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枸杞黑乌龙
刘嬷嬷和邱顺赶紧应声儿。
“月芬你去库房把我嫁妆里那根百年老参切一半给清风苑送过去,就说我前些日子忙着端午的事儿,叫下人们懈怠了,这样的事儿不会再发生,叫她好好照顾……叫她放心就是。”
乌拉那拉氏这话说着都憋屈,可李氏也不是傻的。虽然罚了奴才,可若是没有表示,等四爷回来,那李氏说不得还会借此闹什么幺蛾子,她可最是会给人上眼药。
刘嬷嬷着急抬起头:“主子,那老参可是觉罗夫人娘家……”
“行了,就按我说的办!”乌拉那拉氏不想听刘嬷嬷说更多,她撑着有些鼓胀的额角冷硬吩咐道。
人参是很珍贵,她也知道送过去李氏未必敢用,很有可能就是放着落灰。可到底一个态度得传过去,也叫她知道自个儿没有那么蠢,即便这事儿闹到四爷那里去,里子面子自己都做全了也不会叫四爷不喜。
月芬不敢多说,也赶紧躬身应是。
就在月芬带着老参去清风苑的时候,佛堂里郑嬷嬷正跪在地上,眼神复杂看着背影灰败了许多的乌雅氏。
“格格,您吩咐的事儿老奴办了,最后一个钉子也用上了,眼瞅着老奴也没多少时日可活,不敢奢望格格原谅,只求格格好好照顾自己。”说罢她狠狠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她年轻时候便学了一手装扮技巧,学别人说话也惟妙惟肖,去膳房的正是她,虽然出去主要为的并不是这件事,可也冒了不小风险。
乌雅氏跪在佛堂的垫子上没有回头,眼睛都没挣开,一开口嗓音又冷又哑:“嬷嬷的恩德我都记得,你有你的苦处,如此了断你我主仆情意也尽够了。”
郑嬷嬷闻言眼眶都红了,她有家人,也有私心,可到底乌雅氏是她奶大的孩子,听到主仆情断绝之说,心里如刀割一般。
“格格接下来
打算怎么做?”郑嬷嬷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
其实她有些不明白,只叫膳房给清风苑送冷食又有什么用呢?很快就会被发现。
乌雅氏唇角多了一点笑意:“嬷嬷不必多问,若是能想法子离开便离开府里吧。”
她当然不只是为了让李氏和弘昀吃点苦头。
李氏害她在先,她反击在后,于乌雅氏来说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李氏还好好的,她却青灯古佛,只待日子久了再没人注意就是她命陨之时。
一命抵两命如何能够?
她不想叫李氏死,那样太便宜她,可叫她手里唯一的浮木落下去,两命对两命,这才公平。
她不打算跟郑嬷嬷多说,聪慧如她,进了佛堂没多久便发现了郑嬷嬷的不对。她也不想问郑嬷嬷背后的主子是谁,左右她都是活不长的人了,这些并不重要。
郑嬷嬷起身静静出了佛堂,她没说眼下她的干儿子和丈夫都联系不上了,别说出府,最后一个钉子被苏宝生发现后,她现在连佛堂都出不去。
府里头这还算是小打小闹的,后面福晋发了狠,发作了好几个不老实的奴才,还有好几个奴才都悄无声息就再不见踪影,接下来的时日府里还算是太平。
可南下的四爷和十三阿哥胤祥却没那么好过。
“四哥,你没事儿吧?”胤祥带着满身血气杀死最后一个黑衣人后,赶紧朝着四爷那边跑。
刚才四爷替他挡了一刀,正砍在胳膊上,还在流血呢。
“这王国昌也太胆大妄为,连皇子阿哥他都敢刺杀!”扶着四爷上马,胤祥咬牙切齿道,只恨不能现在就出现在王国昌面前,好好捅上他个十刀八刀的。
“不是他,快点走,前面像是有个寺庙,咱们去那里避避,后头说不得还有人。”四爷满头冷汗,等苏培盛含着眼泪替他包扎完,立刻冷声道。
这些从他们进了山东地界便开始频繁刺杀他们的人,并非是普通的死士,他们从未开口说过一个字,对他和胤祥明摆着是熟悉的,连确认都不用。
并且在对战时,不恋战,不惜命,只要给他们添几分伤死掉也觉得值得,瞧着不敌却会拼尽全力逃走。粘杆处跟出来的人手已经折了三分之一,四爷心里大
概猜到了是谁,眼神中锋锐的冷意和怒火叫胤祥都不敢多说话。
一行十几个人快马加鞭朝着寺庙那边过去,还不等到寺庙,就在左面先发现了一个草庐。
他们商量了一番,让两个人牵着马朝寺庙继续去,只留了一匹马叫失血过多的四爷坐着,其他人转道朝着草庐那边去,还有人在后头清扫干净了所有的痕迹。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更何况众人步行脚程并不快,等真的到了草庐跟前,天都黑透了。
苏培盛见四爷脸色愈发苍白,着急忙慌地上前敲门。
很快便有人嘟囔着从屋里出来,‘吱呀’一声,门开了个缝儿,一个带着草皮帽子,分辨不出男女的小孩儿露出个头来。
“你们是谁?干啥敲我们家门?”
