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瀛一
顿时,强烈的不安直冲上宋知鸢的大脑。
她本想偏头寻李全过来好好问问,没成想李全竟不在她身边,连同方才府上一同过来的小厮这会儿都不见了。
没成想李全这个奴才竟这般胆大包天,宋知鸢不由得攥紧了桃花枝子。
而李全是刘瑾的贴身伺候的奴才,他既然敢这般做,想必也是受了刘瑾指使,宋知鸢心下顿时一沉。
此地此景遇上如此变故,宋知鸢霎时心跳的厉害,她将手抚上心口,极力的强压下心头狂烈的跳动,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快步走去。
可还没等迈出步子,身侧便有一人拉住她的手。
是个容貌妍丽的女子,正嘴角含着笑意,冲着她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将手中一枝梅花递到了宋知鸢的手中。
“你可知望星楼怎么走?”因着身份特殊,她没法直截了当的问出安国公府的方向,那么问了望星楼的位置也是一样,到了那边她就能妥善的回家。
既然刘瑾这般,她再回代王府上也没有多大的意思。
哪知那娇俏的女子摆摆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用纤细的手指了指江边的方向。
既然眼前这人不愿多说,宋知鸢也不想同这个陌生女子白费功夫,转身便要走。
哪成想她的手腕再次被身后的人给握住,还未反应过来,她的鼻尖便涌来一股檀香的熟悉味道,叫她安心了些。
“你要到哪儿去。”眼前人不满的出声,声音因着急切染上了几分磁性,低哑的醉人。
先前惊慌失措至此,现下又见到了刘瑾,宋知鸢强撑着的最后一丝倔强慢慢的瓦解,只留下内心的脆弱与无助。
“妾以为殿下不要妾了。”宋知鸢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胳膊紧紧的环着刘瑾的腰,好似这样刘瑾便离不开了似的。
刘瑾一只手轻轻顺着宋知鸢的头发,另一只手缓缓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好啦,我一直在的。”
“不是说了在外面要喊夫君。”
因着外头风大,刘瑾取了身上的披风盖在了宋知鸢身上,也觉出了胸口微湿,顿时叫他心疼的手指轻颤。
本想给小姑娘一个惊喜,没成想倒是把人给吓着了。
方才他一直在江边等着,一直不见人来,若不是他快步赶过来,指不定小姑娘害怕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儿,刘瑾又忍不住心底暗骂自个儿。
待到宋知鸢情绪稳定下来,眼瞧着江边的人都要走尽了,连带着刘瑾外袍上都要结了一层薄冰似的。
“本想给你好好过个生辰的,没成想却是吓着你了,是为夫错了。”刘瑾握住宋知鸢的手,温声对她耳语。
这话还未说完,迎面便又过来一个容貌妍丽的陌生女子,递给宋知鸢一枝梅花。
若是只有这两个人便也就罢了,接着便过来第三个拿着梅花枝的陌生女子,第四个拿着梅花枝的陌生女子......
宋知鸢仰头看向身侧嘴角噙着笑的男人,脸上略有些惊异:“是殿下安排的?”
哪知刘瑾捏了捏她的小指,嗓音慵懒道:“都说了,要叫夫君。”
显然宋知鸢并不吃他这一套,急忙别过脸去,再不看他。
把刘瑾气的哭笑不得,还是耐着性子同小姑娘解释道:“本想换些栀子或是其他的花来着,奈何现下是冬日只有梅了。”
“无趣。”宋知鸢心里暗暗想到,不过却是忍不住的扬起了嘴角。
待走到了江边,宋知鸢手中已经收了一大束的梅花枝。
她皱着眉撇嘴道:“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妾打翻了家里供着的花瓶呢,哪儿送人花枝的。”
刘瑾脸色一沉,小姑娘说的确实有道理,是他思虑不周了。
等今年开春了一定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将春天的花保持到冬日里。
远远地驶过来一艘画舫,宋知鸢略一怔愣抬头看向刘瑾:“这是...”
后者恶劣的挠了挠她的手心:“是去年的那艘。”
去年没能光明正大的与小姑娘一块在画舫上吃茶聊天,今年他终于能够牵着小姑娘登上画舫了。
宋知鸢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画舫,竟然连船家都是去年的那位。
不过临到了画舫的木门前时,刘瑾却自觉地站在一旁,眼神示意宋知鸢推开门。
宋知鸢:???先前不是开门开的挺殷勤的?这会儿又不开了?
倒也懒得问刘瑾原因,宋知鸢索性一用力,画舫的木门瞬间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就这?
