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繁华/穿越后继承了一座青楼怎么办 第30章

作者:春溪笛晓 标签: 爽文 种田 穿越重生

  盛娘几人根本不在意别人在猜测什么,她们已经由丫鬟开路回到自家花船上。

  盛景意第一时间带着造型团队帮她们卸妆,怕厚重的脂粉在她们脸上待太久会伤到皮肤。不过卸完脸上厚厚的妆容后还是要给补回淡妆的,不管什么什么时候都要给人看到自己光彩照人的一面,这是当偶像明星的基本操守!

  盛景意帮她娘重新描眉,问她娘上台的感觉怎么样。

  盛娘微微地笑了起来,任由盛景意仔细地在她眉上描画,口里说道:“还挺怀念的。”

  当初第一次上台,她正处于最彷徨、最迷茫的年纪,她想好好地活下去才努力表现,结果竟意外受欢迎。后来她一路顺风顺水地走了过来,其实没受过什么挫折,便是生下个痴儿,她也安安心心地抚养自己的孩子长大。

  想不到她们这些年有意识地淡出众人视线,这次重新站到台上竟还能碰上这么多支持自己的老熟人。

  现在想来,她有在秦淮河畔自立门户的底气,约莫是因为从一开始就被捧着。

  上台前她们已经听到不少老熟人报出熟悉的名号在给她们砸钱,别看杨二娘和柳三娘都没说什么,上台之后她们却都全力演出,在戏中的表现比彩排时强多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们并非自愿入这一行,可这么多年走下来,说是一点都不喜欢站在台上的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她们真要不喜欢,总有机会嫁人从良,而不是结伴守着小小的千金楼。

  母女俩正聊着天,忽听立夏进来传报:“当家,韩府君派人来请你们过去一叙。”她报出那边点的人,那边指名要见刚才登台的三个主要角色以及含玉,最后还补上个盛景意!

  盛景意与盛娘对视一眼,都有些讶异。

  她们抓紧把妆补完,走出船舱一看,便见韩家画舫已移船靠近,她们只需要下个船就能上去。

  盛景意乖巧地跟在盛娘身边,心里拿不准韩端的意思。

  教坊参与选角活动这事他们是商量好了的,刚才全场反应热烈,她们按计划公布选角的事似乎没什么不对。

  左思右想,盛景意没想出太大的问题,当即定下心来跟在盛娘身边当乖巧的小鹌鹑。

  很快地,她们被引上画舫二楼。

  才刚踏入二楼雅间,盛景意就愣住了,因为里面坐着的不仅有韩端,还有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昭康长公主。

  盛景意跟着盛娘几人上前行礼。

  昭康长公主叫人把她们拦下了,给她们赐座后笑着说道:“不必多礼,我今夜是来听戏的,不是来摆架子的。”她打量着盛娘三人,目光忽地落到杨二娘脸上。

  昭康长公主一愣,仔细辨认了一会,不确定地凝视着杨二娘说道:“是杨家的二姑娘么?”

  十几年过去了,她记忆中的小女孩儿已有些模糊,不过对好看的小姑娘她一向印象很深,凭空回忆可能想不起来,见到人绝对能一下子对上号。

  杨二娘上回听盛景意说见到了昭康长公主,心绪便被扰乱过一回。如今在被昭康长公主当面问起,饶是她平日里性情再要强,鼻头也不由微微泛酸:“回殿下,是我。”

  昭康长公主心中也是一阵感慨,示意杨二娘坐到自己身边。

  认出人以后,昭康长公主已没什么心思谈那《桃花扇》了。她本想提出给杨二娘赎身、帮杨二娘寻个如意郎君,可话没出口她又想到太上皇年纪渐长,越发听不得别人提起当年那件逆案,思来想去,终究只能拍着杨二娘的手背轻轻叹气。

  韩端是想让昭康长公主高兴高兴才叫人去请盛景意几人过来,没想到竟成了故人重逢。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杨二娘几眼,心中猜测当年杨二娘定然长得明艳动人,要不然不可能让他祖母一直记挂着。

  眼看气氛越发低迷,韩端开口询问盛景意:“选角的日期定下了吗?”

