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子哲
此时,太医已经帮她和梁越沉把了脉,这种毒蛇十分罕见,需要的解毒丸也十分难寻,宫里也没有现成的解药,配置解毒丸也需要时间。
见毒素短时间内不会蔓延,豫王才松口气。
梁!依童一个个指认丫鬟时,豫王就站在一侧,他五官俊美,一身绛紫色衣袍,紫色本就贵气,穿在他身上,愈发多了分矜贵感,他冷着脸没有说话,身上的气势十分惊人。
府里的丫鬟瞧见他时,吓得活似个小鹌鹑,一个个经过梁依童身边时,大气都不敢出。
梁越沉远远站在一旁,瞧见豫王和梁依童不仅衣服颜色相同,站在一起还很般配时,眼眸无端有些复杂。
此时,梁越沉的母亲蒋氏也听说了豫王到来的事。
她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心中竟有些慌乱,“豫王怎么来了?梁依童不就是一个稍微得宠点的丫鬟吗?怎么竟惊动了豫王?”
蒋氏身边的妈妈也有些紧张,今日的事,蒋氏自然是掺了一脚,她这才有些慌,这事,还是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那时蒋氏突然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府里的丫鬟竟在悄悄议论梁越沉的事,说他如何抢梁依童的画,还说他如何护送梁依童出府,最后还说起了,他寻来的菩提子让老夫人送给了梁依童。
当时蒋氏就有些不悦,怕丫鬟不过是在胡说,她特意打听了一下此事,这才发现,不仅老夫人知晓儿子对这丫头有意思,连长子都知晓,敢情就瞒着她一个。
她一向看重门第,梁越沉又是她最疼爱的儿子,他这般有出息,她一直盼着他能娶娘家侄女,谁料他始终不点头,如今竟是背着她瞧上了旁人!
蒋氏能痛快才怪,她不敢找儿子的麻烦,却不代表能容得下梁依童,她当时就记在了心上,想寻个借口召唤一下梁依童,敲打她一番,谁料还未等到她召唤,她就听说宋氏想买通府里的丫鬟。
如今韩国公府正是蒋氏主持中馈,她虽有门第偏见,心眼也小,管家却是一把好手,府里遍地都是她的眼线,得知宋氏竟是想买通丫鬟为难梁依童时,她心中就动了动。
当时便让人查了一下宋氏与梁依童的纠葛,不查不知道,一查竟是发现了梁依童的身世,除此之外还查出了宋氏差点被吓死的事,据宋氏身边的丫鬟所说,这一切都出自梁依童之手。
见梁依童竟是如此恶毒,蒋氏心中当即紧了紧,原本还只是想敲打梁依童一番,让她识趣些,勿要攀龙附凤,如今竟生出一个念头,这等有心机又恶毒的小姑娘,是断不能留下的,不!不然她肯定会缠着儿子不放。
所以宋氏再想买通府里的丫鬟行事时,她便让身边的丫鬟应了下来,这才有今日这出好戏,谁料儿子救了她也就罢了,如今豫王竟也来了,蒋氏连忙问身边的妈妈,“明月成功出府了吗?”