苏培盛赶紧捧着一袋银子往前递:“我们夜里迷了路,眼下找不到其他落脚处,只想着借您这儿休息一夜,明儿一早就走。”
小孩儿丝毫不为之所动,瞧着苏培盛手中藏蓝色绣着精致白鹤的荷包,挑起手中的灯笼瞧了他一眼,冲着屋里声音不大不小的嚷嚷:“老头子,我见着活的太监啦!”
苏培盛一脸惊悚:“……”你以前见过死的?
不是……没等苏培盛反应过来,四爷眼神微闪,看了执意要给他牵着马的胤祥一眼。
胤祥不动声色放开马缰,手悄悄握在了剑柄上一脸警惕。
门里传来个男子清润的哼哼声:“死丫头,不知道尊师重道,白教你识那么些字儿了,让人进来!”
这天夜里,宋琉璃做了个梦,梦里她的小公主一直在哭,连小阿哥都是满脸眼泪。
“怎么了这是?额娘的宝贝们,怎么这么委屈呢?”她也不管是不是梦里,赶紧心疼地上前揽着两个胖娃娃问。
小公主抬起头哭唧唧的:“阿玛要死了……呜呜……”
宋琉璃:“……”她第一个念头是——酸。
你们认识你们的阿玛么?他要死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没这么关心我呢?
不是……强按下心酸,宋琉璃这才有几分惊讶:“你们怎么知道的?”
小阿哥也用稚嫩的小奶音哽咽道:“我觉得浑身疼,肯定是血脉至亲受了重伤!”
宋琉璃撇了撇嘴,这个梦
也太玄幻了点,开大也不带这么开的。四爷要是千里之外受伤,你们还能有心灵感应?我听你们瞎扯。
白日里醒过来,这个梦她还记得大半,偷偷吃了好多她威逼着许福藏起来的点心后,见到端着燕窝羹进门的那其嬷嬷,她眼珠子转了转,搅着燕窝羹白嫩的小脸儿突然就难过起来。
茯苓这阵子被半夏的勤快弄得有了些危机感,整个人体贴了许多,伺候的时候逮着机会就要对格格嘘寒问暖一番。
看着宋琉璃蹙眉,她赶紧问:“格格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早膳不合胃口?”
宋琉璃本来还有些头疼茯苓最近话太多,现在却觉得这样也不错,她勉强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就是吧……”话说一半,她抬起头有些担忧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不说了。
茯苓:“……”
“可是小格格和小阿哥闹您了?”她给宋琉璃夹了一筷子炸酥鱼,小心翼翼问道,“您多吃点,多吃点他们就开心了,不够奴婢叫许福再去膳房要!”
那其嬷嬷嘴角抽了抽,看着宋琉璃还是那西子捧心的样儿,也没阻止茯苓。
反正这位宋格格闹腾着吃的法子那是千奇百怪的,也不能一直不叫她吃,总得时不时给她点甜头,后头才好更温柔些求她注意身体。
显然宋琉璃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已经被那其嬷嬷摸得透透的。
宋琉璃特别‘勉强’地接受了茯苓的好意:“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是……”
茯苓急得不行,又夹了筷子蒸饺才继续问:“就是什么?格格您说出来嘛,咱们也好帮着您出出主意。”
宋琉璃咽下口中的食物放下筷子:“就是有些想爷了,昨晚梦见爷在外受苦,我有些吃不下去呢。”
茯苓:“……”
那其嬷嬷:“……”
话说这一句话的事儿,一碟子酥炸鱼和鸭蛋黄蒸饺都不见了,这还叫吃不下去?
