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酒
原先他没有参加高考的打算,可为了能同谢迎春多找一点共同话题,也拿起了谢迎春送给他的笔记,认认真真地学,打算遇到想不通的问题就去找谢迎春请教,多增加一些二人私下相处的机会。
试着学了几个晚上之后,于泽发现自个儿的基础好像也没那么差,原先上学时都没听懂的东西,看谢迎春给的笔记居然看懂了!
“遇到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咋这么难?”于泽急得直薅头发,他有心随便找个问题去问问谢迎春,又担心自己问出来的问题太没水平,会给谢迎春留下一个‘这人脑子不好’的印象,只能闷头往后学。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问题,于泽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第二天傍晚下班后,他就拿着那个问题屁颠屁颠地去家属院找谢迎春了。
谢迎春瞅瞅那一道题,从头到尾给于泽讲了一遍,发现于泽有些基础的东西不知道,又给补了补,然后才说,“这题目确实有点难,不过你把不会的东西不起来之后,之后再遇到应该就会了。对了,你最近回青山公社么?我做了点板栗酥,你给你姑带去一些呗。”
于泽有点酸:“有我的么?我也想尝尝。”
谢迎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来,递给于泽,“这一兜就是给你的。新做好,我怕没压实,打算过两天再给你,到时候口感会好一些,既然你现在问了,你就直接拿回去吃。对了,那个治脚汗的药,我也给你买了,最近太忙,你也不到这边来,忘给你了,我去给你拿。”
一瓶碘伏和一包甲硝唑,谢迎春已经把甲硝唑捻成粉末了,她交待于泽说,“碘伏是泡脚的时候往水里倒一些就行,甲硝唑的话,你洒鞋垫上,勤洗脚,下班之后多穿穿拖鞋,别总穿着胶鞋,捂脚。”
于泽心里偷乐了一下,又悄悄瞅了谢迎春一眼,赶紧收回目光,装作啥事都没有发生,说,“听说最近有不少人找你说话,还想给你介绍对象?”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谢迎春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一瓢苦水借着一瓢苦水往外倒,“哎哟,那些人是真的烦,你买个包子都要在我耳边哔哔哔哔个没完!”
“我要是不接话茬吧,显得我这人清高,接话茬吧,我在蒸笼上趴着呢,热的满头冒汗,后面还有一堆人等着排队,那些人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买完馍饼包子你走就对了,和我闲扯干什么?我和他们很熟吗?耽误我学习时间!”
“那些人真是烦死了!”
“还有油田上的那些整天都想给我介绍对象的人,之前怎么不见这么殷勤?不就是看上我有那么几个钱了么?存着这种居心的人,我敢认识?那哪是给我介绍对象啊,那是要把我送入虎狼之窝!”
“再说了,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我心里有数,他们夸几句,把自己想介绍的人夸得和花儿一样,我就信了?我脑子有病么?我现在啊,就像是在做选择题,谁主动凑上来了,就把谁从备选名单里划掉,别人介绍来的也一并划掉,遇到了就遇到,遇不到就算了,学习要紧。”
于泽听了之后,心里有点想笑。
那些人找谢迎春献殷勤,不就是为了套近乎么?结果近乎没套着,倒是招了一身的嫌弃与白眼。
他壮着胆子问了谢迎春一句,“你说你喜欢谁不喜欢谁,心里有数儿?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谢迎春愣了愣,见于泽的耳朵已经红了,她直视于泽的眼,发现于泽目光躲闪,很快就将眼睛给别了过去,心里明白于泽的意思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
你长了一米八几的个儿,就不能长长胆儿?别人是色胆包天,于泽是只敢在尝试的边缘跃跃欲试。
追女孩子有这么追的么?
谢迎春决定厚着脸皮撩一句骚,试一下于泽的反应,她说,“我喜欢像你这样儿的。”
于泽的脸瞬间就红透了,他都不好意思正眼看谢迎春。
谢迎春被于泽这腼腆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就在她快笑岔气的时候,她见于泽凑了过来,用手抓住她的手腕,终于抬起头直视她的双眼,说,“放着我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在眼前,你不说喜欢,你喜欢我这样儿的?有谁能比我更像我?”
谢迎春感觉手腕上的温度有些灼人,她试着抽出手来,发现于泽没有松手的意思,只能依了于泽,语气故作轻松,“行,我们试试吧。”
于泽也点头,“那咱俩选个时间,我回头回一趟公社,让公社给咱俩开户籍证明,你下乡的时候肯定带了你的户籍证明,我的户籍证明好开,咱俩去把结婚证给领了。”
谢迎春:“???”
你说啥?
“不是才说处对象么?怎么你想的这么远,连领证都考虑上了……”谢迎春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速度。
于泽一脸正经,“不以结婚为目的的处对象,都是耍流氓!”
