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不过她这不坐车走,后头的妃嫔也不敢坐车,一个个的跟在后头走路,瞧着挺有意思的。
“这天还挺冷的。”感叹一句,姜照皊仔细的看着路面,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刺骨的疼,在屋里闷久了,这突然间小风一吹,还真有些受不住。
干冷。
就算出太阳也没用,照在人身上没有多少热气。
田田扶着她胳膊,小心翼翼的撑着,闻言道:“再冷三四个月,等您养好身子,恰恰就已经三月了。”
三月是一个很敏感的时间点,田田一说就笑:“年前三月,咱还在吃野菜糊糊哩。”谁能想到现在的威风劲儿。
一把面一撮盐都在省着吃,不肯浪费一星半点。
姜照皊听到,也跟着笑,柔声道:“你呀,总念着苦日子。”
话是这么说,她也知道,这念的不是苦日子,而是两人相濡以沫的时光。
田田嘿嘿一笑,俊秀白皙的脸颊上皆是明朗的笑意。
他夏日晒黑了,这下个秋日连阴雨的功夫,他就白回来了,欺霜赛雪的白,再加上那精致的五官,老是被侍卫笑,像个娘们儿。
田田恼丧极了,有事没事就在日头下面炼体,可惜没挂上一点蜜色,反而晒得小脸红扑扑。
好在成果也很显著,他现在快有两个娘娘那么重了,胳膊伸出来全是肌肉,他偷偷估摸着,肯定比娘娘的腿粗。
这话有些羞人,他没敢往外说。
脸红了红,见娘娘敏感的望过来,田田一本正经道:“害,这日头一晒就脸红的毛病,奴才是改不了了。”
“天生的,你哪里能改。”姜照皊笑。
众人说说笑笑的就往翊坤宫,这离得远,要绕好长一段路,她走的累了,就坐在交椅上休息一会儿。
刚开始的时候,白苏是要随时搬着太师椅,随着她想坐就坐,但是那椅子太过笨重,又方方正正的难拿,后来还是田田灵机一动,想到了交椅。
这东西素来有重大含义,一向有‘坐上第一把交椅’的说法,也就是太师椅的原身,下头是
交叉的,带着圆弧形的靠背扶手,好看又实用,一般都是行军打仗的时候供高位使用,后来入了寻常勋贵家,这交椅就有些鸡肋了,改成方正的四条腿。
如今重新让人打了交椅,也是方便携带的意思。
命一个小太监扛上就是,原本说用杨木的打,后来说杨木太脆,容易折,太过危险,就又换成了黄梨木,沉是沉了点,一不用姜照皊扛,二她也出去不了多久,小太监偶尔负重,还是能耐住的。
身后的小宫女又随身提着食盒,里头放着肉脯、果干、点心、茶水,可以说配备的非常齐全。
今儿知道要看戏,还放了一碟子香瓜子,在宴席上的时候,就她嗑的欢快。
很是休息了一会儿,姜照皊又想解手,便急急的往翊坤宫赶,平日里几步功夫就到的路,现下像是天堑般,远的厉害。
路过乾清宫的时候,她实在有些忍不住,便叫人赶紧去禀报,她一边往里头冲。
原本也是在这住过的,宫女太监都认得她,见她神色惶急,便吓得一溜烟去禀报,康熙原本跟张英正在商议养生堂的事,见小太监急赤白脸的说姜妃有些不大好,登时吓的心里一跳,示意张英先候着,急忙忙的出来了。
姜照皊候在后门,并不敢直接进来,一见康熙就连忙往里冲,她觉得再过两分钟她就要尿裤子了,不禁吓得花容失色。
在乾清宫住这么久,也是有好处的,她第一时间冲进自己原先住的屋子,熟练的找到恭桶,解决了人生之急。
康熙立在门口,急的一叠声问:“到底怎么了?你给句话。”
姜照皊想想自己方才的急样,不由得羞红了脸,声如蚊呐的回:“就是急了,想解手。”她也是听说过孕后期会尿频,但是没想到是这个形状。
说起来就叫人脸红。
康熙瞧着她无事,心中也放心了些,慢悠悠的问:“如今胆大了,路过乾清宫只为进来方便,说出去谁敢信?”
