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煜锦
汪承泽看着季秋阳周遭围着的人,心中暗恨:早晚有一日让你悔不当初。
当然大家毕竟刚考完乡试,如今榜单未放,文会诗会也只是简单举办,几日之后便消停下来,大家还是要继续读书,而一些家境贫寒之人已经准备返乡了。
季秋阳心中也焦灼,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回去的好时候,只能期盼时间快些走再快些。
转眼间到了八月二十八,这一日贡院门前锣鼓喧天,终于到了放榜的时候了。
季秋阳和贺凛等人一早就起来了,身上穿上新衣,打算出门瞧放榜去,然而还未出门,便听外头传来敲门声,打开一瞧,一青衣小厮站在门外,“敢问季秋阳季相公可是住在此处?”
车夫忙道,“是,敢问小哥是?”
那小厮笑道,“我们东家是济南府商人,前些日子去清水县走商,拖姜老板嘱咐给季相公带了一封信过来。”
说着这小厮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车夫,“信件已送到在下告辞。”
车夫一听东家的信连忙收了进去,“姑爷,东家来信了。”
季秋阳本就紧张的心陡然一突,他觉得前些日子的感觉应该是应验了的。
他迫不及待的展开信件,里面的字迹仍旧很丑,但一眼便知是他的娘子姜靖怡的信件。
看完信后季秋阳双目含泪,高兴道,“我当爹了,我当爹了!”
然而恰在此时外头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喜报,喜报!”
贺凛等人均是一喜,这条胡同里只他们三个和詹志明三人,既然喜报是朝这边来的,显然就是他们中有人中举了。
“恭喜清水县贺凛高中山东乡试第四十五名!”
“恭喜平远县詹志明高中山东乡试二十七名!”
“恭喜清河县陆良高中山东乡试第一百零九名!”
一连串的报喜之声让众人喜不自胜,陆良原本以为自己不会中举,却不想竟然中举了,哪怕掉在末尾那也是举人老爷了。
陆良兴奋的蹦起来了,“我中举了,我中举了!”
一直脸色淡淡的贺凛脸上也有了表情,嘴角微微的勾着,但旋即他们反应过来,报喜之中还未有季秋阳的名字。
几人顿时神情紧绷了起来,然而此时报喜的人到了门口,贺凛和陆良不得不去迎接报喜之人。
季秋阳笑道,“咱们快去迎接报喜之人。”说着又催促车夫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荷包拿出来,待会儿要打赏报喜之人。
送走两拨报喜之人,但还是没有等到季秋阳的,陆良不由有些紧张,他不信季秋阳中不了举,即便是季秋阳自己也不认为自己中不了举,若是他中不了,他一定要搞清楚缘由。
就在众人等了又等的时候外头又传来报喜之声,而且锣鼓的声音直奔他们这边而来。
寻常中举可不会有锣鼓开道,能得锣鼓开道的必定是解元!
三人顿时呼吸紧促,认真的等着那锣鼓声到了近前。
季秋阳紧张的手心全是汗水,没有人不渴望中解元,季秋阳也不例外。
刚刚得知妻子生子,若是再中解元,他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喜报!恭喜清河县季秋阳高中山东乡试解元!”
作者有话要说: 抽奖挺好玩,下次继续~
第57章
外头锣鼓声逐渐近了, 陆良兴奋道,“秋阳,我就知道你能行!”
贺凛也替他高兴, 脸上难得带了笑意,“走,赶紧迎接差役去, 另外封红也得准备好。”
好在来时姜靖怡给足了他银子,所以这会儿倒不至于窘迫, 季秋阳对车夫道, “把封红拿好,进来就给。”
车夫也很兴奋,毕竟季秋阳中了举他们跟着有光不是。
差役从马上下来, 手拿卷轴将季秋阳中举的话重新读了三遍, 这才笑着将卷轴放到季秋阳的手上拱手道,“恭喜季老爷,贺喜季老爷!”
季秋阳连忙让车夫塞封红,好声好气的将报喜的差役送走。
一般来说给解元报喜的不止一批人, 果然这差役走后又来了两批报喜的差役, 季秋阳也不恼,非常痛快的给封红。这些差役寻常没有进项, 但每到乡试之年便会争抢报喜的名额,尤其是给解元报喜争抢尤为激烈。
季秋阳自身钱不多, 但姜靖怡给的足, 将几波报喜的人送走,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三个还有赶过来道喜的詹志明等人。
詹志明等人本就知道季秋阳有大才日后前程不可限量,但他们没想到季秋阳竟能凭借贫家子弟中了解元。
要知道这时候农家子读书的其实并不多,往常能考中秀才依然顶天, 毕竟贫家子与富家子不同。富家子弟哪怕是商户也有银钱请西席自小教导。贫家子读书从始至终靠的都是自己。
詹志明和曹志对季秋阳尤其的钦佩,由此也庆幸那日没有袖手旁观。若是当日他们袖手旁观,这解元之名恐怕就要易主,而他们也不可能有机会结识解元了。
相对于他们的兴奋,季秋阳其实也很激动,但现在他却有股强烈的欲望,他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清水县去,告知他的娘子和家人这个好消息。
但他也知道,想要启程起码还得等几日,因为两日后便是鹿鸣宴了。
陆良击掌笑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合该秋阳请咱们大吃一顿。”
两间院子住了六个书生,而此次乡试却中了五人。
曹志的同窗落榜,不过并不悲观,打算三年后再来,此时也笑道,“陆兄说的不错,今日咱们谁都不宰,专宰季解元。”
季秋阳也不小气,当即大手一挥,“今日晚上咱们就去和盛酒楼。”
众人一阵应好之声,纷纷说季秋阳豪气。
这和盛酒楼虽不是济南府最大的酒楼,但奢华程度也非同一般,季秋阳感念曹志三人的帮忙,他认为这一顿吃的不亏。
下午的时候又有其他书生到访,好在有几人帮忙倒也不显得忙乱。
傍晚时分终于忙完,詹志明喝了杯茶润了润嗓子苦笑道,“季兄这一顿可真不好吃,一下午累个够呛。”
陆良大笑,“那正好,晚上咱们使劲儿吃,把秋阳给吃穷了。”
季秋阳无奈道,“你们尽管吃就是,不过今日也多亏了你们。”
解元每三年一个,济南府的老百姓已经不怎么奇怪了,但这宅院的房主却很激动。那么多解元偏偏这一个住在了他的院子里,他们几个刚要出门那房主就过来了,先是恭喜一番,然后又说这宅院白给他们住,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不要钱了。
陆良打趣道,“老丈是稀罕咱解元老爷的题字吧?”
