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堰桥
“老王,别咋咋呼呼了,让老赵下次请你喝顿酒。小姑娘是满能干的。好好培养。”吴副总转头又看向赵主任,“老赵,说话要讲事实根据,不能把偏见放在台面上来,对吧?你是公司领导,怎么能够张口就来呢?”
杨总皱着眉头看赵主任,说:“好了吗?先讨论正事,答应客户的事情怎么做到?”每个领导都被压缩了时间,在纸上签下了军令状。
偏生出门的时候,王主任还跟赵主任说:“老赵,你是虱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你军令状已经签很多了,没感觉了吧?”
老赵铁青着脸回到科室里,一群低头画图的工程师,早就听同事回来汇报了刚才会场上发生的事情,听见他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被他一瞪了一眼。高波对着小年做了个鬼脸。
赵主任看向正在画图的老张师傅“老张,过来,这个项目的工艺图马上要交出来,你把手里的活,先放一放。”
“领导,你说哪一个是不急的,我可以放的。我立马就放。”
老赵看着老张那张油滑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废话那么多干嘛?”
老张是部门里的老人了,有手艺,不怕谁:“我手上有活的,总不能一套图纸没画完,就撤下来给你话另外一套吧?再说了,跟您说过多少次了,工艺图纸找个专职的工艺人员来画,不能占用咱们的时间。”
老赵骂他:“你让工艺的人来画?从技校里给你招了两个进来,说好培养做专门的工艺人员,最后呢?还不是被你拉过去出图纸了?”
“那不是没办法,你以为我愿意一点点教这两个孩子啊?还不是没人用吗?”老张在那里叫,“你要是再不招人进来,我们几个可顶不住了。再加班加下去大家都吃不消了!”
听老张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符合:“是啊,吃不消了。我都已经在公司住了四个月了,再不回去,老婆都要跟我离婚了。”
“好了!好了!我想办法让张主任再去大学里要几个人过来。”老赵对着老张说,“你先把图出来。”
说完他跑劳资科,一开口就是:“老张,帮我把两个名额给填上啊,都多少天了?”这回的老张是劳资科张主任了。
“给你推了十几个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要。”
“你给我推的那几个问问看,差点毕业不了的,问两句就知道专业课都在摸鱼的,你也好意思叫我一定要?”
“大学生啊?多紧俏啊?这个时候了,你让我找好的给你,我上哪里去找?”
张主任一边说一边打点电话给T大的李老师,为了证实自己确实很卖力地再找人,他放了免提:“李老师,给我再推两个孩子过来,一定要机灵点的,专业成绩好的那种。我们现在技术科太忙了。”
“老张,捡漏的机会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的啊!上次给你推的黄聆,真的遇到了特殊情况,要不然这种孩子根本不会推给你们。要不你去其他学校问问?”李老师回绝了老张,“你们既然技术科要人,为什么不把黄聆放过去呢?小姑娘肯定可以的啊!”
“要不你和老王去商量,把小黄调给你。反正老王那里做进口采购的任务也不重,让小黄半个人在老王那里,半个人在你那里,你也许也能缓解一点?”
老赵闷在那里,刚才开会的时候,小姑娘的表现,他知道自己部门里的那些小伙子一个都比不上,但是让他低头去求老王,他也拉不下那个脸。
“你帮我留意合适的人吧!”老赵说,“我们那里的人真的撑不下去了。”
“我心里有数的,谁叫你刚开始不抓紧,现在又急吼拉吼的。”
老赵无奈地从劳资科走出去,刚好黄聆拿着笔记本要去车间,黄聆见老赵有些耷拉着脑袋,黄聆嘲讽地对着他笑了一声。
老赵听见这个笑声,心头又是不爽了,还真当自己是个大能人了,疾步往技术科走去。
对着科室里所有的人说:“一起去会议室开会,重新分配一下工作。”
技术科是个大科室,一个科室的人浩浩荡荡去三楼会议室,把个会议室坐满了。
高波在那里叫:“草,这是谁画的?这么漂亮?”
“看字迹就知道了,不是你这个狗爬字。”老张坐在椅子里,他抬头看向赵主,看似很狗腿地说,“这个一看就是咱们赵主任的手笔,你看边上的字写着,每道工序要多少时间。”
刚才他跟两个小伙子出去抽了一支烟,商量好了,要逗逗赵主任。
“册那,赵主任的字迹,谁不认识啊?”
“赵主任画图,别人给他备注不行啊?”
老赵听在耳朵里难受,感觉就是啪啪啪打脸。
“好了不要说了,我们来分配一下接下去的工作任务。”赵主任擦白板。
老张看见他擦那张图还说:“老赵别擦啊!这么好的图,留着让我们学习学习!”