姜照皊挠了挠脸,决定耍赖皮:“分明是想您了,才来瞧瞧的,您说的都是什么话。”
康熙又问了几句,知道是孕期正常的反应,不由得笑道:“下次出去玩,尽绕着乾清宫走,不光能解决问题,还能顺道见朕
,岂不是一举两得。”
娇嗔的横了他一眼,姜照皊抿着嘴笑:“方才真是吓坏了,您别取笑臣妾了。”
若真是尿裤子,她在宫里头还活不活了。
“您去忙吧,嫔妾这就告退,只提前跟您说一声,若是还有下次,您不必管,叫臣妾进来行个方便可好?”姜照皊想想,这越到后期,胎儿压迫越厉害,更是要注意,她得提前说明白了。
总是这样急吼吼的冲过来,次数多了,形成狼来了的故事,这万一真出点什么事的时候,康熙不管了,那她岂不是亏。
这么想着,姜照皊就上前拽着他袖子,软乎乎的撒娇。
她许久不曾做这种小女儿情态,康熙看的过瘾,很是沉吟了一会儿,估摸着快到她底线,这才柔声道:“成,朕跟梁九功交代,叫他给你留个门。”
只要不去前殿就不打紧,后殿她住都住过,也不用奴才领着,自己都熟。
这么说定了以后,姜照皊掂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偷笑着离去。
康熙看着她的背影,想着方才她眼眸中那欢快的笑意,不由得也跟着笑:“促狭。”
笑骂一句后,回去又跟张英磨嘴皮去了。
而姜照皊堪堪走出乾清宫,下腹就涌来熟悉的感觉,她面皮子一紧,不敢在外头耽搁,急急的回了翊坤宫。
好生收拾过躺在软榻上,打从有孕之后就比较佛系的她,头一次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原来这就是尿频吗?完全不受控制,前脚提起亵裤,后脚感觉就来了。
她怏怏不乐的把玩着甜宝的尾巴,玩了一会儿她松开手,无语的发现许是沾染上她的味道,甜宝往了那是它自己的尾巴,一个劲的追着咬,一脸凶相,整只猫蜷成一个圆,疯狂追逐。
“傻宝。”姜照皊笑骂。
佟贵妃得了皇阿哥,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喜欢,没养上几日,小阿哥张开了,瞧着也顺眼了,人也机灵了些,她日日问候,倒真的挂心了。
月子里先不提,等出了月,好生的赏过乌雅常在,又亲自跑到乾清宫要了赏,小阿哥还没有名字,只小阿哥小阿哥的混叫着,她觉得有些不像话,就想来求个赐名。
康熙把这茬给忘了,见佟贵妃目光殷
切,便沉吟道:“前头几个阿哥也没正式取名序齿,你先回去,待有了章程,叫人跟你说一声,如何?”
佟贵妃觉得不如何,但皇上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还不等开口,就听皇上又说:“你先自己起了小名叫着便是。”
这皇阿哥除了大人叫名字,其余人也不敢叫。
他着实没有起名的兴致。
想着叫礼部拟名,挑几个便是。
佟贵妃有些气,但是孩子都给她了,脸面也给的足足的,她就是生气也找到法子。
等回了承乾宫,看到被奶母抱着的小阿哥,神色又柔和了些,这小东西长的像她额娘,小鼻子小脸小眼睛的,端的秀气的紧。
也乖巧的紧,偶尔要尿了就哼哼几声,一般不闹人。
“他们保清、保成、保平都起遍了,你叫保安如何?”佟贵妃念了几声,总觉得保安排在保平后头,听着有些不得劲。
“保德?”她点点头,觉得这名字不错,人以德行为重,这孩子看着是个康健的,也就保德了。
遂保德保德的喊了几声,小阿哥也听不懂,模模糊糊能瞧见个人影在晃,就咧着嘴笑,露出粉色的牙床来。
“原来你喜欢啊。”佟贵妃笑。
后来就昭告天下,小阿哥起了名叫保德,嫔位以上的主位是可以叫阿哥公主的名字,这说出来,也是让宫人别冒犯。
江贵人听到叫保德之后,笑的差点没接上来气,这保德是抢了他自个儿额娘的德嫔不成,母子俩这是跟德字杠上了。
笑了一声,不由得脸色大变,扶着小宫女月萍的手,一脸惊恐道:“破、破水了?”
