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锁娇 第15章

作者:流兮冉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钦容温和的声音一遍遍在殿内回荡,莺莺不由在梦中呼吸困难。后来的场景皆是她不想看到的,可她控制不了梦境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她看到鲜血染红乾坤宝殿的玉阶,看到无数人横尸在血色的地面。

  顾凌霄一身铠甲单膝跪地,他前后中了数箭,鲜血糊满他的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

  一双冷冰冰,只看着她的眼睛。

  “不、不要……”莺莺开始在梦中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出梦境。

  她看到自己被钦容横抱着站在高高的盘龙玉阶上,看到自己穿着华服描绘着艳妆。

  有嘲讽的笑声溢出,莺莺看到顾凌霄仰头看着她,沙哑着声音询问:“哥哥一直想不通,我的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到底是被我宠坏了,还是我顾凌霄瞎了眼从未看透过你。”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剑杀了你。”

  顾凌霄死了,死在了这场叛乱中。

  自莺莺嫁给钦容后,顾家全力扶持钦容忠心耿耿。哪怕是顾家权利再盛,钦容当上帝王后也从未想过打压,而顾凌霄身为钦容亲赐的大将军,没有野心也从未想过背叛钦容,就是在这样两方和平的状态下,顾凌霄突然率军杀入了皇宫。

  或许就像湫莺殿内的宫女说的那般,顾凌霄不为帝位也不为别的,他只是为了莺莺。

  哪怕他恨莺莺恨的想杀了她,但当莺莺求到他的面前时,他还是出兵了。

  高阶上的风很大,阵阵血腥气扑面而来。

  钦容放开莺莺,任由她一步步朝顾凌霄走去。不等她走近,顾凌霄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从他怀中掉出一把染血的长命锁。莺莺在看到长命锁时瞬间瘫软在地上,身后钦容将她扶起,他很用力握着她的胳膊问:“你可后悔?”

  “是你害死了他。”

  但凡你当初乖顺懂事一些,也不会酿成如今的滔天大祸。

  莺莺浑浑噩噩被钦容扶起,她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自己脸颊似被灼伤,抬手一摸,脸上湿漉漉的竟布满泪水。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莺莺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她心里横冲直撞,眼泪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落下,不同于平日里对钦容伪装的求饶,这是她真正、第一次哭了。

  钦容将她抱得很紧,但莺莺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在发抖。梦里梦外她都抖得厉害,她对钦容道:“我的心好疼。”

  “真的好疼。”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莺莺难受到呼吸困难。她茫然抓着钦容的衣袖,一遍遍重复着疼。

  “钦容,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为什么会疼的那么厉害。”

  “钦容你快救救我,我感觉我要疼死了。”

  ……她为什么,会那么疼呢?

  眼前变成黑漆漆的一片,莺莺张着嘴巴呼吸不顺,梦境忽然晃了几晃,朦胧的光照了进来,莺莺听到有人着急唤着她道:“乖儿你快醒醒,怎么哭的这般厉害。”

  梦散了,莺莺睁开眼睛看到一片模糊的视线,眨了眨眼睛几滴豆大的眼泪滑落。顾曼如将她揽在怀中轻轻顺背,“莺莺这是梦魇了?”

  “乖儿别怕,姑母在这陪着你呢。”

  此时天已雾蒙蒙亮起,清晨的空气潮湿泛着树叶的清新。莺莺将脸埋到顾曼如怀中,抓紧她的衣袖闷闷说着:“姑母,莺莺想去一趟清光寺。”

  这场梦像是在提醒着莺莺曾经犯下的罪孽,莺莺忽然间没了勇气去见顾凌霄。

  顾曼如连声应下,没想到莺莺竟要立刻启程。微微一愣,她劝说道:“你哥哥说不定今日就回了,不是说要去城门迎他吗?等见了你哥哥再去清光寺也不迟。”

