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骈屿
“那肯定的。”介贵妃随口答了一句:“这么远的麻雀我都能射到,这么大的两个人我还看不见吗?”
“啊?”宁姝回头看了她一眼。
介贵妃连忙解释:“吹牛,吹牛懂不懂?这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呢?”
宁姝转回头去继续往前看:问题是贵妃娘娘您平时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啊,今晚您怎么了?先是表演一口吞甜糕,接着现场吹牛,别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这么想着,宁姝又回头看了介贵妃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介贵妃今天的胸好像扁了一点,没有以前那么大了。
“那贵妃娘娘年纪大了容易花眼,保护眼睛。”宁姝正常的说道。
她曾经有个英语老师,眼睛特别好用,结果一上年纪就老花眼了,她教师节回去看老师的时候还特地带了一副老花镜当礼物呢。
介贵妃听了说道:“那可不好,有什么法子吗?”
宁姝将自己知道的保养眼部的方法都说了一遍:“可以泡菊花茶,用蒸汽熏眼睛;多看看绿色;还有就是可以做眼保健操。”
“眼保健操?”介贵妃问道。
“我也要做!”秋昭仪在旁喊道。
于是,旁人看热闹的时候,这边三个后宫嫔妃认真地做起了眼保健操。宁姝一边指导一边数着牌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介贵妃还认真的交代边上的侍卫:“快快,先让晋国公世子和那个周不要说,带到本宫面前再说,本宫要为他们主持公道!”
唉,还不是怕宁婕妤看不见听不见?
未过多时,三个人做完眼保健操,介贵妃眨了眨眼睛:“一套做下来,还真的是神清气爽啊。”
“确实,我感觉我都看清了。”秋昭仪跟着说道。
宁姝:你想看清还不太可能,不然这就成神功了,初高中生也不会有那么多近视眼。
“贵妃娘娘,晋国公世子与陈周周带到。”外面有人说道。
介贵妃“啧”了一声,对宁姝和秋昭仪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听着便是,我去去就回。”
她是替宁姝着想,也是替皇上着想,毕竟这是苏渊呢,宁婕妤的前任未婚夫,万一有什么纠葛谁受得了。
介贵妃出去一问,苏渊率先说道:“此女在微臣营帐后守着,想要、想要邀微臣……”他似是气急了,怒道:“此女乃是微臣未婚妻宁柔的好友,微臣以为她有何事,谁知竟然是趁这时候想要邀臣做些……对不起未婚妻的事情!心思龌龊!”
陈周周早就是一脸懵逼地看着苏渊,此刻连忙解释:“民女没有!民女并无此意!民女方才从贵妃娘娘这儿出去,怎么会特地等在世子帐子后面呢?”
介贵妃:“竟然还敢攀扯本宫?”
陈周周跪着往前蹭了几步,想要抱紧介贵妃的大腿,谁知介贵妃轻巧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
苏渊在旁继续说道:“微臣还听她说宫里的女人命苦。”
介贵妃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竟然敢以下犯上?”
陈周周被苏渊这翻脸不认人的模样给吓住了,解释道:“并非如此,民女、民女只是……”
她确实是说宁姝命苦了,但都是瞎说的,宁姝压根就没念着什么渊郎。自打她进去开始打牌,宁姝就一直坐在那儿,若是自己此刻说了,岂不是要被当场戳穿,倒是罪名便更大。
陈周周犹豫了一下,说道:“民女只是说宁婕妤气色不好,想来出宫不习惯。”
介贵妃:气色不好?!你是不是看不起昨天晚上的皇上?宁婕妤气色好着呢!戴庸交代自己今天不能让宁婕妤骑马你知不知道?啊,你当然不知道。
介贵妃脸上露出一丝冷色,皇上临回京时自己可是拿命做押的,绝对不会让宁婕妤有丝毫意外。
她冷声说道:“来人,把她拖下去关押起来,先教教她怎么说话,再带回京交由衙门定罪。”
陈周周:?!“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饶命!”
