勒爷，奴婢真的听到了！”梅氏紧紧抓着八爷的手，一副我没有撒谎的模样。
八爷皱着眉，再次让人叫了柳大夫。梅氏这个样子若说是演戏，那折腾的意义何在呢？就是引起他的注意，多陪两晚么？可演戏总有被戳穿的时候，并不是什么高明手段！可要不是演戏，难道真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第45章 示好和报信
柳大夫诊脉的结果依旧是胎像稳固，对梅氏出现的状况只能解释为思虑过重。可梅氏并不承认，说自己怀了身孕高兴都来不及，再者福晋处处照顾周全，吃穿用度都受到优待，又何来思虑过重之说！
这话不无道理，没人觉得不对。八爷挥手让柳大夫退下，看着梅氏问道：“你既心存怀疑，屋里可让人搜过？”
梅氏愕然，立刻惊道：“奴婢这些日子几乎足不出户，应该不可能有人能放东西进来吧！”言下之意就是没搜过了。
八爷皱眉，当下就叫了赵仁宽来，“你去叫两个嘴严的来，给爷把这屋里好好搜搜！”
赵仁宽也不多问，直接从前院调了两个小太监来。
这下梅氏自然不能再睡，沉香和木香也都在一旁垂手等着。八爷则稳稳坐着，面沉如水。
同在一个院子，梅氏屋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齐佳氏和马佳氏哪里不知。两人本就因为八爷留宿梅氏屋里心气难平，这会更是满心疑惑。这大半夜的又是叫柳大夫，又是叫小太监来，到底为了何事呢？
整个八爷府大概只有正院是一片宁静。池小河任性一回气走了八爷，自己反倒心情不错的睡得香甜。
第二日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按规矩池小河是要跟着八爷进宫参加宫宴的。但她脚伤未愈，自是无需前往。不过却是后院其他女人来向她请安的日子，因而她并没多睡。卯时刚过，便在夏莲的轻唤下醒了过来。
“福晋昨儿可睡得香？”夏莲一边挂起幔帐一边问道。
“嗯，一夜无梦，不能再好了！”池小河心情不错的笑道。
夏莲看她精神奕奕地模样，也笑了起来，“福晋今儿气色不错。奴婢看外面朝阳已出，应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您一会儿要不去花园坐坐？”
“行啊！虽不能围炉赏雪，但暖阳赏梅也不错。”池小河兴致不错的点头。
春桃领着送水的丫鬟进来，见池小河同夏莲说笑，就知她今儿心情不错，也笑着道：“福晋早膳想用些什么？奴婢刚去厨房扫了一眼，好像准备了有葱油煎饼、蒸饺、小米粥之类的。”
“想吃咸鸭蛋！”池小河道：“昨儿晚上做梦想吃没吃到，今早起来觉得嘴边都有口水了！”
“奴婢听奴婢娘说过，这有身子的时候想吃什么定得吃到，不然就会落下流口水的毛病！”春桃笑道：“好在这咸鸭蛋易得，一会儿就让厨房切两个来。”
“要蛋黄流油的！”池小河又加了一句，“配粥最好不过了！”
大概是月份大了，又是冬日，她近来胃口大增，有时一日三餐都不够。想吃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今天是咸鸭蛋，明天是卤鸡爪，后天是红烧肉……
她庆幸自己穿来就是富贵人家，出嫁进了皇家更是不缺吃穿。不然连口腹之欲都要打大折扣，那就更心酸了！
由着丫鬟们伺候梳妆，池小河想着昨晚梦中的各种美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等早膳摆上桌，她便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一个饥饿的孕妇战斗力是惊人的。眼瞅着桌上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大半，池小河进食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秋梨进来报是张氏、王氏来请安了。
“让她们进来吧。”池小河虽不习惯被人围观吃饭，但大冬天的也不好让人在外面回廊下等。
张氏和王氏今日竟是带着东西来的。
“奴婢们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想着开春小阿哥就要出生，便做了几件小衣服，还望福晋不嫌弃。”张氏低头拿手捧着，很是恭敬。
夏莲接了过来，等池小河放了碗筷才递过来给她看。
府里养了专门的绣娘，平日里池小河的不少贴身衣物都是府里绣娘负责。自她孕期了三个月，孩子的各种衣物也备了起来。
她穿过来的时候还算小，也学了女红。怎奈天份有限，做出来的东西自己都看不过眼，也就没亲手给孩子做小衣物。
这会看张氏和王氏做的，池小河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同样都是手，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要她说，这两人的手艺比府里绣娘也不差了！小衣服上的阵脚细密，袖口和衣领还绣着祥云图案，用的浅色细棉布料，很是漂亮。
其实现在更流行用绸缎，细棉反而不算好料子。但张氏和王氏只是侍妾，这料子只怕还是平日里省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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