  莺莺等不了了,她躲得就是顾凌霄。

  顾曼如见莺莺吓得小脸煞白,一时间心疼她也没再劝说。

  “好,你且压压惊,姑母现在就派人准备马车,一会儿就送你去清光寺。”

  莺莺点了点头,提前收拾好行李等在房内。

  当马车悠悠驶出凤坤宫时,钦容踏着晨露来给顾曼如请安。身侧的随从见钦容目光落在马车上,装作好奇问向引路的宫婢。

  宫婢刚好知道情况:“那是顾小姐的马车。”

  偷偷看了眼钦容,宫婢细声细语倒是把知道的事情全说了,“想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顾小姐今晨一醒就急匆匆要去清光寺。”

  钦容一言未发收回目光,平静的面容下看不出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我有罪我受罚我错了,我去吃斋念佛。

  

第18章 囚〇十八天

  在去清光寺的路上,莺莺脸色苍白整个人精神恍惚,呆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

  晓黛被顾皇后匆匆喊来陪同前去,她坐在莺莺身侧握住她的手,担忧询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莺莺好动,她的手无论冬夏常年暖热,还从未像今日这般凉过。捧着莺莺的手上下揉搓,晓黛见始终帮她暖不热,焦急道:“姑娘可是病了?”

  莺莺良久回神,她缓慢收回手闭上眼睛,疲惫道:“无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她没病,只是重归噩梦被吓到了。

  前世顾凌霄死时,她可是缠绵病榻养了许久才恢复,今日当做噩梦只是被吓到,还算便宜她了。

  清光寺建在城外半山,坐马车好一会儿才能到。趁着这个时间莺莺闭上眼睛本想再休息会儿,但脑海中血色的画面挥之不去,索性睁着眼睛发呆。

  山路难走,马车上山并不容易。等到了山下,莺莺掀帘看到长石阶道,吩咐车夫停了车。

  “我们步行上去吧。”大多数诚心来拜佛的人,都想选择步行上山。奈何这石阶盘旋半山一眼望不到头,寻常女子老弱到达困难,所以选择行石阶道的人不多。

  晓黛望着莺莺苍白的脸色,有些犹豫:“姑娘何不坐马车上去,山路虽颠簸,但能省上好些时间呢。”

  莺莺摇了摇头独自下了车,“我想让佛祖看到我的诚心。”

  她这次来清光寺,不只是为了逃避顾凌霄。

  从宫里出来还是清晨,等莺莺一步步踩着石阶到达寺庙山门,已是午时。

  去捐香火钱时,莺莺在这里遇到了裘安安,裘安安正在古树上挂许愿牌子,见到莺莺她先是一愣,接着皱着眉讽刺:“呦,这不是顾大小姐么,什么风把你吹到清光寺来了?”

  莺莺走了这么久的山路气息不稳,她苍白的脸颊多了两团红晕,看着裘安安神色复杂有些躲闪。

  这要是以前,莺莺早就还嘴了,然而这次裘安安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莺莺的反击,她怪异看了她一眼有些怒了,“几日不见,顾大小姐难不成是哑巴了?”

  裘安安以为莺莺是故意不理她。

  放眼全皇城,权贵家的子弟们就没有不厌恶反感顾莺莺的。裘安安也一直看不惯莺莺蛮横的做派,再加上发生了裘郁的事,两人更是势如水火成了死敌。

  “你不会……是跑来纠缠我弟弟的吧?”裘安安本还没往这方面想,见莺莺神情不对劲儿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直接变了。

  晓黛护在莺莺面前反驳:“我家小姐才不是为了裘公子来的,她是……”

  她家小姐是来干啥的来着?

  见晓黛忽然噎住,裘安安皮笑肉不笑勾唇:“说啊,怎么不说了?你家小姐是来干什么的呀。”

  “她、她是来诚心拜佛的!”

