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上羽
“岂有此理!孽障,还不跪下!!”
舒凫:“啥?”
跪跪跪,咋个又是跪?我在秘境里没跪你,你就这么不满意吗?
既然如此,那我当然……更不能让你满意了。
于是她昂首挺胸,把自己竖得像一杆标枪那样笔直,答话也直截了当:“敢问真人,我行得正,站得直,为何要跪?”
“你!还敢强词夺理,巧言抗辩?”
怀古真人越发怒上心头,看这小丫头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方晚晴说得明明白白,是你独占妖兽,妨碍他人挑战在先。她出手阻拦,却反被你如此毒打,简直岂有此理!你倒是说说,你还要如何自辩?”
舒凫:“……”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掌门说“如果换怀古师叔做掌门,九华宗不到三年就亡了”。
干,原女主过得那么惨,除了性格使然、反派陷害之外,还不都是因为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叉烧长辈!
瞧把他给能的!
舒凫被怀古真人当众指着鼻子训话,也不觉得难堪,大大方方一负手,径直走向一边担架上不省人事的林小梅,伸手指着她脑门虚虚一戳:
“方小姐与我各执一词,互相矛盾,真相尚未水落石出,怀古真人就急着给我定罪了。那我倒想问一问,这位林道友受方小姐指使,企图在我潜入洞穴之际背后捅刀,也是为了‘阻止我抢怪’吗?”
“这……”
各峰长老皆有关注试炼情况,林小梅故意斩断绳索、坑害舒凫的景象,怀古真人也曾亲眼目睹,不好推说不知。
但他一心维护方晚晴这个(精神上的)孙女,根本无意分辨其中的是非曲直,须臾语塞之后,随即话锋一转:“林小梅害你,同方晚晴有什么关系?休要胡搅蛮缠!”
舒凫哭笑不得:“那……要不您问问林小梅?她可是亲口说过,方小姐承诺在您面前引荐她,以此来交换她对我下手。”
怀古真人:“笑话!谁知她是不是与你早有勾结,刻意陷害方晚晴!”
舒凫寸步不让:“照您的说法,林小梅一边与我勾结,一边又要害我,您不觉得这话有点毛病?”
怀古真人:“那也可能是你们分赃不均,她临时起意,或者你们两人自导自演。更何况,如林小梅这般品行低劣之人,她的证词又怎能作数?万一她为了自保,胡乱攀诬,又待如何?”
舒凫无奈摊手:“要不您搜个魂吧,这样她就没法撒谎了。”
怀古真人:“什么,搜魂?!如此毁人魂魄的禁忌之术,你也敢挂在嘴边,果然心术不正!”
舒凫釜底抽薪:“那么方小姐的雷击,您又作何解释……”
怀古真人:“那是误伤,她只是想攻击巫山云蛟!”
舒凫:“……”
哇噻,您的逻辑真是无懈可击,给您鼓鼓掌吧。
这也是方晚晴的谨慎之处——她深知秘境中考生的一举一动都在长老眼皮底下,因此提前与林小梅搭上关系,安排她在秘境中独立行动,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计划下手。
如此一来,就算东窗事发,只要林小梅不反咬一口,这桩缺德事就牵扯不到方晚晴身上。
退一万步讲,即使林小梅突然良心发现,有怀古真人一力担保,方晚晴照样能够全身而退。
说实话,就连舒凫也没想到,怀古真人的“方仙子滤镜”竟有如此神威。
若照这个说法,从此以后,林小梅的名声会变成一滩烂泥,而她——方晚晴依然是冰清玉洁、白璧无瑕的方小姐,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山巅白雪,高岭之花。
与原著中一样,方晚晴果然十分爱惜羽毛,若非迫不得已,甚至不愿脏了自己的手。
此时此刻,她隔着满脸淋漓的鲜血,面向舒凫勾起了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
虽说她受了些伤,吃了些苦,但方晚晴知道,怀古真人对方氏儿女一向视如己出,心软如泥。就像上一世那样,他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一边,为自己讨个公道,让姜若水付出代价。
即使姜若水性情大变,修为今非昔比,终究不过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罢了。
摇光长老看中她又怎样?
在这场试炼中,他还不是将她置之脑后,袖手旁观,什么也不会为她做?
更何况,上一世籍籍无名、荒凉凋敝的摇光峰,这一世也不可能与天权峰比肩。
姜若水比不上她。
永远都比不上。
这样一想,方晚晴顿时觉得,脸上和身上的伤口都没有那么疼了。
她迫不及待地等待着,怀古真人对舒凫的宣判——
……
但是,她等来的并不是怀古真人的声音。
“师叔,请稍等片刻。关于此事,只怕另有隐情。”
那是一道清澈柔和的嗓音,如三月春风,暖洋洋地从人耳边拂过。
九华宗掌门——致远真人的声音。
与此同时,另一道同样清澈、悦耳,却莫名带着几分冷意的男声,伴随着一道轮廓清癯的人影,犹如天降寒雨,轻飘飘地随风落下。
“掌门,何必这般客气?天权峰闭目塞听,欺人太甚,实在是个天大的笑话。既然如此,不妨让大家都好好看一看,听一听。”
那人手持一柄油纸伞,伞面水墨纵横,清疏淡远,月白底色上绘有莹洁如玉的昙花纹样。伞柄似是以青玉琢成,握在他修长洁白的手中,便有如一泓秋水映着月色。
“抱歉,我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