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瀛一
眼见着满屋子的人三三两两的离去,霎时间宋知鸢这房里也清净了许多。
现下只余赵清清一人。
宋知鸢倒也不急着理会她,只等着香梨为她上了药,品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不咸不淡的望向坐在一旁,不被理会倒也沉得住气的赵清清。
“赵姑娘怎么还不走?”宋知鸢轻声问了句,尾音拖得极长,明眼人都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不悦。
再看赵清清受宠若惊的从椅子上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宋知鸢行了个礼:“美人对清清的恩情,清清无以为报,只愿能在在美人身旁陪着,为美人排忧解难。”
听此,宋知鸢浑不在意的笑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难为你还记得这么清楚,有这份心意便够了。”
这便是婉拒顺便想要送客了。
再看赵清清面露难色,迟疑道:“在美人眼里是举手之劳,可清清自来到府上便被郑晗一党欺凌,若是没有美人相助,恐怕妾如今都不知道被埋在哪儿。”
宋知鸢抿唇思索片刻,先前印纽一事若不是赵清清,她还着实会被污上一笔。
现下赵清清指控了郑晗,难保不被郑晗那一党的报复。况且郑晗背后有周芷,想来赵清清也是想寻个靠山罢了。
也好,暂时有个人相互扶持着总比自己一个人的好,更何况她和赵清清都有共同的对立者周芷。
宋知鸢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汤婆子,缓声道:“妹妹言重了,地上凉,快快起身吧。”
听出宋知鸢的样子是应下来了,赵清清强压不住的笑着点头。
“不过...”宋知鸢顿了顿道:“听闻郑家家风不正,族中子弟多行不义之事,想来恶人自有恶人磨,妹妹且安心看戏就是了。”
“只不过若是郑家一事被揭发,殿下的声名也是受了拖累,殿下身边也是少了一位得力的臂膀。”
说了这么一长段话,宋知鸢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而后嘴角含笑看着赵清清。
后者先是一愣,旋即急忙从椅子上起身,连连道谢。
后来的事情也不用多加赘述,只听坊间有传言道郑家子弟平日里欺压百姓惯了,如今终于得到了报应。
新上任接替郑老爷子的是一位清官,因着平日里低调行事,倒也没听过关于他的传言。
只听得那位清官姓赵。
府上再也没见过郑晗其人,有人说她至今还被关在那间小小的宅院里,还有人说府上有人容不下她,早就将其赶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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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今晨刘瑾上朝时总觉得不是那么自在。
并不是因为上辈子明明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现下却站在龙椅下面听人训话。
也不是因为方才他顿悟宋知鸢是重活了一辈子的,叫他深觉道阻且长。
就是觉得身边...不是那么自在。
然后,他找到了根源所在。
分明昨晚才一同饮了酒续了旧,容休的眼神怎么黏黏糊糊的总往他身上跑?
这孩子怕不是自己一个人久了,觉得无论男女老少都眉清目秀?
刘瑾装作没看见,径直往大殿里走去。
不过没走几步,便被容休这没皮没脸的给拦下了。
因着是在外面,多得是朝堂大臣,容休言语动作也不敢太出格,只站到刘瑾身侧,同他一并走着。
刘瑾偏头看过来细细打量着容休,倒是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的稳重样子,怎的今儿个莫名其妙的。
许是被刘瑾打量的怕了,容休压低了声道:“那个姓左的在我们身后,我来你身边躲躲。”
“哦?”刘瑾不愿同他多讲,只简单一个音节。
“你拦着我点,我怕忍不住冲上去揍他。”容休难得的这般小心肠。
也难怪,他心心念念捧在手心里的人,到了左承宣身边却什么也不是了,叫容休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问你件事。”刘瑾抿唇,思索了片刻到底要不要开口。
许是昨晚容休说的那番话醍醐灌顶,叫他产生了容休可以倾诉的错觉?
“咳咳。”不时有朝臣路过,容休端起了架子慢吞吞道:“殿下请讲。”
“若是你发现自己的父兄间接因你所爱之人而死,虽然你的父兄没有逝去,只是你不知道。那你还会对所爱之人动心吗?”刘瑾也是难得的问出公事以外的问题,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道:“本王讲的有些饶了,你自行体会。”
“不会。”容休果断的给了答复。
刘瑾:......?
刘瑾心下一沉,虽然与他先前所想不谋而合,但这种答案被揭开后,他私心是不想去接受的。
许是被刘瑾不善的眼神盯的心虚,容休沉思了片刻重新思考这个问题,而后又斩钉截铁道:“不会。”
“快进殿了,莫要晚了。”见刘瑾面色不虞,容休也顾不得计较那么多,赶忙的催着刘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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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时间不长,至少李全并不似往日一般一等就是数个时辰。
可眼见着朝臣们三三两两的走完了,李全还没见着自家主子的身影。
可巧的是,正当李全一筹莫展之时,恰好瞧见了正走过来的容休。
李全先是一喜才要上前,奈何现下是在宫里二人的身份地位悬殊,便讪讪的后退一步巴巴的望向容休过来的方向。
后者早就看出李全面上的忧虑,却是没有给他一丝的眼神,只在经过他时轻飘飘说了句:“被皇上留下了。”
李全顿时稍稍放了心。
也不知李全候在马车旁等了多久,终于远远的瞧见了他家主子。
手里捧了一卷黄色...黄色...圣旨?