越是这么说老赵越是擦得快,看着他一个一个项目罗列上去,再核对哪个项目谁在做哪个阶段……
直到快下班,都讨论不出个结果来,再怎么压下去,工作量就是那么多,怎么都协调不了,毕竟还有人要赶班车,没有分配下去,也只能草草结束。
黄聆从楼下上来,刚好和三楼下来的工程部同事碰个正着,她手里的夹板一个不当心,掉在了地上,被眼疾手快的高波捡了起来,高波叫起来:“原来楼上会议室里的图是你画的啊?”
“我们还以为只有咱们赵主任才有那么深厚的功底……”
有人有疑问,赵主任有这一手,他们怎么不知道?
正值下班时间,科室里的人匆匆忙忙走出来,吴副总走过来,接过高波手里的夹板:“这个零件爆炸图,下次可以放在我们的产品手册里了!”
边上工会的陆主席过来一看,问黄聆:“小姑娘之前问你还会什么,你怎么说没有了?”
“您问我跳舞唱歌,没问我会不会画画。”
“跟我过来,交给你一个任务!”陆主席带着她往楼下走,把一大片黑板指给她,“我给你点资料,过两天领导要来视察,让领导看到我们工厂严肃活泼,而且富有新意。”
黄聆没想到自己接到了出黑板报的任务,看着手里的资料,黄聆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看着飞奔出去赶班车的同事,她现在成了公司名人,下午的事情已经预定成了班车上的热点。
“小黄,你傻站在这里干嘛?”
“陆主席让我出黑板报!”
“加油!”
楼上的老赵还在加班,老赵缺席的1号班车,和没有赵老的2-4号班车,每辆班车上的大姐们都热情高涨地起了话题。
劳资科的张主任平时不参与话题,赵主任最近总是说他找不到好的人,他很不高兴,好的人给他,他不要,
他在班车上说:“小黄是T大的优秀毕业生,学习成绩在T大,保持年级前三。”
“T大年级前三?还是读机械的,老赵为什么不要?”
“老赵要了,过两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他也就配个歪瓜裂枣!”边上一个跟张主任说,“老张,你给他找那种二三流学校的机械系毕业的毕业生,人家肯定要的。你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他啊?”
“我们公司不要面子的啊?”
这话倒是提醒了张主任,他可以去试试,那些学校兴许还有学生没有被分出去?实在不行市场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他们的待遇不像那些外企,市场上找的话,估计能吸引的人一般吧?也许老赵就是要一般的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这本的,也许你也会喜欢我的另外一本《八零之掌心娇》,在本文女主隔壁江城CW的故事。
车祸昏迷之间,林巧珍做了一个梦,发现自己活在一本名为《豪门福气小娇妻》的小说里。
自己在书里是女主那个乡下出身,无理取闹,没有文化,没有见识的准婆婆。
女主的姑姑是自己丈夫心头那一颗朱砂痣。因为自己的死,朱砂痣得以跟丈夫再续前缘。
从此女主成了这个家的团宠,宠啊!宠啊!宠个没完没了!
林巧珍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七岁,还没有嫁给侯建新,没有供他上大学,也没有生下男主。
挺好的,狗男人她不嫁了,叉烧男主也就不用生了!
没文化?没见识?上辈子的学识和见识足够成为她今生的金手指,她很满意。
无理取闹?乡下出身?有人不嫌弃,把她当成宝就行。
侯建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公司破产一无所有的境地。
好在老天让他回来了,他可以找回当年一起创业的妻子,重新创造辉煌人生。
再见林巧珍,却是她跳坐在林伟的自行车后座上,一手勾着林伟的腰。
第18章
放下接了黑板报还要给聂修谨赶方案的黄聆不说, 聂修谨这里快被他妈给烦死了。
自从上次拒绝了彭紫菱的要求之后,晚上他是搁了电话,白天电话对于他们这种公司来说却是最重要的工具了, 他妈多打几个电话过来, 总能找到他。
周日早上在车间里巡视了一圈的聂修谨开着他的小破车回了市区,进了小区停下了车。走上楼梯,一梯四户的格局, 中间两户厨房靠近楼梯口, 此刻家家户户都在做饭,尤其是油煎带鱼的味道特别浓厚, 整个楼道里都弥漫着这种带着腥味的香气。
栅栏式的防盗门,他摸出钥匙打开,再打开里面的房门, 推开了门,很意外他妈和他后爸不在。
客厅里一看, 桌上荷包蛋,牛奶, 面包, 放在那里。这是给彭紫菱准备的?她还没吃早餐?
