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己亥之冬
朋友的需要她会尽力帮忙,如果朋友暂时没有这个需求,她也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强加到朋友身上。
季小冬故作无奈的叹口气:“那我现在只能独自美丽了。”
颜颂说:“你是最美的!”
“少肉麻,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才肉麻,谁跟你情人,我实话实说。”
事实证明,不止颜颂,所有的人都忽然发现,季小冬怎么这么漂亮了?
刚刚入学是那个瘦瘦小小农村来的小土妞,个子也长了,皮肤好像也变白了,身上衣服既得体又漂亮,更别说那双灵动的眼睛,现在越发美丽有神。
她怎么会这么好看了?
她怎么这么好看了?
她的衣服哪儿来的,她买衣裳的钱哪儿来的?
女生宿舍最不缺乏好事的人。有人偷偷开始留意季小冬日常的吃穿用度。
偷偷摸摸跟人说,季小冬摸脸的油自己在商场看到,二十块钱一瓶。
引起周围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说话的那个人也得意洋洋,仿佛变成了刺探到什么敌国秘密信息的伟大英雄,被众人围在中央享受自己的高光时刻。
薛玲更是,在季小冬根本不认识她这号人的时候,“嫉恶如仇”的公开表示与季小冬决裂,耻于季小冬这种被人包养的人为伍。有获得了同伴们的啧啧称赞。
流言与绯闻总是传的迅速,特别是挑战公序良俗的桃色绯闻更是传的飞快。
特别是流言的主角是季小冬,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家庭背景,凭借自己得到无数荣誉的校园风云人物。
大家急于找出她的黑点,更急于把她从“神坛”上打倒,似乎如此便能证明:看!成绩不如她不是我能力不行,而是我不屑于走弯路!!
人心如水,水无常势。
流言如野火一般越传越烈,越烧越旺。
季小冬小葵花课堂里的同学为她反驳,季小冬的钱,都是写文章得到的稿费!
“季小冬的钱,听说都是稿费。”
几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不可能。”
“怎么可能。”
“稿费能有多少钱。”
“行动派”去翻了学校报刊室的报纸刊物,把学校里有季小冬名字的刊物报纸都找出来,一笔笔的计算。
算完之后理直气壮信心十足的给大家“辟谣”:“不可能!我算了,她的稿费根本买不起三轮车。”
有了“理论支持”,刚刚被压下去的流言势头以更大的规模反扑。
流言有它自身的生命力,渐渐的,依照不同的逻辑链有了不同的“分支”版本。
有说季小冬是被学校附近卖衣服的小老板包养的,不然为什么季小冬身上的衣服总是他家的最新款。有说季小冬是被旁边理发店老板包养的,又一次我看到她在理发店里躺着让人洗头。
有说季小冬是被舞厅里的家里有钱有势的小混混包养的。有说季小冬是被胁迫的,有说季小冬是自愿的。
也有人说,听学校保安大哥说,曾经查到过季小冬半夜翻墙头,八成是出去做“生意”……
孔思莲眼看着流言愈演愈烈,她从最开始的开心畅快,心里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演变到如今的程度,已经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孔思莲像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盒子,彻底释放出每个人心中潜藏的阴暗和恶意。
她每天都绕着季小冬走。所谓的做贼心虚,季小冬不经意的看她一眼,孔思莲都要琢磨半天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是不是季小冬听到了流言,是不是季小冬知道是我做的了?
不,应该不会。
孔思莲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自己做的隐秘,连一开始都是点到为止,只是稍微做一点引导,从来没有明确说过什么季小冬被人包养的话。这些,全是别人自己想象的。
对,我没问题!
孔思莲不停给自己催眠,我说什么了,我只是说季小冬家原来穷,现在买三轮车有钱了,季小冬开始涂脂抹粉穿衣打扮变漂亮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即便季小冬来跟我对质,道理也全部都在我这边。
季小冬根本没有去和她对质。
实际上季小冬知道的很晚。这种流言蜚语,谁会巴巴凑到当事人跟前去说。即便是常松年,也只是在背地里跟说季小冬坏话的人吵架、争辩,不会特意去跟季小冬说,平白让季小冬添堵。
季小冬知道,还是薛玲没脑子,看颜颂跟季小冬关系好,拐弯抹角问颜颂季小冬的行踪。
颜颂只是内向,她可不笨。
一句两句反应不过来,被人问的多了,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季小冬天天在学校上课,还能去哪里。”
“那个,没有出过校门吗?”