第60章
红色的花瓣铺满了整个地面, 再往上看,由低到高的十数个椅子大小的台子,依次排开。
每个台子上都放了同样的托盘, 唯一有些神秘的便是托盘上盖了红色的帕子。
宋知鸢皱着眉看向站在她身侧,现下正定定看着她的男人。
后者向她使了个“进去”的眼神。
“不知道该不该说。”宋知鸢吞吞吐吐的迟疑。
许是觉出宋知鸢不会说什么好话,刘瑾牵起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淡淡道:“那就不说。”
“打开看看。”还未走几步,他们便到了第一个台子旁边。
宋知鸢依言揭开托盘上盖着的红帕子, 下面是一方木盒, 木盒里头放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我与你初识时你才五六岁的光景,在那之前你的生活里没有我。”
“但是我想。”刘瑾略有些拘禁的挠了挠头,如同几年前的温吞邻家少年一般, 脸涨的通红道:“我想在你之前的那些年岁里也留下关于我的记忆。”
宋知鸢轻轻摩挲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微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到心头,不由得怔愣。
见宋知鸢长时间不说一句话,刘瑾又牵着她往前面那方台子走去。
这次,宋知鸢没有伸出手揭开帕子。
刘瑾便握着她的手, 将托盘上的红帕子掀了开来。
是一串放置于瓷盘上的冰糖葫芦。
“听颐和说你小的时候喜欢吃冰糖葫芦, 常常因为吃不到哭鼻子。”刘瑾想象着那时的场面,嘴角不由得勾起浅笑, 看着身侧的小姑娘。
她小的时候的确爱吃冰糖葫芦,每次阿娘有空带她去集市的时候总会给她买上一串, 那时便是她一天中顶幸福的事情了。
后来阿娘走了, 她便再也没有吃过。
如今想来,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了,都忘记了个中滋味。
宋知鸢鼻头不由得一酸。
身侧刘瑾本就打量着小姑娘是否心喜,见她眼眶开始红了, 手足无措的从怀中抽出帕子道:“怎么好端端的掉金豆豆了。”
因着心头揪着,他都没有注意到在问出这句话时,他的声音是发颤的。
宋知鸢的情绪起的快,落的也快,她本不欲同刘瑾说什么心里话,便随意的指着糖葫芦找了个借口,抽抽搭搭道:“哪有这么难看的糖葫芦。”
“糖稀都没有浇好,殿下是存心买来膈应妾的吗?”
听得刘瑾嘴角一抽,行吧,他学了半个下午好容易才做出来最成功的的一串,就这么简单直白的被小姑娘嫌弃了。
“那咱们再去看下一个可好?”刘瑾难得的好脾气,曲了曲腿同宋知鸢的身子平齐,哄着她。
“我困了。”宋知鸢揉了揉眼睛,作出一副困倦至极的样子。
说感动是真的,说喜欢也不是假的。
不过她实在是没有兴趣再去看刘瑾为她准备的这些东西,她隐约的猜了出来,这几日刘瑾是因着给她准备这些东西才格外忙。
可即便这样又如何?
难道这样就可以洗干净他上辈子对她造成的伤害了吗?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微不足道的甜枣未免也太迟了些。
刘瑾见宋知鸢这般心头虽有些急躁,不过小姑娘既然喊累了,他总不能硬逼着小姑娘陪他看完。
“那便将这些生辰礼送到你院里,等你有空了再打开可好?”刘瑾心头不安的摩挲着宋知鸢的指尖。
不知怎的,他有种预感,总觉得宋知鸢不会打开。
便又重复了一遍:“一定要记得打开。”
宋知鸢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敷衍的点了头。
“阿鸢,我总说不会委屈了你,但是事实上却是叫你受尽了委屈。”见宋知鸢应了声,刘瑾这才继续说道:“先前的事情我自知没法弥补,但此后定不会叫你再受委屈。”
宋知鸢略一思忖,确实。他刘瑾自打年少时就对她爱答不理,年少时宋知鸢跟在刘瑾后面,可刘瑾并没有正眼瞧她,可怜她当时心思简单容易受伤,着实是叫她受尽了委屈。
不过上辈子刘瑾对她爱答不理,这辈子又这般突然转了性似的大献殷勤,宋知鸢思忖着,大概也就是想要拉拢安国公府的势力,顺便治好了眼睛吧。
从前刘瑾觉不出她好,定然是因为眼睛不好使。
总之,这人心思弯弯绕绕的也多,以后小心防备着就行了。至于那生辰礼,看了也是徒增烦恼,还不如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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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往封地的那天天气很好,除去年后看花灯那一晚,宋知鸢在府上憋了有小半年,难得的出了这四方的院子,心情也跟着一下子明媚了起来。
因着刘瑾身份的关系,大清早的便赶过来一群人过来送行。
宋知鸢草草的略了一眼,刘颐和在这人堆中格外的出众。
然而如今因着身份有别,再加上先前的事情,宋知鸢实在没法同她好好的道个别,便在刘颐和也看过来的时候急忙的偏了头。
再看时,一白袍小公子正站在刘颐和身旁。
宋知鸢认得,这白袍小公子便是容丞相的小儿子容休,看上去年纪小,可他心头的弯弯绕绕可不少。
也因着这样的缘故,容休在人前人后也是两个样的。
不相熟的以为他是个风度翩翩的青年权贵,哪成想这厮平日里在府上调皮的很,活脱脱一个孩子王。
“时辰不早了,美人快些上轿吧。”香梨拿出汤婆子塞到宋知鸢手中,顺着她的视线朝着远处看了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太子都没过来,长乐公主怎么还来了?”
宋知鸢这才后知后觉瞧见了站在了一旁,略有些拘禁的刘鸾。
若说刘颐和是明艳不可方物的美,看久了就觉得少了些味道。比起刘颐和,刘鸾反倒更胜一筹,她的明艳是由内而外的,自然而然的叫人觉得此女可担大任也。
只可惜,是个命比纸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