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明珠 第80章

作者:喵晓镜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江夫人这才同她说了当年之事。

  那会儿太子虽然过得战战兢兢,但是裴朝霞身为先帝长女,却也还算是受宠爱的,要不然也不会嫁给了炙手可热的闻将军。

  裴朝霞原本只是个娇滴滴的公主,忽然嫁给众人口中的好儿郎,本来该高兴,结果婚后第二日边疆就起了战事,她不得不收拾行囊奔赴边关,一去就是数十年。边关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但是闻将军保家卫国,京城众人,都对他颇为景仰,便连长公主有受人敬重,这夫妇俩在回京后,搅和进当年夺嫡之争,的的确确是为今帝出了不少力。

  “至于蒋刺史,”江夫人淡淡说,“他是闻将军旧部,闻将军死后,旧部离散,混得也不大好,不然蒋蓠也不会被他们送到我这儿来养了这许多年,后来的刺史之位,应当也是长公主替他争取来的。这二人之间的关系想来是亲近的。”

  江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出神。

  她这么久了,一直都还在惦念着上辈子的事情,每当出现一个可能有能力将当年的江四娘置于死地之人,她便忍不住要多些兴趣。

  江夫人不知道她脑子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只是道:“你当真不在意,那太子侧妃之事?”

  江苒道:“观之又不会答应,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话一说出口,便遭到了母亲埋怨的一记白眼,江夫人道:“你倒是观之观之叫得亲近,也不愿意见我同你阿爹给你挑好的那些郎君,也不说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只叫我操心。”

  江苒想了想,蹭到母亲身边,靠着她的肩膀,依赖道:“观之哥哥是最好看的,旁人都比不上他。”

  江夫人又好气又好笑,“是是,旁人都比不上他,那你俩是要怎么样?”

  江苒小声道:“我也没办法,他好像总觉得我年纪小,怕我不定性,将来后悔呢。”

  江夫人一怔。

  她起先想过很多,只以为这两人孩子气,可心里无论如何,对太子殿下处事总有些埋怨——既然招惹了自家女儿,怎么迟迟不提两家婚事呢?

  这会儿,倒是隐隐约约明白过来。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堂堂储君,由着江苒一介小孩子脾气胡闹就罢了,分明满心满眼都是她,还只怕她将来回过神来,又变了心,怕如今订婚束缚了江苒,怕她日后后悔。

  便连江夫人都有些动容了。

  她叹口气道:“我同你阿爹,本来也觉得你同太子殿下不合适,他较你年长,你又一团孩子气,半点儿没规矩的,你嫁过去怕要有苦头吃。”

  江苒不太高兴:“我也没说要嫁他啊。”

  “不嫁他,”江夫人哼笑道,“你且瞧瞧,这天下还有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他这样由着你胡闹,纵得你无法无天的。”

  江苒脸一红,旋即撒娇道:“不是还有爹娘和哥哥们嘛。”

  江夫人好笑地点点她的脑袋,心里思忖着如何同皇后提一提,这两人这个磨磨蹭蹭的速度,她只怕说亲得说到下辈子去。

  江夫人想了想,又道:“长公主的宴会太子殿下定也要去,你回你院子去,好好挑一挑衣服罢。”

  江苒:“……也不至于吧,我们都那么熟了。”

  江夫人无情地伸出一根手指,用力地戳了戳女儿的脑袋,这才见她嘀嘀咕咕地走了,江夫人不由失笑。

  苒苒这样一团孩子气,也难怪,裴云起不放心她。

  太子殿下只是看着冷清,对着自家女儿,可真是一片苦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年后

  江锦回忆起自己听到的故事,还是觉得牙酸:那种话到底是怎么被你编出来的?“拿着我们之间的信物唏嘘感叹,时而流泪”,你就不心虚吗?

  蓝依白:不心虚啊,我已经把这个故事编到第八册 了,卖得挺好,你要不要看看?

