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鼓瑟希
姚倩佳也喝得满脸通红,笑颜如花:“有时候,越是装得正经,越是欲盖弥彰。”
秦臻走楼梯上,第一次体会到,游魂的听力太好了也不方便。楼下情侣咬耳朵的话,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把秦臻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没想到旁边的人一看,全都明白了。
难道说,他想隐藏的心思根本就是虚伪,只是演戏给自己看的?
便在这时,莫癸的轻笑声又从楼下传了上来。
“……那个笨男人根本不知道,世上只有心动,是根本隐藏不住的。你看,我们藏了这么多年,不还是见了彼此一面,就轻易戳破了吗?”
“他大概以为何音没意思吧。”姚倩佳叹息,“他也不想想,何音是什么人,心思多重的一个姑娘,要不是在意他,怎么会对他撒娇喝醉?”
是吗?是这样吗?秦臻完全糊涂了。
他小心地将何音放在床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静静地打量着她,无声地问道:
难道不是,她在心里将他当成家人,当成哥哥,所以肆无忌惮吗?
一句问完,何音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
秦臻吓得连离开的反应都没有,心脏差点蹿出喉咙口。
“阿……阿臻。”何音丝毫没有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依旧醉眼朦胧的,醉声醉气地宣布。“我今天是大人了,对吧?”
秦臻忽然觉得喉咙无比干涩,喉结艰难地滑动了几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嗯。”
“那以后我的决定,你……你不可以说,我是孩子气,不懂事了!”
秦臻点头:“嗯。”
“嘿嘿~”何音裂开嘴笑了,忽然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秦臻浑身一颤,只听得到她明明醉醺醺,却又无比坚定地宣布:
“你别怕,跟我走,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的。”
一字一句,连同那掌心滚烫的温度,几乎灼伤他的魂魄,叫他浑身都颤抖起来。
秦臻失去了反应和意识,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她捧着他的脸晃了晃,不满地叫道:“哎!”
“嗯……嗯?”秦臻喉结再次上下滑动,撑在她身边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你还没回答我呢。”何音催促,眼中尽是不满。“我手好酸……为什么没力气?快回答我说,‘好,我相信你。’我快举不下去了!”
她真是醉狠了,听说喝酒之后会说胡话,醒来之后就什么都忘记。如果一生只有一次放肆的机会,会不会就是现在?
秦臻深深地吸了口气,连眼睛都舍不得闭上,轻轻地点头,说:“好啊,我相信你。”
“嘿嘿~~~”满脸酡红的女孩再次笑了,双手骤然垂下,眼睛一闭,已经呼呼睡过去了。
秦臻却保持着姿势,僵硬了好久好久,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低下头去,趁她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吻一吻她的眉心。
不可以,哪怕她喝醉了,也不可以。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秦臻才将胸腔里横冲直撞的情绪镇压下去,重新打上封印。他将房间的空调打开,帮她盖好被子,然后悄无声息地走了。
等他下到楼下,床上的何音才睁开眼,缓缓地吐出口气,然后侧过身,捂住心口蜷成一团。
妈耶,要不是喝醉了也会脸红,她一定会被发现的!
不过这一场试探,还真是值得啊~
何音无声地笑了,感觉着楼下一阵阵传来的气息,安心睡了过去。
宿醉是可怕的,第二天何音跟杨心在一楼餐厅遇到,双双以为见到了鬼。
“哇,阿音,我脑袋里好像有十八罗汉在打拳!”杨心捧着脑袋坐在椅子上,依旧觉得天旋地转。“对了我师父呢?”
“昨晚姚小姐把她的助理叫来,开车送他们回去了。”冯玉香将白粥跟蜂蜜水端上来。“来,都喝点蜂蜜水,缓解一下。”
“呜呜~玉婶你太好啦!”杨心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连蜂蜜水和白粥都这么好吃。”
何音一口气将蜂蜜水喝完,目光转了一圈,问道:“咦?阿臻呢?”
冯玉香应道:“在他的书房处理事情呢。”
“又不吃早餐。”何音嘀咕。
等杨家的司机把杨心接回去,何音就端着早餐去了三楼,她敲了敲门,等里面应了一声便推门进去,念叨着:“你又不吃早餐!”
秦臻做贼心虚,已经一夜不得安宁,此刻连看她脸的勇气都没有,清了清嗓子说:“我本来就不用吃东西。”
“可你需要吃‘补神餐’。”何音将白粥和小菜放在书桌上,探头看了一眼屏幕,登时眼睛一亮。
“这么快就上钩了?”
这话昨晚她不是说过一遍了吗?
看来昨晚从接电话开始,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秦臻松了口气,一时虽然做了贼,浑身却放松了下来。他将笔记本转了过去,拿了粥和小菜过来,边吃边说:“今早杜秘书已经跟我接洽,表达了何泰华想卖股份的意思。”
“呸,他说算什么?想卖,让何泰华亲自来找我。”
秦臻微笑:“我也是这么传达的。”
秦家大宅。
“什么?”何泰华接了杜秘书的电话,气得差点摔手机。“她以为她是谁?还要我亲自找她?”
“何总,此一时彼一时,您还是忍一忍吧。”杜秘书好声好气地劝道:“说实话,现在除了何音,真的没人愿意收了。”
“……好吧。”何泰华只能忍下这口气,心里暗想着。
等他的影视投资赚了大钱,看何音怎么在他面前现象!一切只看将来!
