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瀛一
“如此,臣弟便告退了。”刘瑾不动声色的细细察着刘尧的脸色,话音才落便牵着宋知鸢的手径直朝着椒房殿走去。
“慢着。”还未走几步,刘尧的声音便在他们身后响起。
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能拂了太子殿下的面子,宋知鸢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看刘尧,却见后者直直逼上她的视线。
对上宋知鸢的视线,眼睛余光也瞧见了刘瑾暗藏怒意的眼神,刘尧方才一肚子的怒气这才消了,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宋知鸢眼前。
指尖才要碰上宋知鸢的脸颊,宋知鸢便偏了头,叫刘尧扑了个空。
不过刘尧倒是不恼,只轻轻舔了舔嘴角,勾起一边的嘴角笑道:“阿鸢,前些日子你将帕子落在孤这儿了。”
宋知鸢:!
她从未与刘尧有什么交集,又怎么会落在他那儿帕子,更何况现下是在宫墙之中人多眼杂,刘尧此番摆明了要污她的清白,辱了刘瑾的名声。
而且若是刘瑾不信还好,若是信了岂不是又会与她离了心,那她这些日子辛苦经营起来的刘瑾对她的一丝情意,岂不是付诸东流?
不过若她直接否认了,又要将太子的脸面往哪儿搁,这样势必会叫刘尧寻着由头借此打击刘瑾。那么刘瑾这些年的韬光养晦低调行事,岂不是被她今日的一句话全部白费?
可眼下这般呆愣着也不是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宋知鸢:碰上个倒贴男咋办 在线等 挺急的
第41章
一阵凉风刮过, 宋知鸢下意识的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而身侧的刘瑾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似乎是示意她安心,一切有他解决。
“多谢太子殿下馈赠。”宋知鸢眼见着刘瑾开口要为她说话, 还没来得及思量便脱口而出:“不过妾身平日多用绣有栀子的锦缎帕子,从未用过这般素净的丝帕,怕是白费殿下的心思了。”
这一言一句叫人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毕竟她宋知鸢的帕子确实用锦缎的多,每一方也绣了栀子花。
可这刘尧拿出来的帕子上面绣着栀子花不假, 却并不是她素日用的锦缎, 是一方丝帕。
话说到这个份上,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些门道?
“皇后娘娘尚且在等,妾身告退。”趁着刘尧怔愣的空档, 宋知鸢连忙告辞, 再不去掺和刘尧这些刁难。
九五之尊的位子好啊,好到一国太子排除异己到整日小心思不断。
若是刘尧将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以及大把的空闲时间放在正事上,怕是也不会叫刘瑾夺了权,宋知鸢心头暗暗思忖。
才走了不远, 刘瑾便停了步子, 抬手点了点宋知鸢的眉心:“自作聪明,往后再有这种事躲在我身后便是。”
他是真的舍不得叫他的小姑娘与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周旋, 这个家有他顶着就够了。
哪知宋知鸢撇了撇嘴,这是不高兴了。
叫刘瑾看的发笑, 抬手捏了捏她的手指头, 转而又握起:“走吧。”
却见宋知鸢急忙将手从刘瑾手里抽开来,往后退了一步跟在他身后,垂头细声道:“在宫里,殿下这般不合规矩。”
着实是不合规矩, 万一传出去指不定又要编排什么,坏了刘瑾的名声,毕竟她不过是一介侧室。
看在刘瑾眼里却是心头揪了一下,总有一天他要让小姑娘名正言顺的站在他的身边。
说实话这椒房殿着实是建的好,先不说进殿后若有若无的暗香,单是这冷热适宜的温度就足以叫人畅快了。
更何况宋知鸢四处打量了一番,并未生起什么地龙,也没有摆了冰鉴调节,却是室内室外两个温度的。
这不打量还好,一打量竟然在靠着内殿的一块绘着《太平花鸟图》的多扇屏风后面,瞧出了一块赤褐色衣角。
宋知鸢当即便别开眼神,一抬眼正对上皇后王氏打量过来的视线,叫她心下一惊。
“颐和现下正在后殿试着喜服,也便叫你们多等上会儿了。”正坐于上位的王氏仪态端庄,笑意不达眼底叫人瞧不出情绪。
刘瑾拱了拱手以示敬重,淡淡出声:“母后言重了,总归依着皇妹才是。”
再看宋知鸢,不过是一个妾室,哪儿能同皇后答话,只得跟在刘瑾身后行了个礼。
“老三如今大了,是越来越客气了。”王氏勾了勾唇角,目光从宋知鸢那儿扫到刘瑾身上,摆了摆手叹道:“本宫知晓你对阿鸢好,不过现下总得注意下身份才是。”
“近些日子你府上的事情本宫也听说了,你这般叫周氏如何自处?”