  江锦表示敬谢不敏。

第90章

  长公主设宴, 虽说是要给蒋刺史接风,但实际上,京中有头有脸些的人家的郎君娘子们俱都来了。

  江苒才下马车, 便见到了一位……熟人。

  上头同她撞衫的那位,苏琯苏娘子。

  苏琯见了江苒, 便是面色僵冷,显然之前的事情叫她觉得十分不快,她冷哼了一声, 便要转身走。

  江苒却主动叫住了她, 笑眯眯地道:“苏娘子,真巧。”

  苏琯:“……”这有什么好巧的, 咱们都是一起来赴宴的, 搞得好像我故意要到你跟前一样。

  她正是不高兴的时候, 江苒便歪了歪头, 又同她打听道:“我听说, 蒋刺史有意叫蒋蓠嫁给太子, 当太子侧妃, 不知道苏娘子你怎么看呀?”

  苏琯冷笑道:“江四娘子这样子问,是什么意思, 那是蒋家和太子殿下之间的事情, 与我何干?”

  江苒:“毕竟她未来可能是你的同僚,你对她就不感兴趣吗?”

  苏琯愣了一下, 才听明白江苒口中的“同僚”的意思。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古怪。

  苏家同蒋家不太一样的是, 蒋家虽然是勋贵, 却也是实打实的泥腿子, 而苏家身为一地望族,即便有意博取富贵功名, 却最知道见好就收。

  她的父亲早早就告诉她,宁国长公主的算盘,只怕没那么容易实现,苏琯虽然不甘心,但是见识过太子殿下对江苒乃至整个江家不同寻常的态度之后,也回转过来,所以这些时日,宁国长公主还想再带她进宫,到帝后跟前刷存在感,苏琯都寻了借口拒绝了。

  苏琯没好气地道:“四娘子这话真是折煞我了,我可没这样的福气。”

  江苒盯着她的面色,发觉她的兴致缺缺并不是装出来的。

  她这才微微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我以为苏娘子来京城,是胸有大志的。”

  苏琯一怔,不太明白为什么江苒今日处处针对自己。

  说实话,江四娘虽然脾气不大好,但是往日瞧去都是懒洋洋的,她在宴席上见过江苒许多回,发觉只要不是有人找死地往她跟前凑,江苒瞧着就是软乎乎笑眯眯的,至于要是有人犯浑——江四娘大约就能叫对方明白什么叫真·嚣张跋扈,仗势欺人。

  苏琯皱着眉,想了想,终于明白,惹了江苒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位相府出去的养女,蒋蓠。

  她顿时道:“我们苏家,不会将身家都压在这等事情上,江四娘你觉得呢?”

  江苒瞧着她,若有所思。

  她先前虽然怀疑苏琯,但是很快就发现,这位苏娘子,同她背后的整个家族,都是十分聪明的,先头的藕园宴上碰壁之后,他们就不太有动静,后来在帝后跟前试探过一回后,也不太乐衷于非要争太子妃的位置。

  这样的人,瞧着应当同先头之事无关。

  江苒微笑道:“那看来是我想错了。”

  此时两人已到了一道月门前,这园子精巧得很,连着一道月门也只能一次过一人,江苒便落后半步,抬手,彬彬有礼地道:“苏娘子先请。”

  苏琯莫名其妙,然而却不肯走,倔强地道:“还是江四娘先请吧。”

  江苒道:“先头我冲突娘子,还是您先请。”

  苏琯心说,你家那么护短,我哪里敢走你前面,我家人一听说太子殿下兴许喜欢的是你,就严令我再与姨母一道进宫,到太子殿下跟前露脸,我哪里敢走到你跟前。于是她也道:“不算冲突,还是江四娘先请吧。”

  两人在月门跟前纠缠了一会儿,徐循便从后头走来了。

  她莫名其妙地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江苒不太明白为什么苏琯死活不肯走,见了徐循来,便叹了口气,十分一本正经地道:“在互相谦让。”

  徐循:“……”

  她看了一眼可怜的苏娘子,发觉她脸上都开始冒冷汗了,显然是被忽然开始有礼貌的江苒吓得不轻。

  她无奈地拽着江苒,一前一后地走了。

  江苒不太高兴,“我给她让,她怎么不敢走。”

  徐循幽幽道:“毕竟是未来太子妃,除了我这等不要命的,谁敢走你前头呢?”

