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风清水
林莹现在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萤丸真的灵体年龄变小、身高变矮，他在醒来后认识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后会是何等绝望。
那简直就是天崩地裂、不可置信的绝望，完全不敢相信那样残酷的事实就这么降临在自己身上了。
想到最坏的情况发生后，萤丸会有的反应，林莹忍不住追问道：“我的妖力不可能影响得萤丸灵体变得更小吧，我到底活了好几百年，怎么可能反过来害得萤丸变得更小！”
想到这里，林莹不禁有些怀疑地上下打量了茨木童子几眼，狐疑道：“你不会是在危言耸听吧？你也是从不用兵器的人，怎么可能这么了解器物付丧神蜕变是怎么一回事？”
茨木童子没回应林莹饱含怀疑的话，只走近过来，一把抓住林莹的右手。
他摊开林莹的右手，垂眸细细查看了一番食指上的伤口，却见刚才还在流血的伤口此刻已经完全痊愈，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才放心下来，又把她摊开的手重新蜷了回去。
耸了耸肩，茨木童子漫不经心地随口笑道：“你不信也没什么，不过你成长期这么长，确实可能对与你订下主从契约的刀剑施加逆向的影响，使得那小破刀的成长期也变得漫长。”
林莹：“……你可别吓我，别在这里糊弄我，要是被我发现你说假话，我可不会放过你。”她不会真的坑了萤丸吧？如果萤丸真的因此变矮，那她也太对不起萤丸小可怜了！
“现在蜕变还未结束，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茨木童子的回答那叫一个满不在乎，格外不负责任地嗤笑道，“你只耐心等那小破刀蜕变结束不就行了，我又没把话说是。”
林莹顿时陷入了纠结当中，又是期待萤丸尽快结束蜕变，又是有些抗拒和不愿，心头涌出不少内疚和自责来：希望萤丸不要那么倒霉，出现灵体变小的情况。
见林莹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昏睡中的萤丸，茨木童子扬眉问道：“你刚才不还说，想尽快离开雪山？”冲倒在地上的萤丸撇了撇嘴，他轻哼一声，“现下又不急着走了？打算在这儿一直等着这小破刀蜕变完毕，苏醒过来？”
“我原本是打算尽快离开这座雪山。”林莹点了点头，有点小纠结、小犹豫，“毕竟这里的天气越来越糟糕，再不走我们就要被大雪给埋了，虽然不会怎么样，但肯定舒服不到哪里去。”
别说是被漫天飞舞的大雪淹没，就算这座雪山发生大规模的雪崩，林莹和茨木童子也不会有事，只不过被又湿又冷的大雪埋着，肯定舒服不到哪里去。
“况且，这座雪山附近温度太低，没生活着几只妖怪，只怕找不到适合血祭的妖怪。”林莹虽然这么说着，但她看了看被新绿色光芒所笼罩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唇中不时泄出几声痛苦呻.吟的萤丸后，眼中纠结更甚。
茨木童子朝天翻了个白眼：“但你肯定不会把这家伙丢在这里，他现在又昏迷着，肯定不方便带着这样的他离开雪山——你是这样想的吧吧？”
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纠结和顾虑，林莹不由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认可，她确实头疼这一点，萤丸现下还在昏迷，她总不能带着这样的他闯入漫天大雪中去吧，现在萤丸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奔波。
一眼看透林莹的顾虑，茨木童子抬起手，屈指重重敲了一下她的头，给她吃了一个暴栗：“你都已经和这小破刀签订了主从契约，他也已经是你的佩刀了，难道你还没掌握将这小破刀灵体收回本体中的方法？”