宋知鸢没成想王氏当着她的面便说出了这些话,霎时间脸上一红,忙垂下头去。
“儿臣知晓了。”
说来也怪,刘瑾自从进了殿后除了王氏问一句他答一句,便就是一言不发。
全然没有什么母子之间的融洽气氛,反倒是客气的过分,生生成了疏离。
纵使不是亲生母子,总归刘瑾也是唤王氏一句母后的,再加上刘瑾同刘颐和的关系也是极好的,怎的到了刘瑾和王氏这儿倒像是陌生人一般了?宋知鸢心下犯了嘀咕,百思不得其解。
“那便去忙自个儿的事情吧,叫阿鸢陪着本宫说说话也好。”王氏从小几上取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见刘瑾神色上略有迟疑,王氏拿帕子掩了唇笑道:“怎的,害怕本宫欺负了阿鸢不成?”
话已至此,刘瑾自然也不能留在椒房殿,只不着痕迹的轻轻捏了宋知鸢的小指便告退了。
宋知鸢微微眯了眯眼睛,再一次在心底暗骂上辈子的自己着实是没脑筋,一门心思扑在刘瑾身上竟连这些个端倪都没有发现。
不过刘瑾走后,王氏只吩咐了身旁的宫女几句,便品着茶再不看宋知鸢一眼。
这边宋知鸢也不知该如何自处,悄悄抬头瞥了一眼皇后内殿那块绣着《太平花鸟图》的多扇屏风,再没看到先前那一角赤褐色的衣裳。
良久,皇后王氏才淡淡开口:“近来与老三可好?”
眼瞧着宋知鸢变了脸色,王氏轻笑出声:“总归本宫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外人面前总得做做样子,可现下只有你我,无须客气。”
听了王氏这一番话,再加上王氏说的诚恳,宋知鸢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便打量着王氏的脸色,斟酌着开口:“代王殿下待妾是极好的。”
“他待你好,你便同他好生过着日子。”先前还是温声说着话呢,王氏这会子的声音起的高了,倒像是训斥。
“万不可动了什么旁的心思。”王氏怕宋知鸢听不出来便添了一句。
这话说的是方才王氏口中的周芷了?宋知鸢暗暗思量后忙道:“娘娘多虑了,妾本就是殿下的侧室,怎么会动了那些大不敬的心思。”
“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王氏的声音叫人听不出什么情绪:“只不过眼下代王的处境难啊。”
话说到一半,余下的王氏再不肯说了,叫她仔细琢磨。
后院之事联系到刘瑾的处境,同时又与宋知鸢有联系的,无非就是与太子刘尧的纠葛。不过宋知鸢属实与刘尧并没有什么交集,不过是刘尧总是寻她的麻烦罢了,王氏这话说的确实有些重了。
可王氏乃是长辈又是一国皇后,宋知鸢居于下座总也说不得什么,只得好生听着。
王氏纤手拨弄着茶盖,细细的察着坐于下首宋知鸢的神色,柔声问道:“如今颐和便要出嫁了,本宫听闻驸马与你还有些许交集?”
