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枸杞黑乌龙
“姐姐快请坐,估摸着宋姐姐也快醒了。”耿氏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客气道。
叫她说年氏这样子就不该到处走动,宋侧福晋还怀着身孕呢,万一过了病气就更麻烦些。
年氏只当看不懂耿氏的尴尬,从善如流坐下来,喝了半杯茶脸色也稍微好了些:“要说琉璎园确实是不错,比听雪院布局好些,我一进来就觉得心口舒服了许多。”
耿氏不自觉点点头,她也觉得在琉璎园整个人都很放松,可她也没别的想法,只当是琉璎园摆设顺眼,不管从哪儿看都叫人心里舒坦的缘故。
“妹妹瞧着宋姐姐应该在这屋里摆设上是下了功夫的,若是年姐姐觉得舒服,不如一会儿问问宋姐姐,把听雪院里的摆设也动一动。”耿氏只当明白了年氏为什么来琉璎园,倒是笑得自在了些。
年氏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勾:“耿妹妹说的是,一会儿我问问。”
“见过年侧福晋,耿格格,主子已经起身了,请您二位去西厢房说话呢。”茯苓进门后利落给两人见了礼,笑着说道。
年氏扶着听叶的手站起身,慢条斯理在耿氏前头跟着去了西厢。
一进门就看见宋琉璃捧着硕大的肚子站在软塌旁边,
胖了许多仍然娇媚的脸蛋儿上带着柔柔的笑意:“我这肚子大了,一开始睡不踏实,睡着了就不想起,叫两位妹妹久等了。”
年氏虽然已经当了十几年女人,可她没有生过孩子,以前看年家的女人怀孕还不觉得,现在看小巧的一个人儿扣着那么大一个肚子,瞧得她心惊胆战的。
若不是不放心,她也不会硬着头皮过来琉璎园看她。
“姐姐快坐下,本就是我和耿妹妹上门打扰,我们俩说说话也打发时间,倒是也没等久。”年氏抿着唇上前几步,随后硬逼着自己停下,有气无力道。
宋琉璃从善如流地坐下来,瞧着耿氏冲她做了无奈的神色,倒是对年氏更好奇了些。
上次在圆明园见的时候还没这么虚弱呢,怎么回府后反倒看着身子不好了?
“年妹妹可是哪里不舒服可有叫太医瞧过?”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宋琉璃话就问出了口。
看着年氏看她的眼神,竟是不自觉就想关心一二,真真是见鬼了。
年氏见宋琉璃问完话后就瞅着肚子,颇有怪怀孕叫自己傻了的意思,眼神里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意,她轻轻咳了两声:“太医看过了,我这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要说是病不如说是命,只能是补养的药吃着,不好不坏也就这样了。”
一直紧张兮兮恨不能站在宋琉璃身前把年氏给隔开的茯苓这才放松了些,不是会传染的病气就好。
宋琉璃听见这话倒是有几分理解,投胎是一门技术,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技能点满满的。
“我这里倒是有些不错的人参和灵芝,一会儿让人给年妹妹送过去一些。”她摸着肚子笑道。
“多谢宋姐姐好意,你眼看着就快生了,还是留着好好补养身体,我那里药材够用。”年氏轻轻摇了摇头,“倒是从刚才进门开始,就觉得琉璎园里里外外的摆设叫人心里放松,若是不打扰,可否叫人带着听叶去看看,我叫人把听雪院的摆设也动动。”
宋琉璃眼神闪了闪,唇角笑容不变:“这有什么打扰的,半夏,你带听叶到处看看。”
三个人说了会子话,等听叶回来,年氏也没多留,谢过宋琉璃便带着人离开了。
等她走了以后,耿氏才反应过来
,坐到了软塌上:“婢妾倒是没瞧明白,年侧福晋这是干嘛来了?”
宋琉璃笑得慵懒了许多,斜躺在了软枕上:“这不是来请教琉璎园的摆设来了吗?想必是要叫听雪院里也能让人舒坦些……”
剩下的话宋琉璃没说出口,可耿氏自觉明白了年氏的目的。
若是听雪院也能跟琉璎园一样叫人处处看着顺眼,虽然年侧福晋体弱,可到底也能伺候爷不是吗?
现在过来瞧好了,在爷离府这段时日把听雪院收拾好,等爷回来,不就好争宠了吗?这年侧福晋的手段还真是不一般。
耿氏笑了笑没继续说这个,倒是拿弘昼的事儿跟宋琉璃打趣了一会儿,在晚膳前才带着人离开了琉璎园。
等她走了,宋琉璃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
半夏上前屈膝:“主子,那听叶什么都没问,只是跟着奴婢在琉璎园里走了一圈,也没瞧着有哪儿不对,奴婢盯得仔细,她什么动作都没有。”
之所以叫半夏盯着听叶,是因为半夏有拳脚功夫,若听叶真想动手,很难瞒得过半夏的眼。
宋琉璃挑了挑眉:“难不成这年氏还真是为了争宠?”