  江苒:“……”

  她被揶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悄悄地拽了拽徐循的袖子,道:“我还在偷偷摸摸地谈恋爱呢,怎么你们反倒一个个都知道了一样呀。”

  “那倒也未必。”徐循莞尔,同她相携落座。

  她身上有清苦的一点儿药香,整个人在一身素色的衣裳里,显出几分倦怠的温柔,只是道:“你瞧长公主,同蒋家,不就没有这个退让的自觉吗?”

  她意有所指,言语中颇有深意,江苒不由十分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赞许地道:“小循,我总觉得你像是成精了一样聪明。”

  这倒是真的。

  即便江苒见过不少后宅里头的宅斗一把手,那些人在徐循跟前,估计还不够她一手指头碰的。

  徐循此人,聪明就聪明在她知道藏拙,即便眼明心亮,却也还能装糊涂,乃是扮猪吃老虎的一把好手。

  徐循轻轻笑了一声,只是抬眼,瞧了瞧江苒,道:“你也聪明,只是见过的下作人到底还是太少啦。”

  ……

  蒋刺史同长公主正在说话。

  蒋刺史此人,生得大腹便便,十分油腻,可却有一双精明的眼睛,显示出他腹中除了油水之外,还藏着满腹的算计。

  他道:“殿下当日应我之事,如今可还作数?”

  宁国长公主脸色有点冷,她并不喜欢昔日的下属如今这般趾高气昂地对自己说话,她道:“不过一个侧妃之位,本宫的话还是管用的。”

  蒋刺史轻轻笑道:“这您就错了,若是太子妃换了旁人,您的话自然是敢用的,可那位江四娘俨然是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人,又哪里会有我等置喙的余地?”

  宁国长公主一时也没有反驳。

  她不耐烦地道:“照你的意思,你想要如何?”

  蒋刺史轻叹道:“倒不是我想要怎么样,只是江四娘子,到底是个隐患,好在年轻人嘛,见异思迁也不是没有的,太子殿下呢,再是喜欢她,无非图她年轻貌美,太子也是个俗人呐。”

  宁国长公主眉头皱得愈发深了。

  她注视着蒋刺史,冷声道:“蒋政,你是在挑拨本宫么?”

  蒋刺史不闪不避,只是不卑不亢地道:“这就要看您是怎么想的了。”

  长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整个相府将江四娘看得跟眼珠子一般,今日是我的场子,她若出点事儿,我也难辞其咎,这是天子脚下,只能徐徐图之了。”

  蒋政笑道:“这是自然的。至于闻郎君那头,还盼您好生说一说,这梁子虽已结下,但只要他好生道歉,未必没有挽回的余地。”

  在蒋政看来,闻景一面巴望着能够娶来江苒,一面在外头肆无忌惮地说人家的坏话,简直是蠢透了。但是他不好这么说,只能委婉地劝一劝,希望闻景能够再挽回一下江四娘。

  好在宁国长公主虽然宠爱独子,倒也知道轻重缓急,沉吟了一会儿,便使人传来了闻景,好生哄劝。

  闻景先头被江熠打伤,卧病在床许久,乍闻母亲要自己赔礼道歉,简直气得要炸。

  可是有蒋政同裴朝霞二人一道劝解,他却也冷静下来。

  蒋政道:“江相势大,可自古权臣,难有好下场,咱们只要好生谋划,屹立不倒,你总有熬出头的一天,到时候江四娘又算什么呢?郎君还要想清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