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观儿媳们争奇斗艳 第45章

作者:吴漾 标签: 欢喜冤家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尽管之前都看过一遍了,却依然觉得很好啊。

  她现在虽比之前丰腴了一些,但也因为胖了,所以更白更饱满,像是佛画上的雍容神仙一样;却又在转起圈的时候,变成妩媚的妖精头目,带着一群小铃铛、小金镯、小彩带转动,身上的每一件东西,包括她自己,都是鲜活的,灵动的,热烈的,绮丽的。

  看着这样的舞,就忍不住想喝酒,又因为食案上放的是今夏新酿的葡萄酒,尝着格外的清爽甜香,于是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娴妃转了好久,已经厉害得和阿香差不多了。

  我那身衣裳比她这身更好看,特意打造的首饰妆戴比她的更明艳,可至今还压在箱子里,没有拿出来呢。

  不知道姜初照什么时候发现的,他探过身来,慌慌张张地问我:“太后怎么落泪了?”

  我在漫天的酒气和斑斓的光影中茫然了片刻,怕儿媳们看到,赶紧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娴妃她跳得太好了,哀家有点想……有点想念阿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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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吓到

  娴妃跳完舞,就到了余知乐的节目,她照例是表演弹琴的,只是这次还有另一个人坐在她后侧方,用另一把琴为她作和。

  这让我有些惊讶,因为此人是个男人。

  饶是醉眼朦胧,可看到他笑起来时露出的两颗夺目的小虎牙,我还是确认了他的身份——

  小如公子?

  姜初照看着我把眼泪都抹了去,才轻声细语地解释:“这位是教坊司新招的乐师,琴弹得很不错,听说……《六合》就是他写的。”

  入眼处,小如公子已经整理好琴案,端端正正地坐着,可目光却一直放在余知乐的身上,没有半分移转。

  我不由地泛起一阵心慌,赶走面前熏然大作的酒气,一边瞧得仔细些,一边皱眉问姜初照:“除却这些,你还晓得他别的事吗?”

  姜初照淡定从容如一条老狗,甚至恢复了惬意的姿态,把胳膊肘搭在了软靠上:“谭雪如,十八岁,江南巨贾谭峰的小孙子,十岁时随父母迁居京城,入宫之前在乐坊里当过琴师,去戏团演过乾旦,到茶馆做过说书先生。上个月刚被他父亲撵出家门,就来参加了教坊司的秋考,被大乐正相中,所以现在是乐师了。”

  本想问一句他为何知道得这么详细,后来就想到老皇帝在位时,教坊司有位乐师曾跟一个妃子勾搭上了,自此教坊司招人都得皇帝陛下亲自过目。

  “哀家倒不是想听这些……”我看着前面已经双琴合奏,分外和谐的两个人,忽然有些牙疼,不知道如何提醒我这傻儿子,今夜秋月,明宵春光,后日他头上就可能长青草。

  哀家这厢还在惆怅着该不该把小如公子和余知乐的渊源告诉他呢,他却突然笑了,放下酒盏冲我欣喜挑眉,讲出那件八卦:“太后知道吗,容妃曾经拒过谭雪如的婚。那年他十四岁,现在十八了,也没再去别家提过亲,想来对容妃还是念念难忘。”

  说这些的时候,竟然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担忧。甚至不但不担忧,反而很期待某些大事发生。

  “知道他对容妃难忘,你还让他来中秋宴上弹琴?还跟容妃一起弹?”我酒醒了不少,忽然觉得有些看不透了,“陛下这是唱的哪出?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这脸可往哪儿放。”

  这条傻狗却更加喜悦:“谁让她撒谎给朕侍寝了,朕倒是巴不得她俩能看对眼,好一起出宫去,”他酌了一口酒,眯眼微笑,“希望这天来快些,不然总担心她又做出什么事儿来,朕虽然是男人,但也挺害怕的。”

  “……”我觉得很荒唐,“你怕什么?她长得这般好看,即便真的睡了陛下,陛下还能吃亏吗?”

