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堰桥
黄聆妈替黄聆应下了，如此黄聆就有了这辈子第一次的相亲经历。
第二天的傍晚，黄聆和她妈一起骑车来到了县体育场东门口。自行车停好，那个云娣走过来：“他们也马上到了。”
“不急，不急！”朱红英连忙说。
黄聆站在那里看一对父子打羽毛球，小朋友打地有模有样。
“聆聆啊！小伙子到了。”云娣婶子叫道。
黄聆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身着连衣裙，背着漆皮小包，烫着头发，皮肤白皙的中年女士身边有一位说不上一表人才，只能说长相还过得去的年轻男人。
这个年轻男人黄聆眼熟，非常眼熟。黄聆开始在记忆中匹配这个人的身份。等到匹配上，她脑子里是一个大大的惊叹号，原来是他！罗佳佳那个不熄火，驾驶技术非常好，喜爱活鱼的老公？
就看一个背影，马尾辫，嫩黄的T恤，纤细的腰身，紧身包裹臀部的牛仔裤，大长腿。等小姑娘转身过来，鹅蛋脸，羊脂白的皮肤，一双灵动的大眼，唇红齿白。
媒婆形容小姑娘长得跟天仙下凡似的，谁会信？见了真人才知道原来媒婆总算是说了一回真话，这个小姑娘太漂亮，漂亮地让人挪不开眼睛。
小伙子脸上挂上了笑容，伸出手：“你好，我叫浦立辉，认识你很高兴！”
“黄聆！”黄聆伸手，他的手握得太用力，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甩掉。
边上云娣对着男方的妈妈说：“怎么样，我就说你家小伙子，肯定会一眼看中的。”
黄聆收回了手，站在她妈身边，听云娣说：“要不，小姑娘和小伙子去走走？”
不是？怎么着就说小伙子会看中，难道她是被挑选的那个？她一眼看不中啊！
朱红英过来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一起去走走。”
“小姑娘，不要害羞，去走走。”
走一走的面子总要给的，好在是媒婆介绍，回去说一声不合适，就行了。
这是相亲的标准流程，黄聆和这个叫浦立辉的人一起并肩在人行道上走，听他在那里问：“我猜你是T大外语系的吧？或者是中文系的？”
“这都能猜？”他是在套她哪个专业了。
“T大是以工科见长的大学，小姑娘一般都不会读那些专业。其实考T大外语和中文很划算，学校牌子够硬，考分相对比较低。”
她搞错了，他这是变相地说她高考成绩比较低？跟他的J大差了几个档次？
“你说得很有道理。”黄聆笑着说，不做任何解释。
他面上露出得色，接着问：“你这么漂亮，T大也是男生居多吧？怎么没有谈男朋友？”
这是判断她交往的经验？越是渣男，越是在意另一半是不是纯洁。她实话实说：“读书都来不及，哪有时间谈朋友？”
“县中出去的，而且是女孩子，读T大这种学校，是比较累的，正常！”他很贴心地为她找了借口，“之前不是说你进CW了吗？”
“搞错了吧？我进的是江城CW隔壁的电气成套设备厂，大概是听岔了。”黄聆索性这么解释。
他哈哈一笑：“我说呢！我们公司很难进的，要求死高，学校的成绩都是优异的才能被看上，女生能进来，大多是有门路的。”
黄聆连连附和：“是啊，是啊 ，CW这么好的单位要求一直很高的。”
“嗯，我们J大每年能进去的也不多。”
这个是要她表示崇拜的暗示？黄聆偏偏岔开：“J大的牛肉面很好吃，每次去吃都排好长的队。”
“还可以吧？天天吃了，也就腻了。其实更好吃的是学校外边的一家餐馆，每次有获奖或者社团活动之后，他们都会让我在那里请客。”
如果黄聆拎得清，这个时候她就该双手托腮，四十五度仰望说一声：“你好棒棒哦！什么活动啊？”然后他说一连串的活动，紧接着黄聆再星星眼仰慕他。
然而他想得美：“是吗？我得找时间跟我那帮子室友去搓一顿。”
小姑娘搞不清楚状况，他也不强求：“对了，你进成套厂落实岗位了吗？还是轮岗？”
“供应科。”
“为什么去供应科？不应该去劳资科，或者工会吗？”
黄聆用她没有卡姿兰也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他：“供应科的主任让我做联络工作。”
他一脸了悟地说：“那还是做文件管理工作，挺轻松的，很不错。”
