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明珠 第50章

作者:喵晓镜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江苒一时不查,便随口道:“自然是太子哥哥啦。”

  “哦……”江夫人微微笑着,盯着女儿,“文七郎你瞧着不喜欢,那太子殿下呢?”

  江苒想了想,打了一个哆嗦,颤声道:“娘,你可别吓人。太子殿下仙气飘飘得简直叫我想把他供起来,日日上香,您这么一问真真吓人。”

  江夫人:“……”

  傻孩子这说的什么话!

  另一头,裴云起送完了江苒之后,想到她说的话,便又索性叫人又买了许多同样的香粉套盒,送到皇后宫中。

  秦王殿下去寻兄长玩,见了里里外外的一堆香粉盒子,诧异地张大了嘴,“……你这是炸了哪家香粉铺子的老窝?”

  裴云起略略垂着眼睛,神色恹恹的,不像要送礼,反倒瞧着有些别扭。

  他原本是没想到这一茬的,可是听江苒提了一句,便觉得女子似乎都喜欢这些东西,皇后平日想来也爱用。他同父母的感情都有些淡淡,如今突发奇想过后,又有些后悔了。

  好在秦王这会儿撞了上来,裴云起便果断道:“来得正好,把东西送到母后那边去。”

  秦王:“……为什么是我送?”

  他话一问出口,就接到了自家大哥淡淡的一个眼神,忽然想起了自己上个月银子不够使,到他这儿赖了一笔,至今都还赊着账。

  ……行吧,大丈夫能屈能伸。

  秦王于是十分兢兢业业,亲自带着几名宫人把香粉送到了皇后宫中。

  皇后听了是长子送来的,不由得欣喜非常,将盒子打开瞧了瞧,见是许多漂亮精致的香粉,试问天下哪个女人不喜欢这样的东西?

  皇后不由笑了,不无感慨地道:“近来总觉得阿缪似乎有些变化,性子活泼了许多,以往他与我虽有心亲近,却总是迟疑着,有些隔阂。”

  一朝皇后,又哪里会把这种小物件放在眼里,无非是感动于儿子的贴心罢了。

  旋即,皇后又有些狐疑,“他怎么会想到要送这种东西?你方才去找阿缪的时候,他去了哪儿?”

  秦王茫然地道:“啊?仿佛才从宫外回来。”

  皇后心里有了成算,忙继续追问,“可是同哪家小娘子出去了?这香粉是女孩儿喜欢的东西,他平日是断然想不到的。”

  “那还能有谁,肯定是江家的小四呀,”秦王殿下言之凿凿地道,“您见过阿兄同谁家的小娘子走得那么近么?他就这么一个好妹妹,哼,连我这个亲生的都比下去了!”

  皇后道:“你成日不是寻衅便是滋事,苒苒可比你乖巧可爱得多……真是苒苒?”

  秦王郁闷地道:“那不然呢,还能是他家那位表姑娘么?”

  他约莫明白一些父母的急切心情,先前裴云起对谁都不假辞色,既然如此,那蒋蓠出身伯府,又在江夫人膝下长大,容貌过得去,身份也好拿捏,是个合适人选。

  奈何长辈们硬凑凑了几回,发觉裴云起着实不太喜欢她,皇后又心疼儿子,便将此事按下不提了。

  “蒋蓠……”皇后想着,轻轻笑了笑,只道,“我听说,蒋家近来同不少勋贵们都走得近,他家三房是蠢货,永宁伯倒颇为巴结,前些时日有人参了他,竟有许多人为他回护。不会是蒋蓠,阿缪瞧着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可心里门儿清,不会喜欢旁人来算计自己的婚事。”

  秦王懵懵懂懂的,好半晌,才回转过来,叹息道:“我原来以为哥哥开窍了,既然还是同江四娘一道,那看来离开窍还早。”

  皇后优雅端庄地翻了个白眼,心道:谁说同江四娘一起,就不是开窍?我瞧着离开窍也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现身说法:本文感情线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兄妹情过度阶段

  发展的方向是前进的、上升的,道路是曲折的、迂回的!

第59章

  蒋蓠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便遣退了众人,在房中一人闷着。

  她坐下了,眼前全是生母在江夫人跟前小意殷勤的模样, 她只觉得荒谬又讽刺,不由烦闷地拿起一边的茶水, 灌了两口。

  这时,有人在外敲门,蒋蓠随手将茶杯摔到地上, 扬声道:“别来烦我!都滚出去!”

  可旋即, 便有人冷笑道:“在相府这么久了,没学点儿上台面的仪容举止, 反倒惯出你一身臭脾气!怎么, 好日子不想过了, 只想回去同那些小妾庶女们争宠么?!”

  蒋蓠微微愕然。

  蒋三夫人推开了门, 避开一地碎瓷片, 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她皱着眉往地上看了一眼, 见了摔碎的茶盏, 面上不悦之色一闪而过,只是沉声道:“你做什么发这样大的脾气?”