茯苓在一旁飞快地点头:“肯定是,这是瞧着爷喜欢琉璎园,过来打探咱们的底细呢!”
宋琉璃轻轻笑了笑,手上捏着装了反转符的荷包眼神里带着困扰。
这年氏给她的感觉太奇怪了,若说她没问题,可她还总干些叫人迷惑的事儿,可若她有问题,她却没从年氏身上感觉到一丝的恶意。
捏着荷包想了想,宋琉璃还是收了起来:“不管她想要如何,叫人仔细盯着便是,最重要的是那几个接生嬷嬷和奶嬷嬷,你们都给我盯好了。”
茯苓和半夏点点头。
“还有,咱们在圆明园的时候不是有几个粗使丫头病倒挪出去换进来几个吗?跟苏宝生也说一声,叫他派人仔细盯着,我生产的时候,不许她们靠近。”
半夏点头:“苏公公早就盯着那几个人了,她们进不来这进院子。”
“钮祜禄氏那里也叫许福盯紧了,正院里要做什么……咱们不必沾手,倒是可以叫苏宝生自个儿去查。”宋琉璃摸着肚子,莫名还是有些不安,可天大地大也没有肚子
里的豆豆大,“我饿了,端一碟子点心过来吧。”
年氏一回到听雪院,听叶便给她倒了杯茶:“主子,琉璎园派人盯着咱们呢,粘杆处也有人盯着听雪院。”
“嗯,叫他们盯着吧。”年氏一扫在外头的有气无力,虚弱直接转换成了懒散,她靠在矮几上敲了敲,“你都看清楚了吗?”
听叶点点头:“奴婢瞧过了,小丫头进了琉璎园四个,两个按计划进了外院,还有两个被分到了扶香院和照月轩。”
年氏伸了个懒腰,往软榻上一躺:“乌拉那拉氏这是想干什么?琉璎园她要动,扶香院和照月轩她要动,外院里的小阿哥也不放过,她这是想叫四爷绝嗣?”
听叶仿佛没听到主子这番大逆之言,面上表情不变:“要是小阿哥正剩下一个,还是没有额娘的,身为嫡额娘,福晋的尊荣也能保证。”
年氏摇摇头:“果然如……是蠢死的。”
有这个心机,还不如成为四爷的贤内助,先把四爷的敬重把在手里,然后叫后院遍地开花。
要知道子嗣嘛,一个是宝,多了可就不值钱了,到时候四爷为了平衡府里的势力,也为了叫王府更安稳,只会选一个挂在正院名下,才会立为世子。
听叶低着头不说话,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主子这么聪明的,多少女人在后院蹉跎一生,也只能蠢蠢的熬着。
“主子,钮祜禄格格来了,她说有要事求见。”代替听雨贴身伺候的听月进门轻声禀报道。
年氏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冰凉:“我还没找她的麻烦,她倒是先上门来了,叫她进来。”
第129章
“婢妾给侧福晋请安。”钮祜禄氏身怀有孕已经五个月, 可进了门她还是捧着肚子规规矩矩蹲下身来。
年氏坐在上首等她行完礼, 才虚着声儿缓缓开口:“钮祜禄妹妹不必多礼,还不扶庶福晋起来?”
钮祜禄氏没等听月上前,小心翼翼扶着玉霜的手起身, 心里止不住冷笑,看来这年氏也没有面上那般清高,也是个暗地里给人下马威的贱人。
年氏像是看不出钮祜禄氏脸上的僵硬,只虚弱地笑了笑:“钮祜禄妹妹快坐……咳咳咳, 不知你这会子过来,是有何要事?”
钮祜禄氏坐下后倒也不着急说话, 只是扫了眼听叶和听月:“婢妾要说的这事儿极为紧要,不若先叫奴才退出去可好?”
听叶和听月垂着眸子, 一动不动只等着主子的吩咐。
年氏眼神闪了闪,顺着钮祜禄氏的心思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吧。”
听叶给主子满上茶以后,一句话都不多说,带着听月退出门去,玉霜不用吩咐也跟着出了门, 还很主动将门给关上才冲面无表情的听叶笑了笑。
听叶给了听月一个眼神,叫她仔细盯着玉霜,扭身去了抱厦, 眼看着快到晚膳的时辰, 主子装了一下午肯定也很耗费体力,估摸着是要先用些点心的。
屋里头下人都退出去以后,年氏倒是不着急催钮祜禄氏了, 她端过茶盏不疾不徐地喝着茶,等钮祜禄氏开口。
实则这会子钮祜禄氏也是仔细盯着年氏呢,瞧着她满面苍白,连唇色都有些紫白之色,像极了短命之相。
可实际上……钮祜禄氏轻轻笑出声来:“年姐姐就不好奇妹妹要说什么?”