一股热流顺着腿流下来,着实把她吓坏了,月萍扶着她往内室去,解了裙子伸手进去一摸,出来就是一手血,不由得惊叫:“见红了!快请太医。”
稳婆和产房是一早就备好的,都在延禧宫好生的等着,只太医还在太医院呢,让人现去叫。
一边的张嬷嬷道:“您且别急,这见了红离生还远着呢。稳稳的先吃用点东西,洗漱过才是。”
她脸圆圆的,浓眉大眼,现在年岁上来了,肌肤五官都有些下垂,却更显慈和老实。
“月萍去叫人烧水给小主儿洗漱,再备上鸡丝面才吃一碗,等着看
接下来是什么章程。”张嬷嬷安排的有条不紊,她是个沉寂的性子,素来不爱说话,但是在紧要关头,都是她撑着。
江贵人也一向信重她,听了觉得妥当,便朝着月萍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去。
由着张嬷嬷伺候着洗漱过,垫了月事带子,省得再弄脏衣裙,收拾好的功夫,太医就来了,把过脉问她肚子疼不疼,听说不疼之后,便叫她等着,先如常就是。
等太医走了,江贵人在心里头骂庸医,这古代的大夫就是不成,人都已经见红了,不是快要生了,怎么还说没信儿的事,让等着阵痛再说。
满宫都知道江贵人因着笑的太过,导致见红之后,再没有动静了。
又过了好几日的功夫,那御花园的腊梅都开了,姜照皊才又听说,江贵人终于发动了。
她这次可不是唬人的,睡到半夜突然哼唧着起来,一摸床榻湿透了,一时也分不清是羊水还是尿床了,不由得吓得三魂六魄都飞完了。
月萍年岁小,不知事,当时就惊叫起来,好在张嬷嬷一直在外头侍立,听到动静进来,仔细瞧瞧,摸了摸主子肚子,心里就有点谱,这才叫人进来伺候着。
有张嬷嬷安抚着,江贵人总算没那么怕了,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作为穿越女,这点金手指还是有的,她肯定会平安无事。
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女主,一切的磨难,都是为了将来能够更好的起飞。
肚子渐渐疼起来,她终于笑不出来了,那疼的要人命,听着外头宫妃寒暄的声音,她心中不耐烦,觉得吵死了,可也没法子。
她只是个贵人,连大声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这群妃嫔也真是有意思,竟然起这么早,都图什么,眼下天刚蒙蒙亮,人都到齐了。
“姜妃娘娘来了没有?”她突然问道。
月萍透过窗子看了一圈,摇了摇头:“回小主儿话,娘娘不曾来。”这话问的莫名其妙,娘娘什么样的人才,怎么会来瞧她。
纵然她只是个小宫女,也是明白这个道理,若是寻常便罢了,人家还大着肚子呢。
“小主儿您缓着点,今儿也是个好日子,恰巧是腊八呢。”她笑吟吟道:“是个好兆头。”
为了给江贵人逗趣分散注意力
,月萍很是找了些话来说。
可江贵人难受,心里不高兴,只板着脸道:“就你话多。”
月萍也不恼,亲亲热热的喂她喝水,一边道:“过了腊八就是年,这是在预示生了小阿哥就是好日子呢。”
就是再穷困的人家,这过年的时候也会割上两刀肉,断不会苦着。
这话说的中听,江贵人啐了她一口,说她惯会油嘴滑舌,心里却高兴,谁不希望自己以后都是好日子呢,再说她这生的可是皇子、皇女,在古代是一万个尊贵的存在。
一个白天过去了,她疼着疼着反而不疼了,悠哉悠哉的吃用起晚膳来。
而聚着的妃嫔也等不及了,个个寻了理由走了,延禧宫才算是安静下来。
她想睡又睡不着,这肚子还隐隐作痛,想起又疲累的紧,没什么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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