作者有话要说: 圣旨写了啥???
有奖竞猜也猜不到哈哈哈哈哈
然后我前几天给预收文约了个封面,一个白月光一个朱砂痣哈哈哈
第55章
眼瞧着天蒙蒙亮, 冬日里一大清早的太阳是最薄情的,连树枝上的薄冰都融不掉。
所以当李全迎着不那么热烈的太阳光走到刘瑾身旁时,心里是捏着一把汗的。
直觉告诉他, 这并不是什么恩典的圣旨。
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直觉,他也不是很清楚。
或许是因为皇上对他们家主子从来都没有过好眼色,或许是因为但凡皇上许了恩典上朝时便公布了出来, 而不是私底下留下主子......
“殿下。”李全小心翼翼的走到刘瑾身前,为他披了件衣裳, 小心的打量着他的神色, 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妥。
刘瑾随手将怀里的圣旨递给李全,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去准备两辆马车,收拾上姑娘家用的物什。”
刘瑾往前走了几步, 忽的想到了什么, 添了一句:“将本王的行礼一并带上。”
李全:???这是?又被赐婚了?
那宋美人怎么办?!!!
还没等李全组织好语言该怎么问会委婉一点,方才已经离开的太子刘尧这会儿又折了回来,迎面对上刘瑾便是一拳。
“哎-殿下。”
“你先退下。”刘瑾抬了手,制止李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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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皇上的后宫因着清容夫人、贞华夫人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已经足够混乱了。
哪知方才皇上下旨命他去迎流落民间的长乐公主刘鸾回京, 着实叫刘瑾惊了一跳。
这刘鸾便是清容夫人之女, 刘尧的亲妹妹。
眼下叫他过去,一来是想趁着他离京瓦解他的势力, 二来是想进一步激化他与刘尧的矛盾吧。
他的这位父皇,向来都不会对他仁慈的。
所以在受到刘尧这一拳时, 刘瑾并没有意外。
若刘尧没有过来挑衅的话, 后宫那位怕是要忧心的用不下饭了。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和代王水火不容。
思忖到这儿,刘瑾抬眼对上刘尧的视线,轻轻颔首, 后者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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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回府时,已经是晌午了。
彼时宋知鸢正垂头,仔细地为他上着药,皱着眉道:“殿下为何要受着,白白委屈了自个儿。”
“日后可要如何出去见人。”
许是有些疼了,刘瑾指尖轻颤,拿了块铜镜细细打量着脸颊,左不过嘴角有块淤青,剩下的都是伤在了胳膊。
“阿鸢可是嫌弃我难看了?”刘瑾抽了抽嘴角,虽不说貌比潘安,可他这相貌若是配宋知鸢这个京都第一才女也是绰绰有余的,这“日后没法见人”可着实是戳人心窝子了。
宋知鸢:......还挺有自知之明。
平日里杀伐果断一人,怎的说起浑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宋知鸢只觉得被笑话了,手上敷药的动作不免大了些,恶劣的回嘴:“嗯,年纪大又破相了,可不是招人嫌弃。”
字字诛心,刘瑾方才噙着笑的嘴角一僵,旋即将手指绕到宋知鸢的腰间,坏心肠的轻轻掐了一下:“嫌弃也没用。”
待上完药后,李全也是及时的赶了过来,这是暗示他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该上路了。
“怎的这般急?”宋知鸢偏头瞧见了李全,也知刘瑾现下就要走了,佯装一副不舍的模样。
这话说的着实受用,刘瑾替她紧了紧头上的簪子,将她拥入怀里轻叹:“两三日就回来了,在家好好养着,等脚伤好了带你去冰戏。”
上辈子她一直央着他去冰戏,奈何前有皇上盯得紧,后有府上的眼线,他实在是顾虑的太多最后却没有顾忌到宋知鸢的感受。
如今没有什么能比宋知鸢重要,他也不想再看到她失望的神情了。
闻此,宋知鸢有些恍惚,上辈子她着实喜爱冰戏喜爱的紧,整日里跑去刘瑾跟前问。后来得知刘瑾不喜冰戏便就作罢,自那之后再没有碰过冰戏,怎的现下突然就被提及了?
不过她也没往下细想,只当是刘瑾一时兴起,便从香梨手中接过披风为他系上:“殿下可要尽早回来才是,眼见着愈来愈冷,能少冻一天便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