苏渊在旁冷色,他看见帐子内的女子身影,想来应该是宁姝,心里五味陈杂酸涩不已——宁姝,你如今的局面都是由我造成,我便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分一毫。如今我为了你,哪怕牺牲自己的名声也在所不惜,哪怕伤害一个心仪我的女子也在所不惜。
我就是一切的原罪。
虽然姝姝你念着我,但……就算你站在离我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我们之间也只能是万丈深渊。
由你被接进宫的那一刻,我们的命运便注定好了。
日后,我也会守着你护着你,只不过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若是来世我们有缘……
那帐子身后的女子身影突然动了,苏渊的心噗通的跳了起来,心里狂喊:不!你不要出来!若是你此刻出来,旁人只会看你的笑话,我可能也会忍不住带你离开这些纷纷扰扰。我们一起逃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我挑水来我种田,你织布来你做饭,过着简单朴实只有彼此的男耕女织生活。
那女子身影走到帐门边上,一侧身走了出来,苏渊望眼欲穿,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拉着她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私奔——唉?这皱着眉眯着眼睛的女人是谁?宁姝呢?
秋昭仪在后面说道:“这种人,刚才我就说了,她定然是想要偷看牌,心术不正。若是人人都像贵妃娘娘这般品行正直,皇上要省多少心事儿。”
介贵妃点头:“确实如此,秋昭仪看人看的准。”
宁姝在帐子里面含着糖,只觉得这两个人互相吹捧的内容十分奇异。出老千的被说品行正直,高度近视加散光的被说看人看的准。嘿,苏渊果然厉害,在外面就有桃花哗啦哗啦的往头上砸,宁柔以后可是得辛苦了。
宁姝又吃了一口甜糕,是方才介贵妃让人又拿来的,她翘了翘脚,心里想着:也不知道皇上今日都在忙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桌案前认真地批着“朕安”。
“皇上?”戴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是夜风的感觉,马儿就在身旁。
荀翊睁开眼睛,握了下拳,感受力气又回到了自己的体内——这次并没有耽误多长时间,介凉有按照自己说的,让宁姝按时吃糖。
他翻身上马,点了点头:“继续赶路吧。”
不远处,京城里面脚步匆匆,穿着护甲的兵卒神色紧张,好似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第77章 (一更)
慈棹宫处,袁嬷嬷有些慌张的快步进来,低声对太后说道:“娘娘,奴婢打听回来了。外面在传皇上游猎之时负伤昏迷,生死不明。戴总管传疾信回京,几名老臣说朝廷不可乱,这便要进宫求见太后娘娘主持大局,如今正在宫门外跪着等召呢。”
粉彩百花不落地花觚在一旁给她打气:“太后娘娘稳住啊!你儿子心眼看上去就贼多,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屋子里的瓷器声音也此起彼伏。
“啊!这个时候最容易出事儿了!宫人啊什么的一看大事不好就会开始搬宫里的东西!”
“那咱们这些瓷器不就完蛋了吗?”
水仙盆声音紧张:“那我和猫先生岂不是要被迫分开?!到时候天各一方,再也无法见到彼此!”
影青安抚她道:“No worries, baby,你这种水仙盆没什么人会拿的,你看见外面那个粉彩百花不落地了吗?一般都拿那种看上去贼贵的。你这种盛花的,又不好搬又寻常,拿你干什么呢?”
水仙盆:……虽然但是,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还有些瓷器跟着百花不落地一起给太后娘娘加油。
“太后娘娘撑住!”
“袁嬷嬷快点给太后娘娘掐人中,不要让她晕过去呀!”
“太后娘娘平时也多读一点兵法书嘛!总是看话本!”
