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鹿呦呦
明明是那个潇洒冷峻的大师兄,明明眸光是一贯的温和,不知道为何,金火竟然觉着毛毛的。
“奇怪……我累糊涂了?”
……
卫仪感恩万分,“多谢恩人,从此之后,我便再无后顾之忧。”
他态度十分谦卑,在他们回去之后,卫仪知晓已然解决了问题,这才说出他心中的恐惧,他怕招惹这群“镜中仙”,一开始并不敢将实情全都告知于他们。
这种事情很常见,毕竟是凡胎,凡人一般是不敢招惹鬼怪之物,
吕初摆了摆手,“我们是修行中人,这都是该做的。”
谢冰行动不便,在一边坐着逗小女孩娇娇玩儿,她故意使坏,支使“温和和善”的大师兄给娇娇买糖葫芦。
殷倦之淡淡瞥她一眼,薄唇轻吐出一字:“好。”
竟然真的去了。
安排妥贴之后,一行人离开“织女坊”,走过一条街,谢冰伸手,“账本给我。”
吕初与谢冰对视一眼,极为默契的笑起来,“你也想到了?”
第164章 说谎
“你只身去‘织女坊’的时候, 我跟金火去拿账本。”
那天晚上,吕初与金火一同去了卫宅,想要账本,最好的办法是问卫仪, 修仙中人想要在无知无觉中问清楚凡人的事情并不难,只要他们想, 甚至可以连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逼问出来。
“铺子里的账本并非真实的, 这才是‘织女坊’的真正账本。”
他们现在去了一间茶坊,二楼的雅间临窗, 正好能从上面看到下面熙熙攘攘的街道与人群。
吕初将账本摊开, 分别列开, 指给谢冰看:“左边是铺子里的, 右边是卫仪自己的, 这里有出入。”
从五年前开始,账目就开始稳步增长, 直至三年前停滞了几个月, 便又稳步增长,织女坊的账目仙裙竟然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收入, 可是, 谁会买这些昂贵不实用的裙子呢?
谢冰翻看之后,笑道:“你之前不是不喜欢这种琐碎的事情么?”
吕初小麦色的肌肤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红, 小声道:“跟明闻学的。”
稳定而又昂贵的花费,指向了那些富甲人家的女眷,这比花费也许是正常的, 可是总觉着有些异样。
不仅仅是账本的问题,谢冰总觉着那群焦尸,哪里不对。
是直觉。
她扭头看向凭栏而立的殷倦之,“大师兄,我们还需在这里逗留几日……”
她的言下之意,是殷倦之该忙什么就忙什么,殷倦之是何等重要的人,为了一个小任务在这里滞留许久,怎么合适呢?
殷倦之手中提着酒壶,侧眸看向她,忽而笑了:“师妹尽管做任务,我已经安排别人接手我的事情,不必担心我。”
谢冰:“……”
谁担心你了!
她不再管殷倦之,她自是知道他底细,他冷情冷肺,杀人无数不说,又是魔尊,怎么会管她们的事情,八成是觉着有趣而已,他想如何便如何吧。
……
金火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女人,都这么黏糊吗?”
川流不息的窄窄街道上,吕初一把搂住谢冰的肩膀,两个人贴的很近,赫然在悠然自在的逛街。
为了方便,都换了一身寻常衣裳,吕初自己穿了白色轻裙,松松扎了一个高马尾,干净利索,至于谢冰……吕初三下五除二,给她搞了个双马尾。
谢冰顶着双马尾:“……”
金火走在后面,看着她们俩逛摊位,买发簪,觉着这个世界有些玄幻——这两个体修和书修,平日里异常彪悍,他都以为这是俩男人了!
殷倦之一身白衣,跟在她们后面,仅仅是走在路上,便吸引了无数的视线,对于凡俗之人来说,殷倦之的相貌足以让人流连忘返、神魂颠倒。
金火委委屈屈:“忽然感觉我们很多余。”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金火,眸子里赫然三个字:你才是。
金火:???
为什么都来伤害他?
小镇不大,这家首饰店最为昂贵,谢冰与吕初挑了半天的首饰了,都不满意,“仅仅这些吗?没有更好看的?更贵的?”
老板十分为难:“我们的首饰都被提前预定了,说起来也奇怪,从前几年前开始,生意便好了起来,绕是我进货不停,也供不应求啊。”
谢冰与吕初对视一眼,“几年前?”
“对啊!就是有些奇怪,这些女眷也不露面,多是差遣旁人来买,出手很是大方。”
老板说,自打几年前,首饰店里的生意便好了起来,店里滞留的昂贵首饰竟然有人买了去,之后生意一直都还不错,有几件卖不出的镇店之宝之前一直被嫌弃贵,现在竟然也卖了出去……
至今只剩下了一件。
他珍而重之的拿出来一件发簪,发簪通体冰莹,散发着淡淡的湛蓝之色,“这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这可不是一般的发簪,是件法器!”
发簪坠着水滴状通透琉璃,晶莹剔透,触之便可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淡淡灵气,这赫然是正道中的法器。
谢冰手指在上面摩挲,入手冰凉温润,竟然是上等灵器,这种发饰类的灵器若是常贴身佩戴,自有滋养身体之效:“你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宝物?”