妈妈道:“出了,洒完药粉,就按您的吩咐出府了,夫人别担心,这事除了你我,就只有明月知晓,我已经告诉了明月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回来了。”
蒋氏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安,唯恐豫王查到明月身上。
梁依童这边很快就将所有丫鬟排查了一遍,根本没瞧见今天撞她的那个丫鬟,梁老爷子又问了一下早上都是有谁出府,随后便查出了明月,明月正是蒋氏身边的三等丫鬟。
梁老夫人听说这事与明月有关时,心中就不由咯噔了一下,唯恐儿媳干了糊涂事,她明明隐晦地告诉过她,梁依童跟梁越沉根本不可能,只是为了梁依童的名声着想,没明着说豫王瞧上了她而已。
梁老爷子当即将蒋氏喊来问了问话,蒋氏自然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豫王让人画了明月的画像后,就派侍卫去查了查,见他果然插了手,蒋氏一颗心止不住地怦怦乱跳,唯恐豫王的人真将明月找出来。
豫王吩咐完侍卫,便带着梁依童回了府,回到竹悠堂后,他才将小姑娘按到太师椅上,梁依童缩了缩腿,小声道:“真的已经没事了,王爷不用看了。”
豫王没理,坚持看了看她腿上的伤。只是一想到她被咬时,他不在身旁,他心中就有些心悸。
他撩起了少女的裙摆,打算将她的裤腿往上卷起时,才发现她的裤腿,已经有了几层褶皱,像已经被人卷起过。
豫王蹙了下眉,仔细瞧了一下她的伤。
她腿上被咬的地方,并未发肿,想到太医所说的,她的毒处理的还算及时,豫王的眼眸沉了沉,指尖在她伤口处轻轻滑过,“你再将当时的经过给我说一下。”
梁依童动了动小腿,想伸手遮住伤口,豫王却按住了她的手,不许她动,她只好简单讲了一下。
见是梁越沉将毒蛇捏死震晕时,豫王眸底已经涌起了一些旁的情绪。
发现她垂着小脑袋,神情有些不自在,豫王不由冷声道:“他给你吸毒了?”
第63章 (修)
梁依童眼睫微微颤了颤,垂着脑袋没有吭声,一瞧到她这神情豫王眼眸便沉了沉,心底的邪火也不打一处来。
清楚中毒后,她动弹不得,无法阻止梁越沉,豫王才堪堪冷静了些,他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的伤口,想到太医说,伤口还需要涂药,豫王便忍着不悦将药拿了出来。
梁依童连忙道:“王爷我自己来吧。”
豫王头都没抬,直接弯腰在她跟前半蹲了下来,梁依童不自在地缩了一下小腿,却被男人按住了。
他的手有些冰凉,然而动作却很是小心翼翼,他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修长的手指,剜了一些药膏,涂在了她小腿上,这药膏有清凉解毒之功效,涂上后凉凉的,很是舒服。
他的动作虽专注,神情却很冷淡,梁依童心中无端有些忐忑,她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就这么看着他上药,莫名有些不自在,她忍不住再次小声道:“王爷,我自己来吧。”
她身体内虽有毒素,却并不影响行动,他贵为王爷,涂药这种小事,哪里值当劳烦他?她想伸手接住药瓶,豫王却道:“乖一点。”
哪怕他声音很冷淡,“乖一点”这三个字落入耳中时,梁依童的脸颊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她也不知为何,无端有些羞耻。
豫王很快便涂完了,他起身站了起来,虽然气恼,他却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豫王低声道:“先晾会儿,等药干了再放下裤腿。”
梁依童乖乖点头。
豫王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他出来后,就将暗二唤了出来。
暗一请假一日,回了家里一趟,明日才回来,今日梁依童身边只有暗二跟随着。
其实直到此刻,豫王心中依然有些后怕,怕她万一真出事,在暗卫的眼皮子底下,她都能出事,自然是暗卫保护不利。
暗二诚惶诚恐地跪下时,豫王冷冷扫了他一眼,声音冷得似万年寒冰,“她在国公府出事时,你当时在哪儿?”