  “我呸!”晓黛说的话裘安安一个字儿也不信。

  裘郁自幼身体不好,每隔一段时间来清光寺小住不是秘密。而按顾莺莺的性子来看,她并不是会往清光寺跑的人,更别说来这里小住了。

  “怎么你家小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赶在我弟弟来小住的时候来?”

  裘安安冷哼,“皇城遍布你家小姐的‘美名’,她打的什么主意傻子都能猜出来。”

  “你!”晓黛正要反驳,忽然被莺莺一把拉住了。

  “算了。”莺莺只看了裘安安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她好声好气的解释:“这次真的是误会,我不知道裘郁在这里,也没想过来打扰他。”

  “话说的好听,那你倒是走啊,怎的连包袱都带来了。”

  “丑话我可放在前面了,你若再敢靠近我弟弟一步,本小姐不管有谁给你撑腰一定打断你的腿!”

  莺莺看着裘安安咄咄逼人的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干涩涩的有些发红,她没有气恼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裘安安,我真的不是来纠缠裘郁的。”

  今日的莺莺实在是过分的好脾气了,或者说重生后的她一直如此,只是因为她重生前的诸多孽障加裹在她身上,导致所有人都看不出她的变化。

  裘安安一开始只顾着针对顾莺莺,都没仔细看她。如今见她脾气过分的好,她总算投去一眼,这才发现眼前的姑娘脸颊虽红,但脸色略显苍白。

  初夏的天开始闷热,裘安安想不出坐马车而来的莺莺,是做了什么‘偷鸡猫狗’的事才能热到碎发黏湿,就连眼睛也是红红的,好似被她欺负委屈了。

  她这是要哭?

  裘安安看着莺莺雾蒙蒙的眼睛,愣了愣一时失语,眼前柔弱含泪的顾莺莺是她从未见过的。

  “你、你少对着本小姐装可怜。”裘安安对莺莺还是很警惕。

  晓黛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拦着她不准她开口,她跟随小姐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小姐受过这种气。

  “姑娘!”晓黛有些急了,她是陛下亲赐给她的贴身丫鬟,从小被灌输的就是保护主子不让自家主子受气。

  莺莺安抚着拍了拍她没再同裘安安多语,她只是垂下眼睫开口:“别说了,咱们进去吧。”

  反正她恶名在外,是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

  当她转身带着晓黛离开时,裘安安快要被她气死了,心里窝了一团火,她感觉自己被顾莺莺忽视的彻底。

  “顾莺莺!”裘安安忍不住又喊了她一声。

  她跺了跺脚,“这里是清光寺,不是你胡作非为的地方!”

  莺莺没有回头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晓黛不解自家主子的行为,闷闷道:“姑娘干嘛要忍让她,只要您句话,晓黛定让她哭着向您道歉。”

  这事莺莺以前可没少干过。

  皇城的富家子弟厌恶她躲着她,各家的名门闺秀自然也不喜她。莺莺曾不止一次听到几家小姐聚在一起说她闲话,她心情好的时候不怎么理会,心情坏的时候总会把那一群都抓起来收拾。

  有次一位闺秀不仅背地里说了她的闲话,还当着她的面出言讽刺。莺莺二话不说就将人绑了起来,她一连打了那闺秀几巴掌,打到她哭着跪地求饶才将人饶过。

  在莺莺眼里裘安安和那群表里不一的闺秀没什么区别,不然她也不会……

  酸意上心头,莺莺稳了稳呼吸下命令:“以后无论裘安安说了什么,都不准再顶撞她。”

  “姑娘!”

  “听我的话。”莺莺话不稳泄了分抖意。

  捐了很大一笔香火钱,莺莺让晓黛先去寮房收拾。晓黛没有办法只能听从主子的安排,临走前她望着自家主子越来越清瘦的身影,闷闷的低下头,“姑娘,是不是奴婢变笨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奴婢越来越看不懂姑娘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莺莺俯首躬身对着横三世佛拜了又拜,握着香柱的手微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