“咦？”林莹陡然睁大了圆润的猫瞳，隐隐明悟了什么。
茨木童子又屈指给了林莹一个暴栗，只是这一次的力度明显轻了很多：“笨！把这小破刀的灵体压回本体去，让他自个儿回本体里慢慢蜕变，你带上他的本体，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林莹吃了茨木童子两颗暴栗，不免有些讪讪的，她是“新官”上任，虽然主仆契约是成功签订了，但还是有些不熟悉业务，所以一时间也没想到能把萤丸的灵体压回本体，就一根筋地想着等他苏醒。
按照主从契约中介绍的方法，林莹笨手笨脚地照着葫芦画瓢，按着步骤一步步来，终于以龟速结完了正确的印，将萤丸蜷缩着倒在地上的灵体砰的一声压回到了他的本体中，让他回本体中修养。
萤丸灵体消失时发出好大响声，那突然砰的一声把林莹都给吓了一跳，她慌忙看向茨木童子，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是不是我刚才做错了什么，萤丸以前回本体时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响来”
茨木童子默默盯了林莹一眼，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周身洋溢的妖力威压，半晌才道：“没事，就是你刚才结印用的妖力太多了一些。”
“这不是什么大事，那小破刀顶多难受一点，不至于怎么样，你又不是成心要伤害他，他不可能出什么刀刃断裂的事。难受就难受吧，反正他现在还昏着，又不知道。”茨木童子呵是笑了一声，语气那叫轻描淡写。
林莹：……你要不要这样？明明刚才萤丸醒着时你态度还挺好，还主动替他说话，现在又一口一个小破刀的叫了起来，也不管萤丸难受不难受了。
将出鞘的萤丸插回本体中，林莹一边将这柄太大刀背到自己背上，一边还与茨木童子说道：“我向朴仙翁大人讨了一些他本体上的树枝，他的本体是树龄近万年的榆树，树枝坚硬至极。”
“我原本还想送萤丸一根树枝，用来打造他的刀鞘，没想到一回来他就说要与我结契，倒把这事给忙忘了。”
茨木童子呵的笑了一声，却直接开了嘲讽，还一次嘲讽两个人：“朴仙翁实力不强，就是个动不了的活靶子，只是防御力强、生命力旺盛才命长活得久，你有什么好称呼他为大人的？”
怎么不叫他一声大人？是他茨木童子不香吗，还是他实力不够强、不够威严啊。
“至于送朴仙翁的树枝给萤丸。”茨木童子语带嘲讽地嗤笑一声，“你不如直接把刀鞘打造好再送给他。你觉得，以那小破刀刀刃的锋利程度，能斩得断朴仙翁的树枝？”
想起之前林莹食指使劲往萤丸刀刃上一按，却连个口子都没划破，茨木童子就是一乐，毫不客气地接着吐槽道：“就是拿朴仙翁的树枝当柴劈，小破刀也劈不动，劈一百年也劈不开！”
“你嘴巴怎么这么毒！”林莹拿手戳了一下茨木童子的腰，忿忿不平的不满道。
因为着实不想留在漫天飞雪的区域继续被雪埋，二人对话间脚步却一点儿也不慢，很快就远离了雪山范围，只随意寻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茨木童子神情陡然一厉，凛冽锋利的戾气顿时冲天而起：“哪里来的小妖怪，也敢窥伺我！”
在他们身后的树丛里，跌出一只妖怪来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大人饶命，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窥伺大人，是那只妖狐骗我！”
第60章 魔界二十
茨木童子乃是实力堪比神祗的大妖, 从他那桀骜不驯、张狂恣意的本性就知道, 他不是那等手段柔和，愿意和人坐下来好好商量的妖怪，他手段酷烈, 对于挑衅他、得罪他的妖怪从不手软, 手上沾染的血腥绝不在少数。
