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瀛一
果真如她所猜想, 待到宋知鸢回去磨了安国公到后院时,宋珊因着被查出了非清白之身正嘤嘤哭泣。
“女儿定是被人设计了, 阿翁多和母亲要为女儿做主啊。”宋珊细细的哭声只打着颤儿。
不过如此一句话反复的说着实叫人不耐烦, 甚至耳朵上都起了茧子。
“罢了,二姑娘。”柳氏稍稍抿了口茶才开口:“先前被发现时,你只道是被人设计。后来香桃又是道出事实, 你却说她被人收买了。现下查出你已非清白之身, 你还在叫嚷着为人陷害。”
“那我现下问你,为何旁人只陷害你不嫌害旁人?”
这话说的着实是伤人的,宋珊只稍稍愣了下发现无从反驳,只得哭的更凶。
虽说李姨娘懂得明哲保身, 不过看着自己的女儿到了百口莫辩的份儿上, 李姨娘也顾不上端着了。
只见李姨娘跪下来紧紧拥着宋珊,偏头对上柳氏:“若今日被陷害的是大姑娘, 夫人还会说这种话吗?”
不过柳氏也是个心思深的,喜怒不形于色, 听了此话只淡淡的笑, 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这是指责她偏袒来了?不过嫡庶有别,拿宋珊与宋知鸢作比较,宋珊也配?
没成想李姨娘这会子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与身份了,一昧的说着尖酸刻薄的话:“说在儿身, 痛在娘心。说到底夫人尚且无子,所以不能感同身受罢了。”
不单是柳氏,整个屋子里的听到这句话都愣了。李姨娘是疯了?府中上下都知道柳氏无所出,平日里都是百般忌讳,怎的李姨娘今儿个说话直戳人心窝子呢?
却见李姨娘一副一吐为快的样子,叫人看了无不恶寒。
还是宋珊反应的及时,立时朗声反驳道:“怎的无所出?这阖府上下的子女谁不管夫人喊声母亲。”
李姨娘也听出了门道,双手颤抖着撑地,垂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罢了。”柳氏懒懒的掀了掀眼皮,淡淡出声:“二姑娘,如今你也辨不出什么证据来,咱们就依着家法处置了。”
“可算公平?”
这话分明就是把先前宋珊说的偏袒给记上仇了。
宋知鸢偏头细细打量地上跪着的宋珊脸上的神情,倒是叫她捕捉出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
“母亲,女儿有法子证明。”宋珊语气柔柔,好似下一刻便晕倒似的。
看到柳氏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后,宋珊斜睨了宋知鸢一眼:“女儿今儿起身时深觉头晕的很,想必是中了什么香。”
“不然何至于此啊。”宋珊这会子的眼泪又如洪水决堤般滔滔不绝。
不过同样的事情做多了,便就不新鲜了。正如宋珊这会子扮可怜嘤嘤哭泣,看得久了倒不觉得她惹人心疼了。
“哦?”柳氏将信将疑的点点头,随即吩咐屋里的丫鬟:“那便去二姑娘房里找找吧。”
宋珊想要找证据证明,她便给她机会成全,省的她再到处叫嚣着安国公府亏待了她。
“慢着。”冷不防的宋知鸢出声打断,生生叫才要搜房的丫鬟们停了步。
这会子宋珊只觉得宋知鸢做贼心虚,便愈发得意:“怎的?姐姐可是知道什么内情?或者是在妹妹的房里放了什么东西?”
“对了,姐姐今日早上将妹妹修建好的桃花枝子给送了回来。”宋珊的尾音拖得极长,每多说一个字便引人遐想。
“够了。”原本坐在正座上静静沉思的安国公这会儿倒是生气了:“先不说大姑娘有没有做过什么,你这是与姐姐说话的态度吗?”
这话说的实在是伤人,同样是自己的女儿,凭什么安国公对宋知鸢是百般维护,对宋珊却是百般嫌弃?
只见宋珊的泪又是收不住了:“女儿只是想问一下姐姐。”
“问就问,这般阴阳怪气做什么?”宋知鸢一份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宋珊:“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平白无故打断我说话是什么道理?”