  盛景意见韩端明显是要自己答话,她也不怯场,应道:“我们觉得三月三上巳日不错。”

  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刚才的沉寂,昭康长公主的目光转到盛景意身上,小姑娘眉目秀丽、唇红齿白,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亮亮的,瞧着就叫人心生喜爱。

  上回路上遇到了,昭康长公主乍见之下只觉这小姑娘鲜活可爱,怎么都没想到这孩子竟还是杨二娘的干女儿。

  昭康长公主把盛景意也叫到身边,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片刻,才感慨地说道:“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她说完又转头询问起盛娘的出身。

  盛娘的父亲当初不过是个金陵小官,不过不小心卷入一场官场大案之中,被朝廷的余怒扫到了才会祸及妻儿,男的流放千里,女的充入教坊。

  盛娘报了家门之后,昭康长公主没什么印象,只好把名字记了下来,转而询问柳三娘与含玉的家世。

  昭康长公主从前便爱看杂剧,可从来没有人演出刚才那种感觉,她觉得台上的“李香君”是活生生的人,台上嬉笑怒骂的“杨龙友”与“李贞丽”也真实存在的。

  昭康长公主真心喜爱这一出《桃花扇》,对杨二娘几人便分外怜惜,觉得她们唱的李香君同时也是她们自己。

  朝廷大事她掺和不了,但可以先记下她们的家世,回头叮嘱孙子留意一下,将来能帮的便帮上一把。

  两边聊着聊着,外头的歌声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教坊的人上台宣布花神之位归属。

  观众已经用脚投票,纷纷把钱砸给了《桃花扇》,今年的花神之位自然也落到了千金楼手里。千金楼是以含玉的名义参与的,今年的花神便是含玉无疑!

  台下的观众们可不管这个,反正他们支持的是《桃花扇》,现在《桃花扇》拿奖了,他们自然高兴不已,欢呼声让整个秦淮河畔再一次沸腾起来。

  昭康长公主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认为这是实至名归,当场和盛景意打包票:“你们要是钱不够或者人手不够,只管去找行之,他会给你们补全了。”行之是韩端的字,一般是长辈和亲近的朋友才这么喊他。

  盛景意瞄了眼含笑坐在一旁的韩端。

  这人做事真是不拘一格,带自己亲祖母来看秦淮河畔举办的花神夜游会不说,还当着亲祖母的面一掷千金。不过昭康长公主显然也不是拘泥于规矩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艘画舫之上。

  这祖孙俩都不是一般人!

  既然昭康长公主都这么说了,她当然要好好把握机会!盛景意一口应下:“好,要是遇到问题,我们会去找韩府君的。”

  昭康长公主就喜欢爽利的孩子,又拉着盛景意聊了好一会关于《桃花扇》选角的事。

  直至外面人声渐悄,昭康长公主也有些疲乏了,两边才终于分别。

  盛景意一行人从韩家的画舫上下来,正要回自家花船上去,岸边的柳树后又跑出个熟悉的身影来:“盛姑娘!”

  盛景意转头看去,只见徐昭明兴冲冲地朝她跑了过来。

  跑到盛景意面前后,徐昭明脸上还带上了点小委屈,口里抱怨道:“韩世兄找你们去做什么啊,你们怎么去那么久?我本来想去找你们,结果立夏说你们被韩世兄请去了,我一直等在这,等了半天你们都没下来。”

  盛景意不答反问:“徐公子还没回去?”

  据她所知,自从徐昭明跑如意楼住了大半个月,他家就给他设了宵禁,严令禁止他再跑外面胡混。

  徐昭明表情一滞,看了看天色,脸色顿时不好了:“完了,这么晚了,再不回去我祖父又该发飙了!”他也没说自己为什么等在这里,和盛景意说了一声便带着人回定国公府去。

  盛景意莞尔。

  她目送徐昭明跑远,转头便对上盛娘几人担忧的眼神。

  盛景意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可这种担心根本没必要:一来徐昭明对她没那个意思,二来她也不打算给自己找苦头吃。世间好走的路千千万,她又何必选最难走的那条!

  盛景意笑眯眯地跑回盛娘身边,仰起头说道:“娘,我们回去吧。”

  盛娘对上盛景意清澈澄明的眼睛,没说什么,带着她上船。

  花船徐徐碾碎江上斑斓的灯影,沿着来时的路驶回千金楼。

  作者有话要说:

  小意儿:抱紧大腿,继续搞事!