“太后娘娘快,跟我一起念心经。”还有个青瓷莲花尊喊着。
但太后听不见他说话,只是沉下眼眸,四周看看,自从她登上了这位之后,慈棹宫内何时显得如此空旷?好似没个依仗似的。想来她这一路走来大多是托了旁人的光,一听皇上如今死生未卜,不由得急上心头,竟险些晕过去。
“袁嬷嬷。”太后声音有些颤抖,“现今……”
袁嬷嬷沉声等着,但太后又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沉默许久,殿内只能听见水漏计时的滴答声,而这声音,在此刻也像催命符似的,催着她快些下决断。
太后心里如何不明白,如今皇室血脉少之又少,倘若皇上没了,那之后便是一场纷乱,更何况还有先皇时的外戚余孽仍存。
改朝换代,亦或者说是权力更迭,自古以来大多是以鲜血和人头铺就的。
哪怕,哪怕此处只有妇孺。
权力从不心慈手软。
“娘娘。”外面有宫人进来,传话道:“娘娘,柳选侍如今正在殿外求见。”
柳非羽虽然只是个选侍,但毕竟是柳家的嫡女,此刻求见定然有事,太后像是终于能抓住个主心骨似的,连忙说道:“快,快请柳选侍进来。”
柳非羽此刻便在殿外,她方才便也听到外面传闻,心里大呼不好,连忙跑来太后这里。如今被请进去,脸上甚至尚未着妆,加上过度的担忧,便显得脸色有些苍白。
柳非羽规矩行了礼之后,说道:“太后娘娘,因当前形势所迫,臣妾说话想来有些越矩,还请娘娘恕罪。”
太后连忙说道:“可是因外面传言之事?如今宫内便只有咱们这些女人,皇上尚未回来,咱们总得为他把这个家守住。只是不知道外面那些老臣究竟是何用意。”
柳非羽稍稍一顿,说道:“太后娘娘,宫门万万不可开。如今你我听到的都是传闻,未见真真的书信。娘娘这般想,倘若皇上当真有个意外,戴总管跟在皇上身旁那些年,难道不知皇上会担忧太后?定然首先写信给太后娘娘,稳住宫内。”
柳非羽是将话往好听了说,让太后娘娘听着舒心,不然难道说:戴总管知道娘娘您是个撑不了事儿的,怕您自乱阵脚,肯定先安抚您。
太后听了这话,心里稍稍安定了些:“那,莫不是皇上实际上无事?”
柳非羽却不敢说。若对方没有完全的把握,怎会突然冒险而为?这一但失手可不仅仅是一人做一人当的后果。
但此刻大家都是在赌,赌皇上究竟如何,赌谁才是算无遗策受老天眷顾。
柳非羽稍缓了缓心神,说道:“太后娘娘,皇上离宫之前将大小事宜交给右相赵敬,太后娘娘若是不知怎么办,不如将右相请来一问。”
她这么一提,倒是提醒了太后,太后连忙点头,找了宫人去传右相赵敬前来。
“那如今……咱们应当如何呢?”太后问道。
柳非羽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也在骂街,怎么出去一趟就出事儿了?那自己在后宫混吃等死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倘若真的来了个什么心狠手辣的,后宫这些女人还有个活头吗?自己还没活够本呢!
她担心自己,担心陈妃,也担心的如今人在外面的宁姝。
倘若宁姝此刻也在宫里,自己就能静观而动,大不了到时候让柳家想法子来接自己。凭借柳家的地位,想必外面这些人也不敢动什么脑筋。
柳非羽还幻想了一下,到时候宁姝就跟着自己留在柳家,毕竟曾经都是皇上的女人,旁人也不敢娶。实在不行就在外面自己找个院子住,岂不美哉?
柳非羽停顿片刻,说道:“娘娘,还有一事。此次皇上春猎,将京中大部分的年轻士族都带走了。倘若皇上当真有事,有这些人在手中,京中暂时也不会大乱。”
“那这宫门……”太后问道:“就不开了?”
柳非羽一口咬定:“不能开。”
太后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非羽所说确实有道理。只是此刻,咱们还能做些什么?”
柳非羽答道:“太后娘娘若是能调遣几个精兵,不若让他们快马兼程去春猎的地方瞧瞧情况。臣妾记得春猎的地方离京城并不太远,车辆缓行需要接近三日,但是快马飞驰定然要快些。”
“那要是当真出了事儿呢?”太后问道。
这就问到柳非羽想要说的点子上了,她回道:“这也是臣妾这段话里最重要的意思。如今贵妃娘娘,昭仪娘娘,还有宁美人皆在外面,谁知道她们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尤其是宁美人,最近受宠,怀上皇嗣也颇有可能,到时岂不是最为危险。娘娘。”柳非羽话语诚恳:“娘娘,后宫的女人也是脸面,倘若连宁美人都留不住,到时可怎么办?”
提到可能已经存在了的皇孙,太后握了下拳,“确实。袁嬷嬷。”她由袖囊中掏出一块玉璧递了出去:“传哀家的命令,调禁军三人火速去春猎的地方刺探真假。”
袁嬷嬷方才接过那玉璧,外面又有宫人冲了进来,疾声说道:“娘娘,不好了,东华门由里面开了。”
气氛骤然紧绷,太后怒拍桌子:“谁开的?!”
“是个内侍,有皇上的手谕令牌。”
“娘娘!”又有宫人紧忙赶来,说道:“外面有士卒集结,但如今部分三衙禁卫等随皇辇出行,宫内门道分散,人数怕是难以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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