黄聆压根就不问他做什么，她想要回去了，听他自顾自地介绍：“我在大学里是优秀毕业生，所以能进CW，进去两年来，我负责CW很重要的一块，ERP，这个概念是企业资源计划，美国那里才提出三年，我们公司就紧跟国际步伐……”
听他讲的似是而非的概念，黄聆神游太虚，上辈子从小作坊变成正规军的融景，聂修谨是一天一个想法，她跟着他折腾，企业管理的先进理论和方法是学了一套又一套，这些都是被他作过一遍又一遍的东西。
这个浦立辉见黄聆还是不为所动，基本没什么回应，他想了想，认为跟一个文科生说这些，她感性的脑子，未必能理解。
总算走完了，黄聆跟他挥手拜拜！
回家路上，她妈问她：“这个小伙子怎么样？我觉得她那个妈好像不太好相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
“不怎么样，有点自以为是，还有点傻。”傻子她见得多了，好歹聂修谨傻得还纯粹点，还可爱点。
罗佳佳居然会看上这么个人？黄聆是不能理解那个姑娘的思路。
对比一下，应擎要比这个浦立辉好很多，理工男吗？不懂女士优先，不知道尊重女生也正常。要沉下心来发掘他身上的闪光点，给人机会，不能成天挑别人的刺。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慢慢会发现女主上辈子不结婚，不仅仅是因为橙色聂，而是她总能挖掘男人身上的缺点。看得太清楚，也就没了机会。
第10章
母女俩回到家，还没停稳自行车。
云娣婶子就过来问了：“怎么样？小伙子很不错吧？”
朱红英是个老实人，从来不会说人坏话：“小伙子好，人家家底板也厚。我们这样的家庭配不上的。我看就算了。”
“小姑娘嫁人要高嫁的呀！聆聆啊，你觉得小伙子怎么样？只要你觉得小伙子好，婶子替你去说。”云娣婶子怎么可能放弃这一单大买卖？
黄聆很想问她，能说这是个垃圾吗？她笑了笑：“婶子，确实是这样。小伙子又是CW的，又是交大毕业的，听下来还是学校里是学生会干部 ，在公司里也很被看重。以后发展肯定很好的。我知道他前途无量，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懂得，就不高攀了。婶子，谢谢您！”
黄聆笑着说，自己重生回来，想要成为一条咸鱼，他连死鱼都不要，更何况加了一大把盐的咸鱼。
“小姑娘哦！不知道抓牢机会，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如果眼睛不睁睁开，要错过好机会的。”
“算了，算了，高攀不上啊！”这么好的男人还是要留给罗佳佳。
好说歹说，没能说服母女俩的云娣婶子走了。
第二天，黄聆刚刚跟她妈从自留地里摘菜回来，又看见了云娣婶子在自家院子边上，跟隔壁邻居说话。
跟邻居婶婶说了一声：“你说是吧？这种机会放掉是不是可惜？”
“我不懂的，这个还是要看缘分。”婶婶对红英眨了眨眼。
云娣隔壁的婶子摆摆手，连忙跟了进来：“红英，我跟你说，小伙子和他妈，看中你家聆聆。他们说了家里条件不好没关系的。他们看中小姑娘自身条件，不看家里的条件。而且，农村出来的小姑娘淳朴，不像城里的小姑娘，娇气得很，只要手脚勤快，能够照顾家庭就好。你们聆聆的工作单位就在小伙子工作单位的隔壁。小伙子的妈妈说了，他们打算在工作单位附近买套房子，到时候小夫妻俩住。你看，多好啊？”
朱红英让黄聆去拿一个马夹袋过来，给云娣婶子装了点黄瓜和刀豆进去：“云娣嫂子，自家种的！”
云娣婶子接过马夹袋，朱红英笑着开口：“替我谢谢他们家，是我们考虑过了。我们家小姑娘虽然是农村长大的，可从小就知道读书了，没干过家务，也不会照顾人的。”
“谁家小姑娘天生会的啦？结婚了，自然就会了。聆聆你说是不是？”
黄聆侧过头看向这个媒婆：“他们母子俩昨天说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找个人照顾他们家这个纯金二十四K的儿子，我们听懂了。所以我妈很婉转地拒绝了。您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我爸妈养我这么多年，吃辛吃苦供我读大学，不是让我出来给人做免费保姆的。”
这下云娣婶子脸上挂不住了：“怎么说话的？家务女人不做，谁做？”
“一起做啊！”黄聆笑着说，“再说了江城市区，所有家务都是男人做的。”