当森寒杀意与浓烈血腥交织而成的戾气自茨木童子身上冲天而起, 实力稍弱些的妖怪别说奋起反抗, 甚至连逃跑的想法都升腾不起来, 只在他凛冽锋锐的气势下被骇得腿软, 浑身发抖地趴在地上，被吓得半死。
这个躲在暗处窥伺茨木童子, 被他发现，被他周身冲天而起的气势骇得从树丛中跌出来的妖怪也是如此, 被吓得半点反抗之心也升不起来。
他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哆嗦着一个劲地为自己辩解着, 就希望能在茨木童子手中留下一条命：“大人您绕过我吧, 我不是故意窥视您, 我真是被人给骗了。”
这妖怪看不出原形是什么，化形后是个干枯消瘦的青年，他抖抖索索, 却咬牙切齿地恨道：“都是那只可恶的妖狐、是那个到处作乱的极恶盗贼骗我！是他故意害我！”
听了这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妖怪说出“妖狐”两个字, 林莹脸色便是一变，她给了茨木童子一个眼神，示意他别急着弄死这个胆大到敢窥伺他们的妖怪, 再不妨追问一下事情起源再说。
得了林莹的暗示，哪怕茨木童子觉得麻烦，特想一捧黑焰砸下去直接弄死这妖怪，但还是耐着性子冷声问了一句：“哦？不是故意窥伺本座，是被人欺骗，那你倒是说说，这罪魁祸首是谁。”
要是到现在，这落入茨木童子手中的妖怪还不知道自己是被那个叫藏马的盗贼给欺骗了，落入了他的陷阱中作死撞到了大妖怪手中，那他就是个傻子了。但在魔界，可真没有傻子。
见茨木童子只眯着一双灿金竖瞳冷冷盯着他瞧，却没立马动手杀了他，这妖怪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想赶快把那只可恶的、狡诈的妖狐供出来，把自己摘出去，在这位大妖怪面前保住一条性命。
下定了决心，这干瘦不已的妖怪就急急忙忙开口，把事情全都抖出来：“不敢欺瞒大人，前些时日我珍藏的宝物被那到处作案的极恶盗贼给偷走了，我追了他十天十夜，终于和其他妖怪联手将他抓住！”
“可我们抓住那只该死的妖狐后，却没在他身上找出他偷走的那些宝物，一件也没有找到。那妖狐落到我们手中后，扛不住我们的审讯，终于松口了，他说、他说……”
咽了咽口水，这干瘦妖怪一脸惧意地抬头觑了一眼茨木童子，又怕得垂下头去：“他说他在逃命路上碰到了一个妖怪，趁着他有伤在身，把他身上的宝物全都给抢走了！”
“于是，不甘心就这么丢失宝物的我就顺着那妖狐所指的方向追了过来。”干瘦妖怪浑身颤抖，嗓子抖索着，“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窥伺您，都是那只该死的妖狐骗我！”
“要不是那妖狐说他抢来的宝物都被大人您给抢走了，我绝对不会跑来跟踪大人您，躲在您身后窥伺。求求您放过我吧，我真是被骗的，被那妖狐骗的……”
说到这里，这干瘦妖怪辩解求饶的话却再也说不下去，不管他怎么解释，都不能掩盖一点，那就是：当他以为偷走他东西的那只妖狐身上的宝物都被茨木童子抢走后，他确实暗搓搓地想从茨木童子身上夺回宝物。
因为那只妖狐扛不住他们的折磨和审问，松口吐露宝物去向时的说辞，让这干瘦妖怪以为从他手上抢走宝物的茨木童子实力一般，只是靠着乘人之危才成功，自然就壮着胆子过来想捡漏，来一场反抢劫。
可谁能想到，这干瘦妖怪却是被那妖狐狠狠坑了一把，茨木童子哪里是什么实力一般，靠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才成功抢走宝物的弱者，他分别是强大到足以搅动魔界风云，睥睨魔界妖物的强大妖怪，踩死他就不比踩死蚂蚁难多少。
听到这里，林莹和茨木童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之前在那片点缀有一丛丛灌木的荒原上，藏马之所以躲着不现身，倒不是因为他不想见林莹，而是因为那时他正在被人追杀，不好现身。
