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上羽
现在, 舒凫终于明白, 原女主的“定情信物”从何而来了。
该怎么说呢……不, 不愧是原女主?
看来, 在舒凫穿越之前, 姜若水的人生虽然坎坷多磨, 但确实具有气运之子、天命所归的特征。三千年前的龙凤遗物, 被她母亲意外发现,阴差阳错落到她手上,又串连起了她与齐玉轩一段情缘……
……最后灰飞烟灭。
再进一步想, 蕴藏在孤光与魄月之中的龙凤灵力,在器身双双毁灭以后, 又将何去何从呢?
孤光剑被姜若水转赠给齐玉轩,身不由己, 被迫签了卖.身合同, 一腔孤愤之情难以言表。如今想来, 说不定孤光早有自毁之意,齐玉轩才能轻易将它折断。
至于魄月琴, 则是在姜若水落难之际, 被恶毒女配姜宝珠强夺, 不堪受此屈辱,投入剑炉自.焚。
按照这个走向……
莫非原著中的龙凤灵力, 因为器身被毁,无处可去,只能分别依附在剑与琴的最后一任主人,也就是齐玉轩和姜若水身上?
所以齐玉轩才会日渐龙傲天?
所以姜若水自.爆才能拯救世界?
“我的妈呀。”
舒凫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赶紧拍着胸膛压压惊,“要是让先生和凤哥知道这个,他俩还不得厥过去啊。”
相比之下,自己用孤光剥兽皮,拿魄月当板砖,好像都不是什么大事呢!
“……”
花解忧怔怔看着舒凫一惊一乍、变化无常的表情,不禁在内心嘀咕道:这人怎么回事?
难道是道侣前后变化太大,把她给刺激疯了?
不至于吧。
在花解忧看来,从前那个“应龙君”,要比现在这个江雪声可爱得多。
照理来说,要想考验江雪声的意志,只需要回溯他最惨痛、最绝望的记忆即可。之所以回放这些繁冗琐碎的日常,是因为花解忧自己的好奇心。
因为他想知道,普通的、正常的修士人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当然,江雪声的龙生既不普通,也不正常,简直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但是,花解忧并不厌恶。
与他生前的经历相比,那是如同梦境一般温馨美好的时光。
所以,他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贪婪地汲取着每一点热量,聊以抚慰千年来风刀霜剑的严寒。
以江雪声记忆为素材编织的幻境,在外界看来只是一弹指,但在舒凫和花解忧的意识之中,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初,“应龙君”的生活堪称乏味。
他从不自恃身份,不喜欢前呼后拥,每日除了高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上,听取五湖四海的属下汇报,便是和五凤一起嬉笑打闹,享受仅有的轻松时光。
一般来说,都是他和其他几只鸟一起嬉、笑、闹,愤怒的小红鸟——风远渡负责打。
偶尔,他也会和风远渡站在同一阵线,对钟不愧进行混合双打。
后来他长大一些,不再高居庙堂,便开始孤身一龙云游四海,看天下人,平天下事。
——就像如今的舒凫一样。
当然,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依旧如影随形,但凡有必要,应龙君也一直坚持亲自处理。
此处的“有必要”,特指“他认为别人处理不好”。
应龙君没有家庭,不解情爱,始终与人间烟火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薄膜。正因如此,他不会为人情所困扰,每次都能作出别具一格,却又出奇有效的判断。
舒凫想,他大概从来没有理解过人类。
对应龙君来说,大部分的人情纠葛,都可以归结为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即使如此,为了守护人间平淡、庸俗、鸡零狗碎、乱七八糟的生活,他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他的孤光剑,也是在这段旅途中反复重铸,终于锻造成型。
不知从何时起,舒凫下意识地融入了幻境之中的场景,试着靠近这样的江雪声。
他独自坐在山头小憩,她就在他身边一起坐下,与他背靠着同一棵大树,眺望同一片远山风景,将自己的掌心叠放在他的手背上。他有些倦了,脑袋缓缓歪向一边,正好落在她肩膀的位置。
他百无聊赖地摆开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她就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笑微微地看他。
还有一次,他在山谷中耐心等候五年一遇的白雪幽昙开放,她就与他一起等,还拦住了想要快进的花解忧。昙花盛开那一刻,皎洁的花光映着月色,照亮了少年眼中的笑意,她也不自觉地为之展颜。
……
她一直都跟着他。
舒凫知道,江雪声看不见她,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离开,没有停止这种徒劳无益的举动。
仿佛只要这样,便能陪他将记忆中的千山万水,完完整整地走上一遭。
对她来说,这也算是“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
花解忧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她,江雪声的意识其实一直都在“应龙君”身上,只是无法控制身体,只能被动地重演记忆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