“我是叫他们顺道搜搜我屋子,省的被人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宋知鸢淡淡开口,语气里叫人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起伏。
这话倒是叫宋珊脸色一黯,便也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什么。
宋知鸢这般,便是摆明了要撇清关系,省的宋珊寻了机会往她身上泼脏水。
“不过我倒是好奇。”等丫鬟们搜房等的着实无聊,宋知鸢便轻轻出声,直直盯上宋珊的眼睛:“二妹妹方才说我遣人将桃花枝子送回了你屋里?”
“可我今早走的时候还特意为花枝子浇了水啊。”宋知鸢轻轻感叹,似乎真的在思索着什么。
宋珊心道不好,眼神左右飘忽,不过现下无法也只得重复先前说的“宋知鸢将花枝子送回了她屋子。”
宋知鸢故作惊异,偏头询问香梨:“今早是香桃送来了花枝子,咱们放到了主屋吧?”
依着宋知鸢的身份,就算是冤了宋珊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不过重新活了一辈子,什么事情也看透了,又加上孙郎中那日的提点,如今她只想叫宋珊输得心服口服。
得到后者的肯定后,宋知鸢脸上写满了疑惑,又去询问香桃。香桃这会儿也是连连说宋知鸢并没有将花枝子送回宋珊那儿,许是宋珊记错了。
这个节骨眼上记错,可真是耐人寻味的很。
“姐姐啊,你可不知阿翁多临死前眼睛瞪得老大,嘴里还念叨着你的名字呢。”
“啊,真不好意思,其实我并不是安国公的女儿,是姨娘与杂役私通生下的。这些年承蒙姐姐照顾了。”
“唉—这些年真是难为姐姐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在皇上身边为我做挡箭牌,妹妹这心里啊,感激着呢。”
“哎—姐姐可别生气,看到你生气的样子,我是又高兴又惭愧呢。”
上辈子离世之日,宋珊对她说的话仍旧回荡在耳边,宋知鸢狠狠的蹙了眉头。
冷不防的听了香桃插话,宋珊冷冷的瞥了一眼,转而对上柳氏打量的目光,宋珊嘟着嘴细细道:“母亲怎的听信这个叛了主子丫鬟?”
话音才落,便见一丫鬟抱了瓶桃花枝子急急地赶过来:“夫人,婢子们在二姑娘房里找着了这个。”
见此,宋珊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要为自己讨回个公道。因着起身的动作太大,差点把身上披着的被褥给扯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成何体统。”安国公怒斥。
闻此,宋珊也不敢弄出什么动静来了,只低低的垂了头一副柔弱无骨的样子:“阿翁多,女儿只是因着要沉冤得雪一时太高兴,才失了分寸。”
这话说得,若是满京都里宋珊这朵面上柔弱的小白花排第二,都没人敢排第一。
“沉冤得雪?”宋知鸢重复着这几个字喃喃:“二妹妹话里的意思便是我陷害了你?”
“凭着什么?这一瓶子花枝子?”
作者有话要说: 宋知鸢:长本事了啊,敢明着陷害我了?
宋珊:总归撕破了脸皮,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第27章
宋知鸢不怒反笑:“二妹妹你房里那么多东西, 凭着什么赖到了我头上?”
“姐姐怎么这么说,着实叫妹妹心里难受的紧。”有着这瓶花枝子给她作证宋珊的语气也强硬了不少:“先前姐姐说没有将花枝子送回妹妹的房里,现下又在妹妹的房里找到了花枝子。”
“更何况妹妹这几日房里经了外人手的只有这个, 又如何不让妹妹怀疑?”
宋珊说的有理有据,倒真是叫宋知鸢反驳不了。只见宋知鸢惊骇的拿着帕子掩了嘴讪讪道:“我一向待妹妹真心实意,没成想在妹妹心里, 我竟是这般蛇蝎心肠之人。”
“着实是伤了我,叫人寒心。”
这会子宋珊底气十足, 头一次明面上不去理会宋知鸢, 只梗着脖子看向正座上的安国公与柳氏:“女儿问一句,若是大姐姐犯了事,阿翁多和母亲依旧会依着家法处置了大姐姐吗?”