因国公府戒备森严,想着她在府里不会出事,暗二才在门口守着,并未潜入国公府,谁料只是松懈了一下,她便出了事。
暗二自打知晓她被蛇咬了后,一颗心就紧紧悬着,见王爷将他喊了出来,他直接跪了下来,清楚是自己的失职,暗二并未辩解。
豫王冷声道:“既是你的失责,便杖责五十,以后不必跟在她身边了。”
听说不让他跟着时,暗二的脸才变了变,这就意味着他以后都没有任务了,“王爷……”
他欲要求情,对上的却是豫王冷厉的目光,若非不想大过年的见血,豫王早就处死他了,这个惩罚已经是极轻的了。
瞧到他如视死物的目光时,暗二心中微微抖了抖,他没敢求饶,反而拜了拜,“谢王爷不杀之恩,属下这就去领罚。”
他说完重重磕了几个头,才退下。
他走后,豫王心中仍窝着一团火,这怒火自然是在针对梁越沉,他甚至想将梁越沉喊出来,打上一架。他早就警告过他,有些人不是他能肖想的,虽然不悦,他心中又清楚,若非有梁越沉护着,她说不准还会被毒药咬上一口。
等他回到书房时,梁依童腿上的药已经被晾干了,小姑娘正在弯腰挽着裤腿,她一双手纤细修长,十分的漂亮,想到梁越沉将她护在身后时,说不准还牵了她的手,豫王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梁依童抬头时,恰好对上他幽深的眼眸,她心中微微跳了一下,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他似乎生气了。梁依童还以为他是恼她太不小心,才被蛇咬到。
她多少有些羞愧,毕竟当初他提出对付宋氏时,她却说她来就好,结果却吃了亏,不仅如此,还欠了梁越沉那么大一个恩情。
她有些忐忑,小手不由缠在了一起,谁料她这个动作,更是碍了豫王的眼,他走过来,将她的手一一展开,握在了手中,男人手指冰冷,被他触碰时,梁依童不由蜷缩了一下手指,下意识躲了躲。
他抓着她没有松开,下一刻,她就听到男人低声道:“他也牵你的手了?”
梁依童怔了片刻,才意识到他口中的“他”指的是梁越沉,她也记不清了,当时她整个人都有些懵,反应过来时,梁越沉已经将蛇弄晕了,也已经将她按在了石凳上,好像是牵了?
小姑娘不确定的神情,让豫王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清楚她是没在意,才没放在心上,尽管如此,他还是低声告诫道:“以后这双手,除了我,不许再让旁人碰,懂吗?”
他说着还惩罚似的捏了捏她的手,被他这么一闹,梁依童才清楚,他之所以会生气,竟是在!介意梁越沉。
梁依童明眸眨了眨,耳根有些发烫,莫名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以为小姑娘不高兴了,豫王不由眯了下眼睛,淡淡道:“怎么?生气了?”
梁依童瞄了他一眼,见男人板着脸,神情似有些不悦,她才嘀咕道:“谁生气了?除了王爷,谁还会碰?”
她声音虽小,豫王却听清了。
他眼眸有些深邃,在她心底自个好像多差劲似的,她却根本不知道她多招人惦记,旁的暂且不提,单一个梁越沉,就足以让豫王心生不悦了,见小姑娘并未意识到梁越沉许是喜欢她。
豫王心情又愉悦了几分,他又拧了一下她的脸蛋,“嗯,我是想碰,知道我想碰,昨晚还缠着我不放?难道想早点洞房不成?”
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后,梁依童的脸腾地红了。
她何时缠着他不放了?然而随着他的话,她脑海中竟真的闪现出一些画面,她确实搂住了他的脖颈,竟是在主动回吻他,梁依童有些不敢相信,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一张脸红得几乎滴血,瞧到她这副神情,豫王心情才舒畅了些,梁依童却待不下去了,转身就想逃走。
豫王却手臂一挥,捞住了小姑娘纤细的腰肢,他不仅个头很高,手臂也似铁钳,抱住她后,她根本挣脱不开,梁依童心跳乱了几分,忍不住小声呵斥,“你干嘛,松手啊。”
小姑娘眼眸躲闪,明明羞赧极了,却又不忍心怪罪他,瞧到她这个模样,豫王勾了下唇,故意逗她,“你躲什么?嗯?这就羞了?昨晚亲我时,怎么没羞?”
梁依童脸颊烫得厉害,见他提个不停,她羞得眸中都快含了雾气,显然有些招架不住,豫王却悠悠道:“想让我松手也行,你自个选,是尽快成亲,还是像昨晚一样,亲我一下,嗯?”