可没想到，藏马到底没能逃过一劫，还是被那些他得罪的妖怪给逮住了。而且听这干瘦妖怪话里的意思就知道，只怕被逮住审讯折磨后，藏马很是有点惨，怕是连狐狸皮都被人撸掉了一层。
但这又怪得了谁，还是藏马他自己见了宝物就走不动道，非要想方设法、偷蒙拐骗地去盗窃别人的珍宝，被人逮住了教训，也是他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
就是不知道，藏马在那些妖怪的审讯下，把祸水东引到茨木童子身上，污蔑路过的茨木童子抢走他身上所有的宝物是个什么意思，又是个什么用意。
是想用宝物诱.惑看押他的妖怪去追茨木童子，自己趁机逃跑；还是自知没有活命的机会，干脆骗这些追杀他的妖怪去找茨木童子麻烦，借茨木童子的手为自己报仇？
又或者说，藏马这么干，其实是在求助？委婉的利用茨木童子向林莹求助？
“呵。”金瞳灿烈的竖瞳中掠过一抹冷意，茨木童子冷笑一声，语气不辨喜怒，只嗓音明显低沉冷凝了下去，不冷不热地评价道，“果然是只狐崽子，聪明得让人讨厌。”
扯了扯唇角，林莹面上掠过一抹暗色，却也没对茨木童子的评价发表什么意见，叹了口气，她有些无奈地说道：“总不能见死不救。”
毕竟是曾经照顾过很久的小狐狸，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他落在敌人手中被折磨？
沉默了一下，林莹又说道：“他原本也是不想牵连到我们的，不然那时候碰上我们，直接站出来就是。他只要跟在我们身边，那些来追杀他的妖怪近前了，你能忍住不冲那些冒犯你的妖怪砸黑焰？”
“想来，要不是落到追杀他的妖怪手中，被逼得实在没法子，他也不会用这种伎俩算计。”
茨木童子却没林莹这么好说话，怜惜藏马一只狐在魔界打拼，愿意体谅藏马的难处，他冷哼一声，憋气道：“我可是被这只狐崽子污蔑，说我趁着他有伤在身抢他身上的宝物！”
“我茨木童子是看得上那些垃圾货色的妖怪吗，就算真是宝贝，我要抢还需要靠乘人之危？”茨木童子怨气很足，怒气冲冲地道，“狐狸都是这种坑得要死的货色，以后我见一只狐狸就揍一只！”
林莹：“……你高兴就好，爱怎么揍你就怎么揍，我绝对不拦着你。”顿了顿，她又谨慎地补充了一句，“晴明是半妖，不算狐崽子，日后他重回人世，你想揍他也不是不行，但不许揍得太狠。”
朝天翻了个白眼，茨木童子很是不悦地哼了一句：“偏心！”
林莹现下懒得理会无理取闹的茨木童子，干脆又换了个话题：“我们掉回头去找藏马吧，他落在那些被他偷盗了宝物的苦主手里，只怕被折磨得不轻，甚至可能性命不保。”
“狐狸皮被揭下来才好呢！”茨木童子嗤笑了一声，却没反对林莹的提议，只随手丢出一捧黑焰砸到那匍匐在地面上抖成一团的干瘦妖怪身上，将他直接烧成了灰烬。
在一片苍茫无限的暗黄草原上，正有好几只妖怪非常罕见地聚在了一起，竟没有一言不合地打起来，反而因为着忌惮着什么而互相坚实着，各自盘踞一方地对峙着。
虽然这几个实力相近的妖怪都对彼此颇为敌视，暗中也不乏涌动着暗流，蠢蠢欲动着恶意，但因为他们此刻有共同的敌人要对付，倒是艰难地维持住了脆弱的平衡局面，没有爆发战斗。
而被这几个妖怪同时盯上、被他们共同视为敌人的可怜蛋，此刻正被这些妖怪围在中间，被挂在一根插在草地上的木柱子上，他满身都是伤痕，鲜血染红了他身后倚靠的柱子，在他脚下积累了一小滩血洼，映出他瘦弱不堪的身影。
被挂在木柱上的正是藏马，他此刻已是一副气息奄奄，出气比进气多的虚弱模样，头无力地低垂下来，被鲜血染湿的银发披散下来，遮住他清秀俊逸的面容，只能透过发丝隐隐窥见他苍白至极的脸色。
“藏马，你最好老实交代，将那些被你偷走的宝物现在的下落告诉我们，这样我们还能仁慈一些，不再继续折磨你，给你个痛快！”
被挂在木柱上的藏马正对着的一个妖怪抬起头来，泛着血色的眸子里一片暗沉戾气，他冷冷说道：“你不要再玩什么把戏，耍什么心眼，这些都没用，你最好趁我们失去耐心之前把一切交代清楚，否则，你到时候想死也难！”