“不过一瓶花枝子, 又能有什么花样?”安国公淡淡, 他实在是给不了宋珊与宋知鸢同等的耐心。
“先叫孙郎中过来看看再说吧。”柳氏见这会子场面尴尬,实在也不好说什么。
这明显是回避宋珊的问题了,把宋珊气的够呛,可她只是一介庶女, 除了将拳头攥紧藏在衣袖里面也做不了什么。
“那便等郎中看看吧。”宋珊这会子怕惹怒了正座上的两个人, 也不能多说什么话,只低眉顺眼。
却见宋知鸢不依不挠:“二妹妹可要想好了, 今儿个你叫孙郎中过来验花枝子,便是弃咱们的姐妹之情于不顾了。”
平白无故的被人猜疑, 这事儿放到谁的身上都不好受。
不过这花叫宋珊听了, 只当是宋知鸢心虚害怕被孙郎中给看了出来。
今儿个她定要将宋知鸢打的万劫不复。
“那大姐姐可要说清楚,不是没有将桃花枝子送回妹妹房里吗?这般又如何不惹人怀疑?”宋珊也毫不畏惧回应。
“确实是在我屋里的。”宋知鸢直直迎上了宋珊如炬的目光:“也不知怎的,原来妹妹是有两瓶子一样的花枝子。”
偏巧孙郎中也是来得快,还在宋知鸢回话时, 孙郎中已经提了个药箱快步赶过来了。
宋珊这会儿已经无心再与宋知鸢多费口舌,只等着孙郎中查验坐实了宋知鸢陷害她的罪名才好呢。
“孙郎中,劳烦你看看这瓶花枝子可有什么不妥?”宋珊着急,话才一说出口便心知失了言。
要问也是当家主母去问,哪儿能轮的上她。
好在柳氏并没有过多的跟她计较,也没有多给她眼色。说实话相较于安国公,柳氏的反应也着实有些慌张。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若是孙郎中查出桃花枝子上洒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该怎么保住宋知鸢了。
不过眼神扫过宋知鸢,却见后者像个没事人似的,只静静的坐在一旁细细品着茶。
如此,柳氏也稍稍的松了口气。她虽与宋知鸢的交情不深,但她们现下有着共同的对手。
害她入府七年未曾怀有身孕,这笔账一定得好好的算清楚才能出了她心中的恶气。
“大人,夫人。”孙郎中仔仔细细的嗅、摸和望了桃花枝子三遍后,这才起身回话。
宋知鸢明显的觉察到宋珊的神情,是期待亦是得意。因着宋珊内心的欢喜,这会儿的嘴角都要挂到颧骨上去了。
“可有看出什么?”饶是柳氏心里慌张,这会儿言语里也是听不出一丝的细颤。
“草民将桃花枝仔仔细细的看了三遍,倒是并未看出任何不妥之处。”孙郎中面上毫无波澜,没露出一丝情绪来。
“这,这怎么可能?”宋珊听此,霎时间瘫软在地:“你定是被宋知鸢收买了是不是!”
“我明明...”
话说了一半,差点祸从口出。宋珊连忙闭了嘴,伸出手指着孙郎中,久久不放下来。
先不说宋珊直呼宋知鸢的名字犯了忌讳,便是拿手指着孙郎中,便也是不合规矩的,传出去只会丢了安国公府的脸面。
“放肆!”安国公见宋珊实在是不像话:“来人果果,将二姑娘带回房中,留候发落。”
“阿翁多,求你相信女儿啊,定是宋知鸢收买了他。”宋珊仍然不死心,也不再假装什么柔弱的样子,死命的挣开上前拘着她的丫鬟。
笑话,京都人尽皆知,孙郎中清高的很,重金求诊都不为所动。
偏巧另有几个前去搜房的丫鬟这会儿才来,又捧了一瓶与先前一模一样的花枝子过来:“夫人,这是在大姑娘房里找到的。”
今日宋知鸢安排香梨将宋珊做了手脚的花枝子送回去的时候,早已想好了万全之策。
谁还不会耍个手段了?瞧不起谁呢?
“我就说并没有将花枝子送回二妹妹的房里,如今也算是明了了。”宋知鸢哭笑不得,偏头对上一脸狼狈的宋珊:“二妹妹,现下你该相信我了吧?”
“不过二妹妹为何要修剪两瓶一模一样的花枝子,果真是奇怪。”宋知鸢疑惑地摇摇头,佯装出一副天真模样。
宋珊可以做一朵小白花,她又怎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