颜颂装作想了一会儿的样子,她心里确实在想,只不过她想的不是季小冬去过哪里,而是在想薛玲问这个到底什么意思。
“到底有没有!”薛玲有点着急。
颜颂在学校里几乎天天跟季小冬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好不容易瞅了个季小冬被老师叫走,可以单独跟颜颂“聊天”的机会。
待会儿上了课,还没问出什么来,自己的心思可就白费了。
薛玲好不容易瞅了这个机会,可不想让自己无功而返。现在关于季小冬的各种流言版本众说纷纭,除了和季小冬的维护者吵架外,流言里的各派也互相攻伐,都坚定的认为自己说的才是最真实的真相。
薛玲作为最初的“目击者”,认为自己有必要拿出实打实的硬证据,对季小冬究竟是被谁,被什么身份的人,包养还是自愿交易等等等等的问题做一个“标准回应”,减少内耗,统一口径去对付那些维护季小冬的人。
在薛玲眼里,老实巴交内向懦弱的颜颂,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看看平时跟在季小冬后面那副跟屁虫的样子,只要恐吓几句,什么不都得倒出来。
薛玲站起来,恶狠狠的训斥颜颂:“快说!不说信不信揍你。”
颜颂咬着下嘴唇不说话。
她知道薛玲问这个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她心里想要套薛玲的话,可想来想去,似乎怎么说都不对。她怕自己说了什么不合适的,反而让别人拿了把柄,再去攻击季小冬。
颜颂觉得自己太笨了,脑子不灵光,嘴也笨。季小冬护了她这么多,到了季小冬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想着想着,颜颂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你哭什么?!”薛玲心里烦躁,怕人看见她欺负颜颂,赶紧坐下压低声音:“我跟你聊聊天,你哭什么!”
颜颂既不想理她更不想见她,索性直接趴到桌子上。
薛玲见问不出什么,骂了一句,狠狠踢了一下颜颂板凳腿,不爽的走了。
季小冬回来,见颜颂在桌子上趴着,压到颜颂身上左右找颜颂的脸:“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颜颂瓮声瓮气的摇摇头,抬起头转过脸对季小冬说:“没有。”
“怎么了?”
季小冬把颜颂的脸掰向自己,看到颜颂的红眼圈。
“怎么?谁欺负你了?”
“没有。”颜颂趴在桌子上的这一会儿,也想起来一些事情。谣言传的这么厉害,她多多少少听到点影子,但是因为太恶心她不想听,都被她有意无意的装鸵鸟忽略了。
现在被人问到了脸上,颜颂既觉得自己跟季小冬说了平白让季小冬难过,又觉得自己不跟季小冬说把蒙在鼓里不地道,想来想去,总归还是自己太废物,不能在季小冬不知道的情况下让人家不传流言。
颜颂越想越伤心,哭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的跟季小冬说:“有人,背后传你坏话。”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季小冬拍拍颜颂肩膀安慰她:“想开点,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季小冬以为只是普通的同学闲话,直到班主任李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旁敲侧击的对季小冬说为人要自重的时候,季小冬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同学间,传起流言来竟这么恶毒。
比成人世界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个扭曲丑陋的嘴脸让人看了想吐。
“我没有干过她们说的任何一件事情。”季小冬说:“那是诽谤。”
“怎么所有的人都诽谤你?”李老师问:“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但是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你是不是反思一下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哪里做的不好?”季小冬冷笑:“我不该把人想的太好太善良!”
“你这孩子。”李老师说:“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
“我一个受害者,解决什么问题!”
李老师被季小冬杠的也有点冒火,学校里传出这样的事情,整个校园传的沸沸扬扬,万一传到社会上,影响多不好。他好心好意把季小冬叫来问问情况,你看她这是什么态度!
“你说你没有,都是诽谤,你得拿出证据来啊!”
“法律还规定谁主张谁举证,那些谣言有证据吗?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拿什么证据!”
季小冬快气死了,连表面功夫都维持不下去,根本不想再听李老师毫无营养的教训,直接转身离去,心里的火蹭蹭蹭往上冒。走的快没看路,走到拐角“砰”的装上个人。
“干什么!”季小冬情绪处在暴怒的边缘,根本不想对这个世界讲理,不管对错不论来人打一架最好直接骂道:“你瞎啊!”
“怎么了?”
季小冬定了定神,才发现撞上的竟然是齐北辰。
“怎么了?”
齐北辰哪里见过这样的季小冬。在他眼里,季小冬成天嘻嘻哈哈,所有的问题和困难都不放在眼里,似乎天底下就没有能让她皱一下眉头的事儿。
“没事儿。”
季小冬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拐个弯绕开齐北辰继续往教室走。
“心情这样还上什么课!”
齐北辰不分由说,一路把季小冬拉到操场。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季小冬坐在操场看台的台阶上,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这不是她的世界,她根本不想来这里。面对这个世界,面对这里的一切,她一直努力生活,努力适应,努力融入,努力交朋友,但她骨子里其实一直很害怕,很孤独。
她不说话,齐北辰只好默默并排坐到她身边。
上课了,本就空旷的操场上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季小冬坐了一会儿,调整好情绪,说:“我没事了。”
不论怎样,生活都要继续。
“季小冬。”
齐北辰刚刚坐在旁边,看着季小冬弯腰弓起的后背,不知是操场的环境还是什么原因,他觉得季小冬很孤独很孤独。
“季小冬。不论遇到什么事,你都有我、我们。”
“嗯,我知道。”季小冬脸上的难过散去了一点:“我也有很多朋友。”