“算了,爷要是知道我为此食不下咽,定是要心疼的,真希望爷早点回来。”见没人说话,也算是在那其嬷嬷面前刷完了日常想念主子爷的戏码,她赶紧端起燕窝羹喝完,这才带着几分忧愁坐到软榻上发呆(消食)去了。
那其嬷嬷也是颇有些哭笑不得,自打爷离
府到现在一个月,隔几日这位格格便要不动声色表明自己对四爷的重视和思念,也不多说,看着倒是……有几分真切,起码那态度很真切。
她是个聪明人,心里清楚宋格格知道自己肯定要跟四爷禀报的,无非是希望她多说几句好话罢了。
后院争宠,或者说后宫争宠的戏码她看了太多,早就见怪不怪了,比这个更心细又巧妙的数不胜数。
那其嬷嬷出门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可见着这位宋格格眼神灵动着强说愁的样子,她难得一点反感都没有,宋格格又怀得是龙凤胎,想来也是个福气大的。
等四爷回府后,她真是不介意给这位宋格格多说几句好话。
四爷是在七夕那天下午回的京城,一回来他就带着胤祥风尘仆仆先进宫给康熙禀报。
离京前,根据布政使张奇的密折,四爷和胤祥粗略算了一下,朝廷给山东的赈灾粮大概在三十余万石左右,河间灾情严重些,给了四十余万石的赈灾粮,赈灾银还不算在内。
到了山东和河南后,两个人一路躲避追杀暗地里追查,算出来两地仓粮亏空高达五十余万石,赈灾银发到灾民手里的也几近于无。
且不说遍地饿殍,田地荒芜,人都要吃不饱了,当地还在征收赋税。要是不逃走成为流民,只怕光是赋税也能压死人。
回来的时候,他们甚至发现直隶也是灾情严重,而直隶巡抚李光地去年上来的述职折子竟还是一片歌舞升平,丝毫没有提及。
二人禀报完以后,康熙的脸色非常难看。看着两个都有些瘦脱了形的儿子,他按下心头怒火也没说多什么,只叫他们先回府休息。
但各宫都知道,傍晚时分乾清宫碎了颇多的瓷器,听说龙颜大怒,大伙儿也都知道四爷和胤祥去过乾清宫。
趁着下钥之前,好几个不起眼的奴才都悄悄出了宫。
作者有话要说:小宋:哎呀,我想爷想得食不下咽啦~
四爷面无表情:您先把双下巴收起来再说这话。
小宋:……
第49章
四爷回府时,福晋便带着众人在府门口候着了。
倒不是四爷提前跟他们说了何时回府, 这次南下, 他带回来一老一少两个人, 叫人给安排在了外院靠近院墙的院子里。
这事儿自然是瞒不过福晋的, 苏宝生也没想瞒着,告诉福晋四爷和十三阿哥先进了宫,傍晚时分就会回来。
得了正院知会, 府中女眷谁也没心思用晚膳,都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等着。
因为天气热,四爷并没有坐马车,他是骑着马回来的。苏培盛就策马跟在后头, 粘杆处的人早就各自归位,不动声色回了府里。
福晋等人远远看见两匹马过来, 包括还未曾见过四爷的耿氏和苏氏等人都非常激动。只有钮祜禄氏微微低着头, 用帕子盖着自己紧紧攥住的拳头, 低垂的眸子里说不出的复杂。
这点子复杂在四爷走近后很快便被众女给惊呼没了,抬起头,钮祜禄氏恍惚了一下。
她知道四爷苦夏, 也知道在外办差没那么容易,可四爷这瘦骨嶙峋到连眼窝都往里凹的样子也实在是看着刺眼。
乌拉那拉氏还没蹲下去, 眼眶就红了“给爷请安,爷受苦了。”
四爷扫了一眼,宋琉璃还在禁足,也没出现在这儿, 他实在不想多说什么,沉住气拉起她来“无碍,先进府再说。”
福晋也顾不得什么家宴,这会子也实在是不合适,她很干脆利落叫众人都各自回去,伺候着四爷在正院泡过澡解了乏,又伺候着他用完晚膳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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