哪怕在逗弄着人,他的声音都透着一丝冷冽,唯有眯起的眼睛,透露出他的愉悦,梁依童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显然没料到,他瞧着冷淡矜贵,平日再正经不过,竟也有如此一面。
因为震惊,她眸中都带了一丝小情绪,只觉得王爷变坏了。她才不要选,梁依童在他脚上踩了一下,趁男人放松力道时连忙溜了出去。
豫王唇边多了丝笑,并未追出去,他一宿未睡,干脆回房补了补!眠。
第二天调查才有进展。
豫王的人虽发现了明月,然而发现的却是明月的尸体,她竟是失足落入了湖中,这两日天气有些回暖,湖上的冰也化了,谁料竟然在河中发现了她的尸体,若非她的包裹漂浮了上来,被人察觉到异常,周围的人也不会发现她的尸体。
豫王得知消息时,脸色沉得厉害,他自然不觉得这丫鬟的死是偶然。
好在明月虽死,却从她房内搜出了一个册子,册子上分别写着宋氏的人何时跟她联系的,几时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帮着洒药粉,几时又约定的大年初一,对梁依童动手。最后一次见面,她将宋氏提前买到的毒蛇,保存了起来,只等着下手。
这册子是蒋氏让明月故意留下的,就是怕万一梁老爷子追查起来,好将宋氏推出来,蒋氏又怕让明月留下,万一事情闹大,火烧到她身上,才让她离开的韩国公府,谁料她竟死了。
得知她死时,蒋氏跟她身边的妈妈都愣了愣,蒋氏还不由道:“定然是宋氏下的毒手,想要铲草除根,她太恶毒了。”
妈妈一直守在蒋氏身侧,自然清楚她没有下令让人除掉明月,她一时也唏嘘不已,认定是宋氏动的手,明月一死,其实对她们来说,并非坏事。却不知,宋氏是想对明月下手,却没来得及动手,明月的死自然与她无关。
豫王直接让人去查了一下宋氏,她让丫鬟买蛇的事,自然是有记录的,第二天就将宋氏揪了出来,豫王直接报了官,以宋氏蓄意谋杀梁依童,让人将宋氏绑走了。
哪怕宋氏不认罪,在丫鬟已经全招的情况下,她依然被判了十五年,她今年已经四十岁了,都未必能活十五年。
哪怕宋氏被人抓了起来,最后她也认了,确实是她买通了明月,豫王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一是宋氏总共也就给了明月十两银子,哪里值得她为此卖命?二是明月离开时,不仅头上戴着金钗,手上也戴着一对玉镯,这玉镯分明是蒋氏的旧物。
他让人过去调查时,蒋氏却说是她之前赏给明月的,然而旁的丫鬟却表示之前根本没见明月佩戴过这首饰。
他总觉得明月的死有蹊跷,感觉事情跟蒋氏有丝丝缕缕的关系,可惜明月却已经死了,一切都死无对证,豫王蹙了下眉,又低声吩咐了暗卫几句。
第64章
第二天晚上,蒋氏睡到半夜,就隐隐察觉到房内好像有个东西在靠近她,她一点点在她脸上吹着凉气,还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蒋氏猛地惊醒了,醒来后,竟发现床前站着一个女子。
蒋氏借着月光隐约瞧到了她的长相。她一头乌黑的发披散在身后,脸色极为苍白,唇却很红很红,像是抹着血,眼睛下也流淌着两行血泪,分明是明月的模样。
瞧见蒋氏醒了,“明月”修长又沾着血痕的手就朝她伸了过来,她幽幽道:“夫人,奴婢死得好惨啊,奴婢又没有出卖您的心思,您为何要对奴婢下手啊?”
蒋氏吓得一下子就尖叫了起来,甚至都没能分辨出这人的声音与明月的比起来,暗哑许多。
蒋氏大叫道:“我没有,不是我害了你啊,肯定是宋氏,肯定是宋氏,你去找宋氏啊,真不是我害的你。”
明月却已经捏住了她的脖颈,她笑得很是阴森,“宋氏已经被奴婢弄死了,您看奴婢手上沾的就是宋氏的血,她直到死都说是您害了奴婢啊,梁姑娘的事也有您一份,肯定是您放心不下奴婢,才让人害死了我。”
她说着手上逐渐使了力气,想要捏死她,宋氏拼命地挣扎,还不忘求饶道:“不不不,真的不是我,如果我一早有害你的心思,又岂会送你这么多首饰,让你离开侯府?真的不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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