老板叹了一口气:“也是偶然间得到的,我这等凡夫俗子拿着这种东西不是好事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嘛,我一直想要卖出去,然而始终没有。这几年我以为能卖出去,没想到这些女人们爱美是爱美,对于这种法器倒是一概不碰,真是好生失望。”
吕初:“多少银子?”
“我要的不多,三十万两银子便可。姑娘要是诚心要,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折合成灵石,也要三千灵石了,谢冰连十个灵石都凑不起,她将发簪还给老板,“不必了,我们再看看。”
吕初:“你不是很喜欢?我买给你!”
谢冰拉着她的胳膊就走:“我买它做什么?我又用不着,走啦。”
两个女人离开了,金火忙追了上去,老板遗憾的叹口气,正要将发簪收起来,眼前落下淡淡的阴影。
身着白衣的英俊男子含笑道:“我要了。”
……
“很奇怪。”
奔波了一天,信息汇总到一处,便能看到很多疑虑的问题:
五年前仿佛一个分水岭,从那之后,岩浆焦尸便与千万米之上的地面产生了联系,卫仪的铺子红火起来,从一个穷书生变成了坐拥万贯家财的富翁,而他三年前娶了妻子,两年前妻子却因为意外丧生,店铺里的资金始终源源不断,为他提供着财源支撑。
而那些巨额的花费,经过查验之后,都是那群曾经失踪的女人:她们本就是非富即贵之人,在织女坊的花费并不低,安然无恙回去后,花费更是一如既往,并未引起怀疑。
谢冰顿了顿,轻声说:“所以,被焦尸带走的那些女人,还是她们吗?”
这话说出来,俱都沉默一瞬。
“所以说,卫仪在说谎。”
吕初啪的锤了桌子,“亏他长得浓眉大眼,竟然跟焦尸有勾结!”
谢冰摇头:“不一定,虽说有镇上居民的压力,但是看上去,卫仪是主动求捉妖的。”
也许,卫仪说了实话,只是,这并非全部。
金火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困难的?把那些曾经失踪的女人都揪出来不就可以了?我倒是不信有什么妖物能瞒过我们几个……”
他的视线溜到了独坐在一旁饮酒的大师兄身上,再者……有这尊大佛在,什么小妖能逃出他的手掌呢?
小事一桩而已。
“大师兄,你……”
美滋滋的刚喊了一个字,“啪”的一下,脑袋上落下一巴掌,“自己任务自己搞定,过来商量对策。”
敢打主意在殷倦之身上?热恼了他,当面是大师兄,背后一根手指把你捏死了!
谢冰一巴掌把金火给拍蔫蔫了,“哦。”
殷倦之忽而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谢冰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
月影婆娑,张府屋檐下悬挂着红色的灯笼,晕染出一片光晕。
夜深人静,张家少爷眼下青白,脚步虚浮,醉醺醺的推开房门,“娘子,我、我回来了……”
一道柔媚的身影婀娜迎来,衣着华丽,面容娇美,扑的粉有些厚了,却丝毫不减美貌,“相公……”
她温顺的偎依在张少爷怀中,张家少爷对他的妻子十分满意,两人初初成婚的时候她还是个母老虎,死活不许他纳妾,还将财政大权死死揽在她手中,碍于张老太爷的威慑,他被憋得极为难受。
前几年不知道怎么,张娘子终于肯向他屈服,曲意奉承,温顺柔媚,在床笫之上更是花样繁多,他险些被这小妖精给榨干了。
这几年她不再管理后院事务,他一口气连纳了十几房小妾,娘子却始终不管,白日里整日休憩,只想要精美的服饰和首饰,没人约束他,他自然欢心,自然应允。
两个人颠三倒四在床笫之上折腾一宿,他身体虚喘,连吃了两瓶药,直至天色将亮,虚弱的身体终于撑不住,“我……我好生难受……”
眼前天旋地转,更让他心惊的是,身上的娇媚妻子已然不见,竟然是一团焦黑的焦尸!
“你,你是什么东西!”
他眼皮一翻,赫然晕死过去,没了气息。
帷帐被夜风吹起,一身焦黑的东西从张公子身上爬起来,扭曲成了一身白嫩肌肤,她哭喊道:“来人,来人啊——”
……
张府的丧事办的很低调,屋檐上挂着惨白的灯笼,谢冰跳上墙角的时候,已然是张府丧事的第二天。
吕初将声音压得很低:“前厅里有人,张娘子听说悲伤过度,晕了过去,我们直接去内室?”
他们刚准备去找这些曾经失踪的人时候,便听说了张娘子的相公过世了,这是名单上的第一个死亡案例。
“走。”
趁着夜色,刚刚推开房门,深宅内,便感觉到一股波动,惊惧的、不安的、隐约的死气,略微颤抖的声音道:“谁?”
吕初与谢冰对视一眼,已然了然:死气,张娘子有问题。
修士的气息自然被张娘子感觉到,那一瞬间,无声的嘶吼声从最里面传来,一道黑气疯狂的从窗口而出,一道赤色的剑光险些将它斩成两段。
谢冰手中小粉色兔耳朵书飞快翻动,六月飞雪冤杀计弥漫上无数的雪花,然而那团焦尸根本不惧血肉被绞杀,它本身就是一团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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