房主当即笑道,“这位老爷说的不错,小的其实就这意思。”
他说的坦荡季秋阳也不会推拒,毕竟这是之前就说好的,所以便让房主明日再过来。
六人出了门往和盛酒楼而去。
而今日的和盛酒楼也是人声鼎沸宾客满座,隔着老远便听到里头传来热闹的声音。
几人到了近前,那伙计却道,“各位爷,真对不住,里面人满了。”
“满了?”陆良瞧了眼二楼,“二楼雅间也满了?”
伙计瞧都不瞧一眼应道,“满了,满了。”
可二楼靠窗那里明显就没有人,可见这伙计睁眼说瞎话了。
季秋阳刚要说话,突然瞥见二楼人影一闪,若是他看的没错,那人便是汪承泽无疑了。
陆良还待说话,就被季秋阳劝住,“走吧,咱们换个地方,这里有个狗屎,臭的很。”
“唉,这位爷怎么骂人呢。”伙计顿时不悦,觉得季秋阳故意骂人。
季秋阳瞥了眼二楼冷声道,“既然你受他人收买拦住我等几人,那咱们也不多说。我只希望和盛酒楼有尔等这样的伙计能长久下去。”
伙计顿时明白过来眼前的人明白他为何拦人,站在那里没动。
“站在那里做什么?还要不要干了?”
酒楼里掌柜的出来,连忙训斥道,“有客人来了不赶紧请进门站在门口做什么。”
詹志明等人顿时明了,原来是伙计故意拦着的。
陆良气不过,对那掌柜道,“你这伙计说里面没有座了,二楼也没有赶我们走呢。”
“有座,二楼有座。”掌柜的虽然惊讶伙计为何这样说,但还是先笑着迎接季秋阳等人入门。
季秋阳摇头道,“我们不进去了。”
说完几人转头去了不远处的酒楼。
济南府作为山东直隶的省府人流量大,酒楼更是数不胜数,想找一间与和盛酒楼齐名的并不难。他就不信汪承泽能手眼通天到将所有酒楼的伙计都收买了。
他们避让倒不是他们怕了,而是不愿与汪承泽纠缠,毕竟大好的日子再遇上汪承泽那是多么倒霉的一件事。
几人刚离开,就有书生奇怪道,“方才那不是这一次的解元季秋阳?我记得见过他,怎么到了门口又走了?我等还想与他结识一下呢。”
正返回酒楼的掌柜猛然站住,方才那个就是这次的解元?
掌柜的连忙去看那伙计,眼中的怒火顿时燃烧起来。
而说话的几个书生道,“不如咱们跟过去瞧瞧,找机会结识一番也是好的。”
“此话有理。”
这话一出几个书生纷纷应和,他们本就刚进酒楼这会儿便又起身直接出去追季秋阳去了。
他们谈话声音并不小,听到的也不少。
这时代书生钦佩读书好学问好的人,尤其对方已然是解元,只要明年发挥正常不出错少不得一个二甲进士,若是厉害些一甲都有可能。
出了山东直隶他们就是同窗,此时不结交更待何时,于是又一波书生跟着出去了。
那掌柜急了,“几位举人老爷……”
“我们先走了,改日再来。”
几位举人老爷匆忙离去,而到了门口的人不免嘀咕,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走了?
那就一起走吧,兴许这酒楼不好呢。
然后那掌柜便眼睁睁的瞧着越来越多的客人走了,没进来的也跟着走了。
掌柜的气急,一巴掌扇在伙计的脸上,“你干的好事,滚去卷包袱滚蛋!”
伙计一听吓坏了,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而此时汪承泽从楼上下来正看见这一幕,伙计连忙扑上去求他帮忙。
汪承泽从楼上下来正因为季秋阳中了解元心情不顺,见伙计扑过来直接一脚将人踢了出去,“滚!”
他站在酒楼门口瞧着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季秋阳离去的方向而去,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季秋阳等人离开和盛酒楼便去了不远处另一座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