眼瞧着提及左承宣时宋知鸢神色如常,王氏便没有给她回话的机会,抿着笑又添了句:“若是旁的本宫便不计较了,只不过话都传到了本宫的耳朵里,阿鸢日后得好生注意着才是。”
这话柔中带刺,叫宋知鸢一时分不清这是叮嘱还是警告。
不过总归她与当朝驸马,当今太子都传出了纠葛,日后还是得好生注意才是。
旁人捕风捉影倒也罢了,只是若是刘颐和听到了该如何作想?思忖到这儿,宋知鸢心中便有些急躁了。
旁的不说,总也得表明态度的,宋知鸢索性跪下:“娘娘,妾一心向着代王殿下,又怎会生出二心。怕是有人捕风捉影赃了妾。”
“这是做什么!”王氏使了个眼色叫身边伺候的宫女将宋知鸢扶起,这才不紧不慢道:“本宫左不过提点你几句罢了。”
“只是...”王氏抚了抚自己的鬓角,叹了口气:“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去,倒显得本宫手伸的长了。”
这今日之事可不单单是指方才同宋知鸢提点的那几句吧,若说方才宋知鸢听不出来是叮嘱还是警告,眼下这番话说出来,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呢。
王氏此番摆明了就是先叫宋知鸢与左承宣划清界限,而后又拿着这件事威胁宋知鸢莫要将方才在屏风旁看到的说出去。
不过宋知鸢也无法,除了答应下来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见状,王氏才半倚着身后的椅子,涂了蔻丹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太阳穴,懒懒道:“想来这会子颐和也试完衣裳了。”
“琉璃,你且送她过去吧。”王氏撂下这句话,便也进了内殿。
琉璃是王氏身边的大宫女,叫琉璃送她过去,着实是给了宋知鸢不小的面子。
自然,刘颐和也并非是在她椒房殿的后殿的,皇后今日便是要警告她不要与驸马走的太近。
只不过宋知鸢现下思绪杂乱,也没什么心思去计较这些。
当年皇后长子夭折,便与一向交好的清容夫人共同抚养二皇子刘尧。
后来清容夫人病逝,刘尧便在椒房殿长大,而刘瑾则是由生母贞华夫人抚养着。
在她的印象里刘瑾与皇后说不上多么亲昵,但总归是和和气气的,没成想今日一见竟是疏离至此。
“姑姑留步。”已然到了御花园,眼瞧着刘颐和的畅意阁便在前方,宋知鸢也不便多叨扰这个皇后眼前的大宫女。
毕竟少时来宫中久了,对这些道路也是熟悉的。
那琉璃也是没说什么,只福了福身子告退了,毕竟皇后那边还有更多事宜等着她处理呢。
前面就是刘颐和的畅意阁,宋知鸢抬步往前走,忽听附近花丛后面两个尖细女声交谈。
“...今儿个我经过椒房殿,差点没吓坏我。”
“听说代王过去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还不是代王新纳的妾,今儿太子因着她与代王殿下起了争执。果真是红颜祸水。”
“呸呸呸,休要胡说。”
宋知鸢听着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索性站在一旁仔细的听着。
“安国公家的姑娘家世高着呢,现在是妾说不定以后登上高位,莫要叫有心人听了去,你小命不保。”
“你可知前些日子在皇后娘娘那边侍奉的姑姑告诉我,那位主子原是要许给太子的,没成想被代王给抢了去。”
“太子和代王素来不睦,为着清容夫人的事情,他向来什么事情都要跟代王争一争的。”
“唉。”
“罢了,主子的事情哪是我们能够议论的。”
那两个小宫女越说声音越小,到了末了都听不到了。更何况再听下去也没了意思,宋知鸢又朝前方走着。
心中又是一番计较,对于宫中秘辛她向来是不上心的,总觉得与自个儿无关,更何况说不定是什么谣言。
不过根据她两辈子的观察,刘尧确实事事都与刘瑾唱反调,分明年少时还一同结伴围猎的。若说是为了皇位一事未免也太过于牵强。
毕竟现在刘尧才是太子,身后又有皇后一派撑腰,而刘瑾只是个不受宠皇子,母妃家世普通也帮不了什么忙。
更何况刘瑾现下只是暗中蓄兵的阶段,并未显现出对皇位一丝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