第38章

  千金楼的花船驶远了,韩府的画舫才缓缓往回开。

  画舫之中,昭康长公主仍在叹息,她对韩端说道:“当初,我其实是想把杨家二姑娘说给你小叔的。”

  昭康长公主出身摆在那,嫁的又是堪称官宦世家的韩家,儿媳自然是想怎么挑就怎么挑。

  她的儿子们基本没什么野心,昭康长公主挑儿媳的标准就很直接了:家世不重要,长得好看就好。先看完长相,再看看品行,两样都过得去了,就可以圈起来当备选了。

  当初昭康长公主对杨二娘非常满意,没想到她还没叫人去保媒,杨家就出事了。

  当年她得知自己疼爱的宣义郡王被杀时害了场大病,等她好转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皇兄又决定禅位当太上皇,朝野上下一片混乱,她自然没有心思再想什么儿女婚事。

  那场谋逆案有关的罪人,当年没有人敢为他们求情,谋逆不比别的罪名,谁沾上了都讨不了好,即便她与皇兄感情深厚也没法插手此事,听说杨二娘被充入金陵教坊后也只能叹息一声。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还有机会再相见。

  韩端见昭康长公主神色怅然,哪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事实上当年那场逆案很大程度上是孙家的手笔,那会儿当今陛下还是太子,而且太上皇格外宠爱宣义郡王,孙皇后自然很有危机感,生怕宣义郡王威胁到丈夫和儿子的地位。

  这一点,当时身在局中的人可能看不明白,可他这个局外人推导当初那桩谋逆案发生的过程,很快便发现什么人获利最大、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想要对付孙家,确实得趁着太上皇身体还算健朗的时候动手,到时候顺手捞一把杨家也不算什么大事。

  韩端说道:“祖母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帮他们一把。”

  如果这几家人还有男丁活着,捞出来应该比一般人更好用。

  只是对付孙家这种庞然大物不能轻举妄动,要么不动手,要么就一棍子把它咬死,绝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昭康长公主望着韩端,心里免不了又是一阵叹息。

  孙子年纪越大,她越是看不透,她不太清楚他想做什么,更不清楚他已经做了多少。

  不过孙子答应过的事鲜少有做不到的,所以听孙子把事情应下后昭康长公主就放下心来,回到府衙便直接歇下了。

  韩端没有睡意,他到书房看了会书,披着外袍走到窗前。

  庭中不知开着什么花,缕缕暗香随着夜风吹来,韩端抬头看着天边银钩般的月亮,脑海里想着的却是朝中的局势。

  这三年,他要收拢足够多的人才,同时也要掌握足够多的罪证,回去后一举扳倒孙家;如果还没有把握,那就再到别处待三年,直到确保能踩下孙家独掌权柄为止……

  他还年轻,他有时间,更有耐心。

  ……

  另一边,盛景意也没有睡。

  今晚算是她参与筹划的第一次大型活动,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听着盛娘她们的房间没了动静,她便赤着脚悄无声息地打开门走了出去,沿着走廊走到放梯子的地方,沿着自己已经用得很习惯的梯子爬上屋顶。

  才二月二,天上的月亮细细的,偶尔还会隐没在云里,不仔细找都找不着它到底在哪里。

  这样的夜晚外面本来应该黑漆漆的,不过对于秦淮河畔来说这还不算太晚,举目望去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的花楼。

  盛景意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屋脊上吹着春天的夜风。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后忽地传来人踩在瓦片上的动静。

  盛景意一惊,警惕地站头看去,只见一个眼熟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跑楼上来了,还跟着她爬上屋顶。

  少年穿着缁衣,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偏他皮肤又格外白皙,夜里看着仿佛会发光似的。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穆大郎那个常年病痛缠身的病弱“弟弟”穆钧。

  他平时等闲是不出房门的,没想到今天会突然跑上楼来!

  盛景意怕吵醒盛娘她们,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上来了?”

  穆钧还是第一次上屋顶。

  他没马上回答,而是手脚并用地爬到屋脊上,从从容容地坐到盛景意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