谢迎春这下真的怂了,她说,“要不,你先回去同家里人商量商量?万一你家里人看不上我呢?”
于泽摆手,“不存在的,你刚到青山公社的时候,我姑就看上你了,不断地去我家游说,说是错过这么一个好的,之后就再也遇不到了,我奶我爸我妈都同意,也撺掇着我来和你讲心意。可我觉得你有文化,还是城里来的,应该看不上我这种农村的后生,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应该看不上我,所以才没听我姑的。”
问号就快在谢迎春的脸上荡漾开了。
“那你现在怎么听了?”谢迎春问。
于泽嘿嘿笑了笑,“这不是最近看你给我的笔记,我觉得自己脑子不差,能学明白,高考也能试一试。要是考上了,咱俩一起念书去。我们家的底子虽然不太好,比不上你们城里,但伟人不是说过么?光辉的未来都是双手奋斗出来的!我相信我只要努力点,再努力点,踮踮脚尖,应该还是能配得上你的。”
谢迎春笑得打跌。
“平时看着你闷闷的,就像个锯嘴葫芦,没想到你内心戏这么多。大家都是人,一个鼻子两个眼,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我虽然是城里人,但我爸妈又不重视我,他们的工作没我的份儿,家里的房子都是我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未来是自个儿的双手奋斗出来的,我看上的是你这个人,只要你踏实努力不懒,品性没啥问题,我有啥好挑的?再说了,我其实挺喜欢你长相的。”
声若蚊呐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谢迎春的脸红得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吧,遇到一个油腔滑调的人固然能满足一阵子的浪漫,可厌恶的时候,也是真的厌恶。倒不如一开始就遇到一个老老实实一心一意都是你的人,日子过得踏实舒服。
三更结束,比心心!
【解释一下哈,文章的背景是发生在七十年代后半了,就是改革开放的前夕,很多地方的政策已经渐渐放宽,处于试水期,也就是恢复高考那两年哈~~~涉及到历史的地方,可能有点不严谨,作者尽量往考据了些,但还是要为剧情服务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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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想得美!
谢迎春的自我认知是在第一次见到于泽的时候觉醒的, 那个时候的她刚到松原,坐绿皮火车坐到全身难受,后来又乘坐上了爱的拖拉机……明明一身疲累, 却丝毫没影响到她欣赏眼前的壮硕美男。
不过,饶是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好色属性, 这会儿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羞耻。
再看于泽的反应,他整个人就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用一张似哭也似笑的脸看着谢迎春,整个人都纠结极了。
于泽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住的地方的, 他只知道自己嘿嘿嘿了一晚上。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是不真切感。
这就抱得美人归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没想到自己居然捡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翻来覆去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实在睡不着, 于泽索性不睡了, 翻身起来点灯学习,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谢迎春给他的笔记。
看着笔记上的数学符号,他都觉得像极了谢迎春。
第二天一大早,庆云油田食堂里的人就发现谢迎春旁边多了一个碍眼的家伙——谢迎春站在面点窗口卖馒头,于泽就站在旁边帮忙搬笼屉扯油纸, 谢迎春揉了揉腰,于泽就一脸痴汉笑地同谢迎春说, “是不是累了?你先休息休息吧,我替你来弄。”
原先虽然传谢迎春和于泽有那么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但仅仅是谣传,众人观察谢迎春和于泽的关系时, 发现这俩人只是偶尔眉目传情一次,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于泽本人也很克制, 可看现在的情况……
油田上的工人毫不怀疑,如果谢迎春说她不想蒸馒头了,于泽都能替谢迎春去做面点!
李师傅瞅着面点窗口这边的情况不太对,等于泽上班去后,他就走到正在刷笼屉的谢迎春跟前,问,“小谢,你和于泽……处上了?”
谢迎春的脸有点红,她点了点头。
李师傅笑了出来,“还是让于泽这小子占到便宜了。当初你还没来的时候,他天天找我软磨硬泡,就说给你安排工作的事儿,那时候我就觉得他有问题,现在看来,果然是动机不纯!好事定了么?定在什么时候?”
“不知道呢,边处边看吧。”谢迎春有些不好意思。
李师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把脸拉了下来,“小谢,你该不会是还存着什么不正当的心思吧?比如说脚踏两条船之类。”
“于泽是个好后生,你要是打算回城之后再找一个有本事的,那就别给于泽希望,更别给他机会。”
“你兜里有钱,人也有本事,长得还漂亮,选择机会多,于泽有点死心眼,人也憨,他的感情经不住玩,不然我担心会要了他的命。”
谢迎春:“……”
她冲李师傅翻了个白眼,“他人憨厚老实感情经不住玩,我有钱有能力长得好看,您看我就像是玩弄感情的渣女呗?”