见没人后钮祜禄氏颇有几分猫抓老鼠的戏谑,年氏心里有些不爽,可她面上不变:“好奇不好奇,妹妹不都要说?”
钮祜禄氏点点头:“也是,其实我很佩服姐姐,心有所属却还顾忌着家族荣耀,一朝入宫选秀被赐进王府做侧福晋,想必心里还是念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年氏差点儿没叫口中的茶水给呛着,这钮祜禄氏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心有所属?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年氏脑海转动之间,微微用了些内力叫脸上更苍白些,茶盏放到案几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妹妹说什么?姐姐怎么听不懂呢?”虽然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可年氏两辈子都是小心谨慎的人,看钮祜禄氏眼神清明也不像是疯了,她干脆顺着对方的话演下去。
钮祜禄氏见年氏这般表现,心下最后几分不确定也消散了去,她抬起头神秘莫测笑道:“只可惜姐姐这心里的人为世俗所不容,即便你能逃得出紫禁城,却逃不过世间悠悠之口。”
年氏:“……”
她越发面无表情,钮祜禄氏有问题她确认了,可她这是当自己跟年羹尧有不伦之恋?想起姚程原本那抠脚大汉的形象,年氏有些反胃。
“我还以为妹妹是真有事儿要说,若是你再胡说八道,只怕是叫福晋来分辨一二了。即便我入府不久,好歹也是侧福晋,岂容你在这里给我泼脏水!”年氏不轻不重拍着桌子,脸色苍白之中还泛着不健康的红色,像是被钮祜禄氏的话气到,又像是被人说中了心思后的恼羞成怒。
钮祜禄氏哼笑出声:“年姐姐别演了,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不等年氏主动问,钮祜禄氏带着几分叹服看着她:“说实话,年姐姐能装作不久于人世,一装就是近十年,后死遁出紫禁城站到年将军身边,我心里也很钦佩你这份深情。”
年氏眼神微缩,作为一个聪明的军师级选手,他从钮祜禄氏的话里分析出了太多信息,十年,紫禁城,年将军……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年氏挣扎着摇晃站起身来,眼神里多了几分难言的恐惧,马上就要张开嘴喊人。
“姐姐听我说完再叫人不迟。”钮祜禄氏也站起身来,打断年氏到了嘴边的呼喊。
年氏铁青着脸瞪着她不说话。
钮祜禄氏唇角的笑容更神秘了几分:“我得了上天庇佑重活一回,上辈子我跟年姐姐也是姐妹,只不过那时我才是姐姐。”
年氏有点晕,什么乱七八糟的?随即她反应过来,眼神深处有些无语。
真是日了狗了,钮祜禄氏这是上辈子的乌拉那拉氏重生?据年氏探查来看,钮祜禄氏可是害死大阿哥的罪魁祸首,这特么
……够狠。
年氏心里对钮祜禄氏的警惕更深了许多,她晃了晃身子,像是被吓到坐下:“你……你是妖怪!”
钮祜禄氏皱了皱眉:“我这般剖心置腹,连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难道你还要跟我装?”
年氏:“……”
是啊,你就这么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我了,我要是不叫人把你点了天灯,岂不是对不起你的蠢?
“难道年妹妹以为本宫没有任何后手,会轻易叫人抓住把柄在手里?”
钮祜禄氏像是看出年氏的想法一样,冷笑出声,好整以暇地也坐了回去。身上真真多了几分不同于以往的气势。
年氏不晃了,抬起头淡然看着钮祜禄氏,既然话已说开,那就看看对方手里是不是真有后手,要是没有……
“你猜若是我知道后头会发生什么事儿,不管是万岁爷或者对皇位有想法的阿哥们知道了,会如何?”钮祜禄氏笑得极为灿烂,让她那本只是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邪气,“若是他们信了,不管谁得了那个位子,我再随便说几句年家有谋逆之心,私下招兵买马……”
钮祜禄氏看年氏眉头皱得死紧,笑得更欢畅:“当然,听说年将军身边有位极厉害的军师,貌若潘安,却身手极好,难得还与年贵妃长得相似,想必这位军师也就是年妹妹你,想杀了我易如反掌。我既然敢来,当然是把我所知道的秘密都藏在了不同的地方,但凡我有任何不测,我养的死士便会将消息散布出去。”
笑得太过灿烂就变成了癫狂,钮祜禄氏眼神里确实灼热得过分,像是疯了一样,如果她不能登上那最尊贵的位子,叫这天下都跟着大乱起来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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