  她不问还好, 一问, 蒋蓠顿时委屈得直想哭,她咬着嘴唇道:“如今既然江苒回来了, 我就不该住在这里, 我……我每每见了她那样, 我都害怕, 您不知道,她瞧着文文弱弱的, 可极难相与,几回堂而皇之地下我脸面!我先头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蒋三夫人淡淡道:“你明知她不好相与,做什么还不避着她,叫她上赶着给你没脸?”

  蒋蓠怔了怔,没想到便是生母也不给自己说话,她不由更觉难受,为自己辩驳道:“她的来历到底正不正都还不知道呢!我在这府中这么多年了,凭什么她一来就能骑在我头上?!”

  蒋三夫人瞧着女儿倔强的神情,叹了口气,只是道:“我就知道会是如此,所以千方百计……阿蓠,如今你已在身份上叫她压了一头了,你父亲后院里的那些妾室们,成日到我跟前来指桑骂槐,你知不知道?”

  蒋蓠顿时柳眉横竖,“那群小蹄子也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蒋三夫人说,“你尚且不在,若是你在,她们定能把话说得更难听呢!你父亲是个糊涂的,由着那群小蹄子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是头一回知晓!”

  蒋蓠自然是知道的。

  从她年幼被送到相府的时候,她就知道,她那弟弟虽然是三房唯一的嫡子,可是性子怯弱不堪大用,如今老大不小了也只知道斗鸡走狗,根本不能成为她与母亲的依靠。

  她的尊荣,她的体面,她的后半生,都得靠自己去挣。

  蒋蓠不由地感到一丝茫然,嗫嚅着道:“……可是江夫人,待我一贯不冷不热的,如今江苒在,这府中就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阿娘,我待不下去了。”

  蒋三夫人忍着不耐,起身在她的房内走了一圈,嘲弄地道:“你可知,你这样的房子,里头的摆设,在咱们家,便是大房的嫡女都没有得住?”

  她又看向那一地碎瓷片,又冷笑了一声,“你当咱们家最尊贵的老夫人,有没有这样的底气,镶着金边的汝窑天青茶盏,说摔就摔?”

  蒋蓠不由踌躇起来。

  她方才在正院,见了母亲,这些时日的委屈发作上来,便开口想要回家住,江夫人倒没有说什么,只是蒋三夫人反而断然拒绝了她。她愈发觉得心里难受,便什么也没想,红着眼儿就出了正院。

  可蒋三夫人说的未必没有道理。

  她在相府长大,且不说回家受不受得了那些妾室庶女们的闲气,便是平日吃穿用度上,又何止要差去一点半点。

  她不由彷徨地看向母亲,“阿娘,那我该怎么办?是不是我乖乖地由着姨母安排婚事,便好了?”

  “自然不行,”蒋三夫人一口断绝了她的念头,只是说,“依着咱们家的出身,便是她给你找,也不过寻个微末的公侯伯爵府,如今圣人并不重用这等勋贵,你嫁去了也没用。”

  蒋蓠怔怔地瞧着她,几次想要说话,都沉默下来。

  她大约懂了母亲的意思,可是太子是大周的明日之君,他分明不喜欢自己,她又怎么高攀得上?

  便是江苒,离太子殿下,也比她要近个千倍万倍。

  蒋三夫人看出她的想法,只是道:“这事儿你不必操心,近来你只管好好在这边待着,讨江相同江夫人的欢心,同江苒也不必针锋相对,她瞧着是个疏朗的性子,若你收敛些,她也不至于来为难你。”

  “至于你的婚事,”蒋三夫人骤然抬眼,眼中闪过精光,“会有贵人襄助的。”

  ……

  文家同相府的恩怨化解于须臾,朝堂之上虽有暗流涌动,却很快归于虚无。

  天气愈热,步入盛夏,江苒一觉醒来,便发觉莳花楼池子里头的一池菡萏开了花,粉白花瓣盈盈浮水,飘得半个院子都是清香。

  杜若一大早便折了一捧花回来,替她养在房内的铜盆里头,江苒见了喜欢,笑道:“已是小暑了,再挨过一些时日,便要入秋了。”

  杜若正给她梳头,便听说外头大公子送了东西来,江苒不便起身,便叫人请他进来。江锦见妹妹房中放了荷花,倒是笑了一笑,只道:“果真你房里的丫鬟最是手巧,你怎么不叫她们干脆替你把东西都做了。”

  江苒忙起身,笑眯眯地拉了拉他衣角,“哪里比得上哥哥。”说着又把眼睛往边上一瞟,果然见到了几本包好的本子,她取过一翻,愈发高兴了,“谢谢大哥哥!”

  江锦无奈,“……你这都多少日没写功课了?”