“我知道,之前出现过很多知青嫁到农村或者是娶了农村的媳妇儿,结果一听说有办法回城,就抛家弃子的走了,这种事儿确实应该谴责,但您也不能以偏概全啊!因为知青里面出了几只狗,就觉得所有知青都是狗,还是好人多吧。”
李师傅老脸一红,纠正道:“你这嘴也够毒的,不过什么叫知青里面出了几只狗?狗能看家护院,多忠诚?说那些人是狗都是埋汰狗,他们就是活该遭雷劈天谴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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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泽也算是庆云油田里的青年才俊了,他同谢迎春走在一起,多数人还是祝福的,但架不住有些人就喜欢说酸话。
有一个特别喜欢到谢迎春跟前献殷勤的男人在遇到于泽之后,就阴阳怪气地说了,“瞧瞧于泽,抱上一条有钱的大腿后,脊柱都快断了。要是屁股后面长一条尾巴,他都能把尾巴给摇成螺旋桨上天。”
于泽听了这话后,当场就怼了回去,“人是我喜欢的,我乐意,怎么着?有人天天到窗口上搭讪,可惜迎春连正眼都不看一下,还和我说快烦死了。”
那人气得捏紧了拳头。
于泽看了那人一眼,撸起袖子,走了过去,问,“怎么着?不服气?想打架?”
那人比于泽足足矮了一个头,见于泽动了真的火气,立马就怂了,用最怂的姿态放狠话道:
“人家大城市来的,能看得上你?只要不领结婚证,说什么都是虚的!就算生了孩子,人家丢下孩子就能回城,你能?现在追求到了你就得意了?两万五千里长征,你才刚刚开始,等着吧,能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狠话放完,人灰溜溜地离开。
于泽逮着那人回头的时候又挥了一下拳头,吓得那人遁走的速度越发快了,几乎是小跑着溜走的。
谢迎春恰好从不远处的厕所出来,她皱眉看着那人,道:“怎么这样儿啊,我原先觉得他就是烦了些,没想到这么坏呢!”
“没事,不用管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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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到油田的周假,于泽就激动地要带着谢迎春回去见家长,被谢迎春一脸冷漠地拒绝了。
“你先回家铺垫铺垫,如果你家里人同意,我下次上门前就提前买好东西,如果你家里人不同意,我何必上赶着去碰壁?反正你先同你家里人商量好,咱俩认识也这么长时间了,算是知根知底,你姑我认识,我觉得要是一个不好的家庭,养不出你姑那样的性子,所以我相信你。至于我的话,不用考虑我的家庭,你是和我结婚,同我家庭没什么关系。”
于泽:“……这不好吧。”
谢迎春瞪他,“我的娘家我都不要了,你还在那儿可惜上了?逢年过节省你多少烟酒?你别墨迹,带着我准备好的板栗酥回去。天天都和你黏糊在一块儿,我得清净清净,好好学习两天。”
于泽一脸受伤地走了。
不过他这受伤是在谢迎春面前装出来的,出家属院的时候,他脸上的颓丧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带上板栗酥骑车回青山公社的时候,他心里那叫一个美,稍不留神就哼着唱起了歌。
板栗酥是谢迎春特意托付于泽给黑脸婶子带的,于泽就没直接回家,而是走了绕路,先往他姑家去了一趟。
彼时的黑脸婶子正坐在家里弹棉花,打算把冬天的被子重新做一床厚实的,见于泽进来,她立马就给于泽找了个活儿,“泽子,快来帮姑认一下针,姑这眼睛花的厉害,连穿针引线都困难了。”
于泽把那一纸包板栗酥放在柜子上,打算拖鞋上炕帮黑脸婶子做事,结果他拖鞋的那一刹那,吓得黑脸婶子险些从炕上蹦起来。
“别别别别别啊!泽子,你脚那么臭,脱啥鞋?你想熏死你亲姑?熏死你亲姑对你有啥好处?”
于泽没听他姑的话,脱了鞋就盘腿坐在炕头帮忙穿针引线。
黑脸婶子的呼吸已经屏住了,她发现于泽不听他的,还跑过去锤了于泽两拳,实在憋不住气了,她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发现,那种熏得人想要投胎的味儿好像不见了。
黑脸婶子一脸问号,“泽子,你的脚不臭了?咋弄的?”
“迎春给我买了两种药,一个泡脚,一个洒在鞋垫上,用了一个礼拜,治好了。”于泽的语气里有点嘚瑟,他手一指放在柜子上的那一包板栗酥,同他姑说,“那包板栗酥也是迎春让我给你带回来的。”
黑脸婶子满脸惊喜,“真的?谢知青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