  他睨了我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让我听出了骂我的语气:“男人的清白就不算清白了吗?母后一开口就是老双标了!”

  我懒得跟他扯,转头看向殿内,听着你追我赶、你撩我拨,纵意徜徉、山高水长的琴音,想到自己当皇祖母的愿望遥遥无期,甚至还有可能当上了祖母、孩子却不是我儿的,就觉得心痛难耐。一心痛就又想喝酒,最后竟把身旁的一小坛、大概一斤半的葡萄酒都灌了进去。

  哀家真是,进步飞快呀。

  上辈子喝一盅都胃疼得要死要活,这辈子喝一坛都不在话下,甚至还想再来一坛。

  且喝完这些,还能在散席的时候于果儿的搀扶下直立行走,未进行爬行运动,我简直太能了,很想给自己竖个大拇指。

  姜初照作为皇上,是要和皇后手拉手先离席的。

  不知他是怕哪个妃子看到不欢喜,当我起身之后,就听他吩咐:“朕和皇后最后离开,大家也随太后走吧。”

  最后离开呀。

  我最后望了天上明月一眼。

  那首诗怎么念的来着?

  天为罗帐地为毡,日月星辰伴我眠。

  脆生的春雷当头劈过,我瞬间领悟,回头冲姜初照笑了笑,又冲皇后笑了笑:花前月下,草地滚翻,你推他进,你吟他叹,最后谷水雨露相逢,子孙如瓜瓞而绵绵。

  主笔大人诚不欺我。

  在何处进行,都不如在这天穹之下、旷野之上进行来得刺激啊。

  只是不可多想,不然哀家可能会被脑海里的某些画面,妙到睡不着呢。

  *

  酒醉之后,一场大梦。

  大概是最近确实多梦的缘故,所以会时常去想,如果那些岁月真的是梦,该有多好。这样就不会有那么深的印象,醒过来大概就能忘掉。

  可偏偏没法如愿,我于醺然之中无所适从,又梦到前尘的事,画面还分外清晰。

  前世的姜初照在十六日这天清晨赶回来,对我说,“阿厌,生辰安康,岁岁无忧。”还问我,“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内心风雷滚滚,想说出口时却万马齐喑,于是道:“我想回乔家……回乔家看看。”

  姜初照愣了好久,最后勉强笑了一下,点头说:“好,该回去看看了。朕陪你回去,行吗?”他声音很小,像捉不住的月下之风一样,“朕没有照顾好你,该去跟乔尚书赔罪的。”

  “不需要啊,”我摆了摆手,急着撇开他,于是就把别的事扯进来,“你还有这么政事要忙,还有六王爷的伤势要关切,而我想在乔家多住几天,所以你不必陪我。”

  他垂下眸子不再看我,猩红的血丝被雪白的眼睑遮住,我看不到他的目光,只听到他有些遗憾还强装温柔的声音:“嗯,如果自己回去更开心,便就如此吧。朕待会儿上朝的时候,告诉乔尚书让他休息几日,让他来……多陪陪你。”

  “好呢,”但我又一想,却觉得不太好,“还是让他上朝吧,不然他在家的话,会天天骂我,那我回去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他抬起衣袖帮我蹭了蹭挂在鼻尖上的眼泪,终于笑得欢快了一些:“行。”

  回家,我是做好了被骂的准备的。我可能,又给乔正堂丢人了。

  但下朝归来的乔正堂看到我却没有骂我,反而关切地问了几句,吃得好不好,住得惯不惯,和陛下相处如何,与其他妃子是否和睦。

  不知所措和情难以堪同时涌上心头。

  我等他回家的时候,都跟二哥对了好几遍,如果他骂我,我该怎么拆解,怎么反驳,怎么把磕头的风险降低到最小,甚至让大嫂为我赶制了两个小棉包绑在了膝盖上,以应对不得不跪的场面。

  可你说,乔正堂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他应当知道的呀,我这样没用仪仗,没打招呼就回家的行为,在京城其他官宦人家看来,无异于私自出宫,无异于被撵回家中,其实非常不妥当的。

  “今日我儿过生日,回家很好,”他摘下官帽,打量了我一会儿,发出浅浅的叹息,“只是你怎么瘦了这样多,宫里的饭菜不合胃口?”