  江苒请他一道坐下用早饭,原本正举簪,闻言还真数了数,便十分坦诚地道:“从来没做过。说来你许是不太信,那赵先生满口礼义道德,却还间或地给我们上一上女四书,吓唬我们女子若不忠贞,出嫁前失德,死后是要入拔舌地狱的。”

  江锦听着,面色略沉了沉,他翻阅妹妹平日大作业,无非一些抄写注释,便是她胡闹,叫他帮着写了,他也一贯不当回事。

  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那赵修明,竟敢给她们讲这些东西?

  江苒满意地看着大哥哥变了脸色,便又小声嘟囔,“可是我胡闹归胡闹,面上的功夫总要做到位,这功课嘛,我懒得做,也不想做,便只能劳烦大哥哥你了。”

  江锦好气又好笑,这才明白,前头的话合着都是她不想做功课的铺垫。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也不再说她。

  用过早饭,江锦将妹妹送到马车前,倒是又想起一事,“我听说阿洌给你送了几本医书,要你代为转交给徐家的三娘子?”

  江苒点了点头,并不奇怪他怎么知道。

  她这大哥哥,就真真是个操心劳碌命,也不知道他百忙之中是怎么抽出时间里替她写功课,兼关心弟妹们的起居日常的。

  ……难道这就是他至今都没议亲的原因?

  江锦似乎若有所思,“徐三娘啊……先头你说赵修明的一些不妥之处,是不是也是徐三娘同你提的?”

  江苒点了点头,只道:“小循瞧着温柔敦厚,倒是也有些心眼儿,想来楚国公府内务纷乱,她能护住母亲妹妹,也是个有成算的。”

  江锦在心中将此人记下,扶了她上马车,却见妹妹明净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自己,他不由好奇道:“苒苒还有事儿?”

  江苒慢慢吞吞地道:“我听大哥你的意思,仿佛很为二哥哥的婚事操心,但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你自个儿的婚事要紧些。”

  江锦险些一个踉跄,便见她满脸促狭笑意,忙伸手在她额头重重弹了一记,板着脸,“没大没小。”

  江苒挥着小手帕将自家哥哥送走,等到到了学堂里头,便见徐循早就来了,她不由又笑道:“小循,你昨儿是没睡好,还是怎么的?”

  徐循不由脸色略暗了暗,倒是一边的徐菁忍不住了,愤愤道:“昨儿我家那采姨娘闹得厉害,说我阿娘克扣她同她女儿平日月银,阿姐气得一夜没睡好呢。”

  江苒诧异地抬眼,她约莫听过一些徐家的那位采姨娘的事迹,大概就是……天下姨娘是一家,这种特别能闹腾的,大抵都是表妹出身,有青梅竹马的光环加成。

  这位采姨娘是楚国公的表妹,生了个女儿叫徐柔,据说十分得楚国公的喜爱,连着两个嫡出女儿也要退让一席之地,平日十分的能闹腾。如今徐菁说的这事迹,安在这母女俩头上,根本不算什么。

  由此可见,防火防盗防表妹的重要性。

  江苒正要说话,便见众人陆陆续续来了,荣安走在最前头,约莫听了个囫囵,顿时嘲笑起来,“要我说,还是有些人自个儿没本事,家里头妻不妻妾不妾的,没点儿公府的底蕴,真真是惹人笑话。”

  徐菁脸色顿时垮下来,才要反唇相讥,便叫姐姐按住了手,徐循略略抬眼,瞧着荣安,她知道同对方争并无好处,便冷冷回过身子,却忽然听一边的江苒冷淡道:“落陷井,不一引手救,反挤之,又下石焉者,如此之人,来日落魄,又有何人敢救?县主生活平安顺遂,为何如此瞧不得别人好?”

  荣安本来是嘲讽人成了习惯的,听她这样厉色反驳,反倒有些踌躇起来。

  徐菁冷笑道:“县主也不必得意在一时,谁家的小妾也不是没来由地冒出来的,你自个儿以为自家就清静了,谁知道外头藏着什么莺莺燕燕呢?!”

  荣安十分仰慕自己的父亲,听了这话,顿时忍不下去了,拍案而起,“徐菁!你竟敢如此说我阿爹的坏话!”

  徐菁亦是反唇相讥,嘲笑道:“要是没有这种事儿,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江相才真真爱重妻女,你家那假情假意的,演给谁看呢!谁不知道平昌郡王他不养外室,偏偏喜欢包戏子?!”

  最后这句话简直掷地有声,莫说是荣安县主本人,便是其余娘子们,也都听得惊呆了。

  要知道平昌郡王在京中尤其以爱护妻女出名,成婚多年,膝下只荣安县主一女,宝爱非常,后院亦是干干净净,连个通房都没有。

  ……所以他不是不养妾室,是好另外的一口?

  便是徐循,也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去拉开妹妹,“你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不许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