“人家条件那么好，小姑娘不要搞不清楚。”
“我不稀罕，我工作又不差的。难道还怕没饭吃？”
朱红英拍了拍黄聆的手，对着云娣说：“昨天说的话也不假，那家人家高傲了点，我看得不舒服，小姑娘从小家里宠惯了，脾气也不好。这样的人家要求总归高一点的，对吧？以后要是有家庭条件差不多的，父母和小伙子脾气好的，你再帮忙？你就说咱们不敢高攀，他们应该懂的呀！”
云娣婶子皱着眉头离开，做媒的吗？这种事情遇见得不少，应该不会觉得奇怪。
吃过饭，黄聆的爸骑车把黄聆送到轮渡码头。黄聆背着爸妈沉重的爱进了等候大厅，里面又是黄瓜又是甜瓜重得要命，等下进宿舍不用两分钟肯定被她们全部瓜分光。
铁栅栏拉开放人上船，周日下午的船人最多，都是岛上去城里干活的。刚刚坐在位子上，身边坐下了一个人，活鱼爱好者浦立辉对她打了个招呼：“好巧！”
“是啊！”黄聆应了一声，闭上眼打算睡觉。
“刚才那个媒婆给我家打电话，说你还是觉得配不上我，所以不想跟我相处？”
黄聆恨不能拿自己包里的瓜敲在他头上，会不会说话？自我感觉不要太好。照顾大家面子的客气话听不懂？
浦立辉侧过头看向她，“其实你不要有这样的顾虑，我不介意你的家庭环境。这一点我让媒婆来说过了不是吗？你为什么不信呢？”
“我信啊！”黄聆笑看着他，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红唇皓齿，让人挪不开眼。
那浦立辉被她看得脸微微一红：“你不会干家务也没什么，以后我们可以找个保姆做。”
“所以咧？”
“你为什么不给自己多一点信心呢？就因为我们两家家境的差别，所以你就不敢向前了？”
黄聆从包里翻出自己的小包，小包里有梳子和一面镜子，把镜子递给他，浦立辉愕然地接过，黄聆对他说：“你照照你自己！”
看他拿起镜子，黄聆对他说：“从五官相貌说起，你的脸型狭长，两条眉毛浓黑相连，鼻子虽然高，但是中间有点凸起，嘴巴略宽。”
说完黄聆拿过他手里的镜子，放进包里。
浦立辉还是不明白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怎么，你还信面相的说辞？”
“我不懂面相，但是我懂一点，你长得不符合我的审美。为了不打击你的信心，所以我妈给了一个你们家条件太好的理由。这是客气，照顾你的面子。你怎么能当真呢？”什么毛病，非要她告诉他，长得丑别来恶心人吗？
应博士好歹还长相白净斯文，陆赟小朋友青春有活力，这位钓鱼的朋友也来凑什么热闹？
这个浦立辉总算领悟过来，这是说他丑。血色上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你太没教养了！”
“我已经很有教养了，是你搞不清楚状况，晚上回去我就拒绝了，早上媒婆再来说一句，我再次拒绝了。你又跑上来问，既然你客气话不要听，我就说实话给你听。你照镜子，看清楚自己长什么样了吗？”黄聆冷笑一声。
“我长什么样了？”浦立辉气急败坏。
黄聆挑眉：“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缺点。我谅解你！”
“你不要自我感觉太好，就算是T大毕业又怎么样？一个文科生，充其量也就是做个文职，还是在成套厂那种没有前途的地方。眼高于顶没好处，低头要看看路。”
黄聆耸耸肩：“好有趣？相个亲，我看不上你，婉转回绝，你听不懂。直白回绝，你生气。我未来有前途没前途，跟你一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有关？你长得丑，我看不上你，简单吗？明了吗？”
船上人多，都盯着两个年轻人看，黄聆气场全开盛气凌人，被她这么一压制，浦立辉脸红了白，白了红之后终于放弃，最后气呼呼地换了个座位。
黄聆侧过头闭上眼，开始睡觉，等她睁开眼，渡船马上靠岸了，她继续背着一袋子的瓜进城。
果然，一进寝室，刚刚露出瓜果，大家伙儿拿出水果刀，全部切了，隔壁寝室的妹子们也过来蹭了两块，她一身臭汗背回来的瓜全没了，包括黄瓜，要这样吗？妹子们，你们都是狠人！
晚上睡在床上，做了一个梦，或者说只是回忆，前世里聂修谨那个傻X带着已经富裕起来的融景管理团队去她家说是团建，其实是混吃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