大概是听见了声音, 彭紫菱的房门打开:“妈!我的黄色的裙子呢?”
她看清楚是聂修谨回来了, 立马嘟着嘴一副本小姐不高兴理你的样子。
聂修谨看着她穿着可爱风的睡裙, 上面一只卡通豚鼠, 手里拿着的正是一个随身听,这都已经买好了?
她扭来扭去嘴巴里哼着歌, 聂修谨问她:“妈去哪儿了?”
小姑娘咬着唇,负气:“我怎么知道?你叫我看住你妈了?”
他妈哪怕再向着她,在她心里终究不是她亲妈。聂修谨看她这个态度, 也就不跟她说话了,推开了主卧的门,穿过老两口的房间,房间的墙上还挂着他们一家四口去年拍的全家福,这张全家福,从博达到后来的融景集团,他换一个办公室,这个全家福就跟着他搬一个地方。
他从来没舍得扔,直到知道自己生了肝癌之后,他把办公桌上那张跟了他很多年的全家福,撕烂了扔进了垃圾桶,换上了一张他们公司团建的照片,那张照片里是他和黄聆最近距离的接触。
聂修谨去了阳台上,趴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小区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听见里面砰地一声的关门声,彭紫菱又发脾气了。上辈子只要她发一点点脾气,哪怕他明知道不对,他都会上前去哄着她,直到她开心为止。这算不算团宠人设?只是团宠也得讲道理吧?
等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家里防盗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她妈妈在那里问:“紫菱,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呢?”
聂修谨从阳台上过来,进到客厅,看见他妈和继父都在,彭紫菱吧嗒吧嗒在那里掉眼泪,刚才她不是还在听歌吗?
他妈抬头看他:“你怎么回来就惹妹妹哭?”
“我只问了一句,您去哪里了?就没再跟她说过话,怎么叫我惹她哭了?”他没有必要说出小姑娘负气说的话。
他继父摸着小姑娘的脑袋:“好了,你一直念叨着哥哥,现在哥哥回来了,怎么又哭起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要这样对我!”彭紫菱小鹿斑比似的眼睛里,泪珠子一直往外滚。
彭紫菱的眼泪真的很多,他都没有见过黄聆在他面前哭过,只有一次,她去问了医生回来。他问她:“医生怎么说?你告诉我没关系。”
她哽咽着,颤抖着下巴说:“还剩下三个月。”说出这句话,她侧着脸快步往外走。那个时候他已经没办法追出去了,自然也看不见她怎么哭了,只是听见若有似无的呜咽。等进来是红肿的眼睛,他对她说:“三个月就三个月了,我能面对。”
人后哭,人前强颜欢笑那才让人难受,比如黄聆,比如自己,她不在的夜里,倒数着剩下的日子,默默地让眼泪流在枕头上。
“我进门跟你搭话了,你说不知道妈去了哪里,我去了阳台,这不很正常吗?”
彭紫菱抬头,小鼻子红红地,两腮上挂着泪珠:“你以前不这样,你以前对我很好,现在都不搭理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对啊,修谨,你是怎么回事?妹妹给你打电话,硬声硬气的?回来又不搭理妹妹。我们是一家人,你这个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遇到事情他妈部分青红皂白,第一件事情就是埋怨他。
聂修谨回溯前世,所谓的一家人,继父生病,他给继父找最好的专家,用最好的病房,他妈伺候在边上,彭紫菱过来陪床,他也每天一次去医院看望。轮到他妈生病了,彭紫菱从头到尾就出现过一次。而他自己生病就不用说了,最后的日子,黄聆肯定去请过,她出现了吗?
聂修谨不去回答她,转头对刘秋凤:“妈,最近我厂里很忙,您叫我回来我就回来了,下午还要赶着回去。”
刘秋凤瞪了他一眼:“好好跟妹妹道歉,你是哥哥,自己要知道,我进去做饭。”
聂修谨无奈地摇头,继续走到阳台上,看楼下人来人往,莫名其妙的道歉,算了吧!他现在如果说还欠谁一个道歉,大概只有黄聆一个人了。
刘秋凤速度很快,桌上五菜一汤出来,盐水大头虾放在彭紫菱的面前,彭紫菱一个人剥着虾,其他人是不会动的。聂修谨无意打破这样的规矩,他夹了一块红烧肉在碗上,默默地吃着饭。
彭紫菱看他吃肉,伸出筷子把一块红烧肉的精肉给夹了去,剩下的肥肉,夹给聂修谨。老夫妻俩看见这个情形,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