抱着这种心理,何泰华捏着鼻子要了何音的联系方式,没想到第一个电话打过去,就吃了个闭门羹。
“何泰华先生是吗?”清冷磁性的男性声音,透着十足的疏离和矜贵。“我是云霄公司的总裁秦臻,我们何董在学车,有事跟我说吧。另外,如果是收购股份的事,我现在全权负责。”
何泰华没别的办法,只能先跟他商量。他知道这个秦臻只是个冒名注册的谐音商标,秦家根本没放在眼里,他也就没放在眼里。
本着多赚一点是一点的心理,何泰华狮子大开口:“我的公司可值钱了,55%的股份,至少得一个亿。不到这个数,免谈。”
“好的。”秦臻的语气客套,“那就免谈,再见。”
然后便挂了电话。
何泰华看着手机,直接愣住了。
半天后,得知消息的杜秘书打电话过来,气得都快哭了:“何总啊,现在真的只有一个人愿意买你的股份了,其他的都是二道贩子,算准了何音为了报仇一定会买你的股份,想花个两三千万就想拿下的。何总,你要是不想跟何音谈,我去找这些二道贩子?”
什么?两三千万?何泰华不干了:“这些人怎么不去抢?一年前茂禾日化的股份还是官方拍卖,何音花了多少钱,他们没看到吗?两三千万就想买我手上55%的股份?”
“唉……”杜秘书叹了口气,“何总,此一时彼一时,你知道咱们公司有多大的亏空吗?你知道这半年来我们的业绩有多差吗?咱们是上市公司,每半年要出一次财报的,去年下半年的财报所有人都看得到,今年上半年的财报也马上要出来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说不下去了,长叹一声说:“何总,是我不中用,是我能力不够,帮不了你。没用的人是不配跟你做事的,何总,我引咎辞职,祝你好运。”
何泰华听着他这架势就要挂电话,忙说:“别!等等!好好的,辞职干什么?我还等着带你来秦家享福呢!”
杜秘书在电话那边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声苦笑让何泰华很不是滋味,他没想到自己手里拥有的东西,已经这么不值钱了。
他是个生意人,知道股份这东西,已经贬值的情况下,除非把公司的业绩重新弄盈利了,否则只会越来越贬值。
不趁着现在出手,以后……万一何音也不买了,他该怎么脱手?
再说了,他的贷款,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何泰华一咬牙:“杜秘书,卖股份的事交给你全权处理,我只有一个条件,最终合同必须给我过目,价格不能低于我贷款的偿还金额。”
他眼不见为净,最低要求了,总可以了吧?
“谢谢何总的信任。”杜秘书松了口气,“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杜秘书说到做到,开始每天给何泰华报告进度。什么时候出核定股份价格,什么时候出第一版合同,都给他发了邮箱备份。
何泰华看着经营情况的报告,心里凉凉的,没想到茂禾日化已经连个壳子都快没有了。但又觉得庆幸,幸好还有何音这个冤大头在,否则,他去哪搞钱填补贷款的漏洞?
理由是充分的,但是看到何音开出的价格,他又忍不住肉疼。
五千万!何音才开价五千万!他心里的预想价格,至少是八千万!
“何总啊。”杜秘书苦口婆心。“我知道你要拿钱去还贷款,我真的尽力了,这真的是我能找到的最高价格了。你要是能找到别的价格,我心服口服,倒贴一份差价给你,行不?”
你别说,在经营报告刚出的时候,何泰华就拿着去挨个问了他认识的豪门老总们,得到的回复是——
最高也就出四千万。
那人还特意给他打了电话:“老何,我明确告诉你,就你这公司,真买了不知道要填多少钱进去补漏洞。这四千万,不是我买你的公司,是拿四千万给你当礼物,你必须给我牵线搭桥,让秦老爷子见见我。”
气得何泰华私下大骂:“四千万还想买我的公司!打发叫花子呢!”
骂完了,何泰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何音给的五千万,确实是最高价,没有更多的了。
他不能让何音知道其他人最高出四千万的事,否则,何音也把价格压到四千万,怎么办?
想来想去,何泰华只能同意以五千万的价格卖出手上全部股份。
“何总,虽然还贷款还差点钱,但时间还是够的,你可以先办理一部分的偿还,然后再将赎回的不动产二次抵押,拿去还剩下的那部分,对不对?”杜秘书继续给他出主意。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何泰华叹了口气,在文件上签字。
可事情眼看就成了,他心里实在是难受,忍不住找了大成影线的副总诉苦。
“老何,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就是无所谓意气之争,可不像个生意人啊。”那副总姓白,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说:“你说你跟个孩子争什么气?反正你早就巴上秦家这棵大树了,又无心经营,就该趁着去年股价还高,一口气讹过去,卖个一亿两亿的。”
何泰华皱眉:“白总,你怎么说话的?”
白副总笑道:“你想啊,去年她才有多少钱,又恨你恨得入骨,非要搞垮你不可。你把公司卖给她,开个两亿价格,她会不买吗?可她有本事买吗?她硬吞下茂禾日化,肯定元气大伤,她能经营好茂禾日化吗?你留下的那些高管们还对你忠心耿耿,不知道要对她用多少诡计。”
“到时候,你赚的钱比现在多,何音受的苦比现在大。”白副总说着摇了摇头,将酒杯端起来。“来来来,咱们不说了,喝酒、喝酒哈。”
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的水,何泰华听在耳中,算计在心里。
现在卖出股份,总是比再等久一点的时候好的。
抱着这种心理,何泰华喝了个醉醺醺的,刚好当天晚上杜秘书来给他送合同的最终版。何泰华草草看了一眼,就将最终版的合同签了。
“行,就按照这个价格算。”
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