  我摇了摇头,又迅速点头,怕他不信还点得跟捣蒜无异:“宫里的膳食虽然瞧着精细,但确实不大好吃,很想念父亲大人和二哥做的饭菜呢,每一天,每一顿,都想尝到。”

  他终于恢复了些我出嫁前的精神面貌,皱眉瞪了我一眼:“小时候皮起来都能跟狗抢吃的,长大了怎么还挑食了?不好吃也得吃,你再这样瘦下去,就成影儿了。”

  虽然在训我,但还是进了他的卧房,换上了常服,出来叫上二哥:“你倒是顿顿饱食,又胖了,跟为父去做饭吧,走动走动切切菜出出力也是好的。”

  二哥阴恻恻地看我一眼。

  我眼里本来都要控制不住的泪雾就这样因着二哥怨念的表情而消散,笑道:“二哥一点都不胖啊,主要是父亲大人、大哥、两位嫂嫂和我身量都瘦,你才显得胖了,但你是正常的。”

  二哥瞬间就高兴了,对我一扬手:“走吧,我家的小皇后,一起跟二哥做桃花酥,二哥我昨天就把红豆沙炒好了。”

  晚饭,我正准备饱食一顿的时候,说好不来的姜初照却来敲我家大门了。

  说实话,看到他被乔正堂请上饭桌的时候,我打了个清晰的哆嗦。

  姜初照看出来了,原本拿起来的筷子又放在了筷枕上,眼底的桃花色也浮现出来,可他却是笑望着我:“朕突然出现,吓到皇后了?”

  他不知道我接下来的打算,所以他现在还是温柔的模样,他说是知道我回家后准备做什么,他一定会气得跺脚。

  我轻轻摇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陛下出现,臣妾很开心。”

  “啊,开心就好。”

  饭桌上我这边的一家老小都看他,大家一定都看得出来我二人之间的别扭,也一定都以为我们吵架了,谁也不敢动筷子,倒是他若无其事地捏起一块桃花酥,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完了。

  “是阿厌和深海哥哥做的?味道很不错。”他说。

  这两个称呼是他自年少时就一直叫的。

  我明明听过那么多遍,应当习以为常,甚至无动于衷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这般熟练又这般自然地叫出来的时候,我却突然泪目。

  他不清楚。

  他口中的“深海哥哥”是当下唯一一个知道我的打算的人。

  只有深海哥哥知道,我打算逃离京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

  ——

  #闲观随记#

  25.

  【假如「艳照」在现代】

  【同学聚会】

  乔不厌去参加了高中同学的十年聚会,一开心就喝了不少酒。

  班里有个女生,是数学课代表,从上学那会儿就跟她不太对付,收作业经常第一个收她的,这样她做不完都来不及抄。

  不过十年后倒是和和气气的,跟她碰杯的时候还特关切地问她:“阿厌结婚了没?”

  乔不厌点头:“之前结过。”

  女同学懵了一下,语调上扬,声音超大:“什么是之前结过?又离了?”

  整个包间的人都开始看她。

  乔不厌举起手,冲她微笑:“错啦,是丧偶。”

  全班人倒吸凉气。

  女同学故作心痛,万分同情,还揽住她的腰:“天呢,我们这些老同学都不知道。是结婚多久过世的啊……”

  乔不厌扭了扭身子,躲开她,窝在沙发上继续喝:“好像是,结婚当天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