“呵，你们还要我交代什么。”挂在木柱上的藏马艰难地抬起头来，一双眼尾上挑的金眸从银发中露出，他眼波流转地扫了面前逼问他的妖怪一眼，嗤嗤笑道，“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是你们自己不信而已。”
血眸中的戾气越发深沉，审问藏马的妖怪冷笑道：“你以为我们是那些轻易被你蒙骗的蠢货吗？虽然你用谎言骗走了不少妖怪，但我们这里还有足足七个妖怪守着你，你现在插翅难飞，还是老实交代那些宝物的下落吧！”
第61章 魔界二十一
听了那血眸妖怪逼问的话, 藏马不禁勾了勾唇角, 露出一个嘲讽讥刺的笑容来，清秀好看的眉宇间掠过些许不屑，在嘲笑着眼前这血眸妖怪的愚蠢。
藏马当然知道, 在同时有着七个妖怪围着他的情况下, 本就受了重伤的他绝对逃不掉。
这七个妖怪的实力都和藏马在同一个水平, 他全盛时想要对付任意一个都够呛, 更别提现在围着他的可是整整七个妖怪——这还是藏马先前招供的话骗走好几个妖怪以后的局面。
但聪慧狡诈的藏马也更加清楚, 一旦他真的将那些宝物的下落交代清楚, 那他就连最后一丝生机都将失去，立刻就会被取走性命, 连一点翻盘的机会都不会有。
只要他紧咬着牙不松口，始终不说出那些宝物的下落, 那只要这七个妖怪没完全失去耐心，没有达成统一意见, 决定放弃追逐宝物只打算杀了他泄愤, 那藏马的性命就有着保障。
只要这些妖怪还舍不得放弃那些被他盗走的宝物, 他们就不会舍得杀了藏马，他就有信心强撑着活下去，等待浑水摸鱼、绝地翻盘的机会, 顶多现在被这七只妖怪折磨一番。
被人粗暴挂在木柱上的藏马现下眼前发黑, 头有些发晕，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越来越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他被这些妖怪抓住后, 可是在他们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原本的轻伤直接变成了重伤，失血过多让他这样体格健壮的妖狐都顶不住，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重，随时可能被黑暗吞没。
但藏马知道他此刻决不能晕过去，因为他正处于十分惊险的状态中，醒着他还能说出一些谎话蒙骗这些妖怪，想出一些办法拖延时间，等待着翻盘的时间来临，可若是晕厥过去，那他可真就是砧板上的死鱼，完全任人宰割。
咬了咬舌尖，靠着这一丝刺痛唤醒了一些神智，从昏沉中变得清醒一些的藏马轻咳几声，嘴角渗出几缕血沫来，在满口血腥味道的苦涩里，他哑着嗓子低低说道：“也许你们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想一想。”
藏马连连咳嗽着，破损的内脏出血使得他咳出来不少殷红的血沫，当他白皙俊秀的脸上染上血污，不仅不让人觉得肮脏丑陋，反而显出惊人的魅力来，如浴血蔷薇般，于血腥殷红中肆意绽放，轻而易举地夺走旁人的目光。
“你们对我用了哪些手段你们自己应该很清楚，我已经重伤在身，现下脑子发晕，眼前发黑……”藏马气若游丝的说着，话说得非常可怜，“现在实在想不起来那些宝物的下落。”
血眸妖怪却不为所动，依旧神情冷峻，血眸深处翻涌着戾气和冷意，他对藏马示弱的话听而不闻，反而冷笑道：“想不起来？那就是说，你刚才交代的那些话果然是假的了！”
他抬手轻轻捻了捻自己搭在肩头的一缕白发，面上露出几分冷意和若有所思来，相比于之前藏马死咬着牙不肯吐露真相，面对他们的逼问多有嘲讽轻蔑，如今的藏马倒是态度软了很多。
看来随着伤势越来越严重，气息变得越发微弱的藏马也开始怕死了，他心中有着惧怕，所以不自觉地展露出怯弱的一面来，只要紧抓住他现在的